食色春光 第一百十一章 腹黑

作者 ︰ 雁舞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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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容和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溫和的笑容,感嘆的語氣,怎麼看怎麼听,都好像是真的在稱贊白玉林。

白玉林卻是不只臉紅,連耳根都紅透了,「主簿大人,你、你——沒讀過書吧!?」

其實他很想指著面前這位主簿的臉大罵︰你這廝什麼出身?怎麼混上一縣主簿的位子的?居然還敢說老子做的詩不好!還拿什麼狗屁打油詩來相提並列!有本事你來做一首,老子看你連自己的名字都未必會寫,還敢跑到這兒來大言不慚……

一肚子的牢騷,憋在喉間,白玉林雖然想表現得恭敬些,可無奈這情緒再裝也裝不出來,反倒一雙眼瞪得發圓,好似一只鼓肚的賴蛤蟆,氣鼓鼓的。

在他身邊的狐朋拉了下他的衣袖,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而安容和微笑著,略偏了頭,似乎還真是要認真答白玉林的問題,「慚愧,五年前中了舉後,未曾再入京赴考,實乃終身之憾——不過,人生本來就不是圓滿的,難免有種種缺憾,倒也不必太過掛懷。啊,想來你也是在縣學念書吧?不知子敬可還在縣學?當年他與我同窗時向來交好,如果白大郎有需要,我倒可以幫你說上幾句好話。」

「子、子敬?你是說縣學中的沐子敬?」白玉林額上泛上一層細汗。

雖然不認識安容和,可是那這沐子敬卻是凡是在縣學中讀書的都認得。

沐子敬,定陶舉子,兩入京師未能高中進士。可偏偏,這樣的敗跡卻讓沐子敬在定陶成了大名人。只因傳說沐子敬二入京師時,中了三甲,被賜同進士出身,可心高氣傲的沐子敬居然拒不受之。狂言「要憑真本事高中進士」。

打從大宋立國,朝廷就優待文人。雖然沐子敬過于張狂,可是這種文人的張狂卻一向被視作風骨。所以,沐子敬拒了封賞,非但沒有受到罰處,反倒而了美談。

就因為這,回到定陶的沐子敬備受追捧,儼然是定陶文人之星。而且沐子敬素行狂傲,在縣學中從不對人假以顏色,又得學監器重,代為管理學生,所以待後輩更是嚴厲百倍。縣學諸生俱都畏他入骨。

這會兒一听安容和提起沐子敬,白玉林先就軟了腳。在外飲酒鬧事,可是要被罰的,甚至有可能取消舉人資格。他怎麼能不怕?

看著安容和,他小心開口︰「主簿大人與沐學長乃是同窗?」

「正是,猶記當年……」忽然搖了搖頭,安容和嘆道︰「不提也罷……」

他是不提了,可站在白玉林後面的狐朋狗友里卻有人站出來了,恭敬地拱手為禮,笑道︰「學生听沐學長提到過安大人,他常感嘆若是安大人當年不是因為家事而誤了考期,怕咱們定陶早就又出了一位狀元——沐學長對安大人的學問一直是很推崇的。當時學生還與沐學長說,若是學生有幸,能得安大人教導一二,說不定也就成才了呢!」

這,明顯是赤?果果地討好啊!

白玉林扭頭看著這專捧臭腳的家伙,憤憤難平,連眼楮都似要噴出火來了。

你這混帳,既然知道這人到底是誰,和沐子敬有什麼關系,剛才干什麼去了?存心想看老子出丑是不是?**,喝了老子的酒,還敢背後給老子下絆子。

好似沒有看到白玉林憤恨的眼神,那也是穿著襦衫的少年一派溫和,只一昧地和安容和說笑,竟是直把安容和捧得老高。

安容和一直在笑,好似因為這追捧這奉承而志得意滿。可眼角卻始終都是在瞥著白玉林。眼見白玉林似乎是越來越不自在,甚至腳尖也開始亂蹭,他才咳了一聲,淡淡開口。

「剛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傷了人——還說什麼殺人啊?」

突然听到安容和問這話,白玉林頭上的汗流得更凶了,酒也嚇醒了大半,頭一低,就道︰「大人,這都是誤會,是誤會。」

「誤會?這傷人可不是小事,我正想叫掌櫃的去瓦肆叫衙差過來呢!掌櫃的,你只打發個伙計就好,只說我在這兒……」

安容和的話還沒說,白玉林已經撲過去一把拉住掌櫃的,「真是誤會,並沒什麼傷人——是不是,掌櫃的!」沖著掌櫃的直眨巴眼,白玉林手底下已經暗自塞過去一張銀票。

掌櫃的撇了撇嘴,沒說話,可目光卻是轉向安容和。

見他這般模樣,白玉林又氣又恨,卻只能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討好地道︰「掌櫃的,咱們也不是一次兩次打交道了,你還信不過我?咱們什麼事私下好解決,何必麻煩別人呢?」

掌櫃的眯了眯眼,只是發笑,卻到底沒和安容和告狀。

白玉林見狀,松了口氣,轉身施禮,「安大人,是學生喝多了,這才和店中伙計吵了幾句。小事,小事,我會向那伙計賠禮的……」

「什麼小事啊!」劉原突然插嘴,冷哼道︰「你白大郎連油皮都沒踫著,可不是小事嘛!那兩個伙計可是傷得不輕……」

白玉林眉心抽跳,瞪著劉原,恨不得撲過去咬他一口,不過當著安容和的面,卻還得笑。雖然笑得太假,皮笑肉不笑的讓人怵得慌,他卻不覺。

「安大人,我會好好向兩個伙計賠罪,若他們真傷到了,我會送他們去看大夫,什麼藥費都算我的……」

看著安容和,白玉林緊張得眼角都在抽跳不止。

安容和皺眉,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嘆道︰「同是讀書人,我信你定是言而有信之人……」

不等安容和說完,白玉林已經喜道︰「是、是、是,學生這就去看那兩個伙計。」

說著話,他又施了一禮,轉身就走。可是也不知是他太過心急,還是喝得太多,竟是才轉身,就絆了一下。

「哎喲」一聲,白玉林想要伸手去扶樓梯扶手,卻模了個空,整個人就那樣栽下樓梯,滾了下去。一如之前那兩個伙計一般,倒在二樓樓板上,半天都沒爬起來。

「呀,怎麼就跌下去了?」安容和驚問,往前趕了幾步,似乎很是關切,又招呼掌櫃的,「掌櫃的,你們這樓梯是不是太陡了?快去瞧瞧,這要是摔壞了可不得了——這可是要中狀元的腦袋呢!」

說完這一句,他有意無意地壓低了聲音,「雖然才情差了些,詩做得臭了點,但好歹也是能背幾句聖人教誨的……」

雖然說是壓低了聲音,可是和白玉林一起的那幾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可能下面的白玉林也听得到。

偷眼看看安容和,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雖不曾說話,可心里難免暗生戒心︰可不能當著這位大人的面做詩,被批幾句算小事,要是真被損得沒了信心,以後還走不走科舉路了……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不是一起來的嗎?聖人有雲……」還不等等安容和說完聖人訓斥,幾個人都灰溜溜地扶著樓梯小跑下去了。

安容和挑起眉,又大聲道︰「沒忘了結帳,再給人伙計賠罪,留藥錢——做人,還是要言而有信的好!」

安容和轉過身,對上盯著他的劉原,笑笑,「你不叫伙計送酒嗎?」。

劉原嘿嘿兩聲,看起來有些呆,「安大哥,你剛才……」

「剛才什麼?」安容和笑著偏頭,似乎很好奇劉原想說什麼似的。

劉原張了嘴,還沒發出聲音,一旁的柴雲飛已一把拍在他的肩頭,「叫酒叫酒,我可是準備多喝幾杯的。」

劉原扭頭,看了看柴雲飛,目光閃爍,到底還是收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剛才看得很清楚,白玉林轉身要走的時候,是安容和絆了他一腳,白玉林才會摔倒的。別人可能沒留意到,可是那柴雲飛這舉動,分明也是看到了的。

扒拉了下頭發,他心里暗惱。還是柴雲飛比他大了幾歲,想事情想得比他周全,這樣的事兒,就是看到,也當沒看到的好。

目光一轉,正好瞥見雅室的簾子無聲垂下,簾下半截素色裙擺,露出一點淡青的鞋尖。

眉頭一掀,他扭頭看著安容和,笑道︰「安大哥,你們先回,我去叫伙計,嗯,要是有溫酒的娘子,還是喊過來溫些酒,咱們喝著也暖和……」

安容和一笑,也不說話,在柴雲飛笑著讓到一邊請他先走時,也沒有客氣,直接撩了簾子走進雅室。

一進雅室,就見滿室的人都抬頭看她,立在小桌旁,似乎正和陳氏說什麼的林貞娘轉頭看他,眼簾一垂,嘴角就露出一抹笑來。

擦身錯過,林貞娘歪著頭,低聲笑問︰「你不怕人看到?」

「看到什麼?」安容和驚訝地揚眉,溫和的笑容,極是無辜。

林貞娘睨著他,沒有再問,只是笑著轉身又坐回她原來的位置。

陳氏輕輕踫了踫她,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只是低低的一嘆。

輕輕拍了拍陳氏的手背,林貞娘轉過頭去,倚窗望出,遠處盡是點點燈光。望著遠處的燈火,她的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那每一點光亮,想來都是一盞花燈。璀璨燈下,不知又在發生著什麼樣的故事。

有風拂過。正月的風,已經有了暖意——春天的腳步,已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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