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少珩突然站出來,笑道,「鐵將軍說得甚有道理。貴國有貴國的規矩,我們蒼月國也有我們的規矩。」
薩爾蒙道,「侯爺此話怎講?」
祈少珩聳聳肩,看著身旁黑著一張臉,神色譏誚的南宮炎。
南宮炎嘴角微揚,說道,「本世子已經定親,再過些日子便是大婚的日子,試問我怎麼可能娶公主為妻?」這話說得很是直接,把薩爾敏的希望全都震碎,薩爾蒙和鐵木亟卻顯得淡定許多,好像不感到意外。
薩爾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胸口像被塞了一塊石頭堵得慌,听听她剛才听到了什麼?她僵直著身子,如糟雷擊中般,半晌仍舊沒有反應過來。一顆心不停地往下沉,在這麼多大臣面前是要看她笑話嗎?
怒意猶如火燒板一般灼痛了她的眼楮,怒道,「我苦苦等了你六年,以為我一及笄你就會來向父王提親,沒想到過了三年你還是沒有來。如今我來到這里,你竟然告訴我,你快要成親了。你不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就算了,現在還要去娶別人,那我算什麼?我這六年來等的又是什麼?」
沒想到她苦苦等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早知道就讓薩情她們去探他的底細,是她太過自信,以為他終將會來的。可是現在她如今了什麼?
南宮炎露出輕蔑的表情,「與我何干?當初只是為了要驅逐你們羅颯軍出境,你們那些勞什子約定規矩通通與我無關,你沒資格質問我。」說白了是他們一廂情願,硬是把他們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架在他的頭上,如果認為他會乖乖就範那就大錯特多了。
皇上也為薩爾敏的言辭皺眉,羅颯國硬是要拿他們那些規矩束縛炎的話,難保他不會翻臉。
薩爾蒙拱手道,「據在下所知,世子尚未娶妻,只是冉家的五小姐訂下親事。在下也听說冉五小姐美若天仙,賢良淑德,敏兒自然是不能跟她相比。」
南宮炎冷哼,「你倒是打听得清楚。」
薩爾蒙接著道,「皇上,我父王一直都把世子當成未來女婿看待,他一直希望敏兒能夠到貴國來和親。世子遲遲未到羅颯國來提親,敏兒為了等王爺一拖再拖,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到貴國來,敏兒到貴國來和親的消息眾所周知,還望皇上和世子成全。」
雷見風眉頭輕輕挑起,未來女婿?這話也說得出口。這二皇子口口聲聲說炎沒有履行約定才耽誤了薩爾敏的親事,言語之間透露出此事還有轉圜的余地。一來責怪南宮炎沒有向薩爾敏提親才讓別的女人有機可趁;二來其他國都知道羅颯國是來蒼月國和親。
若是皇上和炎拒絕了,其他國說他們蒼月言而無信,欺負弱小,蒼月國因此而擔了一個恃強欺弱的罪名。
南宮炎的嘴角勾起一抹譏笑,眼底盡是嘲弄。
「皇子口口聲聲說本世子不遵守約定,當初是貴國率先來犯,我不過是為了保護我國疆土擊退敵兵。皇子把貴國的規矩約定套到我的頭上,難道不覺得太牽強了?若是當初知道貴國有這樣的規矩,我定不會手下留情,留下今日的禍患。」
薩爾敏臉都白了,血色幾乎全都抽離她瑩白如玉的臉頰,指甲深深地掐進肉里卻不覺得絲毫疼痛。原來自己痴痴的等待只是一廂情願,他不僅有了未婚妻,還因為這個規矩,後悔當初為何不置自己于死地。
她無力地踉蹌了幾步,嘴里喃喃地道,「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薩爾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從未見過這樣悲戚的妹妹,有些驚慌,「妹妹你沒事吧?」
南宮炎卻是冷眼相看,大臣們大氣都不敢喘,此刻大殿里正上演著一出逼婚記,說逼婚似乎有些過了,不過世子確實是被羅颯國的皇子公主威脅。
大部分臣子都認為薩爾蒙三人瘋了,竟敢對冷面羅煞的南宮炎危言聳听,可知道,他面上看去無害,實際上卻是個厲害角色。要是他不願意做的事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強迫,這三人簡直是向天借膽了。
更何況南宮炎大婚將至,冉五小姐雖然比不得羅剎國公主身份尊貴,可是他看上的女子哪個敢輕視?
南宮炎本人,也極為寵溺冉五小姐,听說昨兒還命人把幾個大箱籠的豪華錦衣綢衫送去冉府,都是他命人為冉五小姐做的。雖然他們不敢置信,但是打听消息的奴才都這麼說。
相爺鄭克廉則是在看好戲,就看這位潑辣的羅颯國公主怎麼向南宮炎求親。
他臉色陰沉不定,恭親王一直以來都跟自己對立,這個南宮炎更是令人討厭。如今最好是羅剎國和南宮炎起沖突。這樣一來,南宮炎就成為破壞兩國友好往來的罪魁禍首,到時候皇上只怕都必須忍痛割愛大義滅親,少了南宮炎,恭親王倒台,這個新登基的皇上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哼!
可是鄭克廉卻估計錯了南宮炎在南宮煌心中的地位,南宮煌卻是打著就算與羅颯國撕破臉也要保住南宮炎的算盤。南宮炎眼下掌管兵部手握兵權,祈少珩、雷見風兩個都是他的好友,雷見封的父親,鎮國公雷景平在朝廷中頗有威望,要是恭親王府倒了,只怕這蒼月國的天下就改成姓鄭了。
祈少珩不知道鄭克廉的思量,輕輕拍著胸脯,還好當時撂倒薩爾敏的不是自己,不然現在被逼婚的就是自己。想不到當年潑辣刁鑽的小丫頭長大後依然一如當年刁蠻不講理。這羅颯國也欺人太甚,竟然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對炎冷嘲熱諷,好大的膽子!
薩爾敏揮手示意薩爾蒙不要再說下去,她挺直身子走到南宮炎的酒桌前,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地恢復,大大的杏眼堅定而從容不迫地望著南宮炎,抿著唇深深吸了口氣,「世子,你一定要娶她是不是?」
南宮炎嘴角輕輕一扯,撥開散落在肩膀的紫色頭發,神色邪魅地笑了笑,似乎覺得她的話很好笑。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輕輕地敲擊著桌面發出鏗鏘的響聲,這聲音听得人心里直打顫。
薩爾敏眼底滿是嘲弄,臉上露出倨傲的表情,冷哼一聲,「既然世子非要娶那冉五小姐為妻,薩爾敏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不是?」
她嘴角勾起,眉宇間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自信,「早就听說你們中原男子喜歡三妻四妾,也罷,我薩爾敏也不是那麼愛喝醋的人。」她轉身對著皇上躬身,「皇上,薩爾敏懇請皇上做主把臣女賜予世子做平妻。」就算她要妥協,該有的權利一定不能放棄,平妻和正妻享有同等權利,日後再花心思籠絡南宮炎的心,然後再好好收拾那個狐狸精。
大殿里又是一陣寂靜。
一陣涼風襲來,喝了不少酒的臣子們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愣愣地望著一臉嘲弄的南宮炎,他犀利的眼神又讓大殿的氣溫降了好幾度,膽小的官員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卻又不得不佩服薩爾敏有這個膽子挑釁他,想來這個羅颯國來的公主是下定了決心要嫁給南宮炎,該說她膽子太大還是說她太傻?
祈少珩撫著下巴,笑容里帶著七分玩味,三分嘲弄。
雷見風冷著臉靜待事情的發展,眼底卻又帶了幾分的不屑。羅颯國的人似乎都喜歡強人所難,這冉幽蟬還沒嫁進過去呢,薩爾敏就想做炎的平妻,根本就沒把冉幽蟬放在眼里,要是炎真的娶了她,較弱如冉幽蟬,肯定是受苦的那個,哪里還能斗得過氣焰囂張的公主?
薩爾蒙心一喜,雖然妹妹要跟別人共事一夫,但是平妻和正妻地位平等,南宮炎既然一定要娶那冉五小姐,那就只好先委屈妹妹了。以退為進,這也不為是一個好法子。這會兒,恐怕他們沒話可說了吧?妹妹真是棋高一籌啊!
皇上挑高眉頭,居高臨下覷了一眼薩爾敏,瞅著臉色戲謔的南宮炎,知道自己非說點什麼不可了。假意清了清喉嚨,「炎,你的意思呢?」
沒等南宮炎開口,鄭克廉上前拱手道,「皇上,微臣覺得大公主的提議兩全其美。世子和冉五小姐早已定親是眾所周知的事,世子不可能棄之不顧。而公主千里迢迢從羅颯國長途跋涉到京城來,就是為了兩國交好。
世子乃人中之龍,為我蒼月國社稷的骨血,也不至于委屈了冉五小姐和公主。一來可以彰顯世子對冉五小姐情深意重;二來皇上對羅颯王也有個交代,兩國結為姻親,可保兩國之好。」
皇上眼底閃過一絲冷光,臉色卻顯得平和,「諸位愛卿覺得呢?」
眾大臣面面相覷,凝眉沉思,相爺黨的官員紛紛道,「啟稟皇上,宰相所言甚是,這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皇上下巴冷硬,雙手背負于身後,凌厲的目光掃向和鄭克廉站成一線一些大臣,忽而轉向鎮國公、輔國公和定國公,「幾位愛卿認為呢?」
鎮國公雷景平首先道,「皇上,雖然宰相所言極有道理,但是兩國和親乃是大事,何況世子的婚期將至,世子大婚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不可輕率而為之。冉五小姐和世子還沒成親,世子實在不宜急著納妾,這樣會毀壞世子的名聲;況且羅颯國公主身份尊貴,有關乎兩國關系,輕率馬虎不得,不如等世子大婚之後再議。」
輔國公拱手道,「皇上,微臣覺得鎮國公言之有理,世子的親事馬虎不得,和羅颯國和親也要慎重。還請皇上三思。」
當然,定國公也是贊成二位國公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