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跺腳,「小姐,這個薩情是拐著彎罵小姐,小姐怎麼還對她這麼客氣?敢情她把她那公主當成了王府的主子!」
冉幽蟬臉色有些冷清,語氣卻極為溫和,「各為其主,她不過是個傳話的罷了。真正厲害的還是她背後的主子。行了,你也別抱怨了,去幫我倒杯茶來。」
冉幽蟬又道,「今兒薩情來過的事情不要跟老爺太太說起,免得他們擔心。明兒出門我會找借口的。」
翌日,冉幽蟬吃過了午飯,正靠在軟榻上看青蓮往暖爐里加炭火。老太太大伯母和二伯母那兒沒動靜,估計是不知道薩情來過。
青竹找好了衣裳燻香,出來時面露猶豫,「小姐真要去啊?您已經和世子定了親,眼看這日子就要到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居心叵測。小姐,要不咱們別去了。」
冉幽蟬瞥了她一眼,說道,「她又不能把我吃了,去一趟又該如何?到時候我還不回來,你就去報告老爺太太,再見機行事。再說,她敢明著約我,就不會有事的。」
雖然主子這麼說,可青蓮青竹就是放不下心來。羅剎公主既然能明著膽子說要嫁給世子,就說明她不是個軟弱的女子,小姐去了還不得吃虧嗎?
「小姐,奴婢是擔心羅剎公主會為難您?要不還是等蕙福郡主來了再去吧。」
「好了,不要再說了。到時辰了就叫我起來,我睡會兒。」冉幽蟬說完就閉上眼楮假寐。
青竹青蓮退到了院子里,不敢打擾主子睡覺。就喊了芍藥,「你昨兒當真給王府送到信?那人怎麼說?郡主有帶什麼話給你?」
芍藥搖頭,「郡主就說了讓小姐寬心,其他的沒說什麼。」
「那世子呢?世子沒說什麼?」青蓮擔心地問,若是連世子都不來幫忙,小姐肯定只有被欺負的份了。
「奴婢沒看到世子,得了信就回來了。」芍藥說道。
倆人見沒問到想要的話,只好回到正屋旁邊的耳房做針線。
青蓮捏著手里的針線,就是靜不下心來,「姐姐,要不咱們別叫小姐了,就打發人去跟羅剎公主說小姐身子不舒服,吹不得風,讓她干等算了。」
青竹搖搖頭,「不行,如此一來,小姐肯定會生氣,何況咱們小姐是言而有信的人。怎麼能為了一個羅剎公主失信于人?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若是當真有什麼事,就去王府求世子來救人。」
青蓮說道,「也只能這樣了。」
冉幽蟬對著鏡子看到兩個丫鬟緊繃的臉,「好了,你們就別瞎操心了,不過是見個面罷了,她還能拿我怎的?」
兩個丫頭動作麻利地幫她梳頭戴簪子,冉幽蟬不禁道,「別人我是不知道,你們倆跟著我的日子也不短了。我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她是有三頭六臂還是能上天下地?一個羅颯公主你們就害怕成這樣,要是讓她知道了不是讓人家看笑話去了?」
青荷青竹急忙面帶羞愧,齊聲道,「奴婢知道錯了。」
冉幽蟬轉頭瞪了她們一眼,「好了,我自有主張。不會有事的。」
兩人這才起身,正準備道歉的時候卻被她制止,「好了,別婆婆媽**,還不快點來幫我梳頭?那羅颯公主不是泛泛之輩,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收拾妥當,冉幽蟬帶了青竹和青蓮,本想讓海棠跟著,可今兒不是她當差,只好作罷。
從冉府到寶華路不算遠,到了天香樓,店小二便請了她們進去,得知是找人,就帶了她們到二樓的一間雅間。
冉幽蟬抿了嘴笑,率先走了進去。
兩個穿紅著綠丫鬟圍著一個身穿絳紅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背對著她,穿的是中原國的衣裳,梳了個望仙髻,頭上插滿了珠釵簪子步搖。就算素日里八妹妹也是環佩叮當,可比起薩爾敏來還是差了一截。
人家可是正經的公主。
冉幽蟬定了定神,把披風月兌了給青竹拿著。嘴角勾起一抹恬淡的笑緩緩朝那人走去。一雙利眼直射轉過頭來與她對視的薩爾敏。
薩爾敏先是瞥了她身後穿著水藍色妝緞半臂的兩個丫鬟,而後才仔細打量著冉幽蟬。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一身銀絲墨雪茉莉含苞對襟振袖收腰絲制羅裙裝,雅而不俗的月牙色,淡淡的幽雅,腰間一朵淡紫色的蝴蝶結更顯得清雅。
一頭青絲淺淺綰成凌雲髻,上頭簪著數粒宛如米粒大小的圓潤珍珠和寶藍色點翠珠釵,發髻邊橫插著一支玫瑰並蒂蓮海棠的修翅玉鸞步搖簪,皓腕間是一對赤血鳳鐲,更襯得肌膚瑩白如玉。
好一個幽雅柔媚的美人!薩爾敏在心里嘆道,即便她一直對自己的容貌極有信心,在見到眼前這女子的時候還是禁不住被她身上溫婉端莊的氣息震懾住,即便如此,她也不相信自己會輸給她。
青竹之前在大街上見過薩爾敏一面,但是那時她帶著面紗,只清楚地看到她光潔的額頭和細如柳梢的眉毛。眼前的她穿著絳紅色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艷艷勾人魂魄。肌膚如雪,五官立體,面似芙蓉,比桃花還要媚的鳳眼十分勾人心弦。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望仙髻,滿頭的珠釵在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
冉幽蟬自然是沒見過薩爾敏的,此刻腦海中出現「勾魂攝魄」這個詞。听說羅颯國女子熱情奔放,豪爽不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冉幽蟬率先開了口,「讓公主久等了,冉幽蟬給公主賠不是了。」她盈盈地福了個身。
薩爾敏緩緩站了起來,丹鳳眼一勾,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用睥睨天下的語氣,言不由衷地道,「冉五小姐也不過爾爾。」青蓮青竹聞言,兩團怒火就在瞳孔凝聚,臉上盡是不屑和鄙夷。這個羅颯公主也欺人太甚,仗著是羅剎公主,蒼月過的使節,竟敢對小姐無禮,真是氣死人了。
冉幽蟬卻笑了,笑靨宛如一朵盛開中的芙蓉,這就是所謂的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她輕輕移步到薩爾敏面前,端起白玉茶盅抿了一口,一雙翦水瞳盈滿了笑意,「公主說得是,我不過爾爾罷了。不像公主一代容華,美若天仙,風姿卓越,美艷絕倫,國色天香,風華絕代,」最後她挑高眉頭,笑道,「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公主乃天下第一美人,冉幽蟬又怎麼比得上呢?」
薩爾敏被她一連串的贊美詞說得啞口無言,心里暗忖這冉幽蟬果然是個人物,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不能小覷了她。
冉幽蟬偏過頭來看了青竹青蓮一眼,帶著責備的語氣,「你們倆還不快給公主請安?我平日是怎麼教你們的?怎生這般不懂禮數?」
青竹青蓮就低眉順眼地跪下去給薩爾敏磕頭,「奴婢拜見公主。」
薩爾敏臉色僵硬,訕訕然地擺手,「起來吧。」
兩人這才起身,替冉幽蟬和薩爾敏斟茶倒水後才站到了冉幽蟬的身後。
「公主請坐。」她理理裙擺坐下,捧起茶盅暖暖手,今兒太陽出來了,緩和些,可晚上卻是透心涼。這個薩爾敏的目光冷得如冰刃,不過在來之前她就曉得會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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