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子被二皇子突然而至的恚怒弄點有點慌亂忐忑。
這位二皇子在生氣,這點她可以確定。若她沒有猜錯,對象應該是她二姐。
尼瑪,文藝青年真心傷不起,就喜歡犯二和抽風衛若子在心中怒吼。
這種生氣對她眼前的處境可是大大的不妙。她若想爭取時間把握機會快快遠離這個是非圈,現在似乎應該想辦法yin*這位二皇子將思路回歸到他之前給予她的承諾當中去。
「喬裝遠游」才是重點。
不知道莫安之這會兒知不知道她不見了?真希望那個大胡子跟她那位刁蠻三姐的互動能越激烈越好,最好三人能夠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最好能夠打得熱火朝天難分難解……好歹也能給她的逃跑創造多一些時間不是?
思來想去,或者說是急中生智,衛若子決定破釜沉舟一回。
不就是裝小清新,裝文藝文青麼,誰不會呀……
她似乎好像踫巧也有那麼一項上不了台面的才藝,可以拿出來秀秀。
反正不管怎樣,好不容易見到成功出逃的曙光,她怎可以輕言放棄?能多努力堅持一下,總是好的。
于是,衛若子撮起嘴,吹起了口哨。
一開始,衛若子吹得斷斷續續有點干澀,音調起起伏伏帶著幾分惶恐忐忑試探不安。但隨著縈繞在心頭的熟悉旋律通過舌尖抵在兩唇之間流淌出來,衛若子心中多了些莫名的安定。口哨聲吹得越來越順暢,旋律當中原本藏在歌詞里肆意唱出的狂縱不羈,竟給她這清麗干淨的口哨聲,多吹出了幾分隨意疏朗與灑月兌不掬。
她吹的是那首《東方不敗》里的「笑紅塵」。
衛若子記得的歌不多,前世和一眾閨蜜同事去KTV時,她是那個永遠負責守在角落為別人點歌,唱完後負責鼓掌的人。若有哪位不懂事的非要拉著她高歌一曲的話,她能把山路十八彎給拐到孤單北半球上去。而她之所以記得這首歌,卻是因為那部電影里面絕世姿容的林MM。林MM在里面霸氣側漏的東方教主扮相,完全震蕩了她之後的人生。記得那次看過那里面東方教主的英姿後,她便在顏控與腐宅的不歸之道上一路狂奔無怨無悔。
但衛若子的口哨確實吹得很棒,前世她一般都是在用魔音貫耳的歌聲摧殘了別人的耳膜之後,再來一首干淨清麗的口哨小調拯救眾生,將大家從一片喧囂之中帶入另一塊簡單安靜的世界。所以她往往能讓人在驚嘆回味之余,徹底把之前耳膜受災的原因歸結在那個出主意讓她唱歌的人身上……
口哨吹得有點投入,衛若子慢慢把眼前自己身處的進退為難的窘迫境地給丟到了腦後,前世里的一些精彩畫面不由自主地在她眼前一一浮現,那是一個有電影有網絡能自已做主並自由自在簡單快樂的世界。自從直面穿越現實後,衛若子很少去回憶過去,她向來覺得浪費腦細胞去傷感緬懷太過矯情。
有這矯情功夫,還不如把當下活好。
只是現在,她有點不由自主了而已。
二皇子坐在琴前,口哨聲音剛開始響起時,他臉上閃過一點點錯愕和驚詫,然後便一直听得很安靜。隨著節奏明快的口哨聲擺月兌不安試探,漸入佳境,他的心神也慢慢被她曲調里那三分狷狂之氣所吸引,心情也漸漸隨之變得暢快隨意起來。
結尾處一個峰回路轉,哨音驟高轉低,終至裊裊,衛若子臉上還帶著絲意猶未盡的逍遙自在。她歪著腦袋看著二皇子,心想,這個時空應該還沒有拿吹口哨的當流氓犯的認知吧?
二皇子嘆了口氣,道︰「夫人……世人都道四小姐才高藝絕,清高若蓮,難以親近。今日才知,皆是那些俗人謬誤。」說及此,似有所感,又自嘲地笑了笑,道︰「原以為今日見著四小姐,總算是件風雅趣致的事情。卻不料四小姐是如此風光霽月的心性,倒真真是羞煞本王了。」
衛若子灑然一笑。果然音律能通心曲,看來這「笑紅塵」不管詞也好曲也罷,均意出一致,貫融會通,都是同樣的灑月兌不羈笑紅塵。
最最重要的是,她的目的達到了︰沒有歌詞,這位二皇子也能听出來這曲里的意思。唉,真不容易。
二皇子笑著認真解釋道︰「原本以為四小姐會喜歡這種名士清雅的感覺,卻不想四小姐隨意口出一曲,就有說不盡的瀟灑自在。靖元遠不如矣。」他收了笑意,神情愈加端正,極為誠懇地道︰「四小姐的開解,靖元自當領會。」
衛若子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心道︰果然還是穿越好,隨便吹個口哨,也能被發張高人卡。
她還未來得及做何表示,忽然一聲吊兒朗當的口哨聲悠揚曲折地自頭頂上傳來。她與二皇子一齊抬頭,只見他二人圍坐著的這株翠竹竹梢之上,居然站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青衣,頭上戴著頂環罩黑紗的笠帽,看不清面目。只見他足尖踏著竹梢頂上橫生出來的一小枝竹枝,身子還不勝著力地斜倚在高出的那截主枝之上,懶洋洋地隨著竹枝的擺動來回晃動著,說不出地閑散愜意。
這幅畫面似曾相識。衛若子腦子里第一時間浮出的三個字是︰李慕白緊接著四個字︰臥虎藏龍。再然後,她又自我否定地搖了搖頭︰人李慕白那是一代宗師範兒,一本正經,凜然而立,哪像眼前這人,一副玩世不恭的二流子樣。站是站得挺高,但哪有半點高人的風範。
果不其然,這人故意拉長的口哨聲好不容易停下之後,跟這聲痞氣十足的口哨聲一樣的說話,也自高高的竹尖上傳了下來︰「非也,非也,我看是殿下太過自作多情了些。方才明明是夫人在笑紅塵無聊,謗痴情無趣嘛。開解二字,又是從何說起?」
二皇子仰首而望,眉峰緊鎖。他自然知道,現在他與衛若子二人坐著的這處院子,看著雖四下無人,清風寂寂,實則不知暗藏了多少機關與高手在時刻警醒護衛。說起安全防衛之力,這天下怕是除了禁宮之內,太子別府,便得數自己這個府邸了。可眼前這人,偏偏卻能在重重護衛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到自己身側的竹枝之上,更恐怖的是,府內上下卻是連半分示警之聲也沒有發出,這人一身武藝,當真是深不可測。
他心中暗忖︰這人既然毫無顧忌大搖大擺地出聲相示,想來並不忌憚自己府上的暗衛高手。若此時再喚護衛,不僅毫無用處,反倒墮了自己王府身份。
想及此處,他強壓住心中疑懼,站起身朝上方拱了拱手道︰「看來兄台也是精通樂律之人,既蒙錯愛光臨敝府,不若下來指教一二?」
青衣人懶懶地似極不願搭理他一般,隨口應道︰「區區村野匹夫,在殿下面前,哪里敢說指教二字?」頓了頓,卻又煞有介事地道︰「指點兩下倒是可以的。」
二皇子臉上微微變色,但想到此人鬼魅般的身手太過莫測高深,無端出現在自己王府更不知是敵是友。思而再三,終究還是忍了下去,笑道︰「如此,倒要請兄台指點一二。」
青衣人身形依舊靠在竹尖上一蕩一蕩,絲毫沒有要下來指點的意思,只是嘴里慢騰騰地道︰「殿下又錯了,在下所說指點,是指這位夫人而言。」
衛若子抻手揉了揉仰得酸痛的脖子,奇怪地看著青衣人。
青衣人笑道︰「听說狀元公走失了夫人,正在滿城懸賞。區區垂涎那萬兩白花花的賞銀,特來指點夫人回府的道路。」
一听到「狀元公」三個字,衛若子的臉驟間又苦成了一根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