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黑暗中傳出一聲尖銳的錦緞撕開的聲音。衛若子只覺胸前陡然一涼,然後腦中似乎被人迎頭潑來一盆冰水,突然把她潑醒了過來。
她在干嘛?剛剛是什麼情況?她……居然沉迷在這丫的強吻之中……感受著面前這個男人在她嘴里攻城掠地的瘋狂,剛剛被撕開寢衣果.露而出的**,此時正被這個男人狂野地掌控在了手中,肆意揉搓。
粗重的鼻息在衛若子耳畔宣示著男人已被撩起的。再不采取行動,那原主人這具身軀鐵定就要淪陷了衛若子不由得大急,大驚。身體滾燙得似在烈火中燃燒。不能不可以死扯著腦中那一絲殘存的清明︰不管怎樣,這具身軀的主人現在可是自己。情急之中,衛若子將全身的力量攢集在雙齒之間,向著正在她口中肆意侵略的唇舌狠狠地咬了下去。
嘴里舌忝到一絲腥甜,男人嘴里發出一聲悶哼,原本在她身上粗蠻揉捏的雙手終于停了下來。時間似乎靜止在這一刻。
他的唇還停在她的唇上。
他的手還覆在她的胸上。
衛若子摒住呼吸,強抑住鼻間急促的喘息,胸口不可遏制地上下起伏著。她提著一顆心,萬分警惕地盯著眼前的黑影︰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暫時的安靜,是否預示著即將傾覆而下的又一輪狂風暴雨。
男人急促的呼吸聲在黑暗中由粗重漸趨緩慢,然後歸于平靜。兩人一直保持著這個春意蕩漾的姿式,在暗夜里貼面相對。不知過了多久,莫安之終于嘲諷地冷笑一聲,貼在她嘴上的雙唇輕啟,啞聲說道︰「你既然不是衛若子,那麼,我還有甚麼理由,不能動我床上的女人?」
衛若子抬起手,食指縴長,指尖輕觸在莫安之胸口。剛剛由于動作激烈,莫安之身上單薄的外衫不知何時被撕扯開了,滑落在他半腰處,結實有力的上半身就那樣果.露在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奸.情氣息。
指尖輕觸在那炙熱微濕的皮膚上。衛若子想了想,慢慢地在他胸口寫道︰「我,就是衛若子。」
好在「衛」字是她存心學會的第一個繁體字,所以並沒有在這個時候幫她露餡。
男人沒動。
衛若子定了定神,勉強自己繼續。
指尖頓了頓,然後又寫︰「你……」「你」字才寫了一半,指尖突然觸到一片繃帶。衛若子心中一跳,想到之前裝睡的時候,听到二姐似乎有說到「傷口」這樣的字眼。
原來這丫今天在太子府受了傷。難怪這丫今晚如此不可理喻,如此暴虐。衛若子恨恨地想︰你丫在哪里受了委屈,跑回來拿我撒的哪門子氣?
收斂心神,衛若子裝做沒受裹傷的繃帶影響,繼續寫道︰「你沒有證據證明我不是衛若子,那只兔子證明不了什麼。」
莫安之終于有了反應,他疑惑地反問︰「兔子?」
指尖停住。他是不能確定她寫的是「兔子」兩個字呢,還是對「兔子」兩字反應不能?
只听他慢慢問道︰「你寫的是兔子?什麼兔子?」
衛若子一怔,繼而狂喜︰莫安之沒見過那張畫。看來杜沛然還沒來得及將她那天晚上的胡亂涂鴉報告給莫安之知道。或者,杜沛然大半夜地隱在暗處窺視自己老板的新婚夫人,這種行為本身就有點說不清楚。所以杜沛然不敢將那屜布交到莫安之手中?尼瑪,太有可能啦可是,這丫今晚究竟發的是什麼瘋?為什麼他一回來就篤定地說自己不是衛若子?
試探對了,這丫最是狡猾狡猾的,之前一定是在套她哼,她才不會上當。憑什麼他說她不是衛若子,她就不是衛若子啦?
如此一想,衛若子心中底氣更盛,膽色也為之一壯,指尖急急寫道︰「我不是衛若子還能是誰?你若不怕與仇人生出一個孽種來,我倒並不介意與夫君日日**。」
衛若子寫得又快又急又亂。她倒不擔心莫安之分不分辨得出她具體寫了些什麼字。分辯不出來正好,這樣他才不會去關注她一連串勾勾畫畫中夾雜的簡體字。她只盼著莫安之的全部心神能集中在仔細辨認她指尖下的筆畫順序,若他能費心去分辨她寫的內容,自然就沒有多余的心思再去追究「兔子」的問題。
「若咱們真的生了個孩兒出來,你準備怎麼辦?」
「殺了他?還是告訴他他這可憐的身世?」
「你會告訴這孩兒真相嗎?你會跟他說他的外公曾經害了他爹爹全家?然後他爹爹又殺了他**媽全家?你想讓那可憐的孩兒怎麼辦?」
「你若不怕生出這麼一個孽種出來,那便來吧。」
「吧」字的最後一勾結尾,衛若子把手指尖狠狠地往莫安之胸口一戳。然後抬著頭,看著其實根本看不清楚眉目的莫安之,一副劉胡蘭寧死不屈慨然赴死時的壯烈模樣。
「寫完了?」莫安之靜靜地問。
衛若子不確定這丫究竟明白了幾個字,盯著黑暗中的莫安之,想了一想,然後點了點頭。
「那麼娘子盡可放心,為夫不怕。」莫安之淡淡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就著他那將淡漠滲入骨髓里的語氣,這一絲隱約的笑意竟是顯得那麼地陰森可怕。只听他慢慢說道︰「娘子既然說是個孽種,那殺了便是。仇人的孫子,難道便不是仇人了麼?」
衛若子被這絕情絕性的話生生給嚇住了。她愣在當場,還戳在他胸口肌膚里的食指指尖,竟是忍不住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溫熱的雙唇重新覆上她的嘴,身上的雙手再一次開始在她身上游走。
莫安之重新開始之前被打斷了的動作,準備繼續剛剛被臨時喊停的情.欲。但衛若子此時身體本能的反應,卻是回以最直接的反擊。
原本戳在莫安之胸口的手突然五指齊伸,向著他傷口的方向狠命地抓了過去。觸手到繃緊的紗布,衛若子將紗布抓在手中用力往外一扯,另一只手攥著吃女乃的勁,握掌成拳,沖著莫安之已被扯開的傷口,用力地掄了過去。
莫安之吃痛,喉嚨處發出一聲悶哼。衛若子心中發狠,又在原處用力猛捶了幾下,直捶得手上微濕,有些粘稠的液體沾在了手上,潮乎乎的。
莫安之終于松開了她的唇,身子輕輕仰起,探手就欲去抓她雙臂。
衛若子趁機揚聲尖叫。
「啊——」一聲竭嘶底里的尖叫聲在丞相府沉靜的夜空中**地蕩漾著。
……
……
……
「二小姐打發人來問,出了甚麼事?」香琴怯怯的聲音在門外問。
「去回了那邊,說小姐夜里醒來,見到我的傷口驚著了。已經沒事了。」莫安之的聲音居然還能一如既往地古井無波著。
……
……
男人粗重的呼吸聲緩慢沉著,衛若子整個人被他箍在懷中,動彈不得。
衛若子徹底頹了。她筋疲力盡地癱在莫安之懷里,像一條溺水而死的魚,躺在沒有空氣的自來水中,無聲地控訴著四周彌漫著的漫無邊際的荒謬。
莫安之也沒有再動,兩人就這樣僵硬地坐在大床的角落里,沉默地看著周圍四散的黑暗。
屋子里沉寂得可怕。衛若子緊靠在莫安之胸前的衣裳越來越濕潤,潮熱的範圍從莫安之的胸前開始沿著她絲綢寢衣的紋理逐漸擴散。濕漉漉的綢布貼在衛若子皮膚上,很是難受。
看來她剛剛那幾下子擂得不輕,那一通狂亂的猛力擊打顯然是把這丫的傷口又給捶開了。但是,英勇過後,現在怎麼辦?這丫要是繼續「霸王硬上弓」的話,她還能有什麼手段阻止?
衛若子深深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在恰當的時候暈一下下。畢竟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要是憑以往那個衛若子的精神承受能力,那是斷斷堅持不到這種時候的。偏偏自穿越以來,在莫安之這丫的高壓輻射下,自己的神經條居然越挫越勇,日見粗壯,並且還有越來越堅韌的趨勢。這種時候就想暈?怕是還早得很吧。當然,剛剛掐脖子那一沓不能算……嗯,頂多只能算是中場休息。
她腦子里正糾結著「暈」與「不暈」這種高難度命題,突覺身子陡然一松,莫安之突然松開臂膀,反身卻將一旁的錦被拉到她身上。
「將寢衣換了,睡罷。」莫安之如是說,聲調依然是淡淡的。
說完這句,黑暗中響起他翻身下床的聲音。房門「吱呀」一響,微光撒了進來。衛若子看著這個男人推門而出,背影在門外灑進來的暗淡星光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清冷孤絕。
這個彎轉得太急,衛若子擁著錦被枯坐在床上,看著重新關合的房門,覺得眼下的自己,真是TM的生死兩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