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水此時一張俏臉早已繃得冰寒,連眼眸里的光都帶著冷意。她撇頭沖那呂宜武冷聲說道︰「關你甚事?」
躲在二姐身後擺羞怯小娘子poss的衛若子在心中默默地嘆︰唉,到底是大家千金,想裝個傲驕範還各種不到位。你說說這「甚」字若能改為「屁」字吐出來,這效果氣勢那得是多麼的迥然兩樣啊。
听听︰「關你屁事」——多帶感
果然,「關你甚事」四字壓根對軍痞出身的呂宜武同志具備不了半點殺傷力。只見小將軍嘿嘿一笑,道︰「三小姐誤會了,在下可當真是一片好心。看你家小妹腳下虛浮,下盤無力,怕是從未曾沾過武事。若是像你這般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瞎胡亂折騰一氣。嘿嘿,我敢打個保票,怕是用不了幾個‘三日’,你家妹子就得給你折騰得下不來床。」
衛若水臉色微微一變,心中雖然不盡以為然,但終還是有些惴惴後怕。一抬眼見眼前這廝一臉得意,不由惡感又生。強忍住心中忐忑,繼續冷著一張臉道︰「關你甚事?」
這呂宜武臉皮卻也夠厚,既是有心與這三小姐搭訕,自然絕不會去計較她的言詞態度。當下只當做沒听到這四字,兀自說道︰「三小姐的意思,這便是信我不過了。其實三小姐不信便不信,這事原本確也不關我事。只不過眼睜睜地看著這位稚弱嬌憐的莫夫人,要生生折隕在自家姐姐的一片好心愛護當中,呂某我看著,著實好生不忍啊。」
衛若水終是忍將不住,眉梢抖動了幾下,臉色已是變了數變。嘴唇開合了幾下,「關你甚事」竟是有點說不出口了。
呂宜武嬉笑著繼續說道︰「其實也難怪三小姐信我不過。既是練習拳腳功夫的法子和手段,當然還是要在拳腳功夫上說得上話才行。那日與三小姐在太子府上一番較量,切蹉的不過是些粗淺的騎射技藝而已。不若這樣,咱們另尋一處地方再行比過拳腳。這種拳腳上的事情,自然是誰的拳頭硬些,便是誰的法子有道理一些。三小姐以為如何?」
衛若水听得大為心動。那日在太子府上眾目睽睽之下輸給了這廝,心中總有些不甚服氣。自覺自己當時氣怒攻心,根本沒有拿出素日最好的功夫出來,一時氣盛輕敵,輸在這廝手上,實在有些氣惱難平。這廝今日竟然送上門來約戰自己,哪有不戰的道理。如此一想,眼光便不由得看向自己身側明顯早已虛月兌得弱不堪言的小妹,神色間幾是躊躇。
一旁的方含軒看出她的意動和為難,輕笑著溫和說道︰「莫夫人剛剛行動得太過急切,一時怕不能再行劇烈活動。你二人若要切蹉拳腳,便另尋了地方打過。我在這里陪著莫夫人歇一歇,一會再去會你。」
衛若水認識方含軒,知道他是太子太傅方大人府上嫡子。太傅大人待他甚為看重,此人也行正持方,在一眾天潢貴冑豪門子弟中的口碑向來不錯。留他在這里照看小妹一會,倒也放心得下。如此一想,她便沖著呂宜武冷哼一聲,高聲應道︰「比便比若論拳腳功夫,放眼這滿上京城里,可還真沒幾個能叫本小姐服氣的。本小姐今日倒要看看,小將軍手上究竟能強橫到哪里去。」
呂宜武哈哈大笑著領先出門,衛若水不甘落後,身形一動,緊隨而出。
偌大的演武廳內,轉眼間又只剩下了衛若子與方含軒兩人。
目睹了整個事件的承轉經過,衛若子不由得目瞪口呆。這位姐姐會不會……太TM好忽悠了點兒?這……這凱子也太好釣了吧?可是三姐,你老人家樂呵呵去做你的小白花沒關系,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自己這個老妹也順手給打包附送了啊你這送得也太……太TM大方爽快哈皮了吧?
衛若子內心暴躁得很狂放,面上卻是一片不勝嬌羞的小模樣。怯怯生生地低著頭只管盯著地板,很有些局促無措和不安。
方含軒靜默了許久,終于還是緩緩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方某還是先送夫人回府罷。」
衛若子還不及做出適當回應,門口處忽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不用勞煩方世兄了。小妹隨我一道回府便可。」
衛若子轉頭向門口看去。果然見到二姐衛若蘭清麗的身姿娉娉走了進來,身後正跟著一臉憂急之色的香琴。
衛若蘭沖方含軒矜持地福了一福,溫柔有禮地說道︰「我家三妹行事太過魯莽,慮事不周,給世兄添麻煩了。」
……
坐在回丞相府的馬車上,衛若蘭看著衛若子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一副欲吐又止的虛弱模樣,不由得疼惜不已,柔聲說道︰「你別怪你三姐。」
衛若子捂著嘴,無力地靠坐在軟榻上,強笑著看著二姐,很是誠懇地搖了搖頭。
衛若蘭嘆氣說道︰「這些日子你不愛動,不愛笑,不是懶在屋子里,就是在院子里發呆。你三姐看在眼里,很有些擔心。」
「雖然她今日做得有些沖動莽撞,但她是真想你好起來。」
衛若子繼續點頭。她當然知道。
衛若蘭緊挨著衛若子坐著,用手在小妹後背上下來回輕輕地拍撫著,動作溫柔,節奏輕緩,似乎這樣便能替小妹將心中的難受撫平一些。
衛若子看著二姐瘦削的臉︰這些日子二姐默默地陪在自己身邊,沒少跟著自己一起瘦。她將頭埋到二姐懷中,心中溫暖。集在心間滿心滿肺的委屈難過突然一下子涌了上來。鼻腔一酸,眼眶一熱,淚水便再也止不住,不要錢似地拼了命地從眼中噴薄而出。
衛若蘭拍著她的背,喃喃嘆道︰「哭罷,哭出來就好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似乎上輩子和這輩子的眼淚全總在一處,可著這一次全給倒了出來。哭得衛若子覺得自己都快跟孟姜女同志有得比肩了,才算是斷斷續續地止了悲聲收了淚。
抬頭正好迎上二姐滿是愛憐的眼光,想著自己現在蓬頭垢面面,鼻涕眼淚四濺橫飛的狼狽樣,終于還是沒忍住,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這一通大哭倒是哭得衛若子神清氣爽,痛快無比。直到進了府門,踏入自個院子,她還好一陣意尤未盡。
丫環迎了上來,道︰「小姐,少爺下了值回府時問了小姐沒在,很不高興呢。這會子正坐在廳里等著小姐。」
衛若子習慣性心中一緊,小臉瞬間垮塌了下來︰得,又得裝鵪鶉。她惴惴地走進花廳,卻發現廳里坐著等她的不只莫安之一個,而是兩人。
杜沛然與莫安之並排而坐,正相對品茗論道著呢。看到衛若子進來,杜沛然忙起身行了一禮︰「莫夫人有禮。」
莫安之立于一側為她解釋︰「這位杜先生娘子之前見過,正是神機仙師座下首徒,深諳岐黃之道。為夫特意將先生請過府來,代替張太醫留在府上,專門為娘子調理身子的。」
杜沛然沖著衛若子笑得一臉肆然,連眼眸深處都笑得那個暢快,似乎在說︰小兔兔,驚喜不?
衛若子瞪大兩只哭得紅腫腫的兔子眼,張著嘴愣愣地看著杜神棍︰驚確實驚但她喜個毛線啊如果說莫安之是只深沉面癱月復黑狼的話,那杜沛然這丫絕對就是只捉模不透笑臉狐。論起玩心眼子,她衛若子壓根就不是這倆的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