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子听得心驚肉跳,小心肝一陣緊過一陣。太多信息撲入腦中,令她不敢細想。下意識地扯了扯孫五,在他手心偷偷寫道︰「你確定路引是在這間屋內嗎?要不咱別在這磨嘰了,還是去它處再尋一尋罷。」
衛若子背靠在孫五身旁,雖然竭力強忍,但孫五仍能察覺到她不僅寫字的指尖在隱隱顫抖,連身子也抖得厲害,也不知她心中想到了什麼。孫五低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俯低身子,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那南國公主與我是舊識。既然遇上,不可不救。」
衛若子的身子便僵了僵,溫熱的氣體吹在她耳內,有些許的**感覺。孫五的聲音細若游絲,听在她耳內卻異常清晰︰「听他們言下之意,想是被他們留難于此。我們先去尋上一尋。」
衛若子在他手心寫道︰「你知道她被關在哪里?」
孫五搖頭道︰「不知道。這就去找。」
衛若子一驚︰果然這藝一高了,人膽兒就肥了。這丫仗著自己身手不錯,怕是要直接把這衙門當自個家里啦。他不會是想開個廣播直接來個尋人啟事吧?
正在亂想著,那頭燈光一閃,一個小丫環一手提著盞燈籠,一手拎著只食盒,正踩著碎步往這邊急行而來。衛若子做賊心虛,被這燈光迎面一照,心中便猛地一慌︰糟了,被撞了個正著。這可怎生是好。
孫五卻徑直迎了上去。那小丫環一愣,還未及驚呼,孫五手一翻,明晃晃的匕首便抵在了小丫頭的咽喉之上。暗影中只听孫五啞聲喝道︰「不許叫。」
小丫環嘴里低低地「嗚」了一聲,果然沒敢叫出口,只顫著聲音道︰「好……好漢饒……饒命。」
孫五道︰「這幾日府中可有新押入的女犯?」
小丫環道︰「奴……奴婢只是個小丫頭,前……前衙的事,奴婢……奴婢不知道啊。」
孫五手上用力,匕首往前微微一遞,刀鋒便從她咽喉割入,深嵌了幾分。小丫環小嘴一張便欲痛呼。孫五左手捂住她嘴,微一用力,差點連她細弱的脖頸一並折了下來。只听他低聲喝道︰「近日可有女客入住?」
小丫環又痛又怕,更不敢叫出聲來,只泣著猛點頭。
衛若子想不到他對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也能下手如此狠辣,身子忍不住也抖了一抖,手便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脖子根。孫五卻將她脖子上的手一把抓了過去,將那匕首遞入她手中,低聲道︰「你架住她走在明處,我在暗處跟著。」
說罷,寬大的手掌包著衛若子的小手,握住匕首抵在小丫頭後背。口中陰寒說道︰「帶路。若引人生疑,這刀子便第一個透心而入,你想清楚點。」
一邊說,一邊拉了衛若子,讓她與小丫頭並肩走在一起。三人兩明一暗,一起往後府內院而去。
離院門尚有十數步遠,便見兩個侍衛提著風燈迎了上來。燈火晃了兩晃,一人笑道︰「我道是誰。原來秋香姐這般快便轉返了。怎的?今日老爺沒將你留下伺候茶水?」
另一個道︰「嘖嘖,敢情錢四哥哥今兒個正輪上當值去了罷。可惜了的,咋就沒趕上享用秋香姐的茶水呢。」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隨著風飄進衛若子二人耳內︰「要命的話,給我好生應著。」顯然孫五正如鬼影般跟在其後,正適時地敲打著「秋香姐」。
秋香姐渾身一抖,然後強笑著迎了上去︰「柱子……哥,就愛笑人家。」
那個叫「柱子哥」的听了這一聲,身子明顯頓了頓︰「咦,秋香姐甚時……」這倆侍衛疑心剛起,突覺脅下一陣酸麻,立時動彈不得,卻是被孫五點了穴道。
孫五將兩名侍衛隨手扔入花木叢後,將衛若子手中匕首拿過來比在秋香姐臉上,森寒的聲音透著明顯的殺氣︰「再不老實,便直接擰斷脖子。」
秋香姐立時嚇得面白如紙,涕淚縱橫,身子直抖如篩糠,口中嗚咽著︰「奴……奴婢再……再也不敢了。」一面說,一面急急地打起精神,領先便往內院而去。
三人一路穿廊過舍,再遇僕役丫環,衛若子也記起要知機地將手中匕首往前抵上一抵。那秋香姐卻是早已被嚇破了膽,哪里還敢再耍半分花樣。不待衛若子的匕首往前送,她便早已強做鎮靜地將路中各人一一應對支開。
一直來到一處精致館舍前,秋香姐往那屋中燈火處一指︰「便是這……」話未說完,身子便軟軟倒在了地上。孫五指風一過,適時地接住她身子,順手又將她往一旁的花叢里藏好。再拖起衛若子的手,又潛到了那精舍的一處窗外。
窗內燭影搖曳,身影憧憧。里面居然有一男一女兩個青年男女的聲音正在說話。
然後衛若子便听到了這樣一段對話。
女︰「听說你們這里冬天下雪耶。真的嗎?」。好白花的樣子。
男︰「自……自然是真的。」滿頭黑線的樣子。
女︰「听說還有冰雕?」繼續小白花。
男︰「嗯,有的。林姑娘,我有話對你說。」語氣有些急切。
女︰「怎麼做出來的呢?」無視後半句。
男︰「用……冰雕刻而成。林姑娘,在下……有急事相告。」語聲焦急。
女︰「我听五哥哥說,還有雪雕?」繼續無視後半句。
男︰「嗯,也是有的。是這樣,為姑娘安全著想,在下想……想請姑娘能換一處地方歇息。」這孩子應該在抓頭皮。
女︰「那麼,雪雕又是怎麼做出來的呢?」好奇寶寶貌似有後半句自動過濾功能。
男︰「嗯,把雪砸緊砸實之後……讓姑娘換一處地方歇息,並不是……並不是嫌棄姑娘。實在是……實在是……唉,還希望姑娘不要怪罪于我……」看這孩子,都糾結得語無倫次了。
女︰「真神奇。唉,我若是能早點來,說不定就能見著了。小四兒說……說……說……」語聲越來越低。好奇寶寶居然會害羞,果真好神奇。
然後好奇寶寶終于下定決心了︰「小四兒說,你們冬天在外面小……小……解……的時候,會被凍成冰柱——嗎?」。最後面拐了個彎,生生將個肯定句,給改成了疑問句。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姑娘雖然將中間那個「解」字說得含含混混細若蚊聲,但字意清晰明確地听在一干圍觀眾耳中,實在無異于天雷滾滾響徹天際。
衛若子的笑聲正憋在肚子里肆意咆哮︰這姑娘冏冏得實在太彪悍了!這姑娘是穿越同行吧!這姑娘果斷是穿越的啊……
那枚已經扯斷了無數頭發的年度十佳青年顯然被雷得很**,只听他結結巴巴地道︰「呃,這個,林姑娘,我們……我們在屋內……用……用馬桶的。」
這孩子要不要這麼老實啊……
衛若子捶地,果斷笑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