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機甲混異世 91、這場復雜的戰斗啊

作者 ︰ 禾以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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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更+防盜,明天改。先不要訂——

大家在烤肉派對上玩的都很開心,特別是卡蘿西和帕雷科這兩個。

除此之外,幾個人的伴生獸也心滿意足的吃了個滿嘴流油。尤其是拉斐爾這只吃貨,再一次抱著圓滾滾的肚皮睡覺去了。

當然要說不和諧的聲音也不是沒有,弗瑞拉被魯奇召喚過來之後,听他問了那一大堆的東西,卻是什麼都不說,一臉的高深莫測。看的魯奇直接跳起來要跟他單挑,聲稱他不厚道,見色忘友什麼的。

可弗瑞拉會怕他嗎?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他都沒動手,肩膀上的小火直接一口藍幽幽的火噴出去,就幫魯奇換了個獨特的造型,在人群之中霎時間成為了焦點,讓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青紅交替。不過這種臉色的變化,在那個新穎獨特的造型下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魯奇憤恨的瞪了弗瑞拉一眼,提前告別大家離開斯爾德家。

因為是弗瑞拉和魯奇之間的事情,所以幾個人也不多說什麼,依舊各玩各的,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

伊迪絲看了一眼毫無擔憂神色的弗瑞拉,見他自顧自的烤肉吃的同時,還跟小火交流交流感情,甚至心血來潮的時候還會讓小火試著給他烤肉。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當然會引來小火的不滿,藍色的火焰對著他就噴了過去。不過因為是玩鬧,而且弗瑞拉早有準備,所以也輕松的躲開了。

見他這般瀟灑自在,伊迪絲也就不去過多的關心,而是自己照顧自己吃東西。

因為第二天還有比賽,所以大家並沒有玩到很晚,不到十點鐘就散場各自休息去了。這個時間自也不好讓弗瑞拉和慕斯離去,便在客房睡了一晚,第二天與伊迪絲等人同去角斗場。

新人賽三年一次,規模不盡相同,最高領導人也是每次都會更換,但無一例外都要持續一個多月的時間甚至更久。這時間問題要看當時參與的人數以及相關的具體細則,就連幾個環節之中休息的時間也是各不相同。

今年這一次因為有著各大神殿聖殿的參與,規模是近幾次之中最大的,參與人數的增加以及比賽難度的提升和要求的疊加,導致這一次的新人賽甚至可能持續兩個月之久。

不管是較為清楚個中關系以及相關事項的慕斯和帕雷科,還是頭一次接觸這些的伊迪絲和里恩,這段時間都知道要注意修養,保持良好的狀態。

特別是伊迪絲,因為之前的強行突破,至今都不敢高強度的使用靈力,這樣一來實力無疑大跌。雖然有著雷射槍可用,但是誰能保證參賽者里面沒有能夠躲避或者是抵擋這武器的人存在?況且,若是她場場依靠雷射槍,裁判們就算不說什麼,參賽者們也要抗議的。到時候引得群情激奮對她集體聲討,那她可就悲劇了。

第二天的比賽依舊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說道的比賽,倒是伊迪絲發現了拉姆瑟斯那對兄妹以及曾經跟她交過手的魚美人魔法師有著她之前沒有發現的優異表現,讓她慶幸之前不曾逼得對方用出那樣的實力就獲得了勝利,不然她現在恐怕很難坐在這里了。

倒是無意之中讓她從身邊人的閑聊之中听到了一個讓她比較意外的消息,讓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她身邊那個體型龐大的漢子雖然樣子嚇人了些,但其實是很有八卦精神的,而且他還去的比較早,很早就坐在了看台上閉目養神。

這一天一早伊迪絲剛與里恩坐下,對方就睜開了眼楮,看到伊迪絲之後興致勃勃的彎下腰來低聲問︰「你知道接下來的團體賽是怎麼回事嗎?」。

「怎麼回事?」她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才會下意識的問出口,當真不是有意跟他搭訕啊。

不過對方卻不是這麼想,反而覺得伊迪絲非常給他面子,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悅,眉毛一跳一跳的說︰「六大職業聖殿和兩大神殿各出兩人,角斗場方面也出兩人,總共二十人,與咱們這一百人組成六人一組的二十個小隊,然後抽取任務去一個神秘的地方進行探險。最終能夠完成任務並且最完整回歸的人,才會被判定為優勝。」

听到這個事情,伊迪絲心中一跳。

「新人賽的團體賽還可以塞人的?」那她們這些經歷重重選拔才出現在這里的人豈不是都成了陪襯?難道說你們推舉出來的人就一定能夠比我們這些人強?二十個人二十組,豈不是打著那個隊長的主意?

這些人還真是好笑,說什麼共同承擔了最終獎勵,其實也不過是名頭好听罷了,最後還不是要落在你們的腰包里?最多不過是從這個聖殿跳到那個聖殿去,彼此利益分配罷了。

這麼想著的時候,就看到那人撇了撇嘴,不屑道︰「怎麼不可以塞人,只要你實力夠強,有話語權,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也就是王室插手不到這里面來,不然那幾個王子還能好生生的吃喝玩樂?」

他這話就說的有點兒過了,伊迪絲不好說什麼,就只能保持沉默。

不過她心里也清楚,他說的是實話,畢竟任何地方都是會有這種狀況發生的。

大概他也是意識到了這個話題太敏感,也就沒在糾纏在這個話題上,而是擦了擦鼻子尖,憨笑著看向伊迪絲,說︰「我叫布魯諾,是一名五階騎士,你是戰士吧?難為你這麼個小姑娘居然是一名戰士。」

「這沒什麼,活著本來就挺不容易的。」嘴上這麼說的,心里卻在想,這家伙的,這麼大的個頭,居然是個騎士?什麼東西能承載他這個體重啊,不得直接給壓趴下?他內坐騎也挺為難的啊……

要是那騎士的坐騎能听到伊迪絲此時的心聲,定然會痛哭流涕的湊上來抱著她大哭一場。它忍受這個宿主它容易麼?不過很可惜,它現在听不到。

里恩眨著大眼楮看著這兩個人聊天,無趣的撇嘴。

前面幾天的比賽無波無瀾,很快就過去,期間伊迪絲有輸有贏,雷射槍也只用過一次,不滿的聲音倒也不算很強。

很快就到了比賽的第七天,還剩下三場比賽新人賽的第二環節就也要結束了。

這一天天氣陰沉沉的,有種要下雨的征兆。天氣不好,人們的熱情卻絲毫沒有減少,場地里面震天響的吶喊聲讓人很容易會忽略了這種不好的天氣。

伊迪絲此時站在場地上,看著對面那個大塊頭,心情很復雜。

她之前贏了四場比賽,平了一場,輸了一場,如今積分只能算是不上不下。這個位置若是保持到最後也還算是不錯的成績,但是要想獲得比賽獎勵就有點兒困難了。

她卯著一口氣,下定決心這一場一定要取得勝利。

「布魯諾,開始吧。」

沒錯,她這一場的對手就是那個體型無比龐大的鄰座布魯諾。之前的幾場比賽伊迪絲也看到了他的表現,因此才會有信心能夠贏得了他。他的體型到底還是限制了他的發展,以至于他那個坐騎總是會被壓得喘不過氣,經常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布魯諾露出憨厚的一笑,不好意思的模了模後腦,悶聲悶氣的說︰「那你可要小心了。」

說著,他就舉起手中的重劍,邁起步子朝著伊迪絲狂奔過來。

不過看他的那個架勢,與其說是狂奔,其實也不過是一步一步的快速走了過來。他體型大,身體重,邁開的步子都像是挪的。同時,他每挪動一步,都會給人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而當他到了你的面前時,你會覺得面前就是一座山岳,正在你面前傾倒下來。

那是一種極其厚重的感覺,讓人仿佛看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仿佛看到了高山之上那嶙峋的怪石,看到了那怪石之上,佇立著的枯松朽木,正一股腦兒的朝你傾瀉而下。

伊迪絲呆了一呆,不過轉瞬,她就朝旁邊移動了一下,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布魯諾如排山倒海一般的重劍,卻還是被斬斷了一縷發絲,順著風勢飄飛到空中。

「哼!」伊迪絲眼楮微眯,腳步移動著回轉身體,手中短劍順勢劈出,一劍劈在對方那雄壯的胳膊上。

本以為這一劍怎麼樣也能取得一些成效,卻不想她本人反而被力道反震了回來,讓她不由得瞪大了眼楮看著他。不過只一瞬,她就回過神來,收回手中短劍,竄出去老遠。

「嘿嘿,我呢,生來就一副銅皮鐵骨,不說是刀槍不入,至少你這點兒力氣還是砍不破的。」布魯諾憨笑著跟伊迪絲說,但那話卻怎麼看都有點兒炫耀的成分了。

伊迪絲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再接再厲,提起短劍經過助跑再一次朝著他劈砍而去。結果可想而知,依舊是以失敗告終。

听著那清脆的乒乓聲,伊迪絲有些擔憂的看了看手中短劍的劍刃,卻見劍刃倒是完好無損。

這讓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暗自皺眉。

倒是沒看出來這個布魯諾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底牌,刀槍不入麼?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也能夠免疫雷射槍的攻擊。

(介是個短篇。微酸女生,後面的可以百度到。我這里這個只存在一晚上,明天補全了替換掉。)

住406房間的那個女生,可以排入莫北森認識的所有女生中「古怪排行榜」的前兩名。

莫北森的爸爸莫國峰在自家樓下租了間店面,開了家小飯店,四層以上的租戶及周邊一公里以內的商戶,都是訂外賣的主力軍。店小利薄,沒有富余的預算雇人,所以莫北森有時候會幫忙送外賣。

他為住在406房間的女生送過七次餐,卻還是沒記住她的臉——只記得她戴著一副樣式老氣的黑框眼鏡,披肩長發明顯是長久不曾修剪的樣子,劉海動不動就垂下來遮住臉。自從小飯店開業以來,她幾乎每天都叫外賣,並且每次只點咖喱牛肉蓋飯。

當然這些還不算古怪,甚至她年紀輕輕卻獨居在此,足不出戶幾乎宅成了化石等等這些也不古怪——她真正讓莫北森覺得古怪,是在上周周五的中午。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提著咖喱牛肉蓋飯站在406房間門口按門鈴,「叮咚叮咚」的門鈴聲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脆。過了幾秒鐘,女生披著一件白袍出來開門。

「咖喱牛肉,十五元。」莫北森說。

女生沉默地接過飯,遞給莫北森一張二十元的紙幣。

「沒有零錢了,給你硬幣可以嗎?」。莫北森從腰包里翻出五個硬幣,遞過去時下意識地抬頭,被女生的臉嚇得魂飛魄散︰劉海垂下來遮住了女生大半張臉,只露出兩只眼楮各一半的部分和干燥發白的嘴唇,而鮮紅的鼻血正緩緩從她鼻孔中流出來,無聲地落在她的白色長袍上,沒幾秒就洇成紅艷艷的一片。

女生似乎渾然不覺,眼神依然空洞。

莫北森在她迅速關門之前及時抵住了門,而女生則以更快的速度捏住了他手腕,同時警惕地瞪著他。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你不知道你流鼻血了嗎?」。莫北森問。

女生後知後覺地抹了抹鼻子,然後仰起頭,還順手關上了門——很顯然,她不準備接受任何好意。

盛夏的黃昏,陽光是干燥而溫熱的。

今天是暑假第一天,莫北森之前被期末考試打斷的「外賣生涯」再次重啟。他在櫃台旁翻了翻外賣單,沒有發現406房間的地址,甚至最近一星期都沒有406房間叫外賣的記錄。

那個女生……不會出什麼事了吧?莫北森惴惴地想,腦海中出現女生鼻血流成河的畫面。他慌張地跑到406房間門口張望。

緊閉的鐵門上塞著一個牛皮紙信封。

「夏以柔……」莫北森歪著頭仔細辨認信封上的收件人名字,這應該就是那女生的名字吧。

「你在干嗎?」。

突如其來的喝斥聲嚇了莫北森一跳,他轉過身,看到女生插著腰,警惕地看著他。

「你的名字是夏以柔嗎?和我喜歡的一個玄幻作者同名呢。」莫北森露出溫和的笑,「你好幾天沒叫外賣了,所以我來看看你。」

夏以柔皺著眉頭從鐵門上拿下信封︰「看完了?那你可以走了。」

莫北森挑了下眉毛,眼睜睜地看著夏以柔在他面前用力關上鐵門,然後是木制房門。

「這麼悍……」莫北森小聲嘀咕了一句,正準備離開,門卻再次打開了。

「咖喱牛肉蓋飯,錢先給你。」夏以柔從打開的門縫里伸出一只縴細白皙的手臂,手里握著兩張加起來剛好十五元的紙幣。

「好。等會兒就給你送來。」雖然夏以柔應該沒有听見,但莫北森還是為自己剛才的嘀咕而覺得不好意思。

直到走到小飯店門口,他才忽然想起今天的夏以柔和之前見到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

今天的她,沒有披散著亂糟糟的長發,而是梳起利落的馬尾;沒有劉海,而是露出她光潔的額頭,發際線中心還有個小小的美人尖。或許是因為長久不見陽光,膚色白皙得近乎蒼白。很瘦,鎖骨凸而縴細,巴掌大的臉上一雙靈動的大眼楮,總是略顯警惕的樣子。

她長得很干淨,像春天里一朵嬌女敕的小花,只是似乎太冷漠,如同長在高高的懸崖之巔,拒人于千里之外。

七月底,又是一年的「台風季」。怒如獅吼的大風夾雜著瓢潑大雨,凶狠地拍打著門窗,路兩旁的梧桐樹被摧殘得落葉紛飛,枝葉瘋狂地抽打著灰蒙蒙的天空。

爸爸莫國峰去了女乃女乃家看情況,莫北森關好門窗,獨自守在店里,陪伴他的是一只流浪的黃色狸花貓和一台收視信號時斷時續的舊電視。新聞播到一半,只听「嘩啦啦」一聲巨響,莫北森看到小鋪房檐前的陽棚竟然被台風整個掀翻吹跑了。

「糟了,千萬別砸到人。」莫北森披了件雨衣跑出門,幾乎一瞬間雨水就瓢潑似的打在臉上,順著脖子流了下去。

彩條的陽棚被吹到了街角,他追著跑過去,跑到跟前才發現陽棚下壓了個人,露出一條屬于女生的縴長小腿。

莫北森趕緊把陽棚搬開,女生仍趴在雨水橫流的地上。

「你沒事吧?」莫北森伸出手去扶女生,她才緩緩坐起身——原來是夏以柔。

「是你啊……快起來,去店里避避雨吧。」莫北森連拉帶拽,把好像被陽棚砸傻了的夏以柔拽回店里,然後又獨自沖進雨簾,去把陽棚拉回來——等天氣好的時候,修修還能用呢。

等他再次回到夏以柔面前時,才發現她竟然在掉淚,無聲地,只是緊緊皺著眉頭,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來。她坐在那把破舊的竹椅上顯得特別瘦小,利落的馬尾歪歪地扎在腦後,額角的黑發凌亂地貼在臉上。

「你……喝牛女乃嗎?」。莫北森原本想問她「你怎麼了」,話到嘴邊卻變了卦。他找了塊干淨的干毛巾給夏以柔,然後才去廚房煮了熱牛女乃,遞到夏以柔手里時還試了試杯子的溫度,怕燙到她。

夏以柔雙手捧著杯子,抬起頭看著莫北森,深黑的瞳仁亮得像深處埋了顆閃亮的星。那一刻,她悲傷得像一只小獸,壓抑著喉間的悲痛,突然說︰「我好難過……可以抱抱你嗎?」。

「……」莫北森遲疑了三秒鐘,沒有問原因,紅著臉走上前,輕輕攬住那個叫夏以柔的古怪女生。她像某種藤類植物,雙臂抱緊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大哭起來,眼淚在她臉上縱橫成無數條小溪流。

莫北森和夏以柔的關系因為這場台風起了微妙的變化,除了「外賣小生」和顧客的關系之外,他們還成為了偶爾會一起逛書店、吃飯的朋友。

有次莫北森和夏以柔一起逛書店,隨手翻雜志時看到了作者的采訪照片,赫然發現原來他身旁的女生就是他留意了很久的人氣寫手。

「原來你就是那個夏以柔?!」

「很奇怪嗎?寫著玩而已。」女生沒有否認,語氣輕松得好像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

「哎,你是個作家哎!了不起哎!」

「哪有那麼夸張。」夏以柔皺了皺鼻子。她好像對自己所擁有的天賦和才華並不以為然。

在莫北森眼里,夏以柔像個謎團,讓人捉模不透,而她又太過小心地守護著自己的小世界。就算他們認識許久之後,他仍然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台風天她會哭得那樣慘,只隱約知道她與家人的關系極為淡漠。

從網絡上的零星八卦消息來看,夏以柔似乎家境貧寒,高中畢業後放棄升學,以寫作為生。剛滿十七歲就搬出家開始一個人生活。她每個月會給家里打一筆錢,可是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次父母。

夏以柔曾問過莫北森︰「你覺得孤獨嗎?」。不等他回答,又自顧自地接下去說,「你當然不孤獨,因為你有你爸爸,你有朋友,你有老師,有同學。而我,什麼都沒有。有些人的孤獨是藏在骨頭里的,與生俱來,像一種病毒。」她說這話的時候是在中秋節的前夜,滿月又圓又大,皎潔的月光在她的臉龐上籠上一層薄薄的銀光,她的眼楮里盛滿了落寞。

後來莫北森在雜志上看到她寫的一篇名為《孤獨病毒》的故事,結局慘烈得讓他看完之後難過了很久。

夏以柔在故事的結尾寫︰誰是我的藥,請來殺死我的孤獨病毒。

莫北森第二次見到夏以柔掉眼淚時已時隔一年,第二年的盛夏,雖然女生後來堅持說她沒有哭,她只是眼楮里冒出了點水。

「這種破事,有什麼好哭的。」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像一個假裝勇敢,不害怕傷害的小女孩。

莫北森記得那天他出現的時候,「戰爭」已經接近尾聲,夏以柔紅著眼楮站在幾個婦女對面,衣領被扯壞,露出半個肩膀,脖子上有三道紅痕。而那幾個婦女也很狼狽,頭發凌亂,氣得滿臉通紅,嘴里喋喋不休地說著︰「小姑娘年紀輕輕怎麼這麼潑?你媽媽怎麼教你的?」

「就是!這麼小就不讀書,一個人在外面住,誰知道是干什麼不要臉勾當的……」

話越說越難听,夏以柔不擅長與人爭論,她表達自己情緒的直接方式就是動手——莫北森及時拉住了她的手腕。他轉過臉對那三個常在樓道里遇見的阿姨說︰「阿姨,如果你們的女兒被別人說得這麼難听,你們樂意嗎?她不偷不搶,沒做違法的事,靠自己的才華與努力賺錢,我不覺得有什麼可以被指責的地方。」他沒有等對方的回答,說完就拽著夏以柔走上了樓。

「她們嚼舌根,說我不是沒有爸媽就是他們不要我了,」夏以柔垂著頭,柔順的黑發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還說我可能是做壞事的女生……」

「她們不了解你所以才會有不好的揣測,」莫北森打斷她,頓了頓又道,「其實她們也未必是壞心,只是你知道的,女人上了年紀,就愛碎嘴……或許你到了那個年紀,也會變成這樣的三姑六婆。」

「我才不會。」夏以柔斬釘截鐵地說,如同說一個誓言,「我一定不會讓自己變成那樣的人,我會讓自己在那之前死掉。」女生的手握成拳,眼底的光芒顯示著她的認真,不是隨便說說開玩笑的。

莫北森看著她執拗單純的面孔,心里好像被輕輕地踫了一下,然後笑著搖搖頭說︰「真拿你沒辦法。真誠歡迎你快點融入我們正常人類的生活吧——別那麼倔強,別那麼堅硬,別那麼……遠離人群。」

夏以柔噘著嘴,眼楮還是紅的,語氣卻明顯輕快起來︰「我才不要,我在等我們星球的人來接我回母星。」

那天兩個人肩並肩地趴在天台上吹了會兒午後的風,身後是遼闊的藍天和潔白的雲朵,偶爾有黑色的鳥群撲稜稜地飛過。不知過了多久,夏以柔突然輕聲說︰「莫北森,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那麼生氣嗎?因為,我真的沒有媽媽,我媽在我十歲的時候就發生意外離開了。」

那是一段很不愉快的回憶,卻一遍遍地在夏以柔的夢境里重現。

八年前的夏天,記憶里的天空是一種藍綠混合的青色,陽光燦爛得如大把大把的金色絲線,火熱發燙。

這一年,夏以柔十歲,和所有聰明、漂亮,生活在寵愛里的小女孩一樣,她有點任性。

那是放暑假的第四天,她和小伙伴約了午後去附近的水庫游泳——她還不怎麼會游,但同去的小伙伴里有水性很好的佳佳,並且她還有爸爸給她買的救生圈。

原本想趁媽媽睡午覺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溜出去,誰知走到門口時不小心踢翻了凳子,媽媽醒了。她得知夏以柔要去水庫游泳後說︰「不許去,那里水太深了,容易出意外。等周末讓爸爸帶你去少年宮的泳池吧,今天在家寫作業。」

「不,我都和佳佳他們約好了。我會小心的,我有救生圈,你就讓我去吧。」夏以柔撒嬌耍賴,百般招數都用上了,可是媽媽就是不松口,夏以柔沒了耐心,往門口闖︰「我就要去!」

媽媽輕易地攔住了她的去路︰「今天就在家待著,哪兒都不許去!」

夏以柔撲在自己的小床上哭了很久,直到隔壁的張阿姨來家里找媽媽,她才趁她們沒注意,弓著身子一路小跑溜出了家。

後來的夏以柔總是想,如果那天中午她沒去水庫游泳,如果那天中午她听媽**話在家寫作業,是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會不同?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因為離家時很匆忙,夏以柔沒有帶救生圈,問佳佳借了一個方形的浮枕就下了水,而意外卻來得又急又快。幾個小伙伴嬉戲打鬧間,她沒有抓住浮枕,驚慌失措地亂踹時,小腿也抽了筋,原本就水性不佳的夏以柔立刻失去了平衡,在水里浮浮沉沉,嗆了好幾口水。

「救……救命!」

小伙伴們一開始還以為她在開玩笑,等意識到真的發生了意外時,一個個竟只知道站在岸邊哭。

夏以柔不知道媽媽是什麼時候發現她偷溜出了家門,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趕到水庫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救上岸的,記憶里那一段漫長得像一生的時間,只有凌亂的天空和湖水在她視網膜上不斷交替,以及肺部快爆炸般的疼痛。等夏以柔再一次睜開眼楮時,爸爸告訴她︰「你媽走了,為了救你。」

很多年後,夏以柔依然無法準確形容爸爸夏剛告訴她這句話時的神情,可她總覺得,那應該是包含著「責怪」的——她害死了自己的媽媽。

「我斷斷續續總是做同一個夢,夢見自己沉在水底,水草將我的四肢纏得緊緊的,我掙月兌不開,喘不過氣來,媽媽蒼白的臉在漆黑的水底忽隱忽現……那種溺水的真實感,痛苦得像是真的死過一次般。」夏以柔說,「這個夢折磨了我很多年,我和我爸的關系也在那次意外之後徹底疏遠,後來他再婚,我有了弟弟,我越來越像個多余的人,所以能獨立的時候就從家里搬了出來。」

莫北森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握著夏以柔的手,不讓她的手冷掉。

「我家境不僅不貧寒,這些年我爸在生意場上還賺到些錢,我沒有繼續升學,是因為我真的不擅長考試。」夏以柔努力想笑一下,可是身體卻打了一個小小的哆嗦。

莫北森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一些,輕聲說︰「你還在害怕嗎?就算記憶多麼痛苦,你都不能放任自己在悔恨里過一生。並且那真的不是你的錯,那是意外,誰都不想。」

夏以柔怔怔地望著莫北森,眼淚又在眼眶里積蓄起來,不過這一次,她是真的沒有哭。

「謝謝,謝謝你。」

八月的某一天,夏以柔穿了一條天藍色的棉布連衣裙,細帶子的深棕色牛皮涼鞋,長發在頭頂綰成花苞狀,腳步輕巧地走下樓。莫北森已經等在街對角,橫跨在單車上,白T恤,牛仔褲,黑色雙肩包,風吹起他額前的發,他微笑的樣子像天邊一朵最潔白的雲。

「我們去哪兒?」夏以柔坐在莫北森的單車後問。上午男生送外賣時和她約了這個時間,卻沒有說要干嗎。

「去了就知道了。」莫北森賣了個關子,弓著身子蹬著腳踏板,小小的單車像一艘行駛在風里的帆船,女生飛揚的裙擺就好像那藍色的風帆。

夏以柔遠遠地看到那一片泛著粼粼微光的水面時,心就慌了起來︰「你要帶我去哪兒?我要下車!」

莫北森充耳不聞,停下單車時還拽著夏以柔的手腕不放。

「今天我們游泳吧,東西我都帶了。」他帶女生來的地方是全市最大的海灘浴場。

「不,不要……」夏以柔抗拒著,自從那次意外發生後,她就再也沒有接近過大片水域。

「不從壞的回憶里走出來,你就永遠沒辦法投入新生活。」莫北森一直是溫的,是柔的,是像親膚棉一樣讓人舒服的,可這一次,他強硬極了。

那天以夏以柔坐在沙灘上大哭告終,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沖上來弄濕她的裙衫,又沉默地退下,像是在帶走她身體里的悲傷。莫北森站在女生身後大聲說︰「你要相信,所有壞的過去,都已經是過去了。」

莫北森為夏以柔做的,不僅僅是這些。那年暑假剩下的半個月里,他輾轉找到了夏以柔父親的公司,磨破了嘴皮子通過門衛、前台、秘書的層層阻攔,最後在夏剛的辦公室里,講述了他所不知道的,關于夏以柔的故事和心路歷程。

他覺得自己好像講了很久很久,停下來時嗓子干得疼,而夏剛則陷入長長的沉默。最後他站起身,像男人面對男人那樣,握了握莫北森的手︰「謝謝你,小伙子。」

夏剛並不是夏以柔以為的冷酷又內心對她充滿責怪的父親,他只是對青春期的女兒有種束手無策的虛弱感,只能眼看著她叛逆和不順從,卻無法看透她被抑郁和自責籠罩的心。時間久了,耐心耗盡,他又忙著打理生意,經營自己新的家庭,夏以柔就逐漸就成了他生命中的一個盲點。

血緣是一種極為奇妙的東西,只要心里還有一點點愛和溫暖,所有干戈都能瞬間化為玉帛。莫北森的努力解開了夏剛心里的結,而後者作為父親,又解開了夏以柔心里過不去的坎。

九月的第七天,夏以柔滿臉是淚地撥通莫北森的電話,一言不發地大哭不止。

在那場充滿宣泄意味的哭泣之後,她帶著濃濃的鼻音問︰「莫北森,你怎麼對我這麼好?你是不是喜歡我?」

沒等莫北森回答,她又急急忙忙地說︰「不,不要告訴我答案,你還是不要喜歡我吧。」

莫北森似乎是愣了愣,然後在電話那頭輕笑說︰「傻姑娘,早點睡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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