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春空 第二十五章 棋中人

作者 ︰ 水清韻

一紅日東升,山鳥啼鳴,晨風拂露,朝花吐蕊,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始于未央。

轆轤馬車緩緩行駛于通往未央宮的大道之上,循著窗戶朝外望去,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瓊樓宇閣蜿蜒相連,此般看去,蜿蜒的宮牆竟是看不到尾。

因了深陷紅瓦大院之中,竟讓洛傾晨暗自感慨不能俯瞰這皇宮的富麗堂皇。

若是鳥瞰,這皇宮定然會比此番看到的景象更加雄偉華麗。

「不知宮闈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宮中。」洛傾晨暗自嘆息幽然想起,伴隨她聲調的僅有馬車的轆轤聲。

一直緊閉雙眼的墨蘭溪摹自睜開了眼,接口道,「侯門深似海,最是可憐帝王家!」

此語一處,兩人俱是不言,馬車內一片沉寂,只聞馬車的轆轤聲。

他們一個是侯門小姐,一個是帝王之子,此生,如無意外,他們便只可活于這宮牆圍繞的瓊樓宇閣之中,宅此一生。

「今日四國會宴可有什麼大事商議?」洛傾晨抬頭,望向高聳的宮牆。

墨蘭溪點頭證實洛傾晨的猜測,解釋道,「東朝西朝對立已有半個世紀,最近各國听聞墨夷令出世,各國自都有一統天下的雄心。三月前,東朝諸淵公子四處游說我西朝各國歸降,挑撥人心,一月前,月氏、歸元兩國在邊界交火••••」

諸淵?听到這熟悉的名字,洛傾晨率先想到的便是昨晚他們為救諸淵所立的交易。臉微微一白,強忍著忐忑望向墨蘭溪,「也就是說,這兩國必有一國听了東朝的鬼話,亦或者是收了東朝的好處?」

若諸淵已被救,今日可否回來攪局?

如此一想,洛傾晨頭皮已經開始發麻。

「國家外交,首要便是主權與利益,所謂締結聯盟,本為擴大本國勢力,變的更強!當年,帝秉承和平外交,無野心擴張,自為自保,為求自身發展,定然有人坐不住了。」墨蘭溪聲音不大,如此言論,竟如閑話家常。

洛傾晨眉頭微皺,抬起不露一絲情緒波動的臉忽而問道,「今日不會有什麼矛盾麼?」

「矛盾?」墨蘭溪挑眉不解。

洛傾晨緩緩放下馬車的簾子,收回了目光,整理了思路緩緩道,「王爺是戰功赫赫的蘭溪王,自是天下誠服,可身份越是如此,很多事情越是難辦?小的想問王爺一句,你可會去做明知是後悔卻不得不做的事情呢?」

「明知是後悔卻不得不做的事情?」墨蘭溪睜著一雙黑眸,凝視洛傾晨。

「對,王爺可不就已經做了一次?」洛傾晨狡黠一笑,明晃晃的眼眸忽隱忽現的閃爍著。

墨蘭溪眼眸一震,眼神銳利的定向洛傾晨,似是明白什麼,忽而,卻又故裝無辜的道,「為人臣為人子,服從是天職,從不是矛盾。」

馬車微微一動,听了下來,未央宮到了。

洛傾晨自如的望向墨蘭溪,緩緩一笑,這才起了身子,手臂輕揮輕柔的朝服起身準備下車,很是隨意的丟下一句,「王爺才是手棋天下的局中人,屈居人下,亦為握棋人。」

此語彰顯其意,墨蘭溪凝視眼前冷眼旁觀的女子,臉上略有怒意,終是言語冰冷,「周有觀棋人,看來絕非本王獨佔淒寒。可是愛妃,觀棋不語,如此才是觀棋者至高修養。」

听到墨蘭溪的話,洛傾晨身子微微一震,終是未曾停歇半步,直接下了馬車。不等墨蘭溪走出,馬車的惟簾徑直放下。

薄薄的惟簾竟如楚漢之鴻溝,再次將他兩分為兩個世界。

她與他約法三章,婚姻為界,人前她是妻,人後她又是誰?

猶如這惟簾,簾內,他們各開棋局,簾外,她們是被婚姻連接在一盤棋局之上的人,將同生同死。

他兩原本的世界,本是兩盤棋局,一場婚姻硬生生將他們拉到一個棋局之中,她是被迫,亦是親手下成這盤棋局之人。他倆的婚姻,她是下棋的那個,而今,婚姻的棋局已完。

新的棋盤已然開啟,作為局中人,她開始彷徨,而今,他才是執棋人,那她呢?

而今,她該何去何從,是下棋還是?

錦繡皇宮,未央宮,麒麟閣。

「歸來池苑還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這未央宮中奢華當中的華貴,麒麟閣當是首選。」洛傾晨手扶流離的手,緩緩走于通往麒麟閣的小路之上。

墨蘭溪走于旁,神色淡然,輕道,「麒麟宴準備已久,麒麟閣亦是剛剛修繕,自是華貴異常。」

洛傾晨面色未動,聲調亦是未變,「都言錦繡國庫日益盈虧,竟都做了面子功夫。如此錢財,不如花在糧餉之上。」

听洛傾晨所言,墨蘭溪並未接話,遠遠只道,「今日宴會,本王不預帶你,卻是形勢所迫。」

洛傾晨听了並不言語,只听著不遠處傳來嬉戲之聲,隨即,腳步慢了些,神色幽思,遠望富麗堂皇的豪華宮殿,暗自概嘆。

未央宮自錦繡建國初,便為皇宮的整體建築,分為前、中、後三大宮殿,宮樓是利用南北向的龍虎山丘陵修建的高台建築。台基由南向北分為三層台面,中間台面是大朝正殿,凡皇帝登基,朝國群臣,皇家婚、喪大典大禮等均在此殿舉行。

前殿兩側有東廂、西廂;北部還有宣室殿和皇帝下朝後所居的非常室,以及清涼殿、溫室殿等等。

後殿後為皇帝娛樂及其後妃棲息之所,當中有暴室、舞房及其各項娛樂設施,三宮六院盡列其中,當中更陳列麒麟閣、天祿閣、石渠閣、柏梁台等宮台設施。

麒麟閣位于後殿最高台,以奇觀奇特,最具富麗堂皇成為宮台首選,宮苑中之宮苑,深受當朝皇帝所喜愛,故而,當朝帝所舉辦之盛宴,俱于麒麟閣舉行。

今日四國麒麟宴,便在此舉行,宴名亦是取麒麟閣「麒麟」二字,便與此舉行。

「蘭溪王、蘭溪王妃到!」報官一聲喊,墨蘭溪輕輕自然貼近洛傾晨旁,執起洛傾晨修長的雙手,闊步前行,深思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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