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田成熟的前三天的夜里,簡茹被茱莉亞從睡夢中叫醒。
「穆少校喊所有人到主控室集合。」通知完畢,小蘿莉便帶上了門,甚至沒有給她發問的時間。
簡茹望了望窗外,夜色濃郁,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帶著疑問抵達飛船三層時,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經到了。
「林子里發現了野人的痕跡,看起來不像是白族的人。」穆少校指著屏幕說道。
簡茹定楮一看,果然,屏幕上十幾個貓著腰的野人從樹林間穿過,朝同一方向緩緩前進。
它們的頭發亂蓬蓬的,腰上還圍著樹葉編制的草裙,而由于連月來的生產力進步,白族人早已都換上了獸皮圍裙,頭發也按照簡茹的要求梳理規整了。
「是塔塔人,」她開口道,「夜晚並不是打獵的好時機,他們半夜到林子里干嘛?」
「這是標準的戰前查探,」穆少校解說道,「派少部分人先去查看對手的狀況,包括戰士多寡、攻勢裝備和後勤儲備等等。近一個月來我帶領白族人狩獵時都沒有正面遇到塔塔人,他們多半是看到我們的身影便率先避開了,而今他們的忍耐到了頭。」
「啊!那……那得趕……趕緊通知獵狼!」胖子托特急得叫了起來。
「等等!」穆少校喝止了他,轉頭沖簡茹說道,「你怎麼看?」
簡茹托著下巴緊盯著屏幕,心中糾結萬分。沖突和戰爭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雙方領地靠的這麼近,所以說實話她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可究竟該以怎樣的態度介入戰爭呢?
憑借黑武士和金色妖姬,即使是燃料不足,對付上百個野人還是不在話下的,所以一旦穆少校和凱文參戰,那麼戰局基本沒有懸念。
可如此一來,白族人勢必會養成事事依賴神靈的習慣,這顯然不符合簡茹的要求。未來反攻地球,他們需要的是一群勇猛過人、充滿創造力的戰士,而不是听命行事、畏首畏尾的莽漢。
引導他們成長,就像是母親養育孩子,適當的保護配合適當的磨練。
她抬起頭,望向穆晟,穆晟神情堅毅的注視著她,兩人瞬間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今後所有涉及戰爭的事務我都不加干涉,穆少校,你就當是在鍛煉你的新兵。」
穆晟笑了,他轉過頭吩咐托特︰「通知獵狼,塔塔人即將來襲,同時告訴他們,都是一樣的生命,所以神靈不方便公然參戰,不過我們會保佑他們的。」
「遵……尊命!」胖子得令,急匆匆的奔向艙門。
凱文打了個哈氣,掉轉身︰「我去準備手術,然後去補眠,戰事結束前任何人都別吵我。」
「機甲不出馬嗎?那似乎沒我什麼事了。」說完茱莉亞也離開了。
一時間主控室內只剩下簡茹和穆晟,兩人對視一眼,略微有些窘迫起來。
自打那次瀑布事件之後,簡茹踫上穆晟總有那麼點尷尬,和眾人在一起的時候倒還好,單獨相處時則格外明顯。
沉默了片刻,穆晟突然開口道︰「你不去睡覺嗎?接下來沒什麼需要你做的了。」
「我……」簡茹調轉視線望向屏幕,「我要親眼目睹戰爭全過程。」
即便再慘烈,她都不能回避。雖然只有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她對白族人投入的心血頗深,並不是說放手便能真的袖手旁觀的。
穆晟望著她的側臉,他明白她的感覺,也正是因此,方才他才會征詢她的意見。
屏幕上塔塔人的探子已經開始返程,不久數百野人即將來臨。
簡茹深吸口氣,望向窗外,繁星漫天、夜色未央……
獵狼接到了通知,即刻召集部族里的戰士們忙碌起來。對于簡女神和戰神穆的決定,他們並沒有任何疑議。
神靈教會了他們耕種,但麥子還必須他們親手種下;神靈教會了他們開窯,但陶器仍舊是自己捏制;同樣道理,神靈給予了他們堅硬的石頭武器,這已經足夠了,剩下的則需要憑借族人的勇氣。
熱心的托特中士傳達完消息後,並沒有急于離開,他指揮著白族人在村子外圍用制陶剩下的黏土開始塑造簡單的防御工事。
獵狼派人爬到了村寨外面的大樹上,那兒視野遼闊,能最先發現塔塔人的蹤跡。
「他們大約什麼時候來?」他詢問托特。
「不……不知道……不過應該……應該會在天亮前吧。」托特中士結結巴巴的回答,「穆少校沒有批準我帶槍,所以……」
「我明白,」獵狼點點頭,「簡女神說過,眾生平等,塔塔人也是人,神靈總不能公然殺死他們的子民。不過我有信心贏!我們的戰士都是最強壯的,現在又有了石制武器,我們比塔塔人強!」
大批的石器被聚集到中央空地上,石刀、石斧、石錘……每個人身上都裝備上兩件以上的石器,甚至包括婦孺。
獵狼命人熄滅了火堆,裝作整個村寨都陷入睡夢中的樣子。戰士、女人和孩子,每個人都睜著眼楮靜候在自己的帳篷中,等待敵人的到來。
托特中士突然被這種原始的戰爭氣氛感染了,星際時代,駕駛著機甲上戰場,硝煙、炮灰都沒有冷兵器戰爭這種充滿了血腥味的氣氛濃重。
于此同時,坐在屏幕前觀戰的簡茹也不禁開始手心出汗。白族人的裝備現如今比塔塔人強得多了,而且連月來的好吃好喝,戰士們也愈發的彪悍起來,可畢竟人數還是太少,現有的八十六名戰士面對幾百號的塔塔人,到底有多少勝算呢?
「這場戰爭結束後我打斷建立軍隊。」突然她听到身旁的穆晟說道,「才剛剛開始,今後的戰事將越來越多,而一個部族的強大必須有足夠的武力支撐。」
會越來越多嗎?簡茹吞了吞口水。轉眼望向屏幕,叢林夜色中,數百條黑影魚貫而來,沖著白族人的村落飛奔!
他們來了!塔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