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的人們涌到安多跟前,歡呼著將他扛起便走。看小說就上書%海%閣河西三家土司被困多日,已陷入了絕望之境,現在三少爺給他們帶來了如此大的希望,他們感激不盡,當他如神祗一般崇拜。
藏人很實在,對于比自己強的人都心悅誠服,那怕對方是個女人,就像那幾個被李文秀一劍削斷大弓的兵丁,正滿懷敬意地護著李文秀,不讓歡樂的人群沖撞到她。看著安多手足無措的被人抬了起來,被人手相傳著朝土司官寨送去,李文秀不禁抿嘴一笑。
待李文秀避開人群上到官寨大門,里面燈火通明,安多已和父兄見過面,正被一位年過五旬的華貴婦人拉著手說著話,安多見她來到,朝她招了招手,喊道︰「阿秀,你過來,這是我母親。」
李文秀上去行了個禮,道︰「見過夫人。」
土司太太慈祥一笑,將李文秀上下打量了一番,用藏語問道︰「她是誰?」
安多撓頭道︰「李姑娘的武藝很好,是我新結識的朋友。」
土司太太好不容易見他親近一個姑娘,听他這話,忍不住心中失望,不死心地追問道︰「你和她只是切磋武藝?」
安多認真道︰「我和阿秀研習了一套劍法,很厲害。明日使給母親看看。」
土司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背,心中嘆了聲傻兒子,道︰「你和你父親他們商量大事去吧。」
安多歉然地看向李文秀,土司太太道︰「放心吧,你的朋友我會好好招呼。」
安多這才放心一笑,對李文秀道︰「你先跟我母親安置去,好好歇息。」
李文秀微微一笑,點頭應了下來。
土司太太放開安多的手,看著李文秀道︰「跟我來吧。」
李文秀訝然,道︰「夫人,你會漢話?」
土司太太笑道︰「這周圍的土司都是皇帝親封,不同的是,有些是大明皇帝親封,有些是大清的皇帝所賜,久遠些的是元朝皇帝所封,當然,那已經很少了,不是衰弱了,就是被人取代了,基本上沒有了。要接待那些天朝來使,還要和地方官員打交道,學上一些漢話便成了土司家人要做的事,就像你們滿族的皇帝須得學漢話一樣。」
李文秀笑著道︰「原來如此,長見識了。」
那土司太太問了一些李文秀的家人、年紀之類的話題,當听到李文秀已經二十有一了,問道︰「可曾許了人家?」
李文秀滿臉緋紅,想到父親定下的那個女圭女圭親,縱然心中不想承認,還是咬牙點了點頭,土司太太以為她害羞了,笑道︰「是該嫁人。在藏地草原上,這麼大年紀的女人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娘了。」李文秀低下頭去,不做聲。
土司太太將李文秀安置在客房,派人送來衣服首飾,命人殷勤侍候,不得怠慢。李文秀梳洗過後,吃飽喝足,一身通泰,眼見天色透亮,想著安多有事要忙,抽不出時間和自己練劍了,便鑽到床上睡去了。
一覺醒來,已是午間,听見外面沸沸揚揚的喧囂之聲,李文秀有剎那恍惚,一時之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侍候的家奴見她醒來,遣人稟報了來過一趟的安多,不過一會,安多便領著嘎嘎進來了,道︰「我之前來過一次,她們說你未醒,我便去山洞將你的包袱取了回來。」
李文秀接了過來,問道︰「事情如何了結?外面怎麼如此熱鬧?」
安多揮手讓侍候的人退了出去,道︰「旺堆管家全招了,巴爾贊和巴穆兩家土司明白自己被人利用了,同意下令退兵。我父親和兄長偕同諸位土司正在寨外迎接十八寨和蒲爾甲兩家土司,準備商討補償及善後事宜。」
李文秀看著乖乖地蹲坐一旁的嘎嘎,想起一路所見的座座新墳和被糟蹋的莊稼,毀壞的房屋,道︰「是該好好補償那些百姓。」
安多苦笑道︰「再多的補償,也換不來死去之人鮮活的性命。」
李文秀深有所感,忽地想起一事,問道︰「那罪魁禍首丁大人到底是誰?」
安多道︰「丁異是四川總兵吳之茂手下一個從五品的守備所千總。他對旺堆的說法是︰朝廷不願土司們十幾代甚至幾十代稱雄一方,想撤掉一些前朝遺留下來的舊勢力,扶持大清自己的新勢力。太爺爺得封‘德格僧王’後不久便‘虹化’而去,爺爺繼土司位,滿清入關之時,爺爺從善如流,向清軍投誠,不僅獻上價值不菲的財物,還出兵協作清軍平定抵抗勢力,得了大清皇帝嘉獎封賞,繼任這一方土司。事實上,朝廷對這片土地上的土司們不太放心,不願其中有人獨大一方,慫恿、挑撥,讓土司們互掐互打,視為制約平衡之術。」
李文秀低嘆一聲︰「好可怕的機謀!小時候,蘇普用事實告訴我‘鳥為食亡’之理,現在眼見,這權術可要比那簡單直接的誘捕之術可怕百倍!」想起蘇普設陷阱捕捉天靈鳥那一段往事,李文秀露出一股懷念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