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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敏感(6)
不過我忘了他是什麼時候說的。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話。」吐吶了一口氣,他有點欣慰。「不過,我只想知道那天你對記者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的口氣又變得很冷,好象從墳墓里走出來般。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子,他沒有一絲人氣。
他,此時此刻象個冰冷的魔王,又象個來向我討債的債主。
「你怎麼會問得這麼好笑,當然是真的啦。」
我與他之間,似乎只能夠往這條路發展。並不是我看不到自己的心,以及故意忽視他的真心……只是,我不願改變自己的路。
因為我怕麻煩,因為我怕失去。
「你還有什麼是不能失去的嗎?」
他看穿了我的心,令我一震。
「與我在一起,會令你失去什麼嗎?」他冷然地笑,又自己替我回答,「襄家少女乃女乃的身份?你現在的奢華生活我也可以給你的。」
「你不了解我。」
我只能這麼說。
「如果……你牽掛的是你的兒子,小若澤,那麼是我所不能給你的,抱歉……」
他,真的如此了解我。
我完全愣住。
他故意忽視我的怔愣,繼續說下去。
「我一直都告訴自己,欺騙自己,那天你說的話是假的,並不是出自你的真心的。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並不象你所表現出的那麼無情。你會對記者說那些話,只是在維護襄家的名聲,保持你在襄家不變的地位。因為割舍不下你的兒子小若澤,雖然他不是你所親生……但有一個傻瓜,就是這麼傻。她答應過別人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她承諾過小若澤的生母,會視小若澤如己出,她也曾經那麼深愛過小若澤的父親,所以,她不能拋棄他……」
我眼中的淚洶涌而出。
他說對了。完全說對了。
「你的兒子若澤需要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也需要你?」他開始不能自己地失控,「那天,听到你否認與我的關系時,我的心都碎了。就算我們之間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可我們也是朋友啊?這是你說的。」
沒錯,我背叛了我的朋友。
我令我的朋友受傷。
「是你給我的懲罰嗎?因為我突然之間當著廣大觀眾的面,表白對你的愛戀讓你生氣嗎?我的愛,變成了你的累贅?是這樣嗎?」
夠了。我真的覺得夠了。
縱然我多麼鐵石心腸,可是再也不能對他無動于衷。
他的一腔情意不會有回報的。
因為我給不起。
「你知道就好。你的愛就是我的累贅。」
我知道,這樣說會傷他更深。
可是他的愛,對我而言真的是個累贅。我都快要被他的感情拖死了,拖垮了。
再這樣下去,不會有好結果。長痛不如短痛。
「這樣說來,你要跟我絕交了?」
他的聲音無比淒涼。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造孽的罪人。
「對不起,我以前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你應該相信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男人。我……我、我恨辰溢。可你知道我更忘不了他,我愛他。非常非常的愛他。他死了,可我,可我仍然無法從以前的夢魘中抽身。就算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恨他,恨他一輩子……可是我沒有辦法不去愛他。」我對他的愛就如同我身體的刺青一樣,永遠無法磨滅。那是一個烙印。
「因為你愛著他,所以無法接受我?」
「是。」
「所以,並不僅因為你被愛情背叛過,不再相信愛情的關系?」
「是。」
應該是這樣的吧?
沒錯。這就是事實。我被愛情背叛過,不再相信愛情。然而矛盾的是我至今還愛著背叛了我的丈夫。這是一個多麼滑稽殘忍的事實。
「你怎麼不敢看著我的眼楮說話?」
他看入了我的心。
連我自己,都未曾觸及的內心。
我一愕。是啊,為何我不敢看著他的眼楮說話?
我對上他的眼晴——一剎間,我被里面的感情所震憾。那雙眼楮,是那樣的深情款款。這樣深情款款的一雙眼楮,給我一種熟悉感。辰溢……我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喊著這個名字。辰溢……是你……是你嗎?
「你看著我。」
他以手掌托起我的下巴。
他的手,摩挲著我的下巴……我的目光與他相對的那一剎,即絞在一起。
我所有的意識都開始迷糊了,仿佛回到當年,回到我第一次見到辰溢的時候。
我確定當時辰溢的眼神就是這樣的。
辰溢以這種眼神看著我——
「辰溢……」我不自覺地,月兌口而出,然後,我很想吻吻他,久違的他……
辰溢。
我懷念你溫暖的懷抱,懷念你指尖撫著我臉孔的感覺,更懷念你輕輕喚著我的名字,說愛我的時刻。「辰溢……」
我的手指撫上了辰溢的臉。
辰溢,我終于又觸到你了。
「辰溢……」
現在,我要吻你了,你不能,不能象以前一樣推開我。
當我的唇快要觸及辰溢的唇的時候,我忽然感到自己被一道強力推開——
一剎間,我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從夢幻中回到了現實。
天吶,我居然把淮村貝當成了辰溢?
淮村貝滿臉悲傷。
他傷心欲絕。
「我不是襄辰溢。」
他痛苦地吶喊——「不是襄辰溢——不是——」
我垂下了頭,「對不起……」
我知道我剛剛叫他「辰溢」的事深深傷害了他。象他這樣完美的人,這樣驕傲的人,這樣自信的人,怎麼會甘願當別人的替身呢。
「你不是說你恨他嗎?那你就恨他好了,不要再愛他。」
他的聲音不住地顫抖。
他在深深壓抑。壓抑對我的怨恨。沒錯,愛的反面就是恨。這是亙古原理。
「我不能,我辦不到——」
我試過。
試著忘記對辰溢的愛,對他的恨——
可是每次我想起他的臉,就如同和他重新戀愛了一場。
愛如昔,恨也如昔。
這是一場愛與恨的較量,卻沒有誰勝誰負,兩者都存在我的心里。
「我要你愛我,可以嗎?」
淮村貝緊緊地捉著我的手,讓我們彼此的視線專注地鎖著對方,不能回避。
我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同時看到他的絕望,深切地感到他的難過。這種被自己喜歡的人拒絕的感覺我知道,就如辰溢當年拒絕我一樣,讓我痛不欲生。
「你對我好殘忍。」
我似乎看到他眼里有了淚光。
「對不起——」
請原諒我。請原諒。我內心也一樣痛。可是我不能對你不公平。假如我心里明明還有著一個人,而又去愛你的話,那才是對不起你。
「我不再說愛你。我們只是做普通的朋友,也不可以嗎?」
他象是對我哀求。
「你知道的,自從發生了那天記者會的事後,我們已經不可能再做朋友。」
是他毀了這一切?還是我?
「那麼,允許我向你提最後一個要求。」
「你說。」
最後一個要求?我想,我能滿足他吧。只要不是超出我能力範圍。
「吻我,好嗎?」
「什麼?」
吻他嗎?我沒有听錯?
「吻我。如果你不能吻我,就象剛才那樣,把我當作襄辰溢好了。把我當成是他,你應該就可以吻我了吧?」
你的眼楮如此憂傷——如此乞求——教我怎能——
「這不可能。」
剛才我怎麼會一時意亂情迷就把他當作辰溢了呢?我深深自責。
「只是一個吻別而己。請你給我一個吻吧。」
他的臉、他的唇……漸漸靠了上來。我與他的鼻息間,愈來愈沒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