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6-04
夜晚有風，微涼。從車窗半開的縫隙里呼嘯著鑽進來，然後從臉龐上肆虐開去，有一股狂野的味道。林謙側著頭，能看見西面的月亮和寥落的群星。遠望微山，隱約辨出灰色的山影連綿起伏，將要和天練成一片。
車里只有發動機的嗡嗡聲和偶爾碾過石子的聲音。從西環路一直往西開，周圍越來越暗。明海市西環路的路燈只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架設，往西十里左右邊看不到半點路燈的影子。駛過一個半圓形的萬道，前面是一座石橋，從車里能看到下面的河流，水面似乎白天寬闊了許多，水載著波光流向遠方。
林謙收回眼神，微微側頭，瞥了後排的沈柔一眼。見她整斜坐著，依舊用胳膊肘撐著下頜，無語的望著車窗外的夜色。一雙眸子里透著些許的愁思和憔悴，讓人忍不住忘掉她身上的一切，回歸到最原始的女人。
見沈柔動了動，林謙趕緊收回偷窺的眼神，一本正經的坐在前面。
「明海的夜很靜，比北京好多了。」沈柔突然輕聲說道。「一輩子生活在這里很幸福吧。」
林謙微愕，卻沒有反駁沈柔的話。因為即便和她講，一時半刻也說不明白。像她這樣的人怎麼能了解小市民的疾苦，辛辛苦苦上一天班之後誰還有心情看這夜色。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吃點野菜不過是作為調味品罷了。
「北京不好嗎？」林謙去過北京一次，那還是小時候跟著林默山去的，腦子里記得最清楚的是**和萬里長城，還有北京那些很好吃的小吃。
「太鬧！」沈柔坐直了身子，將垂下的發絲理順到耳後，用食指輕輕按著額頭。
「沈柔姐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來的明海？」林謙問道。
沈柔答道︰「算是吧。」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往著北京，你卻眼巴巴的從北京跑到一個不知名的小縣城。說實話，我當時還被你嚇了一跳。」林謙光明正大的側過頭去，用眼角的余光瞄著沈柔，心里感嘆著熟女的味道似乎比青澀小女生來的更有誘惑力一些。
說到北京沈柔似乎來了提起了一點精神，很放肆的在後擺仰著，娓娓說道︰「北京是好，她是個奮斗的城市是個夢想的城市，但也是個煉鋼爐，火熱的氣氛能將人融化，太容易給人過篩子，很累的。」
林謙大概能想到那些在北京奮斗的年輕人的樣子，或是沉淪或是月兌穎而出或是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就連一個腳印一道影子都不曾留下。
這才是人生最苦悶的事情。
「听沈柔姐這麼一說，我有點不敢去了。」林謙微微笑道。
「你當然要去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或許一年或許兩年，到時候你也許就是掌控這篩子的人。」沈柔若有所思，意指林謙是取得第一步巨大成功之後會登陸北京。
「沈柔姐回不回去？」林謙問道。
「也許吧。」
「我倒是希望沈柔姐能去。」
「為什麼？」沈柔恢復了坐姿，頗感興趣的問道。
「因為我不想失去一個薪水低能力高的職業經理人啊。這樣的運氣只怕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林謙笑道。
沈柔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像我這樣的職業經理人在北京一抓一大把的。」
「可是薪水不會這麼低的。」
「要從中環轉回去嗎？」司機忽然問道。
林謙看向沈柔，問道︰「要不要先去吃一點，我請客。」見沈柔點了點頭，林謙才道，「師傅，去新海路。」
新海路一點也不新，是明海市的一條老街，旁邊豎立著數十家酒店、小餐館和各種小吃店以及食品店，新舊參半。從車上下來，尚未走到街口便能聞到淡淡的香味。街道兩旁招牌都亮著，不用路燈便看得很清晰。街道中一些小胡同巷子里有些擺路邊攤的，大部分是買一些小玩意和能一邊走一邊吃的小吃食。
因為這里離著明海一中比較近，所以還有不少高中生喜歡在這里吃東西。燈光下，能看到一些男孩子女孩子肆無忌憚的牽著手走過。沈柔穿著精致的精致的咖啡色絲質襯衫和西裝短裙，一雙修長圓潤的美腿套著黑色的細高跟涼鞋，咯 咯 踩在柏油馬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少男少女的眼球。
「這是明海一條比較老的小吃街了，只不過大部分手藝都失傳了。這些酒樓，飯店都是新建沒幾年的。」林謙指著兩旁的酒店，似乎還有點惋惜的意思。「吃點什麼，小吃燒烤還是正統一點的？」
「隨便吧，我都不知道這里有什麼好吃的。」沈柔一邊說著一邊細細打量著兩旁顯老的建築，偶然經過賣路邊攤的地方，問道，「這是什麼？」
這句話恰好被路邊攤的攤主听到了，攤主是個四十來歲的婦女，趕緊的吆喝道︰「滕州菜煎餅，又大又好吃又便宜，姑娘嘗一嘗吧。」
的確是又大又好吃又便宜，高中那會林謙經常來光顧。兩塊五一個，一個不太夠，兩個吃不了。林謙笑了一下問道︰「要不要嘗一嘗？不過吃過之後，恐怕就半飽了。」
沈柔走近了一步，細細看了一下，說道︰「做一個嘗一嘗吧。」
「好來，姑娘等一會。一會就好。」攤主開始在小鏊子上刷油，等了片刻，撲上一張準備好的煎餅，問道，「姑娘吃什麼菜？」
沈柔看了一眼，有韭菜、胡蘿卜絲、白菜、粉條還有一些自己也不認識。然後指了指說道︰「不要韭菜，其他的都加一點。」
听了沈柔的話，林謙笑道︰「為什麼不加韭菜，少了它，味道便減了。」
「會有異味。」沈柔說道。
林謙仰頭張嘴無聲的一笑，問道︰「牙刷是干什麼用的，難不成你要一輩子不吃有異味的美味？」
沈柔想了想，說︰「可是我沒吃過。總感覺晚上吃韭菜不太好。」
林謙笑道︰「凡事總要有第一次，今天我做主，如果不好吃的話再做一個就是。」見沈柔點頭，林謙說道，「加一點韭菜，記得加個蛋。」
「行，要不要辣椒？」
「不要。」
很快一張菜煎餅做好了，等到攤主要裝進袋子里的時候，沈柔才不好意思的說道︰「好像有點大。」
林謙趁機瞅了一眼，恰好看見微微彈出又縮回去的舌尖，心底憋著一股子笑意，對攤主說道︰「切成兩半吧，裝在兩個袋子里。」
攤主依言切成兩半，裝在兩個方便袋里。要遞給沈柔。林謙見沈柔直接用手去拿，不由喊道︰「燙！提上邊！」
沈柔神情微微一怔，看了林謙一眼，側過頭去趕忙的提著上邊。林謙一邊付錢一邊笑道︰「我忽然有點懷疑你是不是碩士畢業的職業經理人了。」
沈柔一點就通，笑道︰「我怎麼知道會燙，看不到熱氣，而且這個這個東西又感覺不到熱度。況且職業經理人也不會去刻意的了解這個。」
林謙付了錢，忽然背過身去，忍不住的笑了幾聲，轉過身指著小鏊子說道︰「這個東西叫鏊子，以後要記清楚了。」
「鏊子。」沈柔重復了一句，問道︰「哪個鏊？」
「鰲拜的鰲字下面換成金字旁。它是鐵質的嘛。」林謙說完，又道，「快嘗一嘗吧，涼了就沒味道了。」
沈柔手一伸，將菜煎餅遞到林謙面前，說道︰「這個給你，我自己吃不掉。」
林謙接過半個菜煎餅，趁熱咬了一口，說道︰「味道有點淡了。」看到沈柔也小心翼翼的拿起，輕輕咬了一口，問道，「味道怎麼樣？」
「perfect！」沈柔感覺有些熱，忍不住的張開嘴巴呼氣，等咽下去又道，「很好吃。」
「走吧，前面還有更好吃的。估計等我走到街口的時候，你就吃飽了。」林謙說道，「二塊五毛錢，估計你是最好打發的客人了。」
兩人吃著菜煎餅順著街道向南，街道兩旁還有不少小攤，臭豆腐，炸串，肉夾饃之類的。可惜沈柔對這一類的東西好像不敢興趣。待走到四分之三的時候，沈柔指著一家米線店說︰「我們吃米線吧。」
「沒問題，听你的。」林謙說著，走到米線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指了指自己嘴角斜下方一公分的地方，「菜葉。」
「啊！」沈柔低低驚叫了一聲，從款包里拿出小塊的紙巾，擦拭了一下，轉頭問道，「還有嗎？」
林謙看著沈柔精致的臉蛋湊近，熟媚的女人溫熱的氣息夾著香水的味道撲面而來，林謙下意識的後退小半步卻又硬生生的剎住車，心底暗想，我為什麼要後退。嘴上卻笑道︰「沒有了。」
沈柔驚訝于林謙忽然後退，便問了出來。林謙露出三分的肆無忌憚，說道︰「你太漂亮，我有點不敢靠近。」
沈柔輕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林謙太年輕還是因為見慣了這種肆無忌憚的眼神，說了句小之後推開米線店的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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