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柳謙摔斷腿的事情,兩妯娌的月子到坐得安安靜靜的,直到里滿月,一直在外給人做法事的柳家老頭也回到家里,給了柳明榮的四兒子取了名字,上了家譜,這才沒過兩三天,柳家一直在鎮子上當先生的柳家老大柳明軒竟然回來,而且剛剛去鎮子上陪他才一個月的妻子兒女也一起回來了。
一家子人都坐在堂屋里,柳茹淳見著女乃女乃跟著大伯他們的臉色都不好,想來定然是出了什麼事情,所以便蹲在門口的一邊玩兒,一邊仔細的偷听。
柳老頭解下腰間的旱煙,從油燈上點了火,吧嗒吧嗒的吸了幾口,目光才落到一直沉著臉的柳家老大身上,「老大啊,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就回來了?」
柳明軒支支吾吾的不說話,他媳婦王氏卻是一臉的著急,站在他身後,輕輕的推攘了他幾下。
林氏眼楮尖,自然是看在眼里頭的,挑著眼角掃視了王氏一眼,「大媳婦有話要說?」
柳家在柳老頭那一代,算是殷實的,所以當時柳明軒也正經的讀了書,還中了秀才,不過後來家道中落,又趕上天災,厚實的家底也空了底朝天。不過這並不影響到柳明軒的前途,他雖然沒有在參加科舉,但也憑著自己的秀才身份,在鎮子上的私塾里當上了先生,近幾年又教出來倆秀才,就更有些名氣了。
也正是這樣,他才能娶到家境殷實的王氏。
王氏娘家在鎮上是開布莊的,嫁到柳家來,算是下嫁了,所以平日里林氏對她也多有幾分客氣,平日就算是她在家里頭,也不敢使喚。
只是忍耐也有個限度的,此刻見著倆大老爺們說話,她一個婦人在後面推推嚷嚷的,不禁有些火氣,終是忍不住開口了。
王氏本就嫌柳家窮,丈夫每月收來的束修還得上繳婆婆,心里本就不滿,所以從早就一直卡著丈夫每月的束修。婆婆問起,自己在給,可是如今再度到鎮子上,卻發現原來同時手帕交的那些姑娘,如今一個個的都穿金戴銀,就自己還一身素衣。
想來想去,都是叫著丈夫的這一家子貧兄難弟給拖累了。思前想後的,還是要分家。
此刻見林氏主動問起,便笑了笑,溫言細語的回道︰「其實也沒個什麼事情,爹娘不必擔心。」
林氏柳老頭聞言,都松了口氣,柳老頭眉頭間的陰郁也都一瞬間散開來,高高興興的吸起旱煙來。
不過林氏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也不看王氏了,只向自己的兒子看去,滿月復疑惑的問道︰「你給我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柳明軒苦著臉,偷偷的瞟了自己媳婦一眼,見她臉色依然如故,所以才吶吶開口道︰「娘,我這兩年一直在鎮子上,也顧及不到妻兒,她們在家中還要您老在照顧,可是現在娘您的年事已高,所以我想把她們接到鎮子上去,那邊已經托人看好了房子——」
林氏一臉的驚駭,好像是听到了什麼噩耗似的,身子猛地從板凳上彈起來,「你是想分家?」開什麼玩笑,分家了那他每個月的銀子還往自己這里交麼?
在外的柳茹淳聞言,卻是心中大喜,她就是盼著分家,要不爹爹和娘手里根本沒有什麼銀錢,而且交到女乃女乃的手里頭去,也從來有進無出,所以倒不如把這家趕緊的分了,各自立戶去,愛咋樣就咋樣。
不過叫柳茹淳意外的是,這次分家竟然不是三叔一家提出來的,而是一向是低調的大伯家。
王氏知道她婆婆不是個好惹的,所以心里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此刻見她如此激動,便趕緊笑臉湊過去,「我知道娘您舍不得我們,可是允哥兒要上學,我得跟著去照顧,而且夢夢也大了,到了鎮子上,也能跟著那些小姐們多來往,對以後總是有好處的。」
她說的這些,林氏自然知道是好,可是于自己卻沒有什麼好處,現在她關心的是,這要是分了家,就意味著以後這家不由她管了,那到時候誰還願意把錢交給她來管?到時候她們倆老痛著病著誰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