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個殺手一起種田 第一百零二章

作者 ︰ 墨狂瀾

那日爭執,司徒羽之負氣走了之後,柳茹淳便沒有在見過他。

一連著又過了四天,卻還沒有阿辰的消息,柳茹淳這才著急了,去詢問趙寬,卻見趙寬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柳茹淳見此,心里咕咚的一下跳起來,有種不詳的預感。

其實阿辰前日就回來了,只是受了重傷,因怕柳茹淳傷心,這才沒現身,眼下就養在趙寬府上的後院中,離柳茹淳,也不過是一個小院子的距離。

趙寬頓了一下,這才開口告訴她,「千辰公子已經會來兩日了。」

「已經回來了啊?」松了一口氣,「那他怎不來見我?」難到真出了什麼事情?

「因為&8226;&8226;&8226;&8226;因為。」趙寬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實情。

柳茹淳見此,有些著急起來︰「因為什麼,你倒是說啊!」

趙寬這才退去左右,方道︰「千辰公子受了點小傷,不過柳姑娘你不必擔心,在養過幾日定然能好,只是&8226;&8226;&8226;」趙寬說到此處,又是一臉的為難。因為千辰公子叮囑過自己,絕對不能說,畢竟柳姑娘跟著司徒公子怎麼說也是朋友。

見著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柳茹淳恨不得上去一把伸手到他的喉嚨里去掏掏,看是叫什麼堵住了,跺了跺腳,「趙大人你倒是快說啊,可把我急死了。」

「柳姑娘前些日子不是問我令堂的本宗麼?」趙寬沒有直接回答柳茹淳的話,反而問起她來。

柳茹淳點點頭,有些不解他怎麼這個時候扯起這件事情來,卻听趙寬說道︰「這還要從幾十年前的一件舊事說起,南方一片旱情嚴重,當時明王的世子爺跟著世子妃親自到南方賑災,那時候的世子妃已經身懷六甲。」趙寬說到此,嘆了口氣,「因災情嚴重,許多人衣食不飽,所以流寇便陡然增多,是世子夫妻回來的路上,便遇到了一幫流竄的賊寇,雖然逃過一劫,不過世子妃受了驚嚇,便在荒郊野外生了一個男嬰,只是那世子妃終究是失血過多,撒手而去。」

柳茹淳聞言,也不知道是最近經歷的太多還是怎的,腦子里立馬就想到,果然是不能做好人,好人都死的太早了,想這世子妃身懷六甲了還去賑災,那些災民不謝她的恩德便是,卻還害得人家受到驚嚇,難產枉死在荒山野嶺。忍不住唏噓的嘆了一聲︰「那個男嬰呢?別就是現在的明王吧?」

趙寬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當初與世子夫妻同行的還有一對夫妻,在次日也生下了一個兒子。」

「那對夫妻難不成把孩子掉包了?」柳茹淳忍不住插了一句,這樣的戲碼以前在電視小說里見過千百次,難道這個時代有流行換孩子麼?

趙寬聞言,點頭回道︰「正是,而且當初世子爺因為世子妃的離世,萬分悲戚,自然是無心那孩兒,更不知道孩子已經叫那對與他們同行的夫妻換過了,只將孩子交給乳娘照顧。大家都曉得世子爺跟著世子妃這對伉儷是情深意重,世子妃去世了之後,世子爺身體便一天天的衰弱下去,還沒到京城就去了。」趙寬說到此,也忍不住的嘆了口氣,捧起茶杯喝了兩口茶水,又接著說道︰「當初明王府上下得知,一片哀戚,當初年僅十五歲的小世子爺更是發誓,終身不娶,免得如長世子一般傷心欲絕。」

「明王府原來有兩位世子?那另外一位呢?」柳茹淳不禁好奇道,這明王府不是只有明王跟著老王妃麼?哪里听說過另外的世子爺。

卻只听趙寬說道︰「那小世子爺早在前幾年就去世了,可憐老王妃一心向善,卻是連著白發人送黑發。」

那老王妃柳茹淳也是見過的,記得她當初一身樸素衣衫,便是去那寺里,也沒像是別的皇親貴冑那般,丫頭婆子一幫的擁簇,唯獨帶了個年少不經事的小丫頭在身邊。

趙寬一手撫著茶盅蓋子,只覺得這話題扯遠了,因此便又饒了回來,問著柳茹淳道︰「你知道那對夫妻是誰麼?」

「誰啊?」別是她柳家老頭跟著林氏吧?柳茹淳腦子里頭先就想到他倆,覺得這事情像是他們倆干的。可是如此的話,那父親不就是當時世子妃拼死生下來的孩子麼?想到此,柳茹淳的腦子里頓時一片空白&8226;&8226;&8226;&8226;&8226;&8226;。突然想起當初甄大叔的那個玉姨娘說過的話,她說在京城見過父親,難道是那位小世子爺麼?

滿臉緊張的看著趙寬,等著他的話。

果然,那趙寬頷首回道︰「正是,不過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乳娘後面又使了同樣的計倆,把自己的兒子換了過去。」

柳茹淳聞言,頓時滿臉的震驚,「你這麼說來的話,那此刻明王府里的明王並非柳家的人?」

「正是,不過那明王卻不曉得,柳家的人也不曉得。」趙寬只回道。

「那阿辰這一次去是找那乳娘?」柳茹淳有些急切的問道,只覺得天下再也沒有這麼烏龍的事情了,如果那明王知道了自己並非是柳家的骨肉,卻跟著柳家暗地里認了親,那還不得憋屈死了。

趙寬的臉色突然變得黯然起來,「正是,原本以為她已經去世了,不過千辰公子到底是將她給找了出來,一路上護送著,這眼看著快到了京城,卻叫那不道義的給搶了去,還暗算傷了千辰公子。」

莫非是叫明王或是柳家知道了,所以才在京城外埋伏暗算?可是柳茹淳覺得柳家也沒有這個本事來傷阿辰啊,何況現在他們的主力傷的傷,關的關大牢。

不想卻听趙寬說道︰「那是千辰公子仁德,記著以前的情分,若是我的趙某人的話,定然不會放過他的。」

柳茹淳看著趙寬一臉的激憤,只想問他那人到底是誰,可是幾次張口都叫他給打斷。

等著趙寬那里發泄完了,柳茹淳這才開口道︰「你帶我去瞧瞧阿辰。」

趙寬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失禮之處,模了模鼻子,「柳姑娘請。」

一路跟著趙寬的身後走,卻發現這才隔了個小院子就到阿辰所養傷的地方,柳茹淳頓時有些惱怒自己,若是平日多在院子里逛逛,肯定早就見著阿辰了。

「千辰公子就在里頭,柳姑娘你自己進去吧,趙某人還有些公務要處理,就先告辭了。」趙寬倒是省事的,知道兩人許久未見,便也沒留下來做那燈盞。

柳茹淳福身謝過了她,便去朝著房間走去。

果然是阿辰住的地方,根本看不見半個下人的身影。不過想來也是,他這樣獨來獨往慣了的性子,哪里容得旁人跟他在一個屋檐下面,當初那司徒羽之算是個意外吧!

一面推門進去,迎面撲來一陣濃濃的藥味,好在前幾日天天吃藥,柳茹淳對這苦味已經有了些免疫力,「阿辰?」這般重的藥味,那他該是受了多嚴重的傷?

柳茹淳掀起簾子,繞過屏風,屋子里的炭火燒得正旺,把屋子里烤的暖烘烘的。

青色的幔帳里伸出一只手來,只是那膚色有些蒼白得嚇人,不及柳茹淳驚嘆出聲音來,里頭便傳來阿辰帶著濃濃疲憊的聲音,「你怎麼進來了?屋子里藥味嗆人得很,你快出去。」

柳茹淳听見他的這話,鼻子卻是一酸,不但沒有出去,反而快步走到床榻前來,也不忌諱什麼了,一把握住他的手,卻是一陣冰涼透心,「你這是怎麼了?趙大人不是說只受了點小傷麼?」說著,一手掀開簾子,卻見著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底是怎麼的,誰傷的你?」

阿辰卻是沒有應她的話,毫無血色的臉上扯出一個高興的笑容,反手握住柳茹淳的手,指月復輕輕的摩挲著上面的疤痕,反而心疼起她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柳茹淳吸了吸鼻子,「你還是先管管你自己吧,我怎樣也比你好。」這話听著雖然是責罵,可是其中卻含雜著一股子弄弄的擔憂。

毫無血色的面孔並沒有影響到他燦爛的笑容,反而因為這份蒼白,整張絕魅的臉龐此刻顯得越發的妖冶起來,襯得那眼眸跟是深測了,「我真的沒事,不過是需要些時間養養罷了。」

「真的沒事?」柳茹淳才不相信,膚色毫無血色不說,整個人還這麼冰涼。

「正的沒事,不信你看,我身上真沒有傷口。」阿辰故作輕松的說著,一面還抬起手臂來。

柳茹淳瞥了一眼,真當她的笨蛋啊,她還曉得內傷這種傷呢!感覺到他身上的冰涼,只將手抽出來,「我在去弄幾盆炭火過來。」

阿辰見此,並未攔她,只覺得這傷到底是值了的。

待這屋子里加了幾盆炭火,柳茹淳又受不住了,不停的用絹子扇著,可是卻覺得依舊熱得慌,索性把外衫月兌了,反正里頭穿得也多。「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去。」在這屋子里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糕點的,因此便擔心阿辰餓。

阿辰搖搖頭,「我什麼都不想吃,你陪著我就好。」

「看著我能飽啊?」柳茹淳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著,不過這腳步卻是不听使喚的走到床榻前來坐下。悉心的給他將褥子拉攏,「到底是誰傷的你?」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爺現在沒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就能清白出獄了。」阿辰淡然一笑,對自己受傷的事情顯得一點都不在乎。

那乳娘不是叫人搶去了麼?柳茹淳有些不解的看著阿辰,「你怎麼知道,何況現在證據人證都沒了。」想到此處,不禁有些喪氣,只覺得當真是命中注定。

阿辰見她這垂喪的表情,不禁掐了她的手一把,「瞧你,不用擔心,老爺最多明日就出獄,而且十分風光。」

柳茹淳听他的這話,莫不是那從他這里搶去證據的並非是明王的人,難道是想要推翻明王一黨的人麼?「那你告訴我誰傷的你?」

阿辰卻是沉默了下來,片刻才道︰「有些事情,你沒有遇到是自己的幸運,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自己的幸運。」說到此,揚手撫著柳茹淳的臉頰,神情溫柔又是心疼,「這件事情你別管了,反正老爺總之是沒事了的。」

他越是這樣,柳茹淳就越是想知道怎麼回事,可是他的態度擺在那里,想來也是打定主意不告訴自己了的,因此便沒在問,只是應了聲,「我曉得了。」

阿辰這才松了一口氣,人心變幻莫測,這話當真是不假,所以他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柳茹淳知道了自己被誰暗算至此。「老爺明日就該出獄了,你要不去院子里準備準備,順道跟著少爺道喜,過了明兒少爺可就是正經的世子爺了。」說到此,好像也才回悟過來,猛地收回手,不敢在踫柳茹淳半分,「你也是郡主了。」而他好像還是他們家的長工,而且是不發月錢的那一種!

柳茹淳听見他這打趣,不禁白了他一眼,「我是該去準備準備,可是把你那套收起來吧,什麼世子郡主的,給我還不稀罕呢!能讓我們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回鄉下,回到從前的日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那你去吧,我這兒一會兒趙大人會找人來打理的。」阿辰笑了笑,卻又不自覺的握著她的手。

柳茹淳倒是想去石橋巷子,可是又擔心那趙寬處理公務遲遲不回來,那阿辰這里豈不是無人看管,便道︰「罷了,我還是等著趙大人回來了在去吧!」

阿辰頓時覺得柳茹淳是多麼的老實可愛,忍不住笑出聲來,「他今天公休,不去衙門。」他先前是听到趙寬跟著柳茹淳在外面說的話。

柳茹淳聞言,有些窘迫的拍了拍頭,感情那趙寬方才是自己找理由給他們空間的,臉頰頓時有些燙起來,只覺得以後在那趙寬面前,還當真有些不好意思,指不定那趙寬以為自己剛剛跟著阿辰在這屋子做了什麼呢!一面甩開阿辰的手,有些氣憤道︰「那你怎不早告訴我,方才還讓我一個人搬這些火盆子。」

阿辰一臉無辜,你也沒問我。一面扯開話題,「你快去吧!路上小心些,多帶倆侍衛。」

「知道了,怎麼變得這般嗦。」柳茹淳站起身來,一面拿起屏風上的外衫穿上。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一次她出門在外,管家給她分派了六個護院一道過小宅子去。

順順利利的抵達了石橋巷子,原來住的那家客棧依舊緊緊的關閉著,到小院子門口,卻見著有司徒家的馬車,有些疑惑的進到小院子去,卻見著哥哥滿臉神采奕奕的,正在給司徒羽之道著謝意,看著柳茹淳進來,快步走過來拉著她走到司徒羽之的身邊,「妹妹,快好好的謝謝公子爺,他說爹明日就能出來了,而且還給咱們另外置了院子,這會兒已經讓人在收拾,明日爹出獄,就能住到里頭去。」

柳茹淳聞言,卻沒有露出半分的欣喜,反而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司徒羽之。

司徒羽之卻是笑著回那柳召的話,「不足掛齒,何況先前柳老爺是有恩與我的。」

柳召見著柳茹淳傻愣著不趕緊謝司徒羽之,不禁輕輕的推了他一把,「妹妹,你倒是趕緊的謝謝司徒公子啊!」

柳茹淳卻是道︰「明日爹爹出獄就來這小宅子,別的地方不去,我來就是收拾這邊的,哥哥若是想去那大宅子,自個兒去吧!」

柳召頓時愣住,不明白妹妹為何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有些難堪的朝司徒羽之解釋道︰「妹妹平日不是這樣,你知道的。」

司徒羽之笑顏搖頭,表示不介意,一面主動走到柳茹淳的面前來,「他就算是拿到證據又怎樣,依照他的身份,根本無法面見聖上,如此怎麼可能幫柳老爺洗月兌冤情,還原身份呢?」

柳茹淳有些詫異,他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揚起手忍不住就該他扇了一個耳光,狠狠罵道︰「你個小人。」原來阿辰說有些事情不知道是自己的幸運,原來暗算阿辰的人竟然是司徒羽之,曾經他們是那般的好,在同一個屋檐下稱兄道弟。可是時事境遷,人也變了。

柳召被柳茹淳這個響亮的巴掌聲音給嚇得愣住了,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麼驚詫的瞪著眼楮看著柳茹淳的手。

那司徒羽之也沒有躲開,修長的手指模了模被柳茹淳扇過的臉頰,嘴角卻是揚起一抹復雜的笑容,滿是自嘲的說道︰「自從到了京城,我什麼都不入你的眼,他究竟是哪里好?」

柳茹淳知道,女人的妒忌是最致命的武器,可是卻不知道,這男人嫉妒起來更是瘋狂。感情司徒羽之就是因為嫉妒,而暗算阿辰的麼?可是柳茹淳自問不是那等傾國傾城的紅顏,而且長相平平,扔在大街上根本就認不出來,若是他非要將犯錯的源頭指向自己,自己是絕對不會認的。

凝了凝眉頭,「少給我扯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錯了就是錯了,何況你別以為我就真的笨得一無所知,你司徒家跟著明王早就不合,此番你拿這件案子,正好將明王打得一輩子翻不了身,而你能將司徒家最大的對手擊敗,便能將你這些年的一無是處全部抹去,而你翻身變作司徒家最大的功臣。」她不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有些事情她心里明白得很,只是沒有去細想罷了,因為與她無關。

剛剛有些清醒過來的柳召听到柳茹淳的這翻話,頓斯又驚住了,而且听得雲里霧里的,不明所然。

司徒羽之听到柳茹淳這番話,臉上的笑容卻是更加的深測了,「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話音一轉,突然變得黯然起來,「可是你不知道我為何想要能成為跟著我父親平起平坐。」因為他想自己來決定自己的婚事,他只是想娶她而已!

柳茹淳卻是不吃他這一套,想來是他暗算阿辰的事情,徹底的叫在柳茹淳這里失去了原來的信任跟著友誼,「我說過了,你不要把你一切過錯的源頭轉到我的身上來,小女子何德何能,豈能承受得起!」

她口氣的決絕,司徒羽之心中不禁一冷,仰頭朝著陰霾的天空朗朗笑起來,片刻,好像才恢復過理智來,「我司徒羽之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說到此,轉向柳茹淳看去,那雙原本溫和的眸子好像是鷹眼一般的鋒利,「有一日,我定然會叫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說完,甩袖離去。

風起,將他墨色的袍子卷的獵獵騰飛,整個背影看起來,像是一張張牙舞爪的面孔。

待他走了,那柳召才滿臉疑惑的朝著柳茹淳問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沒怎麼明白他們為何一下突然變得反目成仇,可是听妹妹的話,司徒羽之好像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柳茹淳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很是疲憊,扶了扶額頭,只將阿辰去尋找證據證人,卻在京城外面被暗算的事情簡略的與他說了,而且又說了一下父親原本的身份。

這才是真真的駭人听聞,柳召怎也反應不過來,最後也只能嘆道︰「怎麼會是這樣?」

柳茹淳吐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別管那麼多了,我方才在來的路上,已經將父親從頭到腳的衣物準備妥當了,原本是要買些柚子葉的,可是這個時節實在是難尋,所以只能砌火盆子了。」

柳召這也才收回了心中的詫異,「那我去買些鞭炮來,在去請個師父來念念經,你看怎樣?」

柳茹淳點點頭,「如此甚好。」一面喚了泥鰍過來,跟著他一道去。自己則帶著先前一道領過來的丫頭婆子開始收拾小院子。

那廂柳茹淳正在廳里重新置放盆景的位置,卻有丫頭來稟報,有個穿著華麗的婦人要在門口上吊。

這哪里能行,明日爹爹就該回來了,豈能在沾惹這樣的晦氣,柳茹淳估計是有點小人之心度司徒羽之的月復,第一個念頭便以為是司徒羽之見她不去那邊的大院子,所以特意吩咐人來這里鬧騰的。

不想這出了廳,就見門口已經站著好些下人,擠過去一看,卻見那正在用石頭墊著,要往門梁上套白綾的人竟然是那沈如眉。想到那日在窯子里她對自己是所作所為,柳茹淳心里就升起一股子的憤怒,恨不得一把將她拽下來,往那窯子里頭送去。

「還不趕緊把她給我拉下來。」柳茹淳一聲冷喝,有些氣急的朝著四周圍觀的下人吩咐道。

經常跟隨柳茹淳的那兩個婆子聞言,這便讓小丫頭們把這沈如眉給拉下來。

雖然都是些下人,可是卻曉得這位在門口上吊的是明王府里現在最得寵的小妾,因為她招搖了,經常上街得瑟,因此許多人家的下人們都認識。

眼下大家還不曉得明王府此刻的危機,因此對于這個明王府最多得寵的小妾都是有幾分懼怕的,所以這才沒有個人敢上前去止住她。

那沈如眉沒有如願,一面掙月兌著抱住她的兩個丫頭,一面往柳茹淳罵去︰「放開,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門口,變成鬼魂一輩子纏著你,叫你一輩子不得安心。」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倒是你這樣的人,怕是死了連鬼都做不成,直接就下十八層地獄去了。」想來是阿辰回來了,父親的案子心中又有了底,而且這沈如眉還這麼獨身一人上前來鬧,可見這明王當真是搖搖欲墜了,所以也長了幾分膽氣,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在可害怕的了。

沈如眉聞言,氣得嘴巴都歪了,一面奮力的掙月兌那兩個小丫頭的束縛,想來是她力道太大還是小丫頭們故意的,整個人從小丫頭們的懷里掙月兌而去,直接往石階下面的泥地里摔倒去。

京城的冬日太陽甚少,倒是細雨陰霾幾乎日日可見,那泥巴地上都給小雨潤得濕滑,沈如眉這一跤摔去,是沒有打著她,可是整個人卻像是個泥猴子似的,五官都看不清楚了,只瞧見兩個好似噴著火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

柳茹淳見此,不禁咯咯一笑,格外的高興,伸出還有著厚厚疤痕的手指著在泥巴地上的沈如眉,「這是誰家的瘋婦,怎到我門口鬧起來,若是在不走,可將那亂棍子打死了。」

她一聲話落,跟隨的下人們頓時了然,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大家都只管說不知道這是誰,因為根本認不出這臉來,滿臉的泥。因此便也不在害怕她了,跟著上前就去驅趕。

那沈如眉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泥,臉是沒有擦干淨,反而是弄了些在嘴里去,連著吐了好幾口唾沫,嘴巴里才干淨了些,听到柳茹淳的這話,心中更是憤怒。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混出了頭,卻又叫這柳茹淳家給毀了,只覺得這世間就不該有柳家的人,若不然自己這會兒是風風光光的王府貴妾,在過一陣子那就是王妃了。

這般顯赫的身份,她立馬就能觸到了,可是都因為他們家,才害得她又變得一無所有。

想到此,心里跟有個鬼爪似的,很不得勁兒,尤其是想到柳茹淳的新身份,那更是叫一個嫉妒,自己萬不能讓她變成那樣顯赫的人,可是她沒有辦法去改變,所以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在死之前,把這柳茹淳一並拉上,那這樣的話,她也算是賺了,不枉然受這些委屈。

她那麼淡定的站著,柳茹淳心里反而沒底了,就怕她耍什麼花招,所以只仔細的盯著她。卻見那沈如眉頓時像是鬼上身了一般,拉起站滿了泥濘的綢緞裙子往腰間塞去,便朝著柳茹淳麻利的沖過來。

不過柳茹淳身邊還有這丫頭婆子,見著她這動作,大伙兒也都不是吃閑飯的,圍上來只將柳茹淳擋住。

被這些半路殺出來的下人擋住,沈如眉心里自然是不痛快,張口就大罵︰「你們這些下賤東西,都跟我滾開!」想來她這是卯足勁了的,扯著個年輕的丫頭就往身後拽去,得了空隙,就趕緊擠上前去,眼看就要夠著柳茹淳了,頓時是士氣大漲,撇去了所有,整個身子往前傾去,想要一把抓住柳茹淳的脖子,然後往死里頭掐。

柳茹淳見此,腳步微微向後移了兩尺,笑面如花,「怎樣?剛剛不是想尋死來著麼?」

「就是死,我也要拉上你一起,倒是若真是鬼都做不成,黃泉路上有你給我做伴,我也就知足,不枉然了。」沈如眉以為柳茹淳怕了,頓時得意起來,說著哈哈的大笑起來。

殊不知,她現在當真是像個瘋婆子似的,全身上下沒幾處潔淨的,發鬢又因為她幾番的掙扎而變得散亂,那些個金燦燦的簪子東倒西歪的插在頭上,搖搖欲墜,還沾了許多的泥漿子。

柳茹淳聞言,揚起最近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我怕是你要失望了,因為黃泉路上陪伴你的不是我。」

不是她,那她要也在死之前先看著她死,若不然她死不瞑目。「是不是還由不得你來說。」

柳茹淳看著她這決心,不禁搖了搖頭,只向下人們吩咐道︰「明兒老爺就要回來了,豈能容這瘋婆子在這里給我鬧,趕出去,若是不走,只管動手,」有道是樹倒猢猻散,明王就要倒了,誰還來管一個小妾的死活呢!大家都自顧不暇了。

說著,柳茹淳沒在搭理,便轉身進了廳中研究盆栽放哪里風水才好,反正兩個老嬤嬤是有分寸的,自然不會真的要了她的性命。

半個多時辰過去了,其中一位嬤嬤便來稟報︰「姑娘,這賊婦不走,怎如何是好?」又不能真的下重手打她。

柳茹淳聞言,頓了一下,想來這沈如眉是模準了自己的這個心理,因此才敢如此耀武揚威,想了想便道︰「若不然先找兩個人看住她,別讓她鬧,等著一會兒你看著街上有巡邏的人馬,給領過來就說著這里有瘋婆子鬧事,到時候讓他們帶走就是了,這樣就算是她在有個不測,也冤枉不到我的頭上來。」

那嬤嬤聞言,連連點頭,「姑娘想的周到,老奴這就去辦了。」

沒過多久,就把沈如眉清理走了,為了避嫌,沒敢在她身上留下傷痕來,不過那兩個嬤嬤也不是吃素的,只用簪子往死里扎了她小月復好幾下,估計這就夠她疼得死去活來了。

雖然這沈如眉的打發走了,可是柳茹淳想到柳家那些人的脾氣,指不定還會有人上門來鬧騰,因此也格外的小心起來,有些後悔哥哥出去的時候,沒讓兩個侍衛跟著去。

不過柳茹淳這顯然是瞎擔心了,天色這才擦黑,柳召便回來了,與他同行而來的還有新科狀元洛無楓,而請來的師父正是大昭寺里的師傅。

「恭喜柳姑娘。」那洛無楓上前來便道喜,這件案子是內審的,閣中大臣基本上都曉得了,想來明日聖旨下來,便天下皆知了吧!

柳茹淳想起當初他為父親求親,把刑期拖延,這才得以等到此刻的真相,也朝他感謝。

那洛無楓卻是擺擺手,「柳姑娘客氣,當初全憑姑娘的一席話,若不然哪里在下的今日輝煌呢!」

這話柳茹淳都听他說過好幾次了,忍不住道︰「你別在提這恩不恩的,我當初幫你也算是幫我自己,以後你就別在想著這事了。」說話間,只招呼著洛無楓進了廳,吩咐丫頭沏茶上來。

兄妹倆人跟著洛無楓閑話了一會兒,那洛無楓便叫人來請走了,柳茹淳本是要留他晚飯的,因怕耽擱了,所以便讓柳召趕緊送他出去。

于是開始設置香案,請師父念經清宅子。

這邊到底是不寬敞,柳茹淳當晚就留下兩個護衛跟著兩個嬤嬤,剩下的便都打發回了趙府那邊。

想著明日爹爹就要清白出獄,柳茹淳激動得睡不著覺,直道凌晨,這才睡了過去,夢見自己又回到了桂平鎮,她放養在稻田里的魚蟹收成十分的好,還買了好些銀子,她還給阿辰買了一身新衣賞。跟著夢里的鏡頭一轉,眼前看不清楚東西,只覺得煙霧彌漫,耳邊劈哩啪啦的,這突然給驚醒過來,卻發現已經天大亮了,兩個嬤嬤也都沒在屋子里,只听見屋子外面十分的熱鬧,趕緊穿上鞋子往窗口一看,卻見著趙寬司徒羽之等人都在,院子里還放著鞭炮。

看著備好的洗簌用品,匆忙的自己洗簌了一下,綰了發才便連忙出去,卻發現辰時三刻已經快到盡頭了。

這一出房門,就瞧見柳明喬,身上穿著的正在昨日她買的新衣裳,雖然整個人有些削瘦,不過看到他精神尚好,柳茹淳便也松了一口氣。

柳明喬看著女兒,雖然是個大男人,可是听兒子說起她最近遇到的種種,只覺得生為自己的女兒,實在是委屈了她,忍不住的紅了眼眶,走過來拉過柳茹淳張口便道︰「我的兒啊,為父實在是對不起你,這陣子白生生的害你受了許多的苦頭。」

柳茹淳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她爹紅了眼眶,鼻子也酸了,一面忙著安慰他,只笑道︰「爹爹別說這些了,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我昨日已經讓人派信回老家去了,叫娘跟舅舅們別擔心。」柳茹淳說著,一面用眼楮瞟著隔壁站著的柳召,都是他多事大嘴巴。

柳召感覺到妹妹的眼神,只連忙別開頭,跟著旁人說話。

「還是我兒想的周到。」柳明喬嘆了一口氣,一面讓柳茹淳扶著往廳里去。

除了那趙寬跟著洛無楓和司徒羽之,便沒有旁人,大家一起吃了午飯,本是要留大家吃茶的,可是奈何都是大忙人,柳茹淳出來送趙寬,便詢問起他阿辰的身體怎樣了。

趙寬只道︰「還是須得多養,要不然以後對身體總是不好。」說到此,嘆了口氣,「今早聖旨到明王府,老王妃才曉得實情,這疼了一輩子的心窩肉,卻不是自己家的血脈,到底是難受,加上年紀又長,終究是接受不了,暈倒了過去,一會兒得空了,收拾好便趕緊過去瞧瞧吧。」

柳茹淳想到那老王妃,都一把年紀了,一輩子的心血都在這個孫子身上,最後卻告知這是冒牌的,這喚作誰也會暈倒過去,「我曉得了。」一面又問起那明王此刻如何處置。

趙寬見著眼下也無旁人,便實話實說道︰「柳家兩老鐵定是死罪了,其他的還不清楚,那個乳娘雖然是出來作證了,可是她到底是犯了死罪的,不過聖上顯明,並未殃及他的家人,至于明王府里,幾乎全都下獄了,不過老王妃到底是仁慈,只道寶藍無辜,便求了有她一條性命。」說著,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來,又道︰「對了,柳家不是有個姑娘在敏王府麼。」

「嗯,怎麼了?」柳茹淳點頭,一面問道,難不成這柳妹妹這次沒獲罪?

果然,那趙寬只說道︰「敏王保了她,想來定然是個不簡單的女子,你以後須得小心些才是。」

「多謝趙大人提醒。」柳夢夢的那些書到底是沒有白讀,柳茹淳還真的是要小心些。

送了趙寬,回到廳里,柳明喬便朝她喚道︰「丫頭過來,爹有話跟你們說。」

柳茹淳看了一旁的柳召一眼,想來是要跟他們說身世的事情吧,一面朝著她爹走過去。

「明王府那邊,你們想來都曉得了吧!」今兒一早他才出獄,街上就傳得沸沸揚揚的。

兄妹二人點了點頭。

柳明喬做夢也不曾想過,自己竟然會是這樣顯赫的身份,哪怕當初父母對自己不好,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只覺得是造化弄人,想到明王府里的老王妃,心里實在是難受,「府上的老王妃病了,你們收拾收拾,一同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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