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雨思
「怎麼辦，還是找不到哥哥。」在桌前坐下，秦落雨接過殷睿宸遞過來的杯子，先狠狠的灌了一口熱茶。
「這兒找不到，我便只能下地府去問問閻王爺了。」
秦落雨「咦」了一聲，驚詫的抬頭看著他︰「你還能下地府去問閻王爺？」
「自然能去了，我雖與閻王爺不甚來往，但他該也還是能給我三分薄面的。」
「那你干嘛不早說，那你早點去跟閻王爺說說，讓他放個哥哥回家，那我們就不用挖馬車，甚至連哲陽城也不用來了呀。」或許該說他們其實壓根就連成親都不需要。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他斂下眉眼，極其認真的看著她，說︰「我們蛇族不在閻王的管轄之內，人類生死自然也歸不得我管。所以我們人蛇兩族之間向來是各司其職、互不相干。而且天庭法諭，若是沒有必然牽連，是不允許各族之間私下來往的。所以，我至多只能去問問他的生死，卻不能給予干擾。至于你我成親，可不單單是因為這件事。」
先听到前頭的話，秦落雨大失所望，後來一听成親的事，又立刻被帶跑了思路，好奇的問︰「那你又是因為什麼要跟我成親？」
「你早晚會知道的。」殷睿宸又揚起笑靨。
「什麼叫早晚會知道的？你告訴我吧，告訴我吧。」秦落雨抱著他的手臂搖了搖。
他雲淡風輕的由著她，只是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難道你不想去找大哥了嗎？」
「耶？你是說我也能去見見閻王爺？」眸光一亮，秦落雨差點蹦跳起來。
「當然不能。」他不客氣的將她的臆想敲碎，輕哼一聲︰「普通人哪有那麼容易見到閻王爺的？若是凡人見了閻王爺，可是要折壽的。這樣你也要去？」
秦落雨顰起了眉，似乎真的想考慮下這麼做到底是不是劃得來。
殷睿宸以手輕輕拍了拍桌面，道︰「你想都不要想。」
「沒想。」秦落雨揚起笑︰「那樣做不劃算。反正死了以後也還是會見到他的，我干嘛要提前去見他呀。」
听她提到死，他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然後難得的放下臉來︰「什麼死不死的，可不許再提了。」
秦落雨微微一怔，倒是不甚在意︰「哪又有什麼，人不都是要死的嗎？」
「不說了，我先走了。」殷睿宸莫名的有些慌，忙匆匆打斷她的話。
「那需要我準備什麼東西嗎？」她果然不再胡思亂想，抬起頭來問他。
「不用，在這好好等我就是了。」揚起一抹笑顏，他伸出手來，輕輕的撫上她的眼。
「咦？你干什麼？擋著我的眼楮做什麼？」秦落雨只覺眼前一黑，正要掙開，卻隱隱看見一道金光閃過，他的手便一松，身影已經消失在她的眼前。
剛剛那道光……她這才恍然明白，原來，他是怕那道金光刺傷她的眼楮。
面上一紅，心下卻是一陣甜蜜，唇畔更是止不住的上揚。
不知殷睿宸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開門叫小二換了壺茶水，又端了些點心。然後便倚著窗，看著外頭的園子。
淅淅瀝瀝，淅淅瀝瀝。方才他們在外頭時，還只是小雨，這一會兒，便已經轉大了些。
青黑的屋檐上承載著由無數雨絲匯聚而成的雨珠，順著檐角緩緩的滑落，在生著淡綠青苔的青石板上敲出一聲聲滴答、滴答的響。
梅花已謝、正是桃花開時，細雨朦朧只間，她仿佛看見撐著粉色紙傘的粉衣女子站在花叢間巧笑倩兮，粉色的水袖卷起，恍如花兒一般，蓮步輕踩在青石板上，朵朵生花。
微微定神，秦落雨看著那滿樹粉白的桃花，淡淡的花香隨著微微拂面的清風撲鼻而來，那被雨水洗過花葉亮晶晶的，格外清亮，讓她幾欲伸出手去，模模那看起來柔女敕的粉色花瓣。
「大哥大哥，快來看。這桃花好漂亮呀。」一個身著水紅色小短褂的三四歲模樣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進了園子，進入了她的視線。
「別出去，雨太大了。」一個看起來也不過七八歲樣子的小男孩忙舉著傘跟出去，完全顧不得自己被打濕的衣衫，徑自舉著傘將小女孩完全遮住。
「大哥，那個桃花好漂亮。人家想要。」小女孩嘟著小嘴兒扯了扯他的衣袖。
「好，你等著。」小男孩將傘塞到她手中，教她兩手緊緊抱住不許松開，然後便不顧那越下越大的雨，直直沖出了傘檐，跑到桃樹下挑了一枝開得正燦的，努力想要將它折下來。而因為初春的桃枝格外柔軟，竟是折了半天也弄不下來。
「大哥，你還沒好嗎？」小女孩在一旁等了半天，好像等不大住，幾乎想將傘拋了，上去幫一把忙。
小男孩忙道︰「馬上好了，你站在那兒別過來。」又扯了兩下，他仿佛也有些急了，于是口兒一張，直接上牙去咬。
秦落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眸中卻又盈上淚光，這一幕讓她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時候的她，好像也是這般大，那個時候的大哥，也是這般的疼她。
窗外的小女孩接過哥哥遞過來的桃花，頓時喜笑顏開，而看妹妹那般開心，小男孩仿佛也忘了口中猶存的那咬斷桃枝的陣陣苦澀。
「大哥……大哥……」那個最疼她的大哥，從此就不在了呀，秦落雨頓時淚如雨下。
「娘子怎麼又哭了？為夫可不知道為夫居然娶了個淚女圭女圭。」溫柔如水的聲音乍然在耳畔響起，秦落雨也著實驚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見一身藍衣的殷睿宸正笑意盈盈的望著她。
「夫君。」她匆忙站起身來︰「夫君可問到大哥的消息了？」
「你呀。」幫她拭去淚水，殷睿宸無奈的搖了搖頭。
「夫君！」秦落雨略略有些急，嬌嗔著喚了他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為夫方才問過閻王爺了，閻王爺也查了生死薄，他說你大哥還有六十年的壽辰，以後還要加官進爵，坐登廟堂，哪有那麼容易死的。」（這個廟堂借指朝廷，可不是寺廟的意思，親不要弄錯了哦O(∩_∩)O~）
秦落雨頓時又驚又喜︰「真的嗎？這麼說來大哥沒死？」
殷睿宸點了點頭，示意她沒有听錯。
松了一口氣，秦落雨不由得掌兒一合，閉目喃喃謝道︰「多謝各方神靈保佑。」
「娘子最該謝的，不是為夫麼？」殷睿宸看她那模樣，頓覺好笑。
秦落雨斜睨了他一眼，口中哼道︰「那你雖是蛇王，可也是大哥的妹夫，本來不就該是你做的事兒嘛？難道你還要大哥跟你道謝不成？」
「不敢不敢。」殷睿宸忙搖了搖頭︰「那我可不敢，若是惹惱了大舅子，只怕大舅子不樂意將寶貝妹妹嫁給我了。」
「你……」秦落雨頓時又一陣羞，扭過頭去，不接這話頭。
「對了，既然大哥沒事。那我們要去什麼地方找大哥呢？」
作者有話說︰——————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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