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唐旗呼嘯
這日清晨,穆箋卓一大早便起身前往銀羽軍營。去看看小說網。
昨日李世民召集朝中大臣將領,宣下了旨意,因為已經消除了國內大災的影響,國內已達鼎盛之勢,終于認可了代州都督張公謹針對突厥的進諫,任命兵部尚書李靖為行軍總管、張公謹為副總管籌備,謀劃北伐突厥的一切事宜。
第一道旨意剛一宣完,又下了道旨意,令穆箋卓帶領其銀羽軍伴隨著李靖出征。李靖與穆箋卓私交甚好,取了兵符便責其為先鋒部隊。
穆箋卓一軍驍勇善戰,但最近三月來少有戰事,不覺無聊至極,念到此事,穆箋卓不覺加快了腳步,向軍營中飛快跑去,心頭則不斷幻想著眾人听到這封旨意的熱鬧爆發。
他才到門口,便听見了軍營之中喊聲如潮,他下意識地向前一看,只見眾士兵圍成了一團,喧嚷叫喊之聲此起彼伏,眾人不斷地揮舞手臂,高聲叫好。他眉宇微微一皺,思忖眾人何以如此激動,掂起腳尖看去,卻見其中立著二人。
那兩人一人赤須蒼目,眉目剛硬,雙臂青筋俱出,雙目雖然蒼老但不失凝重,卻是昔日穆鼎雲的副將之一,歹火刀;另外一人則是年約三十,一身黃袍,兩縷丹鳳眉悠悠飄揚。
此刻二人皆是赤著上身,抱成一團,死命想要將對方摔出去。穆箋卓瞧得二人竟是在摔交,不覺啞然失笑,看了片刻後不願再去等待,長長吸了一口氣,大喝道︰「諸將听令,速到主帳集合!其余士兵加緊訓練!」
他喝聲響亮清脆,如若擊鼓雷鳴,眾士兵聞言身子齊齊一頓,剎那間就四散奔跑,一幫子回歸各自崗位,而剩下一幫子則跑到訓練場所,各自排好隊伍,紛紛訓練了起來。而歹火刀、姜震等人人快步疾奔,向著主帳奔走而去。
穆箋卓瞧見眾人動作極為迅速,便是陳卿等人也有著不輸于武將的速度,他面容間閃過歡喜滿意之色,微微一頷首,起步向著主帳走去。伸手推開主帳帳幕,他抬眼向內一瞧,便看見了十人坐在位置上,右肩均是繡著一只白色羽毛。
這是銀羽軍的職位規矩,掌管十人的將領肩頭繡著一只綠色羽毛;掌管百人的將領肩頭繡著一只藍色羽毛;掌管千人的將領肩頭繡著一只黑色羽毛;掌管萬人的將領肩頭繡著一只白色羽毛,便是歹火刀、姜震等人,銀羽軍內有八萬,除卻軍師、副軍師二人外,其余八人各領一支部隊。
眾人听見帳幕被掀,紛紛轉目看來,見他進來,皆是起身一拱手,朗聲道︰「見過將軍!」穆箋卓輕輕一笑,一邊揮手示意他們坐下去,一邊則緩步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笑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眾人不料他剛一露面便問了這個問題,一時面面相覷起來。帳內沉默半晌,歹火刀愕然道︰「我不清楚啊,剛才……剛才不是你叫我們來的嗎?」他自幼見著穆箋卓長大,對他的聲音頗為熟悉,自然不可能听錯。
帳內右手處第二個位子上,坐著一名素衣男子,此人劍眉精目,面如無暇之玉,他並非銀羽中的原本將領,度素。當日東方青那一刀並未傷到要害,只是流血過多,在床上躺了三個多月才好。此刻的度素已然沒了當初那份瀟灑,他如今雖然傷勢已好,但心傷未愈,因為穆箋卓極力挽留,最後他還是與東方翔雲一起留在了銀羽軍中。
他沉吟了片刻,開口問道︰「將軍,我們是不是要去打仗了?」穆箋卓劍眉倏地一挑,笑著回答道︰「哦,何以見得呢?」陳卿羽扇微搖,聞言輕輕一笑,悠然說道︰「這句話可就耐人尋味了,你來軍營一向是兩件事,一是來看我們訓練成果,二是宣布打仗消息,倘若不是打仗,你不會這麼笑嘻嘻的。」
穆箋卓笑容一斂,不覺苦笑道︰「知我者,當屬你陳卿也。」陳卿瞧見他神色,笑著說道︰「並非是我知你,而是我善于知你的心。」穆箋卓雙目精芒閃爍,聲音微微轉冷,肅然道︰「陳卿,你知道麼?你這種軍師,是活的最久的軍師。」
陳卿微微一愣,皺眉道︰「什麼意思?」穆箋卓冷冷笑道︰「曹孟德善殺濫殺,所殺部下謀士不計其數,你應該知道賈詡吧?為何曹孟德所殺謀士無數,卻沒有他呢?」陳卿不由一咽,尚未開口作答,卻听見度素嘆道︰「因為他善謀。」
朱石搔了搔腦袋,疑惑道︰「什麼叫謀啊?」度素淡淡道︰「此謀並非一般之謀,而是指他善謀人、善謀己、善謀軍。」姜震眼中精光微動,輕聲笑道︰「不要在他們這些老粗面前賣弄學問了。」
錢軒等人倒不生氣,反正他們也自知智謀難有這三人高。黃崖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終于是忍不住叫道︰「將軍,咱們到底是不是打仗了啊?」度素聞言不由地一聲長嘆,搖著頭無奈道︰「黃將軍,你不會還沒懂吧?想你頗明陣法,想不到……唉,確實是要打仗了……」
朱石搔了搔頭,疑惑地問道︰「那我們和誰打呢?現在……唐朝好象沒有人在造反啊?」姜震目光倏地一凜,微笑地說道︰「倘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和東突厥打吧?」度素眉宇一挑,喃喃道︰「東突厥……頡利……看來是場硬仗……」
陳卿默默看了他片刻,出聲道︰「度素,不要總悶著,說說你的意見吧?」自從度素來此之後,陳卿與之把燈交談一夜,發覺其對于埋伏狡詐之戰並不擅長,反而對于野戰之術甚為了得,全軍中他甚善伏戰,而野戰非其所長,度素一來正好補他空缺。從此後他便有心與之結交,但奈何度素為情所傷,心頭郁悶始終難以釋放,一直未有回答。
度素捻了捻身側衣角,搖頭道︰「先听听大家的吧……」朱石聞言亦是一怔,但軍師發言他不好插口,難得幾人沉默,便按捺不住心頭驚奇,大聲叫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大唐與東突厥,我們不是盟友麼?怎麼能去打他們呢?」
姜震嘿嘿一笑,冷然道︰「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盟友,戰爭都是詭異的,對了,將軍,此場戰爭,是以何種名義?」穆箋卓聞言從懷中取出了一卷黃綢,一改臉上笑容,沉聲道︰「因……他們協助粱師都。」此黃綢一出,帳里立時寂靜了幾分,這黃綢上朱砂描繪二字——聖旨!
度素默默凝視著這卷黃綢,不由一聲苦笑,長嘆道︰「那麼,請將軍下達軍令吧。」穆箋卓掃視了帳內片刻,霍然站起身來,沉聲道︰「此次戰爭,乃是我們的此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戰斗,所以,我決定只帶騎兵、步兵、弓兵三團精英前去。」
「什麼!」此言一出,帳內眾人無不現出驚訝之色,紛紛站立起來詢問。一時帳中熱鬧非凡,眾人說的唾沫飛濺,爭吵不休。
大帳之中,惟獨度素、姜震、陳卿三人不改面容之色,依舊坐于椅子上,默然不言。穆箋卓瞧見眾人樣子,眉宇微微一皺,擺手道︰「你們先坐下來,听我說!」他此言一出,眾將紛紛是安靜了下來,重新坐回椅子上。
穆箋卓轉身看向背後的地圖,此幅地圖乃是他托人特地前往華夏各地精心編繪的,地圖之上標記鮮明,乃用不褪色之墨在羊皮上撰寫而成。他右手慢慢撫摩過那羊皮上的地圖,輕聲道︰「突厥人是在沙漠上,所以水軍絕對不適合,此行乃取奇兵之術,所以技工團也不適合,騎兵、弓兵二團乃乘馬之軍,自然前往,至于步兵……」
他的聲音沉悶了下,忽然淡淡道︰「倘若只有騎兵去殺敵沖刺,那麼又有誰來保護弓兵呢?」
乍聞此言,大帳內一時寂靜了下來。約過半晌,姜震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拱手道︰「我明白了,將軍,那麼……你打算帶多少人去呢?」穆箋卓五指微微彈了彈羊皮地圖,微笑道︰「我打算帶一千親兵團、三千騎兵、一千步兵、一千弓兵,總共是六千人去。」
朱石抓了抓頭發,遲疑問道︰「將軍,難道……你就要帶這麼點人去嗎?萬一……」穆箋卓回過頭來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啊,我打算只帶六千人去,有什麼問題嗎?」胡惜凌沉吟道︰「可是,你就帶六千人去,萬一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那恐怕……」
眼見穆箋卓目光中現出冰冷之色,姜震心頭莫名地一跳,慌忙揖首道︰「將軍,戰爭是會折損人數的,萬一你們消耗太多的話,又補給不及,那恐怕就要……」度素見穆箋卓冰寒之色慢慢退卻,亦是微微頷首,勸道︰「是啊,將軍,請再考慮一下吧?」
穆箋卓慢慢閉上了眼楮,沉吟了片刻,輕聲問道︰「陳卿,你為什麼一直不說話呢?」陳卿沉默了許久,將羽扇置到左手袖中,微笑道︰「我軍如今,暗夜龍騎團為三千人,盾甲刀衛兩千人,騎兵團為兩萬人,步兵團、弓騎兵、水軍各為一萬七千人,技工團為一千人,火夫為三千人,實際可戰人員,不過七萬多人,另外騎兵、弓騎兵兩團,馬駒數目不夠……」
度素略一沉吟,緩聲道︰「既然如此,不妨騎兵帶上一萬人,弓騎兵、步兵各帶八千,技工團、暗夜龍騎團、盾甲刀衛全部帶上,余下人馬駐守長安軍營。」李孝逸捻了捻下顎淺短的胡須,淡淡道︰「為什麼我要留下來呢?」
陳卿瞧他不悅,晃了晃頭頂長冠,微笑道︰「將軍必然前行,歹老、東方將軍乃騎兵團長官,錢軒是弓騎兵唯一將軍,我、度素為軍師,姜震的技工團為一支生力軍,步兵團由朱石、黃崖掌管,宋天帶領暗夜龍騎團,自然皆要前往,水軍雖然驍勇,但突厥乃大漠塞外,毫無水澤可言,水軍帶去,不過拖累而已。」
李孝逸默默頷首,淡然道︰「我明白了。」姜震二指一並,點了點地圖,微笑道︰「咱們猜猜看,要多久才能夠打到突厥王庭?」歹火刀長袍一枕,嚷道︰「老子猜,絕對不用五個月的時間!」
度素微微冷笑︰「五個月?恐怕飛過去都沒那麼快!」陳卿嘿嘿一笑,道︰「我想,應該只要一年時間就夠了。」穆箋卓一聳肩,微笑道︰「我猜也是,呵呵,一年的時間啊!我們一定能夠將突厥給打下來!」
陳卿忽然一扶羽冠,問道︰「將軍,我們何時出發?」穆箋卓微微一笑,手點桌面,道︰「就是下個月初。」陳卿、度素、姜震皆是神色一動,度素皺眉道︰「這麼快的時間?」
穆箋卓微微頷首,淡然道︰「這倒無所謂,我軍素來行動迅敏,也不怕這點時間,宋天,暗夜龍騎團的那些新兵如何?」宋天一怔,嘿嘿笑道︰「那些人雖說新進暗夜龍騎團,但也是我們銀羽軍中的老兵了,不過操練更緊張一些。」
銀羽軍內的暗夜龍騎團雖然說直接由穆箋卓掌管,但其實他甚少管理,多數時間皆由宋天等副將管理,前段時間暗夜龍騎團有增加了一千人,皆是由騎兵團、步兵團、弓騎兵、水軍四團中的精兵選入其中。
穆箋卓緩緩起身,從桌角取過一面小旗,插入突厥王庭的位置,冷冷道︰「從各團人馬中,選出精英內的精英,我們要將這面令旗……插在突厥王庭之中!」
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