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在愣了半餉之後少年悲鳴了一聲猛地撲了上去,「這不是真的…爺爺,嗚∼爺爺…你醒醒’爺爺!」可是那個原本慈祥的老人如今卻躺在血泊之中再也無法用那雙粗糙的大手去撫模少年稚女敕的頭顱。「爺…嗚…咳咳嗚,爺爺…是誰…告訴我,是誰…是誰害你的…」蘇塞爾音哭的語無論次,他死死地抓住老人的衣袖,畢竟,無論他怎麼開朗,他也只是一個16歲的孩子……
少年和他的爺爺來到這個小鎮已經近十年,在這里少年沒什麼朋友,唯一對他好的也只有鎮子上的一個大胖子廚師,和一個可愛的少女菲菲,可是兩人一個是在半年前離開了這里,另一個是被她的母親拉去了城里,再也沒有出現過,現在少年除了他的爺爺可以說已經什麼也沒有了,但是如今這唯一的親人也離他而去你讓他如受得了?
少年哭了許久,就在他的眼淚都仿佛快要流干的時候,偶然之下,目光掃到了一樣東西。
「這…這是什麼?」悲痛之中的少年看到了那張壓在老人手底下的紙。
他用顫抖的雙手撿起那張紙片。
「啊!這是爺爺的字!」少年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揪住紙片「一…一定是爺爺他寫的…告訴我害他的人是誰…」少年激動地全身發抖,他用那只僅存一絲知覺的左手將不受自己控制的右手五指扳開,深吸一口氣向紙片看去,隨著,一個個文字的映入眼簾,少年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終于…
「沙」紙片緩緩飄落在地上,少年也崩潰的坐倒在地。「這不是真的…不是…」他緩緩埋下頭,抱住膝蓋,整個人蜷縮在窗台旁的角落里。
「這不是真的…我是蘇塞爾音…不是什麼雪奈爾音,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我的爸爸是村里最好的獵人,是在上山打獵時…被毒蛇咬到,來不及醫治去世的…不是什麼公爵…」
「我媽媽…是村里最美的女子,她…她做的點心全村最好吃…她是在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的…不是什麼大陸最強魔法師的弟子」
「爺爺…爺爺是我親爺爺,十…十六年前…因為家鄉發大水,所以…帶著我
…來到了這…不是什麼僕人…」
「我的仇人…我沒有仇人…我只是從小長在村子里…從小沒有父母…從小…從小被人看不起而已…我…我是蘇塞爾…音,對!蘇塞爾…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神經質的大笑起來,「我爸爸是……媽媽…是……爺爺是……我」他只是不斷重復的說著這幾句話,似乎是想向旁人證明什麼,又似乎是想說服自己內心…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在失去所有親人後,恐懼,迷茫,無助的時候,又被一張紙片顛覆了以前自己所有的信仰,然後再告訴他,他這16年一直都生活在虛假之中,將冷酷的現實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生生擺在他面前,給他一個他一生也無望達成的目標…將這16年由快樂與真實編織成的外衣生生撕裂,將他存在的意義全盤否定,留下的只有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太可怕了!這真是太可怕了!!這樣的人間慘劇竟然讓一個16歲的少年來承受,也無怪他會崩潰’
「騙人,這都是騙人的…騙人!騙人!」少年突然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外沖去,一路撞翻了兩張破舊的椅子,卻也無法擋住他的腳步。
來到屋外的小溪旁,少年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一頭栽了進去。
冰爽的溪水刺激著少年全身每一根神經末梢,少年無神的雙眼凝視著天空,一行晶瑩的淚珠順著他清秀的臉頰淌下,「我只是想過平靜的生活啊…」他呆呆的說︰「難道,這也有錯嗎?」
說著少年緩緩閉上眼楮,任由這溪水沖洗著自己身體,仿佛是要將自己容入這冰涼的溪水中…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仿佛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不是他不去想,只是對這一刻的他來說,生活已經失去了意義,如果這時誰給他一把刀的話,相信他也能毫不猶豫的重重刺入自己的胸口。
頭好痛…少年想,真的好痛…而且越來越痛…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四周的水元素突然變得暴躁起來,似乎是受到什麼力量牽引一般急速的向少年的額頭聚去,形勢之猛烈根本讓人措手不及!
一個銀色的六芒星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少年的額頭…一陣刻骨銘心的痛從腦海深處侵襲而出,「啊∼」少年發出一聲慘叫,雙手一握,頓時擱到了一個硬物。
「好痛,發…’發生了什麼事?」那鑽心的疼痛仿佛是從靈魂深處涌現出來的。除了毫無征兆之外,無論你是敲打自己的頭,還是撕扯自己的頭發,都無法絲毫的減輕它的痛苦。
隨著疼痛的加深,少年的臉龐越發猙獰,秀氣的額頭竟然青筋暴起,一股銀色的能量漸漸開始向他全身彌漫,與此同時,一些破碎,不知名,而又凌亂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涌現…「疼…嗚∼」他悲鳴著,顫抖這,在這溪水中翻滾著。「踫」手中的硬物竟然被他生生捏成粉末,化為一堆石屑。
少年的雙手越抓越緊,潔白的指甲已經深深陷入肉里。鮮血順著他的手指滴入清澈的溪水中。
「啊」隨著最後一聲慘叫,少年終于暈了過去……一陣風兒吹過…
于是,一切開始回復平靜…
水元素慢慢散去…
銀色的能量在消退…
額間的六芒星漸漸停止運轉…
少年猙獰的表情也漸漸淡去…
只有那兩只血肉模糊的雙手預示著這里曾經發生過什麼…
之後又過了兩個小時,伴隨著一聲輕咦聲,一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回復清澈的小溪旁,當來人注意到溪水中少年時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訝。
頭好痛…我死了嗎…那我是到了天堂呢,還是地獄?爺爺說天堂里全是天使,可這里沒有天使啊…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緩緩睜開雙眸,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
沒有天使…天又這麼黑,難道是地獄?!少年嚇了一跳,下意識轉過頭,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只巨大的狗臉,它吐著腥紅色的舌頭,毛絨絨的大鼻子輕輕拱了拱少年,兩只泛綠的狗眼正盯著他。
少年腦子一剎那短路…
「哇!我的天,地獄三頭犬!」
「汪」地獄三頭犬叫了一聲,可這叫聲卻讓少年愣住了。
過了許久,突然一行熱淚從少年的臉頰上淌了下來,「大黃∼」少年悲鳴一聲,上前猛地將大黃抱了起來,不顧它的掙扎將它狠狠摟在懷里「大黃,我真的沒想到是你,大黃∼」少年飽含深情,熱淚盈眶的哭訴道︰「我從前一直欺負你,沒想到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竟然是你陪在我身邊,我好感動,大黃∼大…咦?你怎麼了,大黃?你!你…你不要死啊,大黃!我已經什麼也沒有了,我不能沒有你了啊,大黃∼」
「你醒了,似乎還挺精神的」就在少年哭的一塌糊涂的時候,一個聲音唐突的在蘇賽爾音的身後響起。「啊?」蘇賽爾音一愣,大黃趁機跳出了他的懷抱,遠遠地躲在一旁。
「大叔,你是誰?」他轉過身,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從未見過的中年人,他披著一件灰色的斗篷,頭上戴著一只黑色的帽子,身上穿著一件普通冒險者常見的衣服,整個人站在濃濃的陰影里使少年看不清他的容貌。
「啊!你干什麼?!」這時少年注意到中年人懷中所抱的人影,不就是自己心愛的爺爺嗎?頓時他臉色大變驚叫一聲撲了過去「放開爺爺,你這大壞蛋,你要對爺爺做什麼!」
中年人任由少年拽住自己的衣襟,他沉默了半餉,「他已經死了…」他淡淡說
「爺爺沒死,他不會死的!」少年听了頓時激動起來。
「可他真的已經死了…」
「他沒死!」
「他真的死了…」
「說謊,沒死!」
中年人凝視著蘇賽爾音半餉,淡淡一笑「和你母親一樣固執…」他模了模少年的頭,輕輕的說。
「你…你說什麼?」
「沒什麼」中年人搖了搖頭,「你確定他還活著嗎?」說著注視著少年的眼楮不讓他有閃躲的機會。
蘇塞爾音臉色一白,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中年人看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轉生向著遠處早已點燃的大火走去。刻剛走了兩步就感覺有人在拉自己,回過身,只見少年正怯怯的站在自己身後,「你…你要做什麼?」他弱弱地問。
「打擾故人的長眠是最不可饒恕的罪責,你也不想打擾你爺爺的安息吧。」中年人說道
***少年臉色臉色變了數變,最終一暗,緩緩的放手…
……
看著爺爺的尸體在火堆中漸漸火化,少年鼻子一酸再次放聲大哭起來。這次中年人只是模模他的頭,沒有再說什麼…
……
「吃點東西吧」,中年人將一只考好的雞腿遞給抱著膝蓋發呆的少年,少年抬起頭,緩緩接過雞腿,「可我吃不下…」他盯著雞腿呆呆的說。中年人移身到他旁邊坐下「故人已去,縱使傷心也無濟于事」他輕輕的模著他的頭說。
「可是,我就是傷心…」少年吸了吸鼻子哀傷的問道。
「人的一生總會遇上無數預想不到的災難…」中年人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滄桑,「可是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的片段里,因為將來或許還有更好的明天等待著你…你還小,不用因為你爺爺的死而太過沉溺在悲傷里,要將這股悲傷化為前進的動力,明白嗎?」
「可是,我只有爺爺一個親人,現在爺爺不在了,我以後就是一個人了…」少年呆呆的注視前方聲音低沉的說道。
「傻瓜…」中年人輕輕搖了搖頭,「你不是為你爺爺而活,你是為你自己,為了這個世界上還愛著你的人而活,你爺爺如今已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你不應該再用過去的眼光來看待問題…」
「可是…」少年抿了抿唇似乎還想說什麼,中年人卻突然展顏一笑,「你知道,太陽為什麼會下山嗎?」他抬起頭問道。「太…太陽?」少年一愣,繼而又垂下頭偷偷看了中年人一眼「我…我從來沒想過為什麼…」他弱弱的說。
「不只是你,大家都不會去想,就連我也是這般…不過今天遇到你之後,我卻想通了…」中年人站起身回頭看了少年一眼,「太陽為何會落下…」他突然一種少年從未見過的豪邁語氣說道「當然,是為了第二天更好的升起了!」
「為了初升…」少年听後愣了愣,垂下頭似乎是在思考中年人的話,過了半餉「謝謝你,大叔」少年突然抬起頭,他凝視著中年人,雙眸含著淚珠,月光照在他的臉上,猶如女子般明媚地臉蛋展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令中年人一陣失神。
「想通就好…」他模了模少年的頭輕笑著說︰「好了,快吃吧,愣了味道就變了」
「嗯」少年點了點頭,接著將手中的雞腿舉到嘴邊使勁咬了一口。「大叔,我今天晚上想睡在外面,可以嗎?」少年咽下口中的雞肉突然抬起頭問道。
「嗯?為什麼?」中年人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我好久沒有看星星了,想看星星…」少年紅著臉說道。
「看星星?」大叔一听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他輕撫一下少年的頭,「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既然你想看星星那就看吧,大叔可以陪你」
「謝謝大叔!」少年高興的歡呼一聲,臉上帶著甜甜的笑。中年人看著少年的可愛的笑臉臉,眼中閃過一絲誰也沒有發覺的溺愛。
臨睡前
「大叔,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少年緊了緊中年人蓋在他身上的斗篷問道。
「什麼問題?」
「大叔,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中年人一愣,雙眼深深的注視著少年半餉,接著緩緩轉過頭望向天空,嘴角遷起一絲微笑。「為了一個承諾」他輕輕說道。
一陣微風吹過,中年人回過頭再次看向少年,不過這一次卻是一愣,原來疲憊的少年早已睡著,根本沒听清楚他說什麼。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張皺跡斑斑的紙片。
「月雪,瞬,你們看到了嗎?你們的孩子我終于找到了」
一陣風吹過,紙片隨著微風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