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錦宮城 第五十三章未妨惆悵是清狂

作者 ︰ 皮小四

瑤瑟坐在書房中。

他一襲純白色的錦袍,頭發墨黑,襯托著他發髻下珍珠般白色的頸項。膚如凝脂。听見來人的稟報,下巴微微抬起,瞳仁靈動,水晶珠一樣的吸引人。

「王上,夜熙公子出現在邊境之湖。」

辰逸看著眼前的男子,說完話,便低下了頭。

他是瑤瑟的隨侍。自小便陪著瑤瑟身邊。瑤瑟的出生對于水仙國來說,簡直就是上天注定的。

水仙國的王子本就是天人之資,只是這瑤瑟,仿若那水仙花的化身,美好的令人不忍目視。

身為男子,他的容顏在這水仙國中便注定了成為王。

王室之中,多少爭斗。王子成群,各個俊美非凡。

然而到了瑤瑟,沒有人同他爭斗,他們是心甘情願的臣服他。

因為這容顏,由不得他們造次。

辰逸對瑤瑟的忠心,天可明鑒。他這一生都會侍奉在他的周圍,護他周全。

也許是上天給了他過多的絕世容顏。所以他自幼便體弱多病。他的哥哥們心甘情願的奉他為王,只希望以最崇高的權利護佑他。讓他免受忐忑。

正因如此,瑤瑟才有了很多的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熱愛音律,鐘情繪畫,沉溺于琴棋。惟獨不關心國事。

不過辰逸心中清楚,他並非像他表面這般不關心。他只是太信任他的哥哥們。但他偶爾也想為哥哥們分擔一些。

水仙國並不大。由三片水域組合而成。

都城在中間,左右分別為同薔薇國同蓮花國的邊境之湖。

這是一個小國家。這個國家沒有屬于自己的陸地。他們生活在這水泊之上,以水仙花樹為著地的工具。

處處都是吊腳樓一般的建築。

他們吃水生的食物。植物和魚類。

水仙國一直是一個不喜爭斗的國家。對于薔薇國來說,這個國家如同水一樣柔弱。他們沒有將他看做敵人,所以水仙國在薔薇國的稱霸中,只要表明不相抗衡,薔薇國便立馬就相信。

正所謂寧保安寧,不見硝煙。水仙國知道他們自己的實力。所以不願意寧靜的生活被干擾。

但他們也害怕善變的薔薇國哪一天突然在對付完櫻花國之後,又懷疑他們,到時候肯定免不了一戰。

暫時的和平,也許只是假象。居安思危,是水仙國的生命法則。

百姓可以繼續安寧,不諳世事,而統治者卻必須時刻都保持警覺。

作為水仙國的王上,他只是將一切的治國之才偽裝起來。

對于蓮花國,瑤瑟沒有絲毫的憂慮。但在同薔薇國相鄰的邊境之湖,他可是安插了眼線的。

那里的每一件事,都有人日日向辰逸稟報。然後將重要的信息告知于他。

如今辰逸告訴他,夜熙公子出現在那里。

他自然震驚。

因為真正的夜熙公子便是瑤瑟自己。

身為王上,他喜歡走訪民間。哥哥們以為他是貪玩,他也不願解釋。在他的王兄面前,他不是王,而是他們疼愛的弟弟。

他以夜熙公子的名號在都城中表演。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身份。只是他的每次表演都是萬人空巷。他的名號享譽全國。

這樣他不僅可以與民同樂,還能借機觀察民情。

只是他一直都只是在都城中活動。周邊的地方幾乎沒有去過。

不久前他便在都城表演中提出,有機會定會去邊城為百姓表演。所以才有了邊城的傳聞。

如今,居然有人敢公然打著他的名號在邊城活動。而且,還是在同薔薇國相連的邊境之湖。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他早就听聞薔薇國已經將櫻花國制服了。他們的櫻花祭司在薔薇國中當人質。如今難道說薔薇國想要開始測試水仙國了?

辰逸離開後。

瑤瑟的眉頭突然縮在一起。看來,他得親自去看看了。

「都要成老人了。」

一女子從一旁走出。嘴里笑言,然後用手將他的眉頭撥弄開。

瑤瑟輕輕拉過她的手,釋然一笑。

「翩躚。你說這薔薇國到底要搞什麼呢?」

「到底要搞什麼,王上親自去看看便知道了。臣妾倒是好奇,什麼男子,居然能冒充王上。」

瑤瑟點點頭,在心中勾畫著那冒充他的人的樣子。

朝顏回到王宮。

殿月下了早朝便一直在徹雪的房間里坐著。

這里面有她的氣息。

有她同他的爭執。

而她呢?居然丟下了他。

她從一開始就在計劃著如何逃走,竟然還想到了為自己拖延時間。

那張字條,如今已經被殿月揉的皺巴巴的。

她竟然寧願逃往她毫不熟悉的水仙國,到最後寧願投水自盡也不願意待在他身邊。

朝顏看著眼前的殿月,她頭一次沒有忍住在他面前落淚。

他果真對她用情至深。

已經深到為了她而到這般憔悴的地步。

「朝顏,你去幫我找她…將那湖水弄干,也要幫我把她的尸體找回來…」

朝顏點頭,轉身。淚水落下。

他如此悲傷,此刻他只是一個為了心愛之人的消逝而心痛的普通男子。

沒有高高在上的天子之氣,沒有盛氣凌人的霸氣。

「殿下您放心,即使找遍那湖底,朝顏也會把她帶回來給殿下。」

她在心中默默發誓。

冥蕭在門外等她。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動的敢于面對她。

「去哪里?」

「找她。」

「她已經死了。」

「死了也會有尸體。」

「把尸體帶回來又有何用?」

「他也許會不那麼難過。」

「傻瓜,你覺得他看見了她的尸體,那尸體便是證明她已經死了的證據。你覺得他會不難過嗎?」

「我不管。只要他要,只要我能做到。我便會滿足他。」

「朝顏!」

「哥哥,你能幫我嗎?」

朝顏一臉期待的看著冥蕭。而冥蕭不為所動,她消沉的低下了頭。

她不再期盼任何人能支持她的這種感情。

冥蕭低下頭,轉身離去。

殿月吩咐他去尋找尸體。他並沒有去。

他心中有些害怕,若是沒有找見徹雪的尸體,那麼該如何是好?

一具尸體都要將湖水舀干也要尋到,若是還活著,豈不是天涯海角也要將她帶回?

若她回來,殿月的眼中,恐怕是連朝顏一眼都看不見了。

他不願意讓朝顏有那種痛苦。

心愛之人眼中全是別人的那種疼痛,他比誰都要了解。

他不願朝顏那麼痛苦。比如今更痛苦。

而他想錯了。

朝顏最大的痛苦不是她愛著殿月而殿月不愛她。也不是殿月如此大張旗鼓的愛上了另一個女子。

朝顏最大的痛苦,是她所愛之人的眼淚和悲痛。

她不願意看他難過。她只願她所愛之人能夠獲得真正的幸福。

朝顏前往那片湖,冥蕭跟了上來。

「哥哥,你…」

「妹妹有拼命守護的人,哥哥自當完成你的心願。」

朝顏沉默,冥蕭閉眼養神。

他們帶了大隊的人馬,各個熟識水性。

即使將這湖每一處都找遍,也要將徹雪的尸體尋到。

朝顏的心中閃過一絲念頭。

她不希望找到徹雪的尸體。

她希望徹雪活著,這樣殿月才會不那麼心痛。

而對于徹雪的姐妹之情,也讓朝顏希望徹雪活著。

在水中搜尋的過程是很困難的。這湖太大了。

若是徹雪溺水而亡,尸體應該是漂浮在水面上的。

這是邊境湖,不知道那尸體會飄向哪里。

每一個人都有專門負責的區域。沒有人敢耽擱一秒鐘。

殿月在房中焦急的等待著,脂顏輕輕走進。

她看著自己的丈夫,眼中全是擔憂。

她只覺得心寒。

這個單純的女子,如今由于殿月的冷漠而沮喪不已。

她的思想是很簡單的。

你讓我不好過,如今你也感受到這種疼痛了吧。

是否能對我感同身受。

殿月看著她,臉上全是冷漠。

這女子同一個木偶,帶著莫名其妙的笑意。

讓他感覺到的只是譏誚。

她是來看他的笑話,這讓他如何忍受。

他本已經被徹雪的逃亡與溺水而弄得心里憔悴。卻還要在這里忍受她的眼神奚落。

殿月起身將脂顏摟到懷里。

脂顏的眼里閃過一絲竊喜。

華月果然聰明。他連這一點都能料到。

今日華月找到脂顏,告訴她︰「徹雪溺水而亡。王兄如此深愛她,她居然寧願死也不肯留下。你如今只要去找王兄。不要對他顯示出憐憫,你只需要去看他的笑話,今夜,你便能如願以償。」

如今,她照著做了。果真如同華月所料。

脂顏真是傻得可以。她不明白,這是華月的一石二鳥之計。

他心中對徹雪的厭惡不是徹雪一死就能解決的。他恨她居然這麼簡單而輕松的就死了。

死,對于她來說,完全是一種恩賜。

他想了很多辦法要折磨她,可他還沒有開始上菜,她居然無福消受了。

所以,脂顏就是他的目標。

他看得出脂顏的無知。自然可以很好的利用她。

殿月如今身心具憊,若是脂顏跑去奚落他,他一定會忍受不了她的舉動,讓她明白他的威嚴並非她可以侵犯。

若是他同她今夜歡好。也只是脂顏的南柯一夢而已。

明日一醒,脂顏便擁有都不可能再在殿月那里翻身了。

憑殿月的性格。他若是在此時要了這女子。那麼她對于他來說就是個發泄的工具而已。

一個發泄的工具。第二天仍舊存在,只能證明他當時的無助。他如此目空一切,又怎麼會容忍工具的依舊存在。

她便會永遠失去價值。

而華月也不用擔心,若是這徹雪消失,脂顏會慢慢走入殿月的心。因為她已經出局了。

殿月不能容許任何一個女子走進他的心。

那些女子,只能是殿月的人生花邊而已。他不能允許她們進入他的生命中。

那里,是他無法到達的。別人也不要想。

殿月看著懷中的女子面上露出的喜色。

突然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他把脂顏抱起,走回寢宮。

所有的宮人們不禁在心中感慨。

剛才還在為徹雪的死而痛苦,如今就已經這麼快的要同別的女子**了。

盡管她們在心中對徹雪是嫉妒的。

但面對這種情況,她們居然極其一致的鄙視起來。

人人都向往專一的感情,連看客也不例外。

脂顏想到馬上也許就要發生的事情,兩頰紅成一片。

進入寢宮。

殿月將她扔在床上,整個人將她壓在身下。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期盼這一天的到來?」

脂顏不知道他的意思,只當是自己領會,溫順的點了點頭。

「果真如此期待嗎?」

殿月說著開始解她的衣帶。

脂顏有些羞澀的轉過頭去。

她仍舊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只以為一承恩澤,便是承認。

殿月解到一半,突然停止了動作。

他從她身上爬起來。

站在床邊,看著她兩頰通紅的樣子。

只有那麼諷刺。

「難怪她那麼想要逃走,多少人想讓她死。」

他扔下這句話,轉身,接著說︰「本王倦了,不願為她報仇了。」

在徹雪的住處,當脂顏用那種眼神看他的時候,他確實很憤怒。

他厭惡女子對他的厭惡。他會想起她的逃離。所以他要征服那種眼神,征服那種奚落。

但他不願在她的處所同別的女子發生什麼。然後,他看見了脂顏的藏不住的笑容。

他心中明了。這女子的心機。

他一直不願親近她,只因為覺得她是一個木偶。如今她居然又趁著他難過之時,想要使這種計謀。

便是進了殿月的雷區。

他轉瞬間開始為徹雪的逃離尋找借口。也許,是因為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壓抑,她才會選擇逃離。若他給她自由,她一定願意留在他的身邊。

除了徹雪,他不願同任何一個女子玩游戲,並且配合她演戲。

所以他最終不願意再奚落脂顏。

他沒有那種興致。

脂顏絕望的躺在床上。

她心中明白,她永遠不會再有希望了。

此時的徹雪正在沉睡中。

她不知道殿月居然根本沒有放棄對她的尋找。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她低估了殿月的感情。以為她死了殿月便會放棄對她的尋找。

但此刻,她是安全的。她睡的很踏實。

她只知道,若是長此以往,同這些民眾打好關系,便一定能尋到前往蓮花國的方法。等到了蓮花國,她同琉櫻便近在咫尺了。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她為了他而穿越到這個世界,老天自然會憐憫她的感情。

即使她同他有不可逾越的身份的鴻溝。

但她也只求能永遠伴他左右。

她可以不成為她的妻子。可以與他沒有契約上的見證。

卻可以一直站在可以看見他的地方深愛著他。

徹雪幼稚的以為這一切馬上就會變成美好的現實。

她同琉櫻的相見馬上就要實現了。

她對此深信不疑。只因為她心中對于琉櫻的感情濃稠。

對于一個人的思念,可以讓另一個人鼓起所有的勇氣,耗盡所有的熱情。全力的奔赴他的身邊。

這便是愛情。

回憶交織在人和人的羈絆中,如影隨形。

相思一夜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

若是相愛,天涯咫尺。

若是不愛,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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