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回頭。
「怎麼了?」易靈問道。
阮項、金鑫和顧三千躲在牆角的陰影中,身上所穿的黑衣如同他們的保護色,讓他們沒有被易雪現。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在不被目標現的情況下保護目標,消滅靠近目標的敵人。不過他們一開始可沒有想到,不被目標現居然會比對付敵人要難。身為a級禁衛,一般的異能者都很難現他們,可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女幾次現了自己的蹤跡。若不是躲得快,他們的面子就過不去了。
金鑫手腕上的感應器無聲地震動起來,他看了一眼,說道︰「o713號地區好像有情況,我去看一下。」說完,便一陣風似地跑開。
身上的黑色大衣被吹起,露出他腰間的一把長劍。
個肌肉男在長廊中急奔跑,他的體型足有正常人的四倍大小,每踏一步腳下的地板就微震一下。他身上的禁衛軍制服破破爛爛,幾條草草撕成的綁帶纏在身上,不斷有血從那里面滲出來。他不時驚恐地回頭張望,好像在逃避非常恐怖的敵人。
身後什麼人都沒有,除了他自己的腳步聲,走廊里再沒有別的聲響。他似乎有些安心,背靠著牆大口喘氣。看得出,他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喂。」
突然听見人聲,他猛地跳開幾米,擺出一個攻擊的架式。
在他身前的人同樣也是一個禁衛軍,比起他來,那位禁衛軍的樣子就要好多了。不僅衣服上沒有半點血跡,就連型都沒亂。
見是自己的同伴,那人並沒有松懈,認真打量起這個人來。他一臉懷疑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一愣。「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他繼續擺著攻擊的架式,認真地說道︰「敵人里面有一個可以任意改變自己容貌的人,他變成的樣子,把我們引進敵人的包圍。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天知道你是不是敵人偽裝的。請快點報上名來,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的名字叫金鑫,就算敵人能夠仿冒我的樣子,但他能夠仿冒我這把劍嗎?」金鑫拉開大衣,露出腰間的長劍。劍鞘上用金絲紋著幾個古色古香的漢字,只是看不懂究竟寫的是什麼。「那麼,我倒要問你,你又叫什麼名字?」金鑫反問道。
「常空。」他回答道,不過眼神中的狐疑之色並沒有退去。「不過,敵人至少會先搞清楚自己想仿冒的人的名字吧。」
「那你問我名字還有什麼意義……」金鑫無奈地說道。
常空放下拳頭,對金鑫說︰「我暫且相信你,快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告訴其它的同伴,順便也告訴老板,不要被騙了。快走吧。」
「好,你跟我來。」金鑫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卻現常空沒有跟來。「你干嘛?」
「你這麼爽快地答應,里面不會有詐吧?」常空盯著金鑫,說道。
「我理解你,可你這樣未免有點無理取鬧了。說實話,我還不能完全相信你。肯帶你去找老板已經是在冒險,如果你不願去就算了,我自己去說也一樣。」
常空仔細打量金鑫,似乎信任了金鑫,跟了上去。金鑫聳聳肩,向前走去。
長長的走廊里,頭頂上的日光燈把兩人的影子照得淡淡的。他們一言不地走著,金鑫在前,常空在後。常空把右手放在背後,手上拿著一把短劍,難道他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還是說他本身就有問題?
金鑫走在前面,對身後人的動作絲毫不知。
常空默默地看著金鑫的腳,似乎在計算什麼東西。金鑫的每一步都像是用尺量過,步幅、距離、落腳點都絲毫不差,每一步都像步的翻版。
在某一瞬間,金鑫的腳步不知因為什麼而亂了,落腳點跟標準偏差了幾厘米。常空的眼神驟然凌厲。步伐混亂的那一刻,便是金鑫最脆弱的一刻,等待多時的常空毫不遲疑地出手了。他明白,這個機會稍縱即逝,勝負只在一念間。
拔劍,血飆,入鞘。
人頭落地,身體依然借著慣性想要完成死前的動作,向前走了幾步,最後還是無力地倒在地上。殺氣被定格在臉上,手中仍然緊握著劍,但那一劍永遠無法揮出了。
金鑫看著地上的人頭,不屑地撇嘴。
他早就看出常空的破綻,如果他真的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那他身上的綁帶又是怎麼回事。再怎麼草草了事,他都沒時間系上綁帶。在沒人幫忙的情況下,有幾處傷口是無論如何扎不上的。
金鑫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常空果然上當。
常空的尸體躺在金鑫腳邊,鮮血從腔子里冒出來。金鑫怕血弄髒了自己的鞋,連忙走開。
只手從腔子里伸出來,拍了金鑫一下。金鑫拔劍,常空的尸體被豎著劈成兩半。只是零點幾秒,金鑫的劍就已入鞘。這兩半就地滾開,左邊一半里鑽出一個人來,是莫然。
常空足有正常人的四倍大小,莫然藏在里面綽綽有余。
黑暗降臨,被莫然拍過之後,金鑫現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了。眼前是完全的黑暗,比一切黑夜更黑,至少夜里還會有些星光。金鑫是久經戰陣的老將,自然不會為這種事情驚慌。毫無疑問,自己的失明跟莫然有關。一般來說,只要殺掉異能者,那他的能力效果就會消失。
「哼,你以為把我弄失明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嗯?」
話音未落,金鑫驟然消失,莫然的聲音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啊!」走廊里回蕩起淒厲的慘叫,金鑫從半空中摔下來,摔落的時候又出殺豬般的叫聲。手上的劍早已拿捏不住,掉在地上。莫然雖然被這把劍砍了兩次,但還是第一次真正看清這把劍。只不過是一把一尺來長的斷劍,斷了有些年頭了。
金鑫覺得仿佛有千萬刀一起在刮著他的骨,剔著他的筋。雖然那千刀萬剮的痛苦是如此真實,但實際上他身上半點傷痕都沒有。眼前的一片黑暗不僅蒙蔽了他的眼,更迷惑了他的心,讓他感到孤然無助的恐懼。
金鑫滿臉冷汗,連站起的力氣都被無盡的疼痛給磨去。他雙手抱在胸前,這是他唯一保護到自己的手段,但他把自己抱得越緊,身上的疼痛就愈盛。由于他是改造人,每當他快要痛昏過去,腦中的芯片就會出信號來刺激腦部,把他逐漸模糊的意念拉回現實之中。
他只能清醒著面對疼痛,連昏迷這一人類最基本的保護措施都做不到。
莫然的能力就是感覺強化,他能夠提升一個人的某一種感覺,強化的程度可以由他自己決定。作為交換,被強化者會隨機弱化身上的一個感覺,弱化的程度和強化的程度一樣。
金鑫視覺被弱化到消失,因此他的痛覺則被強化。他攻擊時所激起的風刮在自己身上比刀割更甚,甚至連滑過皮膚的汗水都能讓他一陣戰栗。
金鑫躺在地上顫抖,完全沒有抵抗能力。常空的右半邊身體突然動了,單腳跳著靠近金鑫,跳落不知名的髒器若干。他舉起短劍,猛然劈下。劍鋒輕輕劃過金鑫的手,金鑫已經痛得不出聲,只是輕囈一聲。
常空的身影一花,變成金鑫的樣子,就連大衣和長劍都一模一樣。林一借著劍鋒上的細胞,換了一身新的裝束。
「要殺他嗎?」林一拋接著匕,問莫然。
「不用,他已經死了。」
只見金鑫七竅流血,停止了呼吸。他的身體竭力想要昏迷過去,但腦中的芯片卻總是制止他。終于,本能與芯片的沖突達到了頂峰。人類嬌女敕的大腦無法經受這樣大的沖擊,他就這樣死了。
「接下來,我們該往哪去?」
「我總覺得隊長好像有什麼東西瞞著我們。」
「哦?」
「算了,我們走吧。」
……
八名a級禁衛將6仁冰團團圍住,每個人都神色平靜、面無表情。
仁冰慢慢地穿過禁衛軍的包圍,嘴里還叼著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煙。6仁冰像是在後院散步一樣,根本沒有把禁衛軍放在眼前。沒有一個禁衛軍去阻止他,甚至沒有人多看他一眼。他們還是盯著包圍圈的中央看,中央明明什麼東西都沒有,他們卻像守著什麼財寶一樣看著那里。
仁冰走出幾步,身後傳來一聲悶響。他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每走一步就能听見一聲,他一共听見八聲悶響。那是八名a級禁衛軍倒地時,身體和地板的撞擊聲。他們身上沒有一處外傷,只是臉色有些青。
八名a級禁衛軍全死了。
仁冰向著秘室走去,根據他所掌握的情報,他離秘室只有半小時的路程了。
「怎麼會這樣?」沈天喃喃道。
「八個人的死因都一樣。」平靜地說,「呼吸衰竭,肺部停止運作,人工肺啟動不能,窒息而死。」
直不吭聲的沈念宗突然開口。「我覺得事態已經有點月兌離我們的控制了,目標的情況怎麼樣?」
「什麼!」沈天驚訝地說道︰「就在剛才我們把注意力放在6仁冰身上的時候,2的反應居然消失了。他可是最強的a級禁衛軍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鍵盤上敲了幾個鍵,然後皺眉道︰「芯片負荷運作,已經報廢了。所有記錄都沒了,芯片反應隨之消失。一切記錄都沒了,連在哪、和誰交手都不知道。」
沈念宗道︰「看來,我必須抓緊時間了。‘人’的實力比我們想象中的強得多,趕緊讓5和8把目標帶過來。再多派點戰斗機器人,想辦法拖住6仁冰。」
「是。」dr不差地執行沈念宗的指令。
……
「金鑫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他的反應消失了?」此時,阮項和顧三千也在為此事奇怪。
正在他們亂猜的時候,的指令來了。「立即把目標帶到四樓秘室。」
阮項和顧三千當然不會違抗的命令,只是他們在理解上起了偏差。按照的估計,只要告訴易靈,沈念宗想見他。一心想為死者復仇的易靈自然就會跟去,易雪當然也會跟去。
而阮項和顧三千的理解卻是,立即用武力把兩人帶到秘室。有關易雪的事是組織里的機密,就連a級禁衛軍也不知道。
「我對付那個男的,你對付那個女的。」
「嗯。」
走在曲折的回廊之中,單調的景物簡直都快讓人睡著了,但易靈卻非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畢竟這里似乎還算是個戰場吧。易雪卻不在乎這麼多,除了一些似有似無的跟蹤者,這里安全得很。
殺氣驟臨。
易靈積聚已久的炎之氣迅覆蓋全身,含而不。易雪比易靈更早感覺到殺氣,咬開自己的血管。
堵牆突然從天而降,易雪本能地推開易靈,自己借著反作用力倒向另一邊。這堵牆將易靈和易雪隔開來,這便是禁衛軍的策略,分而擊之。
顧三千走到易雪身旁。遠看還不覺得,近看便覺得她是如此美麗,美得一點不沾人世間的俗氣。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易雪本身的外表幾乎可以被忽略掉,唯余氣質和神韻,讓人感覺到女神一般的美麗。
當然,易雪不會做出敲打牆壁這種蠢事。她回過頭,對著出現在她身後的顧三千冷冷地說道︰「馬上把牆挪開。」
顧三千也算是殺人如麻,但眼前這個少女身上彌漫出的殺氣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不管什麼樣的人,在施放殺氣時眼神總會有些不同。而她卻不同,她平靜如水,殺氣如虹。他覺得易雪也不過十多歲、二十歲不到的樣子,就算從小開始殺人,她的殺氣也不該達到如此境界。
「你听不懂我說的話嗎。」
顧三千禁不住倒退幾步,越是在生死邊緣徘徊過的人,越是對殺氣有著強烈的感應。顧三千已經「死」過三次了,對殺氣猶為敏感。出乎本能的自我保護,他的頭飛舞起來,糾纏住易雪。
顧三千的頭非常長,易雪及腰的長已經夠夸張了,而顧三千的頭甚至過了五米。顧三千的能力就是「」,他可以像普通人操縱手那樣操縱頭,等于多出無數只手。而且每根頭都如鋼絲一般堅韌,既可以用來接子彈,也可以用來切碎物體。
只用了十幾根頭,易雪就被提至半空。顧三千立刻後悔了,在這種情況下,即使他什麼力都不用,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易雪也會被切成十幾塊肉塊。
已經來不及了,附有念力的頭在易雪白女敕的皮膚上拉出一道深深的勒痕。然後頭迅沒入易雪的肉里,把一切阻攔它的筋、肉、血管、骨統統切斷。先是一雙手掉在地上,然後是被分成六截的小腿,大腿被分成四分,頭被完整地從脖子上分離出來,手臂、身體全都被成三份。
個剛才還活生生站著的人,瞬間化做一堆肉塊。
「真糟糕,肯定要被老板罵死了。」顧三千非常奇怪,自己怎麼會這麼沖動,對方明明只是一個沒什麼自保能力的少女。
他很快就認識到自己的嚴重錯誤。
那堆肉塊開始活動起來,被切斷的神經自動接駁起來,骨、肉、血管也像有生命似地尋找自己原來的位置。
「怎麼、怎麼可能!」顧三千目瞪口呆地看著易雪從一堆血肉之中站起來,她僅用幾塊完整的布遮住重點部位。顧三千無暇去欣賞易雪曼妙的身姿,更沒心情產生出什麼古怪的念頭。作為一個異能者,他一直都以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今天,易雪兩次把他的這一點小小的自信完全摧毀了。
「我不會把話再說一遍了。」易雪冷冷地說道。
兩相比較,組織的威懾力更大一些。顧三千畢竟也曾身經百戰,很快便調整好自己。為了挽回剛才失去的面子,顧三千施放出自己全身的殺氣,說道︰「要麼,跟我一起走。要麼,死在這里。想一個人出去,先過我這一關!」
「哦?是嗎?」
顧三千幾乎是立刻就後悔自己所說的話,易雪施放出的殺氣甚至比自己的上司——那三個s級禁衛軍還要強。大部分時候,一個人的殺氣跟他的實力是成正比的。
此時他已顧不上什麼任務,數百條長如觸手一般繞住易雪,將她整齊地切成數百塊。肉塊又開始自我拼湊起來,顧三千馬上把剛具人形的身體切碎。每重生一次,他便切碎一次。
易雪的身體逐漸由肉塊變成肉末,最後變成肉漿。
「我倒要看看,你能夠死多少次!」顧三千瘋似地吼道。
易雪站起過幾次了?連易雪自己都記不清了。當她又一次從不**形的一團血肉中站起來時,顧三千徹底崩潰了。
「為什麼!為什麼就是殺不死你!」顧三千頹然坐倒,大口喘氣,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浸濕。
易雪面對表情地走向顧三千。在顧三千眼中,易雪根本就是死神的化身。
「不,別過來!你這個怪物!」
五米長急旋轉起來,在顧三千周圍形成一個保護膜。他現在只求自保,希望同伴能快點解決易靈來幫自己。顧三千仿佛被包裹在一個黑色的大繭中,綢緞般的長在燈光下泛著光澤。
易雪咬開自己的血管,一揮手。
鮮血灑向黑繭,但馬上被急運動的頭彈開,風在繭上覆蓋出一層氣膜,連一個細胞都無法透過「壁」。易雪試著把手伸向繭,不出所料,手立刻被攪碎。碎肉和骨碴飛濺出來,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通過。
易雪不會就此罷休,她繞著繭走了一圈,想找出其中的破綻。
高的運動讓一根根長模糊成一個整體,形成比牆壁更堅固的壁。異能者中很少有能同時操縱過一百樣物體的人,但頭是長在自己身上的,操縱頭比操縱異物方便得多。
易雪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辦法。自己如果無法和敵人接觸,那就完全奈何不了敵人。
表面上,顧三千和易雪無法打敗對方,又都不會被對方打敗,只能這樣對峙著。但顧三千的巨繭是一種非常消耗體力的異能,而易雪只需要站著便行。此消彼長,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易雪。
繭中的顧三千也非常明白這個道理,他只能寄希望于另一邊的阮項,希望他能盡快解決易靈。面對擁有不死之身的易雪,只有阮項有戰勝他的機會。
牆的另一邊。
就在牆剛剛落下時,就在易靈聚起十成的炎之氣準備踢穿牆壁時,身後傳來阮項的聲音。「省點力氣吧,你的對手是我,不是牆。等會打起來時,千萬別馬上倒下了,那可就太無趣了。」
「總算是遇上個會說話的人了。這里究竟生了什麼事?」
「你沒必要知道,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