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余的語言,狹路相逢的仇敵只有戰斗一途,哪怕這戰斗是多麼的不公平。
光芒穿過靈體,傾瀉在破舊的地板上。靈體絲毫無傷,但地板卻被打成篩子。破爛的地板承受不住四人的重量,開始崩裂。四人同時向外躍開,在躍開的那一瞬間,地板終于在反作用力下崩塌。地板的碎片落到樓下,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劉鏡蘭一個很漂亮的空中轉體兩周半,再過零點幾秒就能一個非常平穩的姿勢落地。但審判者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它迅飄到劉鏡蘭身邊,一腳踢中她的月復部。靈體的攻擊根本無法防御,劉鏡蘭無法吸收非物理攻擊的力量。
「干嘛只對我一個人打。」劉鏡蘭帶著這個問題,被踢回半空。然後背上一痛,不知何時審判者已經到了她上方,一記重拳把她打落。眼前,布滿碎石的大地迅靠近自己。沒有改變姿勢的時間,只能切換人格。
落地時的沖擊完全被吸收掉,然後由劉蘭控制半邊身體施放出,最後劉鏡再完全放棄身體的控制權。畢竟是一個身體的兩個人格,這一點默契還是有的。
劉鏡蘭就地一滾,原來所處的地方被緊隨而來的審判者打出一個大洞。拳風切斷了一束頭,絲與碎石一同飛舞,擦過劉鏡蘭的臉頰。正當劉鏡蘭準備順勢起身時,肚子又被審判者重重踢了一腳,飛出四五米。如果不是身後的牆,可能會飛得更遠。
劉鏡蘭捂著月復部,只覺得喉嚨一甜,吐出一口鮮血。吐出的鮮血還未落地,她又被生生打得站起來。劉鏡蘭努力睜開眼,雖然能分辨出對方的攻擊,但在度上還是差了一籌。沒有辦法閃躲,也沒辦法反擊。
對方根本不用使用能力,就足夠解決她。
拳打來,劉鏡蘭下意識地用手去擋,拳頭穿過手臂,重重地打在她臉上。虛化的實體靈只會接觸到它想接觸的實體,哪怕有東西阻攔住它的去勢,也一律無視。
又是一拳,劉鏡蘭努力想躲閃,卻只是徒勞。飛翔在半空時,她感到死亡是如此的近,近到能夠感覺到死神鐮刀上的寒氣。她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因為易雪的殺氣,那或許可以解釋被自己所不擅長的精神攻擊打敗,但現在純粹就是實力上的差距,雙方的等級差太多了。
自己就這樣死了?當然不行。
劉鏡蘭一咬牙,在即將落地時用手一撐,身體轉過一百八十度,用力一躍,希望能從窗口中躍出。在躍向窗口的同時,劉鏡蘭做好了經受一切攻擊的準備。她已經大致了解了那個靈體的實力,在半空中最多只會受到兩次攻擊,只要能躲過這兩次……
風在耳邊鳴動,窗外的藍天在迅地靠近自己,仿佛已經聞到了新鮮空氣的味道。預料中的攻擊竟沒有出現,在松口氣的同時劉鏡蘭也隱隱有些擔心。
只要能出去,就沒什麼可以擔心的。雖然當時自己和另一個人格交戰,但她選擇了一個地形非常適合傳導聲音的地方,把「人」組的對話印在了腦海里。對這個審判者的弱點,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下一秒,她就知道為什麼審判者沒有趁機攻擊。當她穿過窗口的一瞬間,眼前的景物突然扭曲。破敗的樓道,碎落的玻璃,結網的牆角和審判者的拳頭。
頭仿佛要碎裂一般,身體不由自主地翻轉,看見自己身後那窗口和窗口外的藍天。這個舊樓被做了某種手腳,任何想要離開的人最終還是會回到這里。這不是能力,而是一種被稱作「鬼打牆」的靈異現象,讓人的尋路能力完全失效。整個舊樓都在審判者的影響範圍內,任何人都不可能出去。
劉鏡蘭幾乎絕望了,打又打不過,逃也逃不掉。自己的身體就有自己最清楚,這具身體經受過這幾下重擊,快到極限了。再來幾下,應該就會昏迷吧。
審判者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件事,那張沒有臉的臉似乎在微笑。一個手刀劈下,眼見便要打中劉鏡蘭。
時間的流逝仿佛瞬間慢了下來,劉鏡蘭看著那紅色的手漸漸靠近自己。只要一下,自己的下場就可以確定了。漸漸靠近,迅遠離。
審判者的手刀落下,擊中卻只是一個殘影。
「怎麼了?」劉鏡蘭看見審判者迅遠離自己,度之快讓她第一次感覺到風也能如此鋒利。若不是及時換成劉鏡來吸收這力道,哪怕身體不被風撕碎,至少衣服也會被扯爛。當然,在瞬間加時所產生的強大壓力,也完全被劉鏡蘭給吸引掉了。
身體毫無征兆地停下,劉鏡蘭順著慣性撞到自己身後的人。那人似乎很嬌弱的樣子,一撞就到。劉鏡蘭回頭一看,是沈月三人。盡管不相信,但剛才救她確實就是沈月。
「唉,畢竟還是來了。」審判者在心中嘆道︰「兩個人是正嫡,沒辦法附體。一個人,也沒有辦法附體。而最後一個又是個寄主,還是無法附體。真是麻煩。」
就在審判者攻擊劉鏡蘭的時候,和沈天很自然地就帶著沈月離開了。他們沒有理由去幫助一個初識的人,甚至于非常高興看到有人能夠吸引掉敵人的注意力。不過他們在離開時也踫上了和劉鏡蘭一樣的問題,雖然沈天可以利用衛星定位,但身體內唯一的自然之物還是會讓他受到精神層面的影響,除非他把身體的控制完全交給電腦。他不會這樣做,這是他最痛恨的事。
既然出不去,那他們也就只能來找審判者了。打贏它,才有逃生的希望。本著「多一個人多一分戰力」的原則,他們救下了劉鏡蘭。至于審判者能力上的缺陷,都告訴了沈月,告誡她不要亂說話。
扶起沈月,然後伸手模向劉鏡蘭。
劉鏡蘭怒道︰「……想干什麼!」差點她就說出那個字,所幸及時改正,不過因此在氣勢上也就弱了不少。
沒有回答,把手按在劉鏡蘭的肚子上。剛想說點什麼,劉鏡蘭就覺得身體一陣舒暢,內傷瞬間就被治愈了。在「愈傷之手」的作用下,劉鏡蘭身上受的傷很快就都被治好了。
劉鏡蘭冷冷地推開,沒有半句感激的話。自然,不會在乎這個。他們兩人都明白,聯手是必須的,但也只是暫時的。
審判者沒給他們留太多的時間,淡紅的影子一閃而過,而這次的目標是。以擁有治療能力的人為要攻擊目標,這是戰斗的常識。
在肉搏能力上完不如另外三人,但反應能力絲毫不輸。他一錯步,閃過這一拳。審判者似乎早料到這一招,回手一抓。手進入的胸膛,一把抓住的心髒。靈體不會被任何東西阻擋,那麼最強且最便捷就攻擊手段就是穿過人體對內髒進行直接攻擊。
剛剛的戰斗,雖然劉鏡蘭慘敗,但出于某種原因,審判者還是留了手。面對時,它便毫不留情了。
心髒被別人捏在手心里,只是微微皺眉。審判者有些驚訝,但還是用力捏了下去。沒有任何聲音,三人都分明地看見露出痛苦的神色。以審判者的力道,這一下足夠捏碎石頭,更何況是心髒。
「不!」沈月大叫道。
樓內響起一聲輕但卻清晰的聲響,這聲響僅持續了一秒鐘不到。伴隨著這聲音,沈月就像是瞬移一般出現在身邊,但在她剛才所處地方還有一個沈月。她抓住的手,出現在沈天身邊。而在那時,審判者的身邊還存在著兩人。過了一會兒,它們才消失。
「我沒事。」說著這話,還是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心口。「很早之前,我就不只有一個心了。」說話間,他在外的皮膚上出現了許多傷口,不過都被他隨手治愈了。
為了防備剛才的情況出現,在自己體內裝入了數枚心髒。他早就將自己的內髒移位備份,甚至連大腦都已經不在他的腦殼里了。這听起來很瘋狂,但卻是自保的不二要訣。既然他有這個能力,那干嘛不去做呢?
劉鏡蘭更在意的是沈月表現出的能力,這絕不是瞬移或是分身。她清楚地看見,就在沈月消失前所處的位置上,地面被踩出了一個坑,那只能是瞬間加造成的,多次出現的人影只不過是一個殘影。
其實如果像沈月那樣的加度,根本不可能僅是在地面上踩出一個坑這麼簡單,只不過作為白虎的武學傳人,她自有辦法把對環境造成的影響壓到最低。
審判者的度也很快,但還是有辦法看清。讓劉鏡蘭感覺可怕的是,她竟完全看不清沈月的動作,就好像是真的瞬轉一般。如果不出所料,剛才的輕響就是她移動時造成的。身上的傷痕,就是被氣流割破的。
之所以沒有被加時的巨大壓力擠扁,那是他使用了「最後的邊界線」及「穿行者」將自己身上受力不正常的部分給調整了過來,用不同方向的排斥力穩定住了身體結構。這並不是靈機一動就能做到的事,不然心髒也不會被捏碎。他早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曾經跟沈月練習過很多次。
審判者心里也很清楚,在這樣的度之前,自己就慢得好像烏龜一樣。就在沈月兩次經過自己的時候,至少順手攻擊了上千次。若自己是實體,早被切成一塊塊的肉塊。
但既然自己不是實體,那就完全不用擔心。
空氣中劃過一抹淡紅,直逼沈天。沈天和不同,只要金屬腦殼里的那個大腦被破壞掉,他就完蛋了。
不知沈天是來不及反應,還是不是該如何抵擋,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審判者的手伸進他的腦殼里,卻沒模到大腦。審判者一愣,眼前的沈天漸漸變淡,然後消失。
那也只是一個殘影。沈天及時地被沈月拉走了,所幸、沈天及沈月的衣服都是特制的,不然根本無法承受如此高。
審判者轉身向沈月攻去,以沈月的度,審判者料定她會在最後一刻躲開。
淡紅色的影子以難以看清的高在空氣中運動,但這度在沈月眼里不算什麼。就在淡紅色影子快要攻擊到她的那一刻,她向左移動,瞬間的用力在地上留下一個不大不在的坑。審判者卻在此時無視慣性定律地轉向左,攻向站在左邊的沈天。
審判者一早就不是以沈月為攻擊目標,無論她往哪個方向閃避,它都會以相反方向的那個人為攻擊目標。
雖然沈天的度是比身為靈體的審判者慢,不過由于靈體攻擊的性質,他只要想辦法躲開致命的那一擊就行了。一旦敵人的目標是什麼,那要躲開的難度就下降不少。
沈天頭一側,審判者的手從他頭邊擦過。他再馬上低頭,審判者回手的一抓從他的頭頂掠過。沈天借勢一個前翻,審判者下壓的一掌穿過他的身體,但卻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這一切都生在一秒之內,這已經給了沈月足夠的時間。她轉身在點,來到沈天身邊,抱住他的腰,把沈天拖走。當審判者再次攻擊的時候,它命中的就只是一個殘影。
沈月和沈天出現在離審判者數米遠的地方,和劉鏡蘭走到他們身邊。劉鏡蘭打量著沈月和沈天,雖然離開了危險,但沈月還是抱著沈天。給人的感覺仿佛剛才並非是沈月救了沈天,而是沈天救了沈月。可以看的出,沈月十分地依賴沈天。
雙方陷入僵持之中,看似他們都無法給予對方傷害。但實際情況還是對沈月一方不利,他們無法逃跑。在拉鋸戰中,身為靈體的審判者根本不用擔心補給的問題。但沈月一方卻需要,他們總會有體力完全耗盡的時候。離沈月較近的三人能听見沈月輕輕的喘氣聲,和沈天更能直接從她身體的某些數值上看出她已經開始累了。
沈天不禁有些自責,自己太過疏忽了。如果來帶一點什麼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直接把舊樓轟掉,不就沒事了。現在雖然還有一件最強的武器可以用,但卻不能用。這武器太強了,用了之後估計這里就沒活人。
當然,這武器不是自爆,沈天體內沒裝這種東西。
思索著己方所能利用的一切攻擊手段,都沒有能對靈體造成傷害的。而敵人卻還有一個能力沒有用,一旦用了,自己就完全沒有勝算了。總覺得那能力中包含著什麼秘密,一個足以讓己方扭轉戰局的秘密。
審判者很悠閑地飄浮在半空,俯視著下面的人。雖然這些人還沒有表現出慌張或是驚恐,但這只是遲早的事。只要是人,不,應該說只要是存在著的事物,就總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冒一下險。」沈天說道,「在這里什麼事都不做只能是等死。」
「怎麼冒險?」dr道。
沈天把手掌貼在地板上,用力一抓,地板被他抓出一坑。「我們四個努力一下,說不定能把這樓完全搗毀。」
dr搖搖頭。「沒用的。問題不是出在樓上,而是出在那個家伙身上。」他頓了一下,說道︰「說到冒險,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沈天和沈月同時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劉鏡蘭在一旁閉目養神。
「我去引誘那家伙用出能力,在旁邊用儀器測定一下,看看有沒有問題。」對沈天說。
「確定能行得通?怎麼知道會有問題?」沈天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這個以「你」或者「是」為關鍵字來觸的能力,能夠完全抹殺掉人的記憶。這種能力太可怕了,人的意識基本上就是對現實世界的記憶。從小到大,一個人漸漸從幼稚成長到成熟,這一切都是因為記憶這種東西的存在。如果記憶失效,哪怕一個人再怎麼反復學習,都無法真切地感受這個世界。
甚至于可以這樣說,一個人的存在就是由無數記憶堆積而成的。對某個東西的記憶,對某個人的記憶,對某種情況的記憶,對在某種情況下該做何反應的記憶……一個人的性格會受到童年的很大影響,那正是因為童年正是記憶的吸收階段。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一生會遇到的事也就這麼幾件了,有過童年的吸收,之後就完全是記憶的反復強化。
如果把一個人的記憶完全抹殺掉,那就可以說是把他的存在也抹殺掉了。一個甚至連自我都想不起的人,他已經完全喪失了存在性。哪怕之後有人再像教小孩一樣從頭教起,也不可能完全復制出之前的生活環境,就算復制出來,生理上的不同經歷也足以改變一個人。總而言之,一旦記憶被抹殺掉,這個人便是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雖然他的**還在,但他卻已經不再是他自己了。只留下一個空洞的身體,空洞的靈魂。
「存在。」想到這個詞,的臉上不禁泛出一絲苦笑。
「行不行得通,試試就知道。」
「喂。」對著審判者說道︰「這里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時,他緊緊地盯著審判者,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一旁,沈天的機械眼也在測定審判者的各項數值,並將其顯示在沈天眼前。審判者在沈天眼里,只不過是一團數值驚人的人形能量體罷了。
審判者沒有任何反應。
「這麼說來,關鍵字並不是‘是’。」心想,「那麼就只能是‘你’了。」
「你究竟想干什麼!」厲聲道。
「唉……」審判者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可是你逼我的,原本還以為用不上的。」
沒有任何動作,審判者的外觀也沒有生任何變化,倒下了。
沈天也沒有能測出任何變化,對方依舊只是一團能量體。
審判者悠閑地說道︰「現在,要麼你們乖乖的投降,要麼讓我把他的記憶全部抹殺。你們選一條路吧。」
的失敗,把四人更推向了深淵。
永不言敗是一回事,認清現實又是一回事。沈天清楚,審判者的目標並不是己方,而是那個陌生的少女。如果把她交出去的話,說不定己方還能有月兌身的機會。
「是不是打算出賣我?」劉鏡蘭看著沉思中的沈天,冷笑道。
雖然有這個想法,但沈天不想在這種時候起內訌。「當然沒有,你不要……」他隨口說道,當說出那個字的時候,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因為在思考著別的問題,以至于順口就說出了那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