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覺非在日內瓦待了五天。文字首發
行動方案已經在國內做好,他拿過來與軍事協調小組做最後的確認,根據各國承諾出動的特種部隊的特性和人數,對行動計劃做局部調整。
一切都很順利。
雷鴻飛和林靖一起送寧覺非到機場,三個人站在海關門外聊了很久。寧覺非辦完登機手續,又跑出來跟他們閑聊。他含笑的目光始終在雷鴻飛和林靖之間轉來轉去,卻不敢挑明了,怕挨揍。直到通知登機,他才笑著與兩人擁抱道別,揮手離去。
到達北京後,他到國家安全委員會去,對凌毅和雷震做了匯報,然後馬不停蹄地去了新疆,很快就率隊出境,到達前敵指揮部。
在一個星月無光的午夜,戰斗正式打響了。
雷鴻飛和林靖的工作相對就要輕松一些了。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開戰以後,他們能做的事就不多了,大部分時間都在觀摩。
通過指揮系統和單兵作戰系統,戰斗進程即時發送到軍事協調小組的辦公室。因為行軍和戰斗基本上都是在夜晚進行的,也就是日內瓦的下午到凌晨,他們也調整了作息時間,下午兩點上班,直到後半夜三點才下班,然後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午餐通常是在外面的飯館吃的,因為晚餐和宵夜他們都會在辦公室里解決,這是一天中惟一能夠逍遙自在的時間。
戰事一直按照行動計劃在推進,寧覺非的位置移動到阿富汗境內的群山中,他的信號就斷斷續續的,受到了很大干擾。人類的科技再先進,也仍然無法完全戰勝大自然,在高原上有群峰阻擋,信號受到阻隔是很正常的事,雷鴻飛和林靖都不是太在意,他們以前出任務的時候,還有信號完全中斷的情況發生,那都不算什麼。
一個多星期後,天陰了下來,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涼爽的風從敞開的窗戶里吹進來,讓雷鴻飛和林靖感覺很舒服。兩人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一床薄被蓋到胸口,林靖側身對著牆,雷鴻飛側身對著他,都睡得很熟。
還沒到中午,他們就被電話鈴聲吵醒了。
雷鴻飛模到手機,含糊地接起來,「喂?」
耳邊傳來他父親雷震沉重急迫的聲音,「快點起來,叫上林靖,十分鐘後召開緊急會議。」
「是。」雷鴻飛立刻清醒了,一骨碌爬起來。
他的動作很大,不必他叫,林靖也醒了。雷鴻飛對他說︰「十分鐘後開會。」就鑽進了浴室。
兩人的動作都很迅速,配合默契。雷鴻飛用浴室的時候,林靖換好衣服,檢查房間里的安全系統。林靖進去洗漱,雷鴻飛出來換衣服,打開電腦,登錄國內的指揮平台。只用了五分鐘,一切就準備就緒,兩人坐在客廳,一邊喝咖啡一邊討論出了什麼事。
很快,兩人被拉進最高密級的網絡會議室,里面有雷震、凌毅以及國防部、總參、國安的幾位高層領導。
會議立刻開始,沒有人說開場白,總參情報部的部長一臉凝重,向大家介紹情況,「這是我們今天凌晨收到的衛星圖像。」他調出一系列照片,「經過專家判讀,認定這一地區就是寧覺非司令官這幾天所在的區域。」
照片里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光禿禿的十分貧瘠荒涼,幾乎寸草不生,其中有座山頭的形狀很奇特,碎石與沙土呈放射狀向四周散開,他們一看就明白,這是強力**爆炸造成的。
雷鴻飛頓時急了,「覺非怎麼樣了?」
那位部長是軍事情報專家,軍餃也是少將,很清楚雷鴻飛與寧覺非亦師亦友的關系,這時停頓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我們反復與前線聯絡,多方搜集情報……」他詳細介紹了聯系的人員、反饋的消息、從各種渠道得到的情報以及分析的結果,最後才沉重地說,「目前已經證實,寧將軍……犧牲了。」
「不可能!」雷鴻飛一拳砸在茶幾上,厲聲喝道,「昨天我們還看到他的信號傳回來,這才短短幾個小時……」
「是假的。」凌毅的神情很沉痛,目光卻很冷靜,「敵人的陣營里有電腦高手,他們用全頻帶干擾,完全阻斷了寧覺非跟後方的聯系,然後使用他們制作出的圖像傳回來,以假亂真,混淆我們的視線。他們做得非常精細,幾乎考慮到了所有因素,我們接收到的前線圖像很真實,因而一直沒有察覺。」
雷鴻飛瞪著眼,仍然不能相信。林靖的頭腦中一直嗡嗡作響,也拒絕相信這個事實。
雷震痛失一個前程遠大、驍勇善戰的愛將,難過得無以復加。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這才能夠保持平靜,沉聲說道︰「林靖,現在由你擔任代理司令官。你立刻回國,明天就趕往前線,接替前敵總指揮的職務。」
林靖唰地起身,「是。」
雷鴻飛立刻說︰「我也去。」
雷震看著兒子通紅的雙眼,心里非常難過。他了解自己的兒子,也知道寧覺非是兒子一手帶出來的,不但像是親兄弟,簡直是當半個兒子在對待,此刻突聞噩耗,如果還要他待在日內瓦,他只怕會不顧一切地違抗命令,私自跑到前線去,還不如正式給他命令,調他過去。寧覺非在前線離奇犧牲,國防部必須派調查組去查明情況,雷鴻飛是調查組長的合適人選,雷震在剛才就已經與凌毅達成共識。
他沒吭聲,總參謀長下了命令,「專機已經從北京起飛,預計在中午十二點三十分抵達日內瓦。國防部的李海青將軍和總參的程英大校將接替你們在軍事協調小組的工作,你們與他們做好交接,然後一起乘專機返回北京。」
「是。」雷鴻飛咬著牙接受命令。
會議很快結束,雷鴻飛坐在那里,雙手握緊拳頭,卻一直在微微顫抖。
林靖一言不發,進進出出地收拾東西。他雙唇緊抿,臉色鐵青,目光冷冽,整個人猶如鐵鑄冰雕,散發著凌厲的殺氣。
雷鴻飛發了很久的呆,眼前不斷閃現出寧覺非的笑臉,他剛進閃電突擊隊時稚氣而倔強的模樣、參加戰斗時在黑夜里機警的目光、談戀愛時輕快的步伐、結婚時歡喜的身影、抱著兒子時的一臉滿足、八卦自己與林靖時的興高采烈、為自己出謀劃策時的躍躍欲試、奔赴前線時的興奮與鄭重,一幕幕情景在他胸海中浮現,最後停留在寧覺非身穿將軍禮服時的英姿勃發。他的眼圈越來越紅,終于抬手捂住臉,忍不住潸然淚下。
雨勢漸急,唰唰地落下,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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