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寒坐在山間小屋里,听著加濕器微微的絲絲聲,看著衛天宇拿著工具在精心地處理零件,臉上浮現出一縷微笑。文字首發
窗外,驕陽漸漸無力。
終于,衛天宇坐不下去了,把滿桌的零件一推,起身說︰「走,我們去騎馬。」
凌子寒輕笑著,忽然覺得似乎有微風起自天末,帶著隱隱的熟悉的聲音,輕舞到他身邊。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衛天宇笑著伸手擁住他的肩,輕輕把他往門邊帶。他順從地跟著走了出去。
通往馬場的山間土路曲折蜿蜒,仿佛一直伸向天邊。兩旁是密密的白樺林,樹干筆直,樹枝有力地伸向天空。蒼穹無限高遠,閃著晶瑩的寶石般的藍光,幾絲輕靈的飛絮在空中自由伸展。
空氣中仿佛有微醺的氣息,凌子寒深深地呼吸著。衛天宇左手把著方向盤,右手握住他的手,溫暖而有力的手掌向他傳達著快樂與安慰。
他們的車慢慢駛過崎嶇不平的小路,碾過金色的落葉,翻過兩座山,拐進一個充滿原始風格的馬場。
有個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在學騎馬,還有兩個男子騎在馬上緩緩地走著。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
凌子寒跟著衛天宇坐到場邊。
旁邊有一排很舊的平房,破敗得很有味道。它映著晴空,襯著圓木橫桿與細沙,處身在深可及膝自由生長彼此糾纏不清的野草叢中,竟然給人一種「秦時明月漢時關」的感覺。
身後的一大片樹林在風中嘩啦啦的搖曳,仿佛有聲音在風中輕吟。
馬童拉著兩匹**得比較溫順的英國純血馬走過來,衛天宇起身上前,接過一匹,仔細觀察。他要確保這馬是安全的,凌子寒騎上去不會受傷。
凌子寒看著他,眼里又有了微微的笑意。
衛天宇很認真地看著那匹馬,輕聲向它問好。高大的馬在同樣高大的他手中很馴順,一雙大眼楮溫柔地看著他。
遠處,小姑娘正隨著馬的節奏輕盈欲飛。
衛天宇騎上馬,在沙地上慢慢地走,慢慢地跑,間或玩幾個花式,在風中舞蹈。他身板筆直,與馬渾然一體,密不可分,遠遠的都能感覺到他心底深處的歡樂漸漸涌出。
時間在他們身邊靜靜地流逝。
抬眼看去,西天變得一片金紅,霞光一瞬間涌向整個天空。仰頭看去,大朵大朵的雲堆積在頭頂,仿若有形有質的古堡、城樓、斷垣殘壁、雄關萬里,映照著斜陽。深深淺淺的金紅色濃墨重彩地書寫著天空壯麗的一幕。
身後的樹林里,一片蟬聲驟響,鋪天蓋地而來。
泛著金色的暮靄中,衛天宇輕悄地從凌子寒眼前馳過。馬蹄淺淺地揚起沙塵,馬鬃和馬尾有節奏地起伏飄舞。
凌子寒靜靜地看著他,听著馬蹄的踏踏聲。有種安定溫柔的感覺彌漫開來。
或許,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才是真正的生活,而其他的時間都是等待。
蟬聲更加放肆的在緩慢沉暗下去的斜暉中歌唱,一匹剛卸下鞍轡的馬歡快地跑了兩步,忽然躺下去,痛快地在沙地上打滾,低低的馬嘶聲里滿是自由的心情。
凌子寒忍不住笑起來。
衛天宇帶著馬優美地舞了幾個圈,然後跳下。
凌子寒注視著他。
衛天宇親昵地拍拍馬的脖子,再輕輕抱了抱它。馬依然溫馴地看著他,仿佛在微笑。他輕聲地夸獎它,風把他的呢喃帶到凌子寒耳中,讓他的心感到安寧。然後,衛天宇放開馬,轉身走過來。
凌子寒注視著他。忽然綻放的生命在他的身體里流動,仿佛一朵花在驚心地盛開。
樹林里響徹天地間的蟬聲戛然而止。
衛天宇漸漸走近。
萬籟俱寂。
他微笑著說︰「走,我們去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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