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鴻飛在家里如坐針氈,簡直想插翅飛回家,如果林靖還沒回,就出去把他拉回來,可蔣玉蘭難得看到他,哪里肯放他走。浪客中文網文字首發
這位文化部的高官還不到六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坐在那里念叨兒媳婦,讓雷鴻飛完全招架不住,還不敢說漏了嘴,只得胡亂應付著,感覺比連打十場惡仗還累。
雷震是听到了一些有關雷鴻飛與林靖的緋聞,心里卻壓根就不信。林靖一身傲骨,當年還是一個小小的大隊長,就敢直率地頂撞他這個國防部長,當然就不可能被權勢所誘惑或脅迫,至于雷鴻飛那個傻小子是不是在追求林靖,倒也有點可能,但是過去他對凌子寒一片痴情,現在也不知道死心沒有。他想了很多次,都覺得情況不明,撲朔迷離,又不好多問,免得勾起兒子的傷心事。
一家人吃完飯,又坐到客廳里聊天。雷鴻飛每隔十分鐘就要去看看表,雷震裝作不知,蔣玉蘭根本不理會,一直在軟硬兼施,要雷鴻飛答應去相親,然後在他面前放了一疊年輕姑娘的照片,讓他自己挑。
「你要麼去相親,要麼馬上找個人結婚。」蔣玉蘭的態度很強硬,「反正一年之內,我要抱孫子。」
雷鴻飛哭笑不得,「媽,就算現在談對象,也得處一段吧,等到結了婚再申請要孩子,那還得在醫院里懷上十個月才能生出來,怎麼可能一年之內讓你抱孫子?你這不是為難我嘛。」
蔣玉蘭哼一聲,「那我就退一步,一年之內,你必須結婚。」
「那可以。」雷鴻飛趕緊把這個條件說定,免得節外生枝,「媽,我保證努力,在一年之內結婚。不過,咱可得把話說在前頭,我在部隊里接觸的都是男性,要娶媳婦,肯定也是男人。我對女人沒感覺,肯定過不到一塊去,你總不能強迫我。」
蔣玉蘭這回卻沒像過去那樣大發脾氣,而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隨便你,男媳婦女媳婦都一樣,只要人品好,跟你感情好,能讓我抱孫子,我都沒意見。總之你得成家,將來我跟你爸都走了,你一個人過日子,我們不放心。」
雷鴻飛一听這話,就頂不住了,本來是有多遠躲多遠,現在卻立刻坐到母親身邊,輕言細語地說︰「媽,你和爸都長命百歲,將來要幫我帶兒子,以後還要幫忙帶孫子。」
蔣玉蘭馬上高興了,笑著撫了撫他的頭,「好,以後我幫你帶孩子,有多少都帶,最好孫兒孫女齊全,那才熱鬧。」
「行啊。」雷鴻飛大包大攬,「你就放心吧,一定讓你有孫兒有孫女。」
蔣玉蘭很欣慰,「那就好。我一直都擔心,怕你死心眼。子寒是個好孩子,可他兒子都那麼大了,你總不能去拆散他的家庭,是吧?」
一直以來,凌子寒幾乎成了他們家的禁忌話題,現在氣氛這麼好,蔣玉蘭才敢說出來,也想听听兒子的想法,希望兒子明確表示已經死心。
雷鴻飛輕松地笑道︰「媽,我早就不鑽牛角尖了。其實我現在有目標了,只是對方太優秀,情敵太多,實力強勁,家世背景和個人成就都不比我差,我得努力殺出重圍,將他們通通踢開,才能把人搶回來。你看,我今天回家跟你們團年,就有人趁虛而入,打著應酬的旗號約他出去吃飯。類似的事情層出不窮,還有國外的將軍之類的也要跑來跟我搶,總之戰斗很激烈,我得全力拼殺,才能成功。」
听兒子說已經有新對象,而且對方很出色,還有不少跟自己家差不多背景的孩子在追求,連老外都要搶人,那肯定錯不了,蔣玉蘭精神大振,「好好好,這樣就好,那你就加油追,以後帶他回家來讓我看看。」
雷震也很高興,只是覺得他說的這個對象似乎不大像林靖。那孩子平時基本上就待在軍營,很少出門,哪來那麼多人追?听兒子那意思,他喜歡的對象仿佛有點招蜂引蝶的性質,這讓雷震不是很喜歡,但是他一向不干涉兒子的個人感情,所以也就沒問。
蔣玉蘭也沒仔細打听。她並不是一味蠻橫的文盲老太太,從兒子的話里便听出來,他現在還沒把人追到手,既然如此,也就沒必要問長問短,免得把孩子惹火了,又搞出什麼事來,耽誤了她抱孫子的時間,所以就只是采取支持鼓勵的態度,至于細節就不干預了。
雷鴻飛雖然惦記著林靖被方誠帶去吃飯的事,但今天回來團年的收獲也很大,主要是母親不再對同性婚姻有排斥,對于他的感情生活采取了寬容接納的態度,這讓他的心理壓力蕩然無存,可以開足馬力,全心全意去追人了。
興奮之下,他也沒急著走,而是陪著父母說了很久的話,到了晚上十點多才離開。
駛出竹苑大門,他整理了一下心情,這才拿出電話撥給林靖。還沒問他在哪兒,听筒里就傳來嘈雜的歌聲,「我們是野狼,我們是野狼……永遠朝著勝利的方向。」
林靖的聲音很輕快,「喂,你陪伯父伯母吃過飯啦?」
「吃過了。」雷鴻飛笑道,「我知道你在哪兒,這就過來。」
「嗯,好。」林靖沒有意見,放下電話就對方誠說,「鴻飛要過來。」
方誠輕松地靠著椅背,手里拿著酒杯,微笑著點了點頭,「好啊。」
下午五點開完會,他就和林靖換了便衣,一起離開。林靖果然一切听從他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他先和林靖去看了場電影,是最新的科幻戰爭片,里面有雷鴻飛最愛的機甲。兩人邊看邊低聲討論里面一些新式武器的性能,感覺很愉快。
從電影院出來,方誠帶林靖去了新開張不久的胡楊林大酒樓,一邊吃著地道的新疆菜,一邊觀看新疆歌舞。里面坐滿了食客,場面十分熱鬧,兩人不緊不慢地吃了兩個小時才結束。
方誠多次到過新疆,與林靖說了不少以前的趣事,還有因為不了解當地風俗而鬧出的笑話。林靖在新疆土生土長,一听就明白,不禁笑得前仰後合。新疆很大,民族眾多,一般人很難把各地各族的風俗都了解透徹,而林靖卻很清楚,有些事情讓方誠一直納悶到現在,林靖便詳細地給他解釋了其中的誤會,這才讓他恍然大悟,也忍不住笑起來。
這家酒樓在城南,靠近舊宮,方誠便興致勃勃地帶著林靖去酒吧坐坐,而且熱情洋溢地向他介紹了野狼酒吧。這家酒吧的老板很明顯是野狼大隊退役的特種兵,因而在北京的不少軍官都愛過來坐坐,一是喜歡這里的氣氛,二是對退役軍人的支持。林靖當然更喜歡這里,因為這里的老板和來這兒喝酒的一些客人都曾經是他的兵。
方誠很放松,從外表怎麼也看不出他的高貴身份。林靖更是內斂,再也不像過去那樣像是出鞘的利劍,所有的殺氣與鋒芒都收得嚴嚴實實,絲毫不露。兩人坐在角落里,就像是普通的公司白領,溫文爾雅。他們喝的是甜水一般的淡酒,大部分時間都在听音樂或歌手的演唱,偶爾笑著聊幾句,一點也不引人注目。
雷鴻飛匆匆趕來,毫不猶豫地坐到林靖與方誠之間,禮節性地跟方誠打了個招呼。拿著服務員遞過來的酒杯,他才長長地吐出一口長氣,緊張的身體一寸一寸地放松下來。
方誠打量了他一下,笑眯眯地問︰「伯母又讓你去相親了吧?」
林靖轉頭看向他,「真的?」
「沒有的事。」雷鴻飛一身輕松,大大咧咧擺擺手,「我媽說了,感情的事我自己決定,只要人品好,對我好,她就沒意見。」
方誠微一挑眉,「是嗎?」雷家夫人名聲在外,方誠不大相信她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兒子。
雷鴻飛懶得理他,笑著靠向林靖,噓寒問暖,「晚上吃的什麼?菜合不合胃口?沒喝酒吧?藥吃了沒有?」
林靖也就老老實實地回答,「去吃的新疆菜,好久沒吃了,感覺很好。老方和我都沒喝酒,只喝了女乃茶,味兒很地道。藥也吃了,來這兒之前吃的。」
雷鴻飛很滿意,笑著連連點頭,拿著酒杯與他的杯子踫了踫,然後又伸過去跟方誠踫了一下,這才一飲而盡。
台上的演唱告一段落,歌手下去休息,音樂輕輕響起,說話就沒那麼費勁了,雷鴻飛便主動跟方誠攀談,「今天那武器挺不錯的,你就抬抬手,早點發給老林吧。」
方誠懶散地一笑,「這種時候就不要談掃興的公事了。」
林靖從不因私廢公,抬手搭在雷鴻飛的胳膊上,阻止他再提,然後轉移了話題,「老方,春節你們不去南方度假嗎?」
「不打算去。」方誠對他的態度明顯要親切得多,基本上有問必答,而且實話實說,很少推諉掩飾,「今年這個冬天太邪乎,雪就沒怎麼停過,到處都是冰災、雪災、風災,老爺子要在北京坐鎮,自然不能離開。」
「哦。」林靖理解地點了點頭。
他們又討論了一陣天氣,就差不多到午夜了。第二天還要繼續開測評會,三個人喝完酒,就一起離開了酒吧。
途中林靖去了洗手間,雷鴻飛找到機會,馬上對方誠不客氣地說︰「你別費心思了,老林不會看上你的,你還是去打別人的主意吧。」
方誠滿不在乎地一笑,「那得他來告訴我,你沒跟他結婚,就沒資格來跟我說這種話。」
雷鴻飛氣得直喘粗氣,「我們早就住在一塊兒了,有沒有那張紙根本就沒關系,我就是有資格代表他來警告你。」
方誠輕笑,「你們的同居根本就沒技術含量,只怕跟大學里男生宿舍的概念差不多吧。」
雷鴻飛氣結。方誠站在變幻不停的五彩霓虹之中,姿態瀟灑,成竹在胸,讓他差點暴跳如雷,卻又不敢公然杜撰事實,若是讓林靖听到,後果難料。
林靖很快出來,對他們說︰「走吧。」
雷鴻飛和方誠各懷心思,卻都笑著對他點頭,然後一起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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