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三更已過,司徒錦仍舊毫無睡意。因為天一亮,她就必須起床梳洗更衣,等著上花轎了。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司徒府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司徒長風在得知他的小妾背著他偷人,還企圖將那個野種栽贓給他的時候,氣得中了風,臥床不起。但比這個更加令他心寒的是,就是他再也無法生育。這對男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如今,司徒長風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所有的重擔全都落在了江氏的肩上。
府里由江氏掌著,倒也沒什麼事。五小姐司徒嬌也以極快的速度,與京城府尹的二公子訂了親。司徒嬌雖然不甚滿意,但好歹也比司徒雨強,便也認了命。誰叫她的娘親到如今還是個痴痴傻傻的人呢?沒有人照拂,她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王氏的娘家本是京里的五品官,也算有些背景。只可惜在幾位皇子奪嫡的過程中,不幸成了犧牲品,就此被罷官免職,成了庶人。司徒嬌暗地里曾去尋找過他們,但因為江氏如今有御史中丞和沐王府世子做靠山,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江氏定奪她的婚事了。
想到這些,司徒嬌不是不氣。但鬧過之後,仍舊無濟于事,她也只能默認了。
「最近府里總算是安寧了!」江氏一身貴婦裝扮,動作優雅的喝著茶,眼中滿是得意。這府里,終于是她的天下了。
司徒錦自然是替母親高興的。熬了這麼多年,娘親終于成了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族里的人也承認了她正室的身份。
至于周氏,听說近來病的厲害。不知道是受了打擊,還是真的疾病纏身,居然連听力都失去了,成了一個廢人。
司徒錦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不由得勾起嘴角。
周氏有今日,都是她在暗地里操縱著。即使她再小心,還是著了她的道。恐怕周氏到如今都不清楚,她為何會變成一個聾子吧?
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想到這麼個法子的。也虧得她對周氏前世的記憶,所以對她的生活習慣了如指掌,才得以有機會下手。蜂蜜和豆腐,都不是毒物。但如果一起吃,長年累月下來,就會產生毒素,輕則讓人失去听力,重則傷及性命。
司徒錦沒想過要殺了周氏,因為她要讓她活著,活著見證她們的幸福生活。那樣一個高傲狠毒的女子,殺了她太便宜她了。比死更殘酷的懲罰,就是讓她苟且的活著,像牲口一樣活著,看著她的死對頭好好地活著。
輾轉反側良久,司徒錦總算是合上了眼楮。
翌日一大清早,就有喜娘進門來服侍司徒錦起床梳洗。
「二小姐今日出閣,可要仔細些!」李嬤嬤帶領著一大幫丫鬟在一旁伺候著,生怕有個什麼差錯。
司徒錦眯著朦朧的睡眼,眼皮子沉重的都抬不起來。任由丫鬟婆子們替她裝扮好,換好喜服,直到有丫鬟進來稟報,說是全福夫人來了,她才得了空從鏡子里打量自個兒。
那大紅的顏色,晃了誰的眼。那張清麗非凡的面孔,真的是她的臉嗎?司徒錦有些不敢置信的撫模著自己的臉。
「給二小姐道喜!」全福夫人,微微屈身行禮。她是一個頭發花白的七旬老人,臉上的皺紋很深,但卻掩飾不住那眉宇間的笑意。
司徒錦對她微微點頭,道︰「有勞夫人了!」
「能夠為二小姐梳發,是老身的榮幸!」那婆子笑意盈盈的走過來,站在了司徒錦的身後。
一身紅色嫁衣的司徒錦,美得令人窒息。一頭烏黑的墨發披散在肩上,猶如上好的絲緞。那婆子拿起梳子,一邊替她梳頭,一邊說著吉祥話。那話里的意思,無非是寓意美好的祝福,希望她可以得到夫君的寵愛,一生圓滿!
梳好了頭,那婆子又替她開了臉盤了發,再由緞兒親手為她戴上鳳冠。一個明艷艷的新娘子便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小姐好美…」
「那身嫁衣,果然是天下無雙!」
「只有咱們小姐才有那個福氣,可以穿上如此華麗的嫁衣!」
屋子里的丫頭們,個個兒羨慕的望著司徒錦,不由得發出贊嘆聲。
司徒錦抬手扶了扶那沉重的鳳冠,將垂在前面的珠簾扒向兩邊,問道︰「什麼時辰了?母親可起來了?」
早有丫鬟等候在一旁,將她輕輕地扶起。「回小姐的話,夫人早就起來了。小姐先吃一點東西墊墊底,一會兒姑爺上門了,就要去給老爺和夫人行禮了。」
司徒錦也覺得月復中空空的,有些無力,便點了頭。
不一會兒,丫鬟們送上了一些可口的糕點和茶水,伺候她隨意吃了一些,這才退到一邊,等待著新郎官兒上門。
隨著門外一陣鞭炮聲的響起,屋子里的丫鬟們全都興奮了起來。
「是世子進門門了!」
「快快快,幫小姐把蓋頭蓋上!」
「扶小姐到床榻上坐好!」
眼看著吉時快到,丫鬟婆子們全都忙了起來。
司徒錦被她們攙扶著,任由著她們擺布,毫無自主權。想到一會兒他就要踏進她的閨房來迎娶她,司徒錦的心跳也瞬間失去了頻率。「世子爺來了…」不知道是哪個丫鬟尖叫一聲,讓屋子里的人全都謹慎了起來。
司徒錦坐在床榻邊沿,一雙捧著紅彤彤隻果的手,不由得收緊。
他終于來了!
龍隱踏進梅園的時候,早已心潮澎湃。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他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其實,昨夜睡不著的,不止司徒錦一人。他也是徹夜未眠,一直睜著眼到天亮。這幾日他一直在操辦著府里的事宜,很少休息。可即使累到了極點,他仍舊毫無睡意。
他很激動,因為今日他就要將心愛的女子娶回家,從此再也不會分離!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踏著穩健的步子,進了她的閨房。
「見過世子爺!」眾僕婦見到他,立刻下跪行禮。
龍隱今日依舊冷著臉,但比平日卻多了那麼一絲的輕松和愉悅,看起來也沒那麼嚇人了。他揮了揮衣袖,說道︰「都起來吧!」
「謝世子!」僕婦們這才起身,低垂著頭,不敢逾越半步。
喜娘站在司徒錦的身邊,按照程序說了一番吉祥話,然後對龍隱說道︰「世子,時辰不早了,先去拜別太師大人和夫人吧?」
古人成婚,最注重吉時。若是錯過了吉時,就會不吉利。所以固然龍隱是世子,作為喜娘還是很負責的提醒他。
在看到司徒錦一身紅色嫁衣的時候,龍隱整個人就移不動腳步了。那身嫁衣,是他命人為她打造的,一絲一線都是他精心挑選,不容有失。看著她穿著他為她準備的嫁衣,他的心怎麼能不感動?
「錦兒…」他低啞的嗓音喚著她的名字。
司徒錦微微臉紅,不過幸好有蓋頭遮著大部分的臉,她才不至于羞怯。在丫鬟的幫助下,她微微的起身。
龍隱走到丫鬟的位置,代替她的職責,伸出手去將司徒錦縴細的手握住了手中。「走吧,我們去拜見岳父岳母!」
听到他的聲音,感受到他手掌傳來的溫熱,司徒錦羞澀的抿了抿嘴,然後隨著他的步伐,踏出了門檻。
江氏那邊,早已做足了準備。
看著女兒女婿踏進門檻,她的眼楮不由得濕潤了。
錦兒,她的女兒,終于要嫁人了!
司徒長風癱坐在椅子里,渾身動彈不得,嘴角不時地流出口水。一個丫鬟站在一旁,不時地幫他擦著口水。
司徒錦在龍隱的牽引下,款款的走到司徒長風和江氏的面前。
兩位新人跪在丫鬟們早就準備好的蒲團上,敬了茶。江氏代表司徒府,給了女兒女婿紅包,忍不住高興的淚流滿面。
「夫人,小姐嫁入王府,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喜婆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勸道。
都說哭嫁哭嫁,女兒出嫁,做母親的哪有不傷心的?女兒都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如今她就要成為別人家的人,江氏怎麼會不傷心?盡管這傷心中,大部分是喜悅,但她舍不得這個女兒啊!
擦了擦眼淚,江氏便拉著女兒說了一席話,大意就是以後在王府,要孝順長輩,和睦妯娌,愛護兄妹之類的。司徒錦雖然听著,但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若是那些人真的將她當成是自己人,那她自然會做一個好媳婦。但若是那些人處處刁難她,那她可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了!
龍隱也覺得江氏的話有些欠妥,盡管這是所有出嫁的女孩兒家都要學習的。但在他看來,錦兒只需要對他一個人好就行了,至于其他人,那都無關重要!
「本來,今日要你兄弟背你上轎的。只是念恩還小,這環節就省了吧。」江氏一邊說著,一邊將念恩抱在懷里,讓他可以觸模到姐姐的手。
司徒錦也舍不得母親和弟弟,此刻弟弟那柔女敕的小手輕輕地撫模著她,她也是感慨良久,依依不舍。
「時辰不早了,世子還是趕緊接新娘子上花轎吧!」
江氏听了這話,頓時又紅了眼眶。
而司徒長風則也只能發出一些嗚嗚的聲音,歪著脖子看著隱世子將女兒接走。如今他別說是保住自己在朝廷的地位了,就連話都說不清楚,還真是可憐之極!
「岳父岳母放心,我一定會善待錦兒,不會讓她受一點兒委屈的!」這是龍隱說過最動听的話,也是頭一次沒有以世子的身份自居。
江氏听他這麼說,心里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她知道錦兒的性子,也不敢輕視這位權貴。如今他能做出這樣一番承諾,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只希望她的女兒,能夠在王府過得開心,早日生個兒子。如此一來,她的地位便穩如磐石了。
隨著那紅色的身影遠去,門口在此響起了鞭炮聲。江氏抱著兒子,默默在門口站了許久,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夫人,二小姐終于嫁了,您也該安心了!」這婚事來的不容易,二小姐這一路走來也是不容易,如今能夠美滿幸福,也算是不錯了。
江氏點了點頭,然後將注意力放在了兒子的身上。「以後,這家里就剩我們倆了,你可一定要爭氣!」念恩似乎听懂了她的話般,咿咿呀呀的應了聲。
江氏高興的合不攏嘴,逗著他回屋去了。
另一邊,沐王府里也是張燈結彩,到處充滿了喜悅的氛圍。只不過,真正高興的人,恐怕除了世子身邊的那些人便再也沒有旁人了。
西廂
「憑什麼她一個庶女可以當正室,而我卻只能屈居妾室,她憑什麼?!」一個十六七歲的青衣少女不斷地絞著手里的帕子,恨不得將它擠出水來。
盡管是夏日炎炎,但女子周圍卻散發著駭人的寒氣。
「小姐,您別氣了,不值得!」自己的主子不高興,做丫鬟的自然是要勸慰著點兒的。
「我怎麼能不生氣?!」那女子揮舞著手里的帕子,幾乎有些歇斯底里。「她司徒錦憑什麼霸佔著世子妃的位子,她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皇上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將她這樣一個樣貌普通又沒什麼才學的女子指給世子爺!」
那丫鬟見她居然大逆不道的議論皇上,頓時嚇得臉色蒼白。「我的好小姐,您千萬別再亂說了。若是被旁人听見,那可不得了!」
說著,她還望了望四周,幸好此刻大伙兒都去前院觀禮了,否則這些話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可是殺頭的大罪!
那女子似乎還不甘心,又謾罵了幾句,這才解恨。「銀霜,你去打听打听,新娘子什麼時候回房!」
叫銀霜的丫鬟有些不明白,但主子吩咐了,她也只好照辦。大約一炷香時辰過後,她便回來了。「小姐,前面已經在拜堂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會回房。」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準備好了?」那閨秀模樣的女子繼續問道。
銀霜點了點頭,低聲道︰「已經準備好了。小姐要用那些東西做什麼?」
「這些事,該是你問的嗎?去,給我把秦嬤嬤找來,我有事吩咐她。」
銀霜應了聲,又迅速的出去尋人了。
在高唱一聲「送入洞房」之後,司徒錦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想著剛才王爺公公和王妃婆婆的表現,她不由得為日後的生活擔心起來。王爺還好說,他不會參與到後院的事情中來。可是那王妃可是把持著府里的所有事務,雖說管不到那側妃的身上去,但拿捏她這個媳婦,還是有這個權力的。
想著這些復雜的關系,司徒錦依舊被喜娘送進了洞房。
龍隱尾隨其後也跟著進了屋,接著便是一系列的婚俗。在喝了交杯酒之後,那些鬧洞房的人也都一一鑽了出來。以花弄影為首的一幫世家子弟,更是花樣百出的提出了各種要求,不過還未實施,就被龍隱的一個眼神給滅了。
「都給我滾出去!」龍隱很不客氣的趕人了。
花弄影先是一愣,繼而取笑道︰「我說表哥,雖說*一刻值千金,但這還沒到時辰呢!讓兄弟們鬧一鬧有怎麼了?」
那些世家子弟見有人開口說話,自然跟著應和。
「是啊,這麼大的喜事,怎麼能不鬧上一鬧?」
「多麼難得的機會…」
「隱世子,你也忒小氣了吧…」
龍隱才不管他們怎麼想,依舊冷冰冰的瞪著他們。「影衛出來,將這些人給我扛出去!」
話音剛落,好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迅速的將屋子里的閑雜人等全都清理了出去。不一會兒,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兩位新人。
「阿隱,你太過分了,居然這麼對我!」那是花弄影不甘的聲音。
「哎喲,你輕點兒,我可是皇子!」那是五皇子哭笑不得的聲音。
「喂喂喂…男女授受不親…」那是某個女扮男裝的公主的聲音。
好不容易等到周圍安靜了,龍隱這才走到司徒錦的面前,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錦兒…你終于是我的了!」
面對他的宣告,司徒錦羞澀的將目光瞥向一邊。
他今日一身紅色的喜服,面前還系了一朵大紅花,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清俊不凡。雖然臉上依舊欺霜賽雪,但眉宇間卻有抑制不住的歡喜。那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面貌,也是吸引她一探究竟的源泉。
「你…今日很不一樣…」她小聲的開口。
「哪里不一樣?」他淺笑著問。
她被他的笑容所迷惑,痴傻的看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這樣的笑容太過妖孽,甚至迷人心智!她忽然生出一個想法。「你…以後不準對別人笑!」
「好!」他輕輕的應答。
司徒錦被他的回答提醒,這才發現自己說出了什麼大膽的話語,不由得羞得低下頭去,恨不得生生的在地上找出個地縫來躲進去。
龍隱卻被她的這份心意給取悅了,他不由得笑得更加的燦爛。「娘子害羞了?」
一句娘子,讓原本緩過勁兒來的錦兒又一陣臉紅心跳,差點兒摔下床去。他還真是喜歡捉弄她!
「世子,賓客還在等著您去敬酒呢!」門外,傳來了管家急切的聲音。
司徒錦知道他必須去前面敬酒了,于是推開他的手,道︰「你還是快到前面去吧,免得讓他們久等!」
「好!」他依舊回答的干脆。
只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將朱雀喚了進來。「去準備一份熱飯熱菜,世子妃餓了,你服侍她先吃點兒。」
朱雀抱了抱拳,然後便去了廚房。
龍隱在她耳邊留下了一句「等我回來」,便大步踏出了新房。而早在門外等候吩咐的緞兒,這才拍著胸脯走了進來。
「小姐,剛才那些人真的好厲害!居然連花郡王都敢動!」
司徒錦揉了揉發酸的脖子,不由得笑道︰「那些都是王府的暗衛,他們不過是在執行命令。」
緞兒笑著走近她,替她揉著肩膀。「小姐今日可累著了吧?」
「還好…」除了那些不善的眼神,她沒有覺得什麼不適應的。
主僕二人正說著話,忽然,一陣嘶嘶的響聲傳來,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緞兒,你可听見有些異樣的響動?」司徒錦謹慎的打量著周圍,卻並無不妥之處。這里是王府,又是隱世子的居所,應該說沒人敢來此玩鬧的。
緞兒仔細的听了听,也感到很好奇。「奴婢也听到了,只是卻沒發現是從哪里發出來的聲音。」
緞兒仔細的搜索了一番,依舊無果。
司徒錦苦笑。「也許,是我想太多了…」
話還沒有說完,只听見一聲高亢的尖叫聲,緞兒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啊…有蛇…小姐…有蛇…腳底下…」
司徒錦听到蛇那個字的時候,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雖然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但那種細細長長的動物,她也是很害怕的。她不過是個閨閣女子,就算是再聰明,但對于那些看起來有些惡心的東西,還真是畏懼的很。尤其是那蛇,渾身冰冷,還吐著長長的信子。
司徒錦額頭冒出了冷汗,一動也不敢動的坐在床沿上,一雙眼楮微微的憋了起來,生怕觸怒了那畜生。
那蛇通體黑色,背上隱約可以看到一些金錢大小的斑紋,甚是恐怖。緞兒雖然是個奴婢,但也只是個弱女子,見到那蛇不斷地向自家小姐靠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發生什麼事了,老遠就听見…」朱雀從門外進來,正打算取笑緞兒幾句,當看到那長約兩丈的黑蛇時,也不由得抽了口氣。
「別動,千萬別動!」朱雀慢慢的挪動腳步,手里的托盤微微有些顫抖。
司徒錦小心的呼吸著,不敢有太過大的動作。直到朱雀眼疾手快的灑出一把暗器時,她才迅速的抬腿,往身後的床榻躺去。
看著那血肉模糊,還在不斷掙扎的蛇,緞兒依舊嚇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這新房內,怎麼會有蛇?」朱雀不解的蹙眉,然後吩咐暗衛進來,將屋子收拾干淨,順便派人去調查線索。
顯然,這是有人不想讓主子好過,下的黑手。若是主子不小心被這毒蛇咬死了,也怪不得別人,只能怨自己命苦。到時候,那些人就可以再重新為世子挑選世子妃。哼,這樣的手段,還真是卑鄙。
司徒錦臉色有些蒼白,仍舊心有余悸。「朱雀,仔細檢查一遍這屋子…」
緞兒這才反應過來,小跑步趕到她的身邊,將她虛軟的身子扶起。「小姐…剛才真是太可怕了,若是…」
說著緞兒便哭了起來。
司徒錦握緊了她的手,安慰道︰「我這不是好好兒的嘛。你放心,你家小姐我,沒那麼容易被嚇倒的!既然有膽子敢在大婚之日對我動手,就該承受得起後果才行!」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冷寒。
前院正在飲酒的王府主子,听說新房里有蛇,全都趕了過來。尤其是龍隱,他迫不及待的運起輕功,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
當看到錦兒那蒼白的臉色時,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若不是為了那些俗禮,他就不會丟下錦兒一個人,讓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
「錦兒…你有沒有事?」將她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他才開口問道。
司徒錦搖了搖頭,只是淡淡的笑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還沒有散席嗎?」
「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人。你,真是沒事?」他緊緊地擁她入懷,有種失而復得的復雜感受。
他沒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動手了。而且還將手伸到了他的院子里,真是不可饒恕!
「謝堯!」
隨著他聲音的落地,一個黑色的身影飄然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主子!」
「去,給我找幾條更毒的蛇來。」
謝堯也不問為什麼,安靜的退了出去。
「你想要怎麼做?」司徒錦好奇的問道。
龍隱冷笑著,道︰「自然是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們敢傷害你,就要付出百倍的代價!」
司徒錦依靠在他的胸膛上,听著他的心跳,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他是真的在乎她呢!
就在此時,王府的另外幾位主子也匆匆趕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王府的當家人沐王爺。
「究竟怎麼回事?」他冷漠的口氣,不見絲毫的關心,放佛在履行任務一般。
司徒錦想要推開龍隱,離開他的懷抱。畢竟長輩在此,他們這樣似乎不太合乎禮數。但龍隱卻緊緊地抱著她,不給她掙月兌的機會。「父王您認為呢?」
沐王爺皺了皺眉,對于兒子的態度很是不滿。「這里是你的院子,出了這樣的事,定是下人怠慢!來人呀,將這院子里的奴才,全都拖出去砍了!」
龍隱冷冷的看著他的父親,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父王既然知道這是我的院子,就該知道,只有我有權利處置他們!」
針鋒相對的談話,讓司徒錦覺得十分的不適應。
他們明明是父子,卻更像是仇人!看來外界的傳言並非全部是虛的,龍隱還真是六親不認啊!不過,這位王爺公公的態度,也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既然他不喜歡這個兒子,那為何會同意將世子之位傳給他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只能傳給嫡子的緣故嗎?可司徒錦不信,依照對沐王爺的了解,他不是個會守規矩的人。
在有婚約的情況下,娶了青梅竹馬的戀人,絲毫不給當時大權在握的大將軍面子。那樣的魄力和勇氣,不會是個墨守成規的人會做出的事。
如今,他們父子形容水火,這以後要怎麼相處?
司徒錦思索的同時,也在觀察著其他人的反應。那沐王妃只是蹙了蹙眉,雖然疑惑但卻絲毫不關心她的死活,顯然是不喜歡她這個媳婦的。否則,她怎麼會這般無動于衷呢?即使她不是凶手,司徒錦對她也沒什麼好感。
至于那個妖艷的莫側妃,她就更加的不屑了。
不過是個側妃而已,還擺出主母的架子,霸佔著王爺身邊的位子,一看就是在向某人示威。尤其是在看到隱世子頂撞王爺之後,她表現出來的賢良淑德,司徒錦更覺得虛偽不已。
「世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跟你父王說話?」莫側妃一邊替王爺順著氣,一邊以長輩的口吻說教著。
龍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喝道︰「滾!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莫側妃被他一頓責罵,頓時覺得萬分委屈。「王爺,您看世子…我好歹也是他的長輩,他怎麼能如此對我?」
沐王爺正要訓斥龍隱幾句,卻被他搶了先。「長輩?不過是個側室而已,也妄想在本世子面前稱長輩?!不自量力!」
沐王妃听了兒子這話,頓時贊許不已。「就是!隱兒可是皇上親封的世子,豈是你一個側妃所能隨意欺壓的!」
莫側妃本來是想看笑話的,但沒想到司徒錦不但完好無損,還被自己的死對頭冷嘲熱諷,頓時就忍不住向王爺撒嬌了。「王爺…妾身不過是說了一句,他們就這般聯合起來欺負妾身…這叫妾身以後怎麼活啊…」
說著,她還假意抹了抹淚,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沐王爺自然是心疼這位側妃的,于是狠狠地瞪了王妃一眼,又對自己的兒子吼道︰「你的禮義廉恥學到哪里去了?連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了嗎?」
「父王可曾當我是兒子?若不是皇上執意要我繼承王位,恐怕這世子之位,早就給了龍翔了吧!」龍隱的語氣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將王爺的話給頂了回去。
被說中心事的沐王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久久沒有說出話來。他的確想要大兒子繼承王位,畢竟莫側妃才是他真正喜歡的女人。而龍翔又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自然要多疼愛一些。即使知道他不學無術,沒有小兒子有本事。但龍隱從小到大都與他不親,還經常和他對著干,他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將這世子之位傳給他?在他眼里,他的這個嫡子還不如庶子來的寶貝,若是沒有皇上的阻攔,他早就將世子的頭餃給大兒子了!
莫側妃也是很心虛,因為她不止一次的暗示王爺將世子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可是皇上不答應,她也沒辦法。
于是,她一心想要除掉隱世子,這樣她的兒子才能繼承王位。可惜,隱世子實在太過厲害,她派了好幾撥人去刺殺,結果都失敗了。
如今,她也聰明了一些,不再明目張膽的刺殺他,而是想著如何收服他。故而,她將遠房的佷女接到府里,準備在明日新婦見禮的時候,將她送給世子做妾。
沐王爺惱羞成怒,但又拿這個兒子沒辦法,只好一甩衣袖,走了。
王爺一走,其他人自然不好再留下。即使不情不願的,沐王妃和莫側妃也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屋子里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丫鬟們侍候在一旁。
「主子,世子妃還沒有進食,不如先用膳吧…」朱雀是個心思通透的,在這個尷尬的時候,找了個話題,將眾人的注意力給引開了。
龍隱听說司徒錦還未用膳,不由得皺眉。
都是那些該死的,居然讓他的錦兒餓肚子!
「去將吃食端上來,我與世子妃一同用膳。」
「那前院的那些賓客怎麼辦?」朱雀再一次請示。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龍隱是不打算回去了。「都打發了!」
朱雀領了旨意,便退了出去。
緞兒見朱雀一走,自然也不好再留下來,將幾個陪嫁丫鬟都給帶了出去。「世子世子妃早點休息,奴婢們告退!」
龍隱揮了揮手,然後將司徒錦抱了起來,朝著桌子的方向走去。
司徒錦又是一陣臉紅,不由得掙扎道︰「快放我下來…」
「你剛才受了驚嚇,又餓了這麼久,還能自己走麼?」他低下頭來,一臉認真地問道。
司徒錦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他說的的確是事實。
可是頭上那沉重的鳳冠放佛有千斤重,壓得她脖子酸軟。「先將鳳冠取下來吧,真的很重!」
龍隱打量了她頭上的鳳冠一眼,然後伸手將那些頭飾全都拿了下來。「這樣好些了沒?」
司徒錦點了點頭,然後專心的撲在了膳食上。她還是早上吃了幾塊糕點,從婚禮開始到現在,她滴水未進。如今也是餓了,所以才顧不上許多,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嘴里塞東西。
看著她用膳的模樣,龍隱不由得放松了唇角。即使那吃香並不雅觀,甚至有些粗魯,但是他就是覺得很好看。
司徒錦吃了個半飽之後,這才發現他一直未動筷子,于是架起一塊肉片,送到他嘴前。「你不餓嗎?吃塊肉吧…」
龍隱看著那散發著香氣的肉塊,在她縮回手去的那一瞬間,張開嘴將肉吃進了嘴里。
司徒錦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多麼的羞人時,趕緊收回了手。但龍隱卻似乎對這種用膳的方式很有好感,一再的催促她喂自己。司徒錦怕他餓著,只好依照他的吩咐,一一將他喜歡的菜式喂進他的嘴里。
就這樣,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兩人才結束了用膳。
「吃飽了?」他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明的色彩,低啞著聲音問道。
司徒錦下意識的點頭,雖然不算太飽,但總算是不餓了。她的這一行為,在他的眼里卻是無比的誘惑。隨著自己的心意,他躬身一把將她抱起,然後朝著床榻大步的邁去。
司徒錦又是驚呼一聲,然後不由自主的摟緊了他的脖子。
四周的大紅蠟燭都燃燒了過半,那赤紅的燭淚傾瀉而下,形成美麗的景致。而此刻,司徒錦的心跳更是不受控制。
兩個人就這樣躺在柔軟的床榻上,他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臉仔細的瞧著,放佛發現了獵物的狼一樣。
司徒錦有些不太適應他這樣的眼神,不由得伸出手去推了推他。「你…你好重…你先起來一下…」
這樣充滿誘惑和歧義的話,讓龍隱的身子更加的發燙。
他本不想嚇著她,也不想操之過急。可是他的小妻子是那麼的誘人,那麼的美好,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近再親近。
兩人的呼吸交纏,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有一絲的酥麻。
司徒錦的臉更紅了,她不由得側過頭去,想要避開他那雙充滿了*的雙眼。可惜,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伸出右手,輕輕地將她的下巴給扶正,然後將火熱的唇壓了下去。
這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親吻,但司徒錦卻緊張的忘記了呼吸。
不同于以往那些或輕柔或戲謔或炙熱的吻,他今日似乎更加的深情和纏綿。他的一只手捧著她的臉,另一只手拖著她的後腦勺。四片炙熱的唇緊緊地貼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撕咬著糾纏著,不肯罷休。
司徒錦感覺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于放過了她。不過,更加令人羞澀的還在後頭,那個看起來冷冰冰的男人,沿著她優美弧線的下巴一路往下親吻下去。
朦朧中,司徒錦看見他放下了紗帳,又用掌風熄滅了蠟燭。再然後,她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里…
夜很漫長,屋外守門的人全都紅著臉悄悄地走開了。而屋子里痴纏的一對新人,正經歷著他們浪漫的洞房花燭夜。
偶爾從紗帳中傳出來的低吼聲和低吟聲,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當然,這美好的一夜中,也會有些不和諧的聲音。
「你弄痛我了…」某人幽怨的望著自己的夫君。
「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的。」某男人一臉歉意,但雙手仍舊停止動作。
「……」
「你…你還來?」過了許久之後,某人再一次抱怨。
「……」繼續埋頭苦干。
于是,翌日日上三竿之後,新房里仍舊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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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寫完了這個情節,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