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因為我的勸說,我失去了我的家,我的父王。」想起了尹立宏的指責,尹立平不禁黯然神傷。
自己當初真的做錯了嗎?
「在大情大義面前,你做的沒有錯。當初你小小年紀就知道體恤百姓,為此大義舉親,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情。不得不說,當時听說你的義舉後,我真的很佩服你。可是,你現在到底想要做什麼?你是後悔了當初的決定,所以,想要重新奪回去嗎?」豆豆抬目看去,見尹立平神色不定,目光忽明忽暗。
尹立平朝洞室里望了一眼,扭頭看向豆豆,「你現在可以靜下心來听我說了嗎?也許,我所謂的苦衷,在你看來不過就是自私的借口,但是,我還是要對你說明。在你听過之後,你要怎麼想,我也無權干涉。」
「你且說說。」豆豆點點頭。
清清嗓子,尹立平緩緩而道︰「自從我父王離世之後,我便雲游四海,我以前也跟你說過,那些全都是真的,絕無一句謊言。前段時間,我收到立宏要和大齊七王爺聯手謀反之事,便立刻趕去京城。那一次,深夜的山林里,我是抄捷徑趕去京城。只是沒有想到,我的消息也不全正確,他們並不在京城,而是在楊柳鎮,所以我又趕來這里。只是沒有想到,我居然在楊柳鎮遇到了你們……就是這些了,我留你在這里,只是為了給立宏留一條後路。」
「這麼說來,你遇到我和小恆純屬巧合,並不是蓄意的?」豆豆問道。
尹立平點點頭,「當時,你灰頭土臉的,又是深夜里,我並沒有看清你的容顏。後來,在楊柳鎮的客棧里,我一眼就識破了你的身份,因為綠裳與令堂長得十分相似。」
「才不像,一點都不像!」提及綠裳,豆豆就一肚子的火,那個壞女人哪能跟她的親親相提並論?「就她那樣子,就是給我娘提鞋,她也不夠格。我娘溫柔善良,她惡毒成性,哪是能放在一起比的。」
搖頭失笑,尹立平看看她那氣鼓鼓的小模樣,眼中不覺的浮上寵溺的笑意,隨即又收起笑意,續道︰「那次柳如的死,我怕你們會順藤模瓜,查到了立宏的身上,所以,就讓威虎了了此事。對于立宏的決定,我給過忠告,也勸過他,可他們母子倆什麼也听不進去,還以為我這是在阻礙他們,愛不起他們庶出的身份。」
說著,尹立平苦笑了下,眼中盡是無奈。
「我們都已經這些樣,哪還講究什麼嫡親或庶出?沒有辦法,我只好留下你,將來有一天,立宏和七王爺的事情一定會敗露,我只是希望你能幫忙留他一條生路,他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我既然拉他不出來,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丟了性命。」
豆豆皺了皺眉頭,心里已經對尹立平的話信了一半。
她相信義父的眼光。
既然義父曾說他是一個大情大義的人,那就一定是。
只是,自己非官非貴,有能力幫忙嗎?
再說了,幫助七王爺謀反,那可是誅九族的事情。
尹立平像是看出豆豆的疑惑,道︰「你娘和你義父都是大齊朝數一數二的人物,現在再加上一個符致恆,如果你不能,那還有誰能?」
「你不是要我的免死玉牌?」
「那東西如果不是在你們唐家人的手上,又如何真的有免死的作用?立宏就是不听我的勸,那免死玉牌只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哪有免死作用?不過,依我看來,他要免死玉牌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以此讓那些人為他賣命。」尹立平笑著搖搖頭。
他將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只是很無奈,自己怎麼也勸不動唯一的親人。
尹立宏為什麼就不能明白,當年父王都注定要敗,憑他和這些殘兵敗將又何如求勝?
豆豆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眸底閃過贊賞和釋懷,「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只是,你現在把我留在這里,也是在做一件與你設想的方向背道而馳的事情。你應該放我回去與小恆匯合,配合我們一起粉碎七王爺的陰謀。再時,我們可一致說令弟是從小受七王爺要挾不得不听命于他。」
「你願意幫我?」這下輪到尹立平意外了,他沒有想到豆豆這麼爽快就答應下來了。
「我並只是幫你,而是為了大齊百姓。七王爺謀反行動一旦開始,遭殃的只會是大齊百姓。我義父最不願意看到就是戰爭,尤其是這種內戰更是忍不下,我娘曾說過,打仗就算是贏了,實際上也是輸了,因為只要打仗,就有流血,就有家破人亡。」
豆豆一步一步朝寶藏室外走去,臉上全是冷肅。
尹立平拔腳追了出去,「豆豆,我這送你去與符致恆匯合。」
「你不怕我反悔?」
「你不會後悔。」
「為什麼你這麼篤定?」
「因為你山中村的唐家人。」
「呵呵!」豆豆听著尹立平的回答,忍不住的輕笑起來,「就沖你的這個回答,你的事情,我記住了。只是,接下下少不了你的幫助,這樣的話,尹立宏和綠裳會對你更不能諒解,你不後悔嗎?」
眼底浮起一束堅定的目光,尹立平搖搖頭,目光如炬,「只要能留立宏一條活路,我相信,終有一天,他們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命運啊!何其滑稽!
兜兜轉轉十多年,他還要再做一次滅親的行為。
只是這一次,他不會再重蹈覆轍,他不會再讓親人離開自己。
……
柳州城,衙門後院。
唐子諾夫婦,李文貴,符致恆和王太守等人圍坐在花廳里,一個個臉色都很凝重。喬春的目光不時的瞟向符致恆,看著眼前這個面帶銀色面具的年輕男子,突然有種恍惚的感覺。
當年,唐子諾也是戴著這麼一個銀色面具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現在,也是戴著這樣一個銀色面具的男子出現在她女兒的生命中。
這難道就是母女同運?
唐子諾收到王太守的信後,立刻就與皇甫杰聯系,確認了王太守的可信度。
既然全是信得過的人,他也就不再刻意的配合隱藏符致恆的身分。老實說,于公他很欣賞這個小伙子,年紀輕輕,卻大有作為,但是,于私他並不是很看待他,因為他拐想他愛女的心。
重點是還弄丟了他的愛女。
這是他不能原諒的,一個男人連自己喜歡的女子都保護不了,他可不敢把女兒交到這樣的人手中。
這個太冒險了。
「符致恆,你究竟得罪了什麼人?連累豆豆被人擄走?還有啊,相傳你不是挺厲害的一個人嗎?怎麼在柳州城這麼一個小地方都尋不到一個人?」唐子諾不悅的向符致恆投下了‘連環炮’。
如果不是喬春一直緊拉著他的手,他見面時,就準備先揍他一頓再說。
腦想里想過豆豆捉弄人時,那狡黠可愛的模樣,又想起林氏听到豆豆的消息後,又一次因為豆豆而責怪喬春,甚至在他們趕來這里時,林氏都一直對喬春不理不睬。
想想家里的燒窖場的事情好不容易解決了,卻又遇上了豆豆被擄的事情,他只覺一股怒火郁結在他的胸膛里,找不到泄憤的缺口。
自然也就不會給符致恆好臉色看。
符致恆並沒有因唐子諾的指責而失了分尺,而是站了起來,朝唐子諾行了一禮,語氣真摯的道︰「此事,確實是晚輩的錯。致恆不敢求伯父伯母的原諒,待尋回豆豆之後,致恆再向伯父伯母正式認錯,該打還是該罰,致恆絕無怨言。」
「打?罰?」唐子諾怪笑了一聲,面色不悅的看著符致恆,道︰「你們非親非故,再說了,我區區一個商人豈敢打罰朝廷命官?你這不是要陷我于不義之嗎?還是想讓我背負毆打朝廷命官的罪名?」
聞言,符致恆的臉色變了幾變,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口?
他算是明白了唐子諾的用意,只是人家生氣也是應該的,這件事情確實是他連累了豆豆。
喬春暗暗伸手朝唐子諾的大腿上掐了一下,一句眼刀子過去,唐子諾立刻扯開笑臉,將滿月復怨言吞了進去。
「小恆啊,你別听你唐伯伯的話,他這人就是這樣,刀子口豆腐心。也就是因為豆豆下落不明,他著急上火了,所以,以會口不擇言,你可別往心里去。」喬春笑眯眯的看向符致恆,輕聲解釋。
她一眼就喜歡上了符致恆,對于這個未來女婿,她是越看越滿意。
豆豆這事,並不全怪他。
如果豆豆不沖動的拿出免死玉牌,也不至于會出這事。
不過,她對自己的女兒有信心,也理解她拿出玉牌的決定。既然如此,她自不會怪罪于符致恆。
加重了這個小伙子的自責心,只怕女兒看見了,會比他還難過。
收到王太守的信後,她們就已經分析過一遍了,那些人在沒有收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之前,一定不會對豆豆不利,所以,豆豆是安全的。只要豆豆安全,她就不擔心,當年,豆豆那麼小,還不是自己回來了。
她對自己的女兒很有信心。
王太守微張著嘴,目光一直在唐子諾夫婦和符致恆的身上來回打量,他有種做夢的感覺,唐當家的是說賀少爺就是聖上身邊的大紅人符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