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傳書送了出去,喬春和唐子諾開始等待一來一往的傳信,及時了解皇甫杰在晉國的情形。在這農閑的時期,村里家家戶戶都開始熱火朝天的翻地,準備來年開春種茶樹。
喬春讓各戶人家都選一個代表,分批每天帶到自家地里,以實做給他們講解種茶樹的各項要點。
親授手藝,重點還得看他們自己的領悟能力,好在種茶樹也不是一件難理解的事,而且他們都是莊稼人,耕作方法也是比較容易接受的。
舌干口燥的喬春大步的跑進大廳里,提起茶壺便非常豪爽咕嚕嚕的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來,就連嘴角的茶水溢了出來,從下巴上滴落下來,她也不顧得擦拭一下。
一杯,兩杯,三杯,四杯......
額——
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不雅的打了個飽咯,伸手隨意的用衣袖擦了下滴在下巴的茶水,略略抬眸,這才發現站在大廳角落,手里拿著草藥的唐子諾。
微微呆怔過後,他的嘴角逸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底滿滿都是寵溺和柔情。
「累壞了吧?」唐子諾放下了手里的草藥,笑著走到她的背後,伸手開始力道恰好合適的幫她按摩,這幾天一直在地里示範、講解,她的肩椎都很酸痛。
每天晚上唐子諾都會細心的幫她擦些藥酒再輔上按摩,替她緩解周身的疲勞,柳如風的獨門心法也已經全部教于她,現在每天晚上睡前和清晨喬春都會打坐練習心法,唐子諾則站在一旁教她如何運用她的太極拳來防攻。
基本上,現在的她如果與一般的江湖人士對訣是沒有問題了,只是輕功對她來說,倒是一門不好學的功課,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她似乎對這個不太開竅,領悟起來很緩慢。
喬春閉著眼楮舒服的享受著唐子諾的服務,臉上慢慢的逸出一抹慵懶和滿足。過了好一會兒,紅唇微動,道︰「二哥,你和柳伯伯開義診的事情準備得怎樣?需要我幫忙嗎?」
虎妞她女乃女乃的病經唐子諾的診治已經大好了,也經她的盛傳,村里的人有個頭痛發燒、感冒咳嗽的都會來唐家找唐子諾診治。喬春便在上一拔茶葉采摘完後,讓柳伯伯和唐子諾著手準備義診的事情。
村子里有不少老人,身體上大都有點問題,因為家里的經濟情況,都是一直拼命的忍著,最後就忍到黃土下去了。這個問題的根本還是因為大家的生活水平,在二十一世紀也有不少因沒錢診治而早早離世的事情。
家里有兩個大夫,放著不為鄉親們服務,實在是浪費。而喬春也真心的希望唐子諾能繼承柳伯伯的醫術,這種茶不是他的愛好,有她就行了。
「義診的事不會你操心,我和師父來忙就行了,你現在每天都鄉親們種茶已經很辛苦了。我實在是很愧疚,沒能替你分擔一些。」唐子諾的手指緩快有序,力道輕重適合,漸漸的讓喬春有種想要睡著了感覺。
神志有些模糊的道︰「我不辛苦,反正,有你幫我按摩。只要大家都能學會怎樣種茶樹,我再辛苦也值了。」
唐子諾細心的發現她的頭像是小雞啄米般的點著,眸底逸出滿滿有心疼,走到她的面前,彎腰抱起她,大步朝後院的房里走去。
喬春只是嚶嚀了一聲,頭往他的胸前蹭了蹭,呼吸平穩的睡著了。
「爹爹,我...」
「...」果果跑了過來,剛要開口便被唐子諾給制止了,果果看著在爹爹懷里安穩睡著了的娘親,連忙捂住了嘴,體貼的跑到前面,幫爹爹推開了房門。
嘎吱∼∼
唐子諾輕柔的將喬春放平躺在木床上,伸手拉過薄被蓋在她的身上,坐在床沿上,深邃的黑眸里泛著柔柔的光,靜靜的看著她,心里滿滿的暖意。
過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輕手輕腳的往房門外走去。
關好房門,轉身,低頭一看才發現果果還守在門外,抬起頭,一雙烏黑如黑寶石般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眸底浮現出絲絲著急。
唐子諾心里不由一怔,連忙將果果抱了過來,輕聲的問道︰「果果,出什麼事了嗎?」
「廖伯伯受傷了。」果果伸手指了指大門外。
心里明白果果嘴里的廖伯伯指的是廖仁,這個廖仁在與錢府簽了出租田地的協議後,便開始在自家的菜地里搭建房子,為了省些銀兩,他天天都會上山去砍橫梁木。
大伙看著改頭換面的廖仁,都替廖大娘感到高興。廖大娘現在已經與唐家解除了長工協議,她想搬出去與兒子一起住,以方便照顧他們父子,這些天一直為了建新房而忙進忙出。
「廖伯伯是在建新房的地方受傷了嗎?」唐子諾一臉急色的看著果果,問道。
「嗯,廖伯伯從牆上摔下來了,他們讓我來找爹爹。」
「走吧!」唐子諾明白了果果的意思,抱著他走到大廳,扛著藥箱就往廖仁的新房走去。
廖家新房的工地上已經圍了很多人,他們見唐子諾來了,便紛紛的讓開了道。走近一看,廖仁正滿頭大汗的躺在地上,緊緊的咬著牙忍著痛,看到唐子諾時,眸底閃過了一道亮光。
「唐叔叔,你快點救救我爹。」小輝蹲在廖仁的身邊,抬起頭雙眼淚盈盈的看著唐子諾,企求道。
蹲子,放下果果和藥箱,沖著小輝點了點頭,緊接著便開始檢查廖仁的身體,「廖大哥,這里痛嗎?」
「痛。」廖仁皺著眉,點了點頭。
「這里呢?」
「痛。」
「這里呢?」
「不痛。」
「......」唐子諾緊緊的擰著眉頭,低下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手按著的位置。他是從牆上掉了下來,大腿下正好是一大塊石頭。現在他上半身痛,下半身不痛,他心底隱隱的有股不安的感覺。
「各位大哥,快點來搭把手,先把廖大哥抬到我家里去。」
「好。」人群中的幾個漢子听他說要抬廖仁回家去,便站了出來,彎下腰輕輕的抬起他,腳步默契的往唐家走去。他們剛剛不敢挪動廖仁,實在是因為他們村以前有個人摔傷了,大家心急一抬,結果把命給抬沒了。所以,這次他們都不敢亂動了,只能圍著看,干著急。
「仁子,你怎麼啦?」廖大娘遠遠的朝人群跑了過來,看著大伙抬著的廖仁時,眼淚便唰唰唰的流了下來,著急的撲了過去,顫著音問道。
廖仁抬頭艱難的扯著一抹笑,看著淚眼婆娑的廖氏,安撫道︰「娘,我沒事!只是不小心從牆上摔了下來,待會唐兄弟給我上些藥就好了。」
他知道自己的傷得不輕,因為,剛剛唐子諾問他痛不痛,他說‘不痛’時,唐子諾的臉上明顯的一滯,眼神也沉重起來。他在外面漂泊了幾年,雖然最後還是灰溜溜的夾著回來了,但是,他卻能輕易的看出別人從眸底露出來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的腿不是骨折了,有可能是半身不遂了。
但是,他不想讓老娘親擔心受怕,便強打著笑臉安撫她。
「真的沒事?」廖氏一邊跟在旁邊走,一邊打量著廖仁關切的問道。
廖仁輕嘆了一口氣,嘴角扯著笑,輕輕的搖了搖頭,可他額頭上那豆大的汗珠卻影射著另一個事實。
「大娘,你別著急。咱們先抬廖大哥回家去,我再慢慢的替他診一下,一定不會有事的。」唐子諾雖然心里很不安,卻仍臉色淡淡的安撫廖氏。
七手八腳的將廖仁放在床上,唐子諾摒退了閑雜人員,一個人在房里細細的檢查起來。
「唐兄弟,我的傷是不是不能治了?」廖仁看著唐子諾細心的替他檢查著,心里泛著滿滿的感激,想動一下腿,卻發現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像自己身上根本就沒有長腿似的。眼底迅速的漫開不安,心急的問道。
唐子諾正在幫他檢查的手不由的停滯了下,抬頭神色復雜的看著他,如實的道︰「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查出下半身不能動的原因,但不排除會因傷而半身不遂。」看著廖仁驟變的臉色,又道︰「也許只是壓傷哪根經脈了,喝幾服藥就好了,廖大哥,不用太擔心的。晚中等我師父回來,我再請他過來為你再確診一下。現在最重要的是休養,心要放寬,才能藥到傷愈。」
廖仁輕輕的點點頭,沉默了起來,任由唐子諾替他檢查傷勢。
見他這副神情,唐子諾心底劃過隱隱的不忍,隨即替他全面的檢查起來。
「唐兄弟,你別告訴我娘,只跟著她說是輕微的摔傷就可以了,我不想讓她老人家替我擔心。」沉默過後,廖仁突然向唐子諾交待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不過,廖大哥,你也放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唐子諾爽快的應了下來,同時,不忘安撫他。
廖仁真的變好了,他現在已經知道心疼自己的娘親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對老母親置之不理了。也許,人總是要經歷一些挫折之後,思想上才能真正的成熟吧。
唐子諾檢查完後,幫他蓋好被子,開了藥方子讓王小林駕著馬車到鎮上去抓藥。
晚上,柳如風載著滿滿一大馬車的草藥回到唐家,連口茶水都還沒來得及喝就讓唐子諾拉進了廖仁的房間。
「大娘,你先帶著小輝出去一下,讓我師父再幫廖大哥檢查一下。」唐子諾一進房就支開了廖氏。
廖氏有些疑惑的看著唐子諾,又探著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廖仁,輕蹙著眉頭,問道︰「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難道仁子傷得很嚴重?」
她剛剛就覺得有些奇怪,她幫仁子擦跌打藥酒時,他剛開始痛得額頭上都溢出了汗,可後來擦腳時,他卻一聲不哼,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如今見唐子諾拉著柳大夫進來,說要重新檢查,她心里實在是疑惑得很。
「娘,你想多了,柳大夫可是大齊有名的神醫,唐兄弟只是想看看柳大夫的看法和自己的診斷有沒有出入?這說到底不過是關心我的傷而已,我們該要道謝的。」
廖仁看著他娘眼底的疑惑,怕她知道真相,便扯著嘴角替唐子諾解釋著。
「就是啊!大娘,你別擔心,廖大哥的傷真的不嚴重,養些日子就好了。」唐子諾緊跟著解釋道。
廖氏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唐子諾,又看了看廖仁,見他們眸子清亮,便放下了那顆懸著的心,「那就麻煩柳大夫了,小輝,走,跟女乃女乃出去一下。別在這里礙著柳大夫替你爹診治。」
看著廖氏牽著小輝出了房門,唐子諾這才向柳如風說起了自己的診斷結果和懷疑。
柳如風听後,一臉凝重的掏出銀針包,拉開被子,抽出銀針依著下半身的穴位測試著他的反應,末了,抬起灰暗的眸子,輕輕的搖了搖頭。
廖仁看著柳如風的神情,心里頓時一片悲戚,他剛想要好好做人,讓兒子和老娘能夠過上安穩的日子,可上天卻似乎不給他機會。
或許是他以前做過太多壞事,這就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只是,他以後就是一個殘疾的人了,連自己怕都照顧不了自己,又如何能照顧老娘親和小輝呢?
「謝謝柳大夫,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廖大哥,你別心急!我和師傅再想想辦法。」唐子諾探過身子,用力的握了下他放在被子外的手,無形中給予他支持的力量。
柳如風輕蹙著白眉,點了點頭附合著唐子諾的話,道︰「沒錯,萬病怕人心寬,只要你放寬了心,堅持服藥,配合診治,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嗯。」廖仁嗯了一聲,閉上眼楮攔堵住那即將就要流出來的眼淚。
唐子諾和柳如風見他如此,眉宇間不禁攏上一抹濃濃的憂色,相互對視了一眼,不再說話,轉身,輕輕的離開了房間。
這事甭管是誰遇到了,相信一時之間都難于接受。
他們是大夫能治人身,卻治不了人心,有些事得靠病人自己去想通,去悟明白。
晚餐中,大伙因為廖仁的傷,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喬父的傷已經好了很多,可以下床走動了,從早上開始他就到飯廳里與大伙一起用餐了。
喬春輕輕的掃了一眼埋頭吃飯,卻又都有一下沒一下扒飯的眾人,心中輕嘆了一口氣,同時也被他們的質樸而感到溫暖。一個犯過錯的人,一個與他們沒有血緣關系的人,他們都可以如此關心,這不是人性的真善美,又是什麼?
看來她得找個輕松的話題,調和一下氛圍。
「娘,你有到鎮上去買上好的大紅綢緞回來嗎?」喬春放下碗筷,看著雷氏,輕聲問道。
雷氏听著她的話不由一怔,擰著眉,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反問道︰「買紅綢緞干嗎?」
「娘...,你難道不該開始幫夏兒繡嫁衣了嗎?」喬春抿著嘴,輕嗔了一眼臉上紅撲撲的喬春。瞧,真是個害羞的,不過是說到繡嫁衣,她就羞成這副模樣。
「大姐,你在胡說些什麼?人家都沒有提親,你這樣,人家要是知道了,還以為我有多那個呢?」喬夏說完,迅速的低下了頭,那臉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呵呵!」喬春輕笑了起來,紅唇微動,「三哥說的話向來都是當數的,夏兒,你不是在埋怨他,這麼多天了都沒有來提親吧?」
喬夏沒有抬頭,仍舊低著頭,輕輕的搖著。
「大姐說的沒有錯,二姐,你就快些準備嫁衣吧,別到時忙不過來。哈哈。」喬秋接下了話,輕笑著揶揄著她。
「就是啊,也許,咱們這些姐妹還可以幫著給些意見呢?」桃花也不示弱的接下話。
「我們也可以幫著準備布置一下家里,當初,巧兒姐姐成親時,那里可真漂亮。」喬冬是個愛玩的主,她腦子里想的卻是布置房子。
豆豆一听喬冬的話,更是來了勁,連忙拍著手,雀躍道︰「我也要幫忙。」說著,又調頭看著喬夏,臉上的笑已經隱去,一本正經的道︰「大阿姨,你如果不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給我的話,我就不答應你和三舅舅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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