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剛走到山下,喬冬已經急急忙忙的朝她們迎了上來,她著急的看著喬春,道︰「大姐,你快點回家,京都來了聖旨,傳聖旨的人正在家里等你呢。舒駑襻」
「走吧!」喬春听到喬冬的話時,心里不禁咯嚓一下,雖然已經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是,當真的听到來了聖旨時,心里還是會開始緊張起來。要來的終于還是來了,不知這次聖旨的內容會是什麼?而前面等著她們的又是什麼?
小月和小菊看著喬春一听到聖旨時,就變了幾變的臉色,心也不禁懸了起來。步步緊隨的跟在喬春的身後,陪著喬春姐妹大步向唐家大院走去。
喬春踏進唐家大廳,輕輕的掃了一眼滿大廳的人,唐喬兩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已經候在大廳里等待著宣旨。眸光一轉,眉尖輕蹙看著前來宣旨的安公公。
安公公看著一如三年前的喬春,驟步走到她的面前,恭敬的行禮,「給公主請安!公主千歲!」
「公公不必如此多禮,公公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喬春微微頷首,客套而又疏遠的道︰「公公先宣旨吧。」
小月和小菊則是抬頭挺胸的站在喬春的兩側,不管是面部表神還是動作體態都是標準的宮中侍女該具有的。她們雖然已經來這里三年了,但是,她們到底是從逍遙王府出來的,她們知道什麼時候該有什麼樣子,什麼樣子才不會讓主子跌份。
「是!」安公公站直了身子,站在人群的面前,神氣的掃了一眼大廳的里,清清嗓子,大聲的道︰「唐家眾人听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喬春和唐子諾站在前排領著眾人跪了下去,等候听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日,時逢逍遙王爺與天下第一莊的千金杜湘茹喜結連理,為共慶皇家喜事,分解皇太後的思女之情,特召德馨公主、駙馬進京參加婚宴,念及德馨公主子女雙全,因此,召其子女一同進京為逍遙王祈福做引子福童,欽此。」
安公公念完聖旨,神情怪異的打量了著分別跪在喬春和唐子諾身旁的四個兒女。他還是第一次听到什麼引子福童?不過,這是聖意,也不是他們這些奴才可以惴意的。
「謝主隆恩,臣等遵旨。」
喬春和唐子諾帶著眾人謝恩,舉起雙手恭敬的接過聖旨,站起來笑著對安公公,道︰「公公一路辛苦了,一定要留下來喝杯水酒再走。」唐子諾說著,轉身將聖旨交到喬春的手里,並朝她暗使了個眼色。
「駙馬不必如此客氣,咱家待會就得快馬加鞭趕回覆旨。」安公公客套的應道,順著唐子諾的手勢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喬春會過唐子諾的意,微微頷首,轉身手托著聖旨往後院走去。
嘎吱——推開房門後,喬春再也忍不住的將聖旨丟到了地上,一口氣悶在胸膛里,她坐在凳子上,胸膛上下劇烈的起伏著。
隨著她身後而來的小月和小菊,詫異的看著地上的聖旨,小月走過去將地上的聖旨撿了起來,輕輕的放在書桌後面的架子上。小菊則走到喬春的身後,伸手輕輕的幫她揉著太陽穴。
每當喬春情緒不好或是太累了的時候,她們總是不動聲色的替她揉太陽穴和頭部的穴位,讓她輕松下來。而這個方法也真的很適合喬春,她總是能很快的輕松下來。
喬春閉上眼楮,對著小月道︰「小月,你去找老夫人領一些銀兩給安公公,再給他一盒包裝好的清肝明目茶,好生的打發他。」
剛剛唐子諾就是讓她來拿東西打賞那個安公公,可是,她現在實在是不想看到他。一看到他就會讓她想到那個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皇帝。說得好听,什麼祈福?什麼引子福童?全是深色的陰謀,皇帝一定是想將她看得比命都重的兒女放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必要之時拿來要挾她。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法子肯定又是那個該死的國師想出來的,這兩天她就害怕宮里來聖旨,她就害怕要面對這一幕,還真是害怕什麼就來什麼?這些人居然完完全全的按她擔心的路數來,她們現在是騎虎難下,帶著孩子們上京,又不知前面還有什麼在等著她們,不帶孩子們上京,又是抗旨。
反正就是前有狼,後有虎,她們是進退兩難。
如果可以,她真想敲開那皇帝的腦袋看看,看看他的腦袋里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將她們往無路可走的窮巷子里逼?
「是!小月明白的。」小月擔憂的看了一眼喬春那緊皺的眉頭,轉身離開就去找林氏。這些事情該怎麼辦,她很清楚。一般宮里有人來宣旨了,都是要打賞一下前來傳旨的公公的。
過了半晌,喬春在小菊的幫助下,平穩了心中的怒氣,伸手拉過小菊的手,抬頭誠摯的看著她,道︰「小菊,我有事要請幫忙。」
「夫人,有事就吩咐,你這樣可是折煞小菊了。」小菊微愣了下,看著喬春緊握著她的手,輕聲應道。她從沒看過這樣無助的夫人,以前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夫人都像是一個打不垮的人一樣,總能化險為夷。
這樣的夫人讓她陌生,更讓她心疼。
喬春深深的看著她,紅唇輕啟,「這一次進京,你和小月一起陪著去,我要你們誓死保護果果他們兄妹四個,另外,我還會讓王小林他們全都跟你們一起保護孩子們。我擔心,這次上京,他們是想要對孩子們不利,極有可能是想要拿孩子們來要挾我們。」
唉…喬春說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握著小菊的手緊了又緊。
她怕啊,如果只是一個人,她不會這般害怕,可是,那四個都是她的心肝寶貝,她怎麼舍得讓他們這麼小就卷入大人的紛爭中來呢?以前皇帝從來都不會要求孩子們一起進京,這次卻特別的下了旨,現在就是想讓她認為這一切都正常,她也很難去這樣想。
現在皇帝身邊還有一個無惡不作的國師,他的深藏不露,他的極力隱忍,只怕就是為了現在的爆發。如果她們的推測都得到了驗證,如果他真的是阿卡吉諾,那前面的路就會更難預測。
唉…喬春想著,再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夫人,別太擔心了。我們一定會誓死保護好小少爺和小小姐們的,一定不會讓人將他們從我們的手里挾走。」小菊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喬春的手上,緊緊的回握她。
小少爺和小小姐們就是夫人的軟肋,如果對方用他們來要挾夫人,那就真的大大不妙了。她跟在夫人身邊這麼多年了,她知道夫人從來不會妄作無由的猜測。這件事估計夫人是有了很大的線索,不然,夫人也不會如此生氣,如此無助。
「謝謝你!原諒我的自私要求,我真的不敢去想如果孩子們被人抓去,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小菊,我真的…真的不知該怎麼跟你說?我明明就知道這一去肯定有一場大陰謀在等著,可我卻自私的將你們也卷了進來。對不起!」
喬春的情緒再次失控,此刻的她脆弱的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緊緊的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她都不知自己在想什麼了。
「夫人,你千萬別這麼說。這是小菊本就應該做的事情,你先休息一下,平靜下來,只要我們齊心面對,齊心保護小少爺和小小姐們,就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小菊再次用力的回握了下喬春,慢慢的抽開了手,道︰「我去廚房給夫人盛一碗雪耳湯來,夫人先等等。」
喬春感動的看著小菊的背影,低聲的道︰「謝謝!你順便幫我把孩子們都叫到我房里來。」
「夫人放心,我這就去找小少爺和小小姐們。」小菊回眸淡淡一笑,轉身離開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這一天,喬春哪里也沒有去,而是在房間里陪著四個孩子們一起玩游戲,給他們講故事,看著他們安穩香甜的睡覺。
「冬兒,秋兒,你們陪我去牛頭山摘些大葉茶回來,大姐今天就教你們怎麼制普洱茶。那些茶葉最好是後天開始采摘,大葉茶和小葉茶的采摘周期一致,以後,茶園里的事情就得你們姐妹倆操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喬春就喊了喬冬和喬秋一起去牛頭山采摘大葉茶。
喬冬已經十二歲,喬秋也已經十六歲了。現在喬夏有了身孕,又加上錢府家大業大,喬夏已是典型的賢內助,前些年沒有懷上孩子時,她也是一直陪著錢財東奔西走,一來照顧錢財的起居飲食,一來幫忙他處理一些事情。
桃花在前年嫁給了鐵百川,現在唐家、鐵家的事情幾乎是沒有分什麼你我,大家都是一起處理,一起做事。鐵百川常年跟著唐子諾到處奔走,學了一身好商業本領,現在已是一個商業上的佼佼者,唐家的大部分生意都是他在打理。
桃花則在家里協助喬春處理花茶的作坊和燒瓷場的事務,家里的姑娘們這些年跟著喬春,也都成是家里家外的好幫手。
「大姐,你這一次上京應該很快就回來吧?」喬秋一邊摘茶葉,一邊瞄了一眼喬春,問道。
她總覺得大姐好像有心事,從昨天接到聖旨以後,她和大姐夫還有柳伯伯幾人的神情就不太對勁。現在大姐又急著將制普洱茶的手藝交給她和冬兒,這真的是太不對勁了。
喬春摘著茶葉的手稍頓了下,隨即又恢復正常,淡淡的道︰「也不一定,也許會順路就帶著果果他們幾個四處走走也是有可能的。家里現在有你們看著,生意上又有百川把守著,應該都不成問題的。」
「這些年我和你大姐夫一直忙著,我們想趁這個機會休息一下。所以啊,這次我教你們制普洱茶,你們可一定要用心的學,不然,我哪里放心得下。我們在家的日子里,爹娘就靠你們照顧了。」
說著,喬春停了下來,偏過頭看著喬冬,道︰「冬兒,你這年齡該要好好學習知識,別貪玩,多識些字對你是有好處的。別老讓爹娘操心,平時多幫著你三姐一點。」
「我知道啦!大姐,你不就是要去一趟京都嗎?別搞得像是生死離別似的,再說了我也不是那麼讓人操心吧?我雖然平時愛鬧了一點,可我不也經常哄得爹娘很開心嗎?」喬冬听著喬春對她說教,不禁頭皮發麻,不滿的嘟著嘴埋怨著。
她真的有那麼令人放心不下嗎?這個大姐還真是的,一大早盡說些莫名奇妙的話。
「怦…」喬秋听著喬冬那句月兌口而出的‘生死離別’,心不禁的怦了一下,仿佛心里的一根弦驟然斷開,反彈打在心里惹來陣陣生痛。她停下了手里的活,偏過頭定定的看著低著頭,表神平靜的喬春,心里面的疑雲越來越濃。
此刻大姐平靜的表情,讓她的心更加的亂。她總覺得大姐不應該這麼的平靜,要是平時冬兒說這樣的話,大姐一定會開口斥責她,而不是像沒有听到似的,依舊我行我故,平靜的摘茶葉。
「大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喬秋不放心的問道。
喬春側過頭眉尖輕蹙,怔怔的看著她,輕笑了一聲,道︰「秋兒,你今天是怎麼啦?怎麼一直就好像覺得我有事似的?我能有什麼事?我也就怕把大葉茶耽誤了,所以,才提前教你們制茶。冬兒就像是一只野牛一樣,你平時要多督促她。」
「大姐,我哪有?」喬冬听著她們又把鋒頭指向了她,連忙出聲澄清。
喬秋心亂如麻的打量著喬春,眸光一轉,瞪了一眼神經大條的喬冬,斥道︰「你這還叫沒有?說你一句,你就把一堆理由來替自己開月兌,你趕緊干活,別說話。」
話落,她也不再看喬春,也不再瞪喬冬,心情復雜的低著頭,十指如飛的摘著茶葉。
這個喬冬真是欠扁,大姐這麼反常她居然一點都瞧不出來,真是的。看來,待會回到家里得把她拉到房里,好好數落一頓才行。一個女孩子如此大大咧咧的,真不知她是天生少根筋,還是後天的粗線條?
「我…」喬冬愣了愣,一頭霧水的看了看安靜不說話的喬春,又看了看仿佛吃了火藥的喬秋,干癟著嘴,不再說話。
喬春背著新摘的茶葉回到家里後,就拿出竹篩叫喬冬和喬秋一起把茶葉散在竹篩里,平鋪著晾著。新摘回來的茶葉需要晾干水分,制普洱茶比炒制綠茶要復雜很多,所以,喬春趁著在家時間,一一的將細節邊做邊講給她們听,並讓她們動手做一遍,直到她們的手法都正確了,她才放心的收了工,放她們休息。
「累了吧?」唐子諾看著聳攏著肩膀從外面回來的喬春,放下手里的賬本,心疼的看著她。
「嗯,好累,好煩!」喬春走到他的身邊,很自然的坐在了他的腿上,輕輕的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吁了一口氣,貪婪的吸著他身上的青草味道。他身上的這種味道總能讓她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唐子諾沒有說話,而是伸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背,劍眉緊皺,目光悠遠,也不知他在沉思些什麼?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室寂靜,落針可聞。
片刻之後,喬春率先打破了一室的寧靜,伸手抓了束唐子諾的頭發,纏在手指上玩耍,心情有些沉重的道︰「這一次,我決定要帶小月和小菊一起上京都,你看看能調出幾個暗衛出來,說什麼咱們都是在孩子們身邊安排好人手。家里也一樣,家里的老老小小也同樣需要留人看守、保護,我們都不知對方會使什麼手段,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兩邊都不能大意。」
「我知道,我已經在安排了,我會讓影門的人在暗中保護孩子們,家里也會安排人盯梢,只要對方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就會現身驅敵。你放心,只要有我有,我就一定不會讓人傷害你們。」唐子諾鄭重有詞,擲地有聲的保證著,大概的對喬春說出他的安排。
喬春輕輕的點了點頭,又道︰「對方會盅術,我們還真是防不勝防啊。你一定要安排暗衛輪流巡視,現在咱們家大業大,家里的人也多了,方方面面都不能讓別人鑽了空子。生意上的事情,你也要交待百川,讓他安排各商號的掌櫃,這段時間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什麼叫臨行事多,像喬春這樣就是了吧。總覺得什麼事情都沒有交待好,什麼事情都放心不下。
喬春想了想,又道︰「要不,讓鐵伯伯組織村里的漢子們,這段時間晚上在村里巡邏一下。要是有個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也可以事先用暗號通知家里的暗衛。」
她實在是擔心,對方會用她家里的人或是村里的人來要挾她,現在的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般冷靜了。打從接到聖旨後,她整個人都快要變得草木皆兵了。
這也許就是被人抓住了軟肋後,再也剛強不起來的表現吧。
唐子諾輕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好,我會找鐵伯伯商量一下。」說著,他松開喬春,雙手扳著她的肩膀,緊緊的看著她,道︰「老婆,你不要這麼緊張好不好?你這個樣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有我在,有大哥在,更何況你還有一塊玉佩,你真的不用這麼緊張的。」
喬春看著他擔憂的神情,眨巴了下眼楮,眼淚宛如斷線珍珠般的落到了唐子諾的衣服上。她抽搐著,強扯出一抹笑,微微頷首。
她也不想這麼緊張,可是,她真的平靜不下來。只要一想到前面等著孩子們的那張無形無邊的網,她就緊張得不得了。家人和孩子就是她的軟肋,很顯然這一次對方已經抓住了她的軟肋,已經知道了她的致命點。
唐子諾俯首含住了她輕顫的唇,她的唇輕顫著,如同在風雨飄零的花瓣,讓人心疼,讓人憐惜。
他這是怎麼啦?怎麼給不了她安全感?唐子諾反反復復的在心里責問自己,用力的吸吮著她的唇,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將自己的力量輸送過去給她。
深吻過後,喬春喘著氣輕靠在唐子諾的身上,兩個緊緊的擁抱著。
「老婆,你放松一點,你這樣家里的人也會跟著不安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算天塌了下來,我也會替你和孩子們頂起來。你別把所有的壓力都往自己身上攬,事情也許並不是我們猜測的那樣,也許這一切都是我們想太多了。我們不能還沒有跟對方交手,就自己被自己嚇得底氣全無。」
喬春窩在唐子諾的懷里,鼻尖哭得紅紅的,她吸了吸鼻子,低低的應道︰「我知道了,我真的是太緊張了。我保證從現在開始我會冷靜的面對事情。你說的沒有錯,現在還沒有開戰,如果我們就開始膽怯了,那我們哪里還有贏的機會?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拉你的後腿,我不僅要保護好自己,也要保護孩子們。」
唐子諾微笑著低頭看了她一眼,寵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道︰「這樣才像是我的老婆。呵呵!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一下鐵伯伯和鐵叔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