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杰微微頷首,贊同柳如風的說法,「是啊,皇上已經听不進任何人的話了,他現在什麼都听國師的。浪客中文網舒駑襻」
現在的皇兄他已經完全陌生,每天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除了在議事大廳里秘密與國師不知談些什麼,剩下的時間就是沉醉在後宮的女人香里。每日的早朝雖然他也沒有間斷過,不過,每天都給人以一種很困的樣子,听著大臣說話,他也能打起瞌睡來了。
他派人去查他不在京都的日子里,國師到底對皇上做了什麼?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現在除了早朝,其他時間他想要見上皇上一面都很難。
現在的大齊雖然已經內外一派和平,可是,皇上成了這個樣子,怕只怕太平日子也過不了幾天。這一次,無論是國師要對他們下手,還是僅為了大齊的明天,他也必須除了國師。
錢財看著大伙,擔憂的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不知對方要做什麼,我們除了布署好周圍的防衛外,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這次皇上這麼爽快且急迫的要為我和湘茹主婚,一定不會因為他被我和湘茹感動了。」
皇甫杰沉吟了一會兒,又道︰「我們除了防衛還要鋪設幾條後路,事情如果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們也就只能撤了。只是這樣動起來,牽扯上的人太多了,這里關系著一個王爺,三個世家(唐府,錢府,風府),我料想皇上也不會走這一步棋,怕只怕國師打著另一個算盤。」
「如果,他真是阿卡吉諾,那他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他是恆王的賓客。他除了要替恆王報仇以後,估計他還想著要替恆王完成未完成的心願。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他就一定會做撼動大齊國根的事情,動三個世家是絕對有可能的。」
皇甫杰的話絕對不是聳人听聞,如果國師是阿卡吉諾,他決定會做這樣的事情。
一時之間,滿屋寂靜,落針可聞。
幾個人皆是不停的在暗自思索著各種可行之路,書房的氣氛一度沉悶。唐子諾從座位上站起來,信手踱步,驟然抬起深邃的眸子,眉頭緊皺,沉思一會,開口道︰「我們得讓各個世家都準備好一套自防對策,抽身是不可能的了,我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大齊的百姓遭殃。只是,我們得在與敵人周旋的同時,確保家人的安全,這樣才不會有後顧之憂。」說完,他看了大伙一眼,重新坐了下來。
皇甫杰閉上眼楮,單手支額,半晌過後,睜開眼楮,沉重的道︰「我贊同二弟的辦法,不知大家還有沒有其他意見?咱們今天一定要把事情都安排下去,大家有沒有安全的地方?」
「蘭谷。」柳如風緩緩的吐出了二個字,目光迥迥的看著大伙,又道︰「真到了那一步,咱們就全都躲到蘭谷去,蘭谷地大物廣,與世隔絕,重要的是,外人根本就進不去。」
「蘭谷就在霧都峰的深處,唐家和錢家去那里也比較快,那風家呢?風家後天要嫁女兒,只怕是沒有機會撤離。再說了風盟主和我師叔在這個時候只怕不會願意避開鋒芒。」唐子諾道出了事實,風家嫁女兒,實在不太可能避開這場正面而來的鋒芒。
他們唐、錢兩家的人不算太多,離霧都峰也近,今晚安排下去,他們也很快就可以轉移到蘭谷去。國師如果真要動手,也只會拿三個世家真正的主人下手,他不會對那些下人下手。
「阿杰,你可有信得過的人?打開蘭谷的鑰匙在果果和豆豆身上,現在果果、豆豆他們四個孩子是不可以離開京都了。我們只能派可靠的人去送唐、錢兩家的人進蘭谷。」柳如風白眉輕聳,伸手捋著白胡子看著皇甫杰問道。
「我去吧。」一直沉默的東方寒突然出聲,他淡淡的掃看了大家一眼,道︰「只有我的輕功才能在短時間內趕回和平鎮,待會柳兄幫我易容,我晚上喬裝出府。為了不讓人懷疑,最好找個身材和我差不多的暗衛易容成我的樣子。」
幾人對視了一眼,贊同的點了點頭。
計劃定好,接下來的時間里,大伙各自忙開了來,忙著安置家人,忙著安撫家人,忙著給家人和商號寫信,忙著混淆對方的視線,忙著布署暗中防衛力量,各種各樣的忙啊。
皇甫杰可謂是活在了冰火兩重天,這人生中唯一的婚宴卻要成為別人的陰謀點,還要時刻提著一顆心,分秒都不怕有所松懈,這樣的婚禮果真是最難忘啊。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責任在這里,如果不是皇宮里還有自個的親娘,皇甫杰還真想直接撂蹄子帶著杜湘茹私奔了。可是,他不能!他是大齊朝的軍魂,他是大齊朝永勝王,他是母後的依靠。
他無法視百姓的生死于不顧,他無法眼瞅著自己的兄長變成了別人的傀儡,他無法棄先皇對他的遺囑于不顧,他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所以,他只能一一面對,一一處理,直到除去了最大的障礙。
嘎吱~
唐子諾累得快要虛月兌的回到房里,明天就是大哥成親的日子了,他們從來到王府就沒有停過片刻,直到這會兒都凌晨了,他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房準備抱抱美嬌娘。
累啊!可他們還是覺得時間不夠用,恨不得大哥成親的日子再往後推幾天。剛剛他們已經收到東方寒的飛鴿傳書,現在唐、錢兩家的家人已經被安全的安置在蘭谷了。他也正在返回京都的路上,因為,他還得回來跟他們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惡戰,還要把開啟蘭谷的鑰匙送回來。
直到得知家人已經安置好了,唐子諾和錢財才稍稍的放心了一點,各自回房準備休息一下,讓自己更有精神的面對明天的事情。
他輕手輕腳走到屏風後,月兌下外衣,輕輕的走到床前,透著月色看著已經睜開眼的喬春,低低的問道︰「吵醒你了?」
「不是,這些日子太多煩心的事了,我也是剛剛暈睡了下,並沒有睡熟。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爹娘他們怎樣?」喬春索性坐了起來,動手將糖糖、蜜蜜抱到了靠里邊。
既使他的動作再小,一向淺眠又有心事的的喬春還是從他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就醒了。打從進了王府,果果和豆豆就跟小月和小菊住在一起,糖糖和蜜蜜則跟著喬春睡,屋外、院子里也安插了不少明哨、暗哨。反正,現在這個關鍵時刻,誰都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唐子諾月兌了鞋上床,摟著喬春,柔聲的道︰「東方大叔已經來了信,人都已經安置在蘭谷了。你就放心吧!來睡覺了,只有養足了精神,明天才有精力面對事情。」說完,摟著她輕輕的躺了下來,貪婪的呼吸著她身上的幽香。
「這樣就好,我們也可以安心不少。老公,明天我們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對方拿我來要挾你,你一定要把孩子們的安全放在第一。如果孩子們有個什麼閃失的話,我真的不敢往這方面去想。」
喬春說著,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栗了下,伸手緊緊的抱住了唐子諾。她怕呀!如果真不幸對方拿她來要挾他,她真怕他會失去理智,讓別人趁機對他們的孩子不利。
「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們有危險的,你放心!我必將拼盡全力來護全你們,如果真有這個如果,你一定不要慌亂。不管我是馬上救你,還是稍後救你,請你相信,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在這個世界上,你永遠都是我最不能丟下的人。」
唐子諾稍稍推開她一點,俯首吻下了她的額頭,又道︰「明天有無數個可能和未知在等著我們,也許,風平浪靜,也許,波瀾洶涌。但是,只要我們冷靜的面對,只要我們緊緊的抓住對方的手,不放棄,不松開,就一定可以戰勝那些未知的陰謀。」
「好,只要有你,我就什麼都不怕。明天,我們每個人身上都要備些萬用解毒丸,還有熒光粉,還有銀針。尤其是孩子們的身上,這些年來,我和果果、豆豆也跟著你學了使用銀針當暗器,必要之時,我們可以用這些來防身,或是留下線索。」
她在前些年要求唐子諾教她們母子仨用銀針當暗器,也是想著兩個孩子還年幼,有個輕便的暗器帶在身上,也能起到防身的作用。明天她必須在每個孩子的身上都備下這些東西,在參加喜宴前,她一定要給孩子們服下解毒丸,反正事事都防著點就沒有錯。
「好,我明早會把一切都給孩子們備好。睡吧,好好的休息一下。」唐子諾溫柔的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頭發,將她摟緊了些,柔聲的催促著她。他們必須休息好才有精力去面對未知的事情。
「嗯,睡覺!」喬春伸手環緊了他的腰,往他懷里蹭了蹭,合上了眼簾。
兩個人靜靜的擁抱著,感受著彼此的陪伴,呼吸彼此身上那股可以令對方安心的味道。不一會兒,房間里便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大床上四個人兒緊緊的依偎在一起,沉沉的睡著了。
這一天王府里天剛灰灰亮就開始鬧騰起來,因為今天是他們的主子成婚的大好日子,一大早就會開始陸續有許多官員前來祝賀。午時是吉時,當今聖上和皇太後、皇後等人都會親自來王府參加王爺的婚宴。
王府內外都安排不少的人在巡視,表面是為了確保賓客的安危,實際上他們都打著十二分的精神,注視四周的動靜,他們的任務是保護喬春母子和新娘的安全。
已時剛到皇甫杰便領著迎親隊伍前去郊區的別院迎接新娘,迎親路上,皇甫杰威風凌凌的坐在高大的駿馬上,含笑的向沿途兩邊前來祝賀的百姓揮手致謝,眼楮則是警惕的四處掃視,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
今天是他成親的大好日子,也是他們和國師正式博弈的開始,所以,他們的每一步都得三思而下。對于這一點,他內心對杜湘茹很抱歉,讓她等了這麼多年,臨了,眼看就要成親了,可他們卻連成親都不能舒心。
一路平靜,迎親隊伍很快就到了他名下的別院,他瀟灑的下馬,大步的往院內走去。這一刻,剛剛還緊繃著的心,因為竄入眼簾的喜色而變得愉悅起來,不管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但是這一刻,他可以牽過他的親娘的手。所以,他暫時的將煩惱拋出腦外,緊張的在站在大廳里等待著他的新娘。
「來了,來了!夫人,小姐,王爺來接新娘子了。」杜湘茹的貼身丫環露兒,喘著氣從院子外跑進來,一臉興奮的看著房間里的陳清荷和杜湘茹,報告著她到剛剛在大廳外看到的情況。
陳清荷含笑看了一眼大大咧咧的露兒,道︰「你這丫頭怎麼一點安力都沒有?你這樣大大咧咧的,將來怎麼在王府里照顧小姐?你以後得把這急性子改改。」
此刻的陳清荷完完全全就是一派天下第一莊當家主母的風範,到底是堂堂的陳國公主,那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透露出優雅高貴的氣質。
露兒垂下頭吐了吐舌頭,道︰「謹听夫人教訓,露兒以後會改改這急性子。」
「母親,你就別說露兒了,她這樣直來直去才可愛。她陪在我的身邊,我也覺得輕松一點。」坐在梳妝台前的杜湘茹含笑看著吐舌頭的露兒,不禁被她那調皮可愛的樣子給惹得輕笑了幾聲,剛剛壓在心中的緊張感也減去了不少。
打從陳清荷被風勁天和風無痕接回天下第一莊後,她就尊稱她母親,她不能像風無痕一樣喊她娘親。因為,她心目中的娘親是不可替代的,她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不像風無痕小時候從她的身上感受過母愛。
她也不是不喜歡陳清荷,作為晚輩,她能理解也看得開上一輩人的感情糾葛。但是,娘親她只有一個,所以,她只能喊她母親。好在陳清荷也不在意這些,在相處的這些日子里,她也是真的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來疼,讓她在失去娘親後,再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母愛。
「你啊,心疼自己的丫頭是沒有錯,可是在王府里不比自己的家里,貼身丫頭細心一點,總歸是對你有好處的。不過,你喜歡也就算了,要不,干脆讓小青也留在王府里伺候你算了。這樣的話,我和你爹也安心一點。」
「不要啊,母親,小青姑姑是服侍你大半輩子了。有她照顧母親和爹爹,女兒也放心。王爺不會虧待女兒的,這點母親就放寬心吧。」杜湘茹連忙出聲阻止她,她和皇甫杰以後是要離開王府的,她身邊實在不需要太多的人。而且,她也很清楚,未來的日子里,皇甫杰一定會好好的疼她,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也都是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倒是把小青留在天下第一莊不僅可以照顧母親,也可以替她照顧爹爹。
陳清荷笑著站起來,走到杜湘茹的身後,伸手從梳妝台上拿起王妃頭冠,溫柔的幫她禁錮在頭上。一邊弄,一邊微笑打量著鏡子里那個美貌如仙的她,感慨︰「我們的湘茹長得可真美,你的模樣和氣質都跟你娘如出一轍,真美啊!也難怪你爹對你娘一直念念不忘。」
杜月兒的容貌她在風勁天的書房里看過,只看過一眼,就再也忘不了。當年,她也曾恨過杜月兒,但是,時過境遷,她對當時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好笑。就如風勁天所言,明明自己才是人家的第三者,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去恨人家正牌心上人呢?
好在自己現在已經看開了所有的一切,未來的日子只要能跟風勁天一起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就可以了。
杜湘茹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母親,現在開始爹爹會用另一種方式陪伴你,關愛你。以前的事情,總讓它過去吧。」
「呵呵!真是個傻孩子。」陳清荷見杜湘茹誤會了她的意思,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回握住她的手,道︰「湘茹,你誤會母親的意思了。過去的事情,我真的已經放下了。我是真心的感慨,我有時在想,如果你爹不是對你娘那麼長情,也許我也不會那麼喜歡你爹爹。畢竟,一個長情的男人,一個痴情的男人才是最能打動女人心的。」
「我師兄說的沒有錯,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所以,現在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要求再多,反而是我太貪心了。好了,咱們娘倆別淨聊天了,逍遙王該是等急了。母親送你出去吧,來蓋上紅蓋頭。」
說完,陳清荷將繡著金絲鳳凰的紅蓋頭把她的絕色容顏給蓋了起來。伸手緊緊的牽著她的手,一個老嬤嬤連忙走到了杜湘茹的身側與陳清荷一人扶一邊,慢慢的領著她走向那個正在大廳里等她的新郎官。
「湘茹打今日起你就是逍遙王府的王妃了,做皇家的媳婦不容易,以後,你別太隨著性子來。忍或是抓都要看情況,不能授人于把柄,讓人給你小鞋穿。有什麼事情,一定不要自己忍,一定要告訴你爹和母親或是你大哥。我們雖然只是一個世家,但是,我們天下第一莊的面子,就是當今聖上也得給幾分薄面的。」
陳清荷一邊牽著她走向大廳,一邊在她的耳邊輕聲交待,皇家的事情,她比誰都清楚。她知道像杜湘茹這麼單純的人,一定會吃別人的暗虧,所以,在杜湘茹臨嫁之前,她得盡自己的責任交待她。
「母親,女兒知道了。」杜湘茹沒有反感,而是十分感動她的關心,只是,想到自己的娘親沒能親自送自己出嫁,她的眼淚還是忍不住的落下來。
大廳越來越近,杜湘茹只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來了。
「新娘來咯!新郎接新娘咯!」隨著一聲吆喝,大廳外響起了 哩啪啦的鞭炮聲,嗩吶聲音響起了歡悅的,喜慶的
紅蓋頭下,杜湘茹只能隱約的看見自己腳下的紅繡鞋面上的那對金絲鴛鴦,艷麗明亮,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樣。它們彼此深情對望,像是也感受到了這份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
皇甫杰扭頭含笑看向大廳的拱門,只見杜湘茹一身火紅喜色,那喜慶的紅色閃進了他的眼里,頓時,滿心滿肺都被一層層,一拔拔的暖意給包裹著,滿目都是欣喜。
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從陳清荷的手里接過杜湘茹的手,將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的包裹在自己的手里。
這一天,他已經盼了好多年了,這一刻,盡管接下來不知會發生什麼事,但是,此刻他牽著他的新娘的手,他就覺得好幸福,好滿足。
皇甫杰的眸底閃著簇簇亮光,眉目含春的牽著婉約而來的杜湘茹,嘴角不禁高高的揚起,雖然他看不見她的面貌,可是此刻的他也猜得到,那紅蓋頭下面會是怎樣一副絕美的容顏。
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曾皺過眉頭的皇甫杰,此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杜湘茹感受著那雙寬厚暖和的手掌,由他牽著自己,她心里覺得很踏實,很溫暖,剛剛那緊張的感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嘴角忍不住牽起了一抹最美的笑容。
「吉時到!新人拜別父母!」隨著一聲吆喝,大廳外又響起了 哩啪啦的鞭炮聲,喜慶的嗩吶聲,
「行——禮!」
「禮——畢!送新人!」
杜湘茹在老嬤嬤的協助下拜別了父母,任由皇甫杰牽著她步出別院大門,上了花轎,在長長的迎親隊伍的擁簇下,在喜慶的鞭炮聲和嗩吶聲圍繞下,隨著前頭騎在高高駿馬上的新郎,踏向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