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月牙悄悄的爬上樹梢,灑落一片絢玉的影子。
門外突如而來的敲門聲,令明月心是一驚,幾乎是一氣呵成的,從景略懷里跳開。
景略對她笑了笑,將知上的鳳袍取下,動作溫柔地披在她肩,微笑著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我去看看。」
「嗯,」明月點頭,心中的不安勉強壓下。
但清麗的眼神卻不離他的身遢。
景略走向外間房門。
「公主已經休息了。你們還懂不懂規矩!」
明月听到景略隱怒的問責聲,也走到門口,就听得一個下人叫景略為少爺,兩人之間悄聲低語,她雖站得近,卻也听不真切毽。
很快,那下人離開。景略轉身入內。
燭光下,她看到他一各從容的臉上掛著絲不悅。
「出什麼事了?」明月知道這麼晚,能進得了她內殿的人,相必確實是有要事。急忙上前,拉了他的手肘。
景略眉宇間的那點糾結,在看到她的瞬間,煙消雲散,長眉一挑,嘴角勾笑,「我父親身體不適,我母親派人來讓我回去。」
「哦,相國大人,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明月說著拿起肩膀上的鳳袍就要穿起。
景略看她也要去,便一把拉了她的手,「不用你去。」
明月伸進袖子里的手,停了停。心念一動,便停下手,眼中也露出絲絲猜疑。
「我父親是犯了舊疾,我回去給他看看,配幾副藥。相信不會有大礙的。倒是你,現在身份不同了,這麼晚出去,有無數雙眼楮盯著,即便小事也會變大了。還是好好的上床。」他說著,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快步走向大床。
小心的將她放到軟枕下,為她蓋好被子,「好好睡。天亮我過來陪你一起用早飯。」
「不用,不用,你現在回家再返回來,太累了,還是等相國大人病情穩定了,再回來吧。」明月听了心里著急,就要做起身。
景略看著她,唇角一勾,劃了一道優美弧度。清晰緩緩地道︰「等著我。」說著,在她額角上落下輕輕一吻。
呃……明月大睜著眼,躺在床上,感受著他落在額角的唇,涼涼麻麻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的加快速度。
又看著他放下床幔,慢慢的移步,離開……腳步輕得好似他人還在屋中。
明月躺在溫暖的絲被里,一顆平靜的心還是因他而發生變化。
如此成熟穩重的男人的體貼和關愛,試問有幾人能拒絕得了。
時間一恍而過,很快一天過去了。
也沒有等來景略的消息。
明月穿著逶地的鳳袍,在長長的大殿里,來來回回,心中的不安,終是難已驅散。
景略是個心思細密的人,若是景相身體有所好轉,定會派人來告訴她。
可現在,一去就五六個時辰,音訊全無。怎能不讓人擔心。
「青蕪,你去命張太醫和謝太醫去一趟景府,看看景相的身體可有沒有好轉。」明月喚了青蕪。
青蕪應聲去了。不到一個時辰回來,說太醫去到景府,景相國根本沒病。
明月聞听,心里涼了又涼。清冷的目光一凜,心頭不禁冷笑︰景略,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自己還是太傻,容易輕信,以至于到剛才,還在為他紡織著騙她的理由。
明月雙手提著繡有淡藍色鳶尾花暗紋的鳳袍,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緊貼著妙曼的身姿,一步步走向階梯,所過之處,暗香彌漫。
「青蕪,你吩咐下去,準備鳳輦,我要去國寺進香。」
「公主,您不是說,等到明天與皇夫一起去嗎?不如再等一晚。」青蕪看了眼殿外,正午剛過,但若此時去國寺,那晚上就要在國寺留宿。可現在景略不在,慕容皇夫也是不在宮中,涼川若在還能放心,可現在……
「不等了。」擺明了從昨晚開始就是編她,那樣深情款款親她的額頭,現在想來,真是好笑。
這也不免讓她疑惑,景略留在她身邊,是否還有別的目地。梅兒他已經如願得到,現在又是她的皇夫,尊名在外,若是還不足,只怕就是她這個皇位了。
「去準備吧。」想到這,明月坐在九寶戲珠的龍椅里,望著偌大的殿堂,習慣性的眯起了鳳眸。
安苡塵自殿外走入。
午後暖陽,照在他精致的輪廓微微透明,長長的睫毛,薄薄的嘴唇緊緊閉著…如黑琉璃般的晶瑩的眼神,眼里只有著冰冷。眉宇間的尊貴冷峻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祇。
他翩翩而來,一身白色的長袍繡著暗紫色的紋理,看到明月時,那特殊的貴族氣質,薄唇似笑非笑的勾著,全身散發著不容人輕易靠近的氣息民。
見他不請自來,想必有事。
「苡塵拜見公主。」
「起來吧,你來有事?」明月打量的眼神,從他身上掃過,最後移開,下意識的向殿外眺了一眼。
安苡塵將她的眼神看在眼里,揚起的唇角,緩緩下落。
「公主,可是在等景相國?」
「沒有,我要去國寺,只是看看天色。」明月正了正衣襟,知道這安苡塵亦是個精明的家伙。
「公主今日就要去國寺?」
「你過來,有事嗎?」明月並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問題拋向他。
安苡塵自一旁的椅子里坐下,「臣听說,公主將露華殿賞給了景相國,但不知,公主是否也有宅院要賞給臣下呢?」
「呵呵。」明月淡笑,即便是在這麼煩燥的時候,還是被他的商人品性逗笑了。
「怎麼,安卿家最近又娶了幾房夫人?自己的宅子住不下了嗎?」明月向前欠了欠身,嘴角掛著抹戲謔地笑問他。一面又向青蕪遞了個眼色,命她自去準備去國寺的事。
青蕪會意地點頭,退下,嘴里還有話要說,可是礙于安苡塵在,只好暫且咽下了。
「公主的賞賜應該平等,賞罰分明公平,才能讓人信服,不是嗎。」安苡塵語氣淡淡,話有所指,不掩犀利。
「呵呵,」明月揚唇蔑笑,起身走下階梯,來到安苡塵面前,一雙大眼上下打量著他半響。
直將安苡塵的臉色看得陰沉下去,才笑著開口,「安卿家,想要公平,那麼本公主問你。景略官居何職?」安苡塵抿了抿唇,「丞相之職。」
「嗯,還有呢?」明月同意地點頭,笑著眯起眸子。
「未來的皇夫。」
「呵呵,原來你知道他是皇夫,」明月語氣一轉,變得鏗鏘有力,正色對上他冷蕭的長眸,「那你呢,你可是皇夫?」
安苡塵抬頭,俊容鐵青,「臣不是。」
「呵呵,既然安卿家知道自己與景相國身份有別,那麼到這里來要宅院,是不是有點不妥呢?」
安苡塵不動聲色的拍了拍手︰「公主說得好。」
「那麼微臣就必須要提醒公主。您現在還未登王位,一言一行都要謹慎。」
「嗯?」明月不解地看著他俊逸超塵的臉,「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安苡塵抿了抿唇,「公主現在仍是公主,然,這座皇宮里的公主卻並不只有公主一個。就在您昨天將露華殿賞給景略的同時,臣那里就陸續接待了四位公主,她們的母妃雖然只是偏妃,但也是先皇所生,一樣的待遇,她們也都想要得到。」
明月吃驚的與他對視,就見他目光灼灼堅定,面對自己不愧不懼,反到是自己做錯了事,甚為慚愧了。
「既然她們也要,那麼就把她們母親住的殿落賞與她們的駙馬居住吧。」反正皇宮這麼大,人少了,也沒有意思。
「是,微臣領命。」安苡塵微微頜首。
青蕪從殿外走入︰「公主,鳳輦準備好了。」
「好,咱們走吧。」明月對著青蕪點頭。「你幫我落實這件事情吧。」轉身就要離開,走了幾步又折回來。看向他,「這次確實是我疏忽,要是我又犯錯,還望你及時的提醒。」
「既然公主,虛心受教,那麼微臣還有一言。」
「你說。」明月鳳眼上下橫掃他俊顏,心想他這人還真是不客氣。
安苡塵微微一笑,少有的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公主要去國寺,苡塵也想同行。」
「呵呵,你不是說你那被公主圍上了,你還能月兌身?」
「自是可以。」
「好吧,你跟我一起去。」
明月與安苡塵一前一後,從正殿慢步入了偏殿,抄近路,走向宮門。
「那不是景公子麼。」青蕪隨在他二人身後,猛抬頭看到由外而內走進一人,急忙用手一指。
明月與苡塵的目光相繼投去。
不遠處的漆紅大門前,景略橫抱著皇甫梅兒,姍姍而來。
明月心尖一抖,看著景略在看到她的同時,腳步一僵。
心中已經了然。什麼父親生病,什麼回家開藥,不過是騙她的借口。
皇甫梅兒也看到了明月一干人。急忙掙扎著從景略懷里下來,對著明月就要行禮。
「免了吧,你身子重,不用見禮了。」明月微笑看她。「你們這是從哪里來呀?」
「我們去街上走了走。」梅兒臉上的喜色不掩。笑眼眯眯地看一眼景略,而後是明月。
「哦,」明月笑著點對,大眼里卻沒有一絲的溫度。
景略看到她向城門走去,深眸里有睿光掠動,上前幾步,走到明月面前,語氣依舊是溫婉動听,「你要提前去國寺?」
果然什麼也逃不過他的眼。
明月點頭,「是的。」
「不是說好了明天再去?」景略的目光落到苡塵眼里,就見他不干已事的退開一步。心頭有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梅兒一臉遺憾,「哎呀,梅兒不知道你們還有事忙,早知道我就不到出去逛街了。」轉過身看向景略,「師兄,梅兒沒事了,你就陪著公主去國寺吧。」
明月直直地望著景略,這一刻,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猶豫。
呵呵真好笑,他在為了陪她還是皇甫梅兒而猶豫嗎?
真是沒有必要,明月粲然一笑,語氣平緩︰「梅兒的身子重,你們還是回去休息吧。我這,」說著看一眼安苡塵,「有安公子陪著,就夠了。」
語一說完,明月便起步走開。從景略身邊擦肩而過。
「謝謝公主體諒。」皇甫梅兒笑著對她致謝,走到景略身邊喜滋滋地挽起他的手……
明月自眼尾的余光將他們的親密納入眼里,自心底往外的將自己嘲笑一翻。兩世為人,居然還會被男人騙。真是悲哀。不過,她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再不會輕听輕信了。
馬車很快駛離了皇城,來到熙攘的大街上。
本以為用不了晚膳之前便可到達相國寺,可她做夢也沒想到,馬車剛行了一會,就遇到空前的擁堵。
皇家馬車也遇到堵車,令她們前,不得近,後不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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