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看到山角下,兩股勢力混戰一起,打得難分難舍。
而山邊靜立的修長背影,山風吹拂著他墨色的衣袍,一顆赫然懸起,容雪,幸好他還安然無事。
剛要閃出樹叢,奔向慕容雪,只覺手腕一緊,扭過頭,子恆對她輕搖了搖頭,指了指不遠處。
明月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
南宮勛的身影也映在眼里,他一身白衣飄飄,手持一柄厲劍,虎視眈眈地看著面前的敵人。慕容雪在他看來就是他要除去,而漏網的勁敵,此刻連他最心愛的女人他都舍去,天下間,還有什麼是舍不掉的駢。
*
慕容雪槍影一動,指向南宮勛,「南宮勛,從前我不曾取你性命,是顧及她,可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敢對她下毒手。我真恨自己沒有早點了斷了你。」
「怎麼,沒有陪著她死在火里,覺得遺憾了?」南宮勛以手抹掉了劍鋒上的鮮血,危險地眯起了眸窖。
「死了,能與她一起,九泉之下,我們仍是伉儷。而你呢,只配活在這世上,苦苦掙扎。」容雪手中槍影一動,生生刺向南宮勛。
南宮勛揮劍,槍影已到面前,心里暗驚,好快的手法,忙揮劍險險避開。
論功夫,他與慕容雪不相上下,只是他常年深居宮中,並不如他長年行事暗殺行動。相比之下,出招更為狠辣。稍一分心,慕容雪槍尖又到,眼見槍尖便要刺進南宮勛胸膛。
剎時間,明月整個人都呆住了,睜大了眼忘了呼吸。
不想南宮勛,驟然另手一抖,數枚暗器對著慕容雪迸射。
眼見容雪就要被暗器所傷,明月呆愣地看在眼中,幾乎肝膽俱裂。
慕容雪身形騰空而起,颶風般閃過他暗器,手中長槍赫然一甩,再次刺向他胸前。
「啊——」明月輕呼出聲,身上一陣熱一陣冷,心髒緊緊的縮成了一團。身不能動,嘴不能言,只能呆呆的看著場中決戰中的兩個男人。
慕容雪一柄長松握在手中,氣宇軒昂,俊逸非幾卻又英氣勃勃,眉目間處處透霸氣,明月死了,他活著也無意義,哪怕是同歸于盡,也要為明月報了這仇。
南宮勛眉頭緊鎖,也是拼盡全力也他一較高低,他不信自己會輸給這個莽夫。他也從不覺得自己比他差。可是明月,居然會愛個他。
恨意不斷的攀升,二人手中出招更加狠厲,都恨不能一招置對方死地。
明月縮在不遠處的草叢里,就見他二人動作越發快如閃電,令人看辯不清。也顧不得許多,只想快點到二人近前,阻止這場你死我亡的戰爭。
她剛起身,眼前突然看到慕容雪迎風一掌,狂擊向南宮勛胸口,南宮勛面色猙獰,身體如斷線的風箏飛了出去,重重的飛迸出數米之外,掙扎了半天也坐不起身,趴伏在地上,一張口鮮血噴涌而出。
「不——」
慕容雪見他中掌摔出,並不罷休,提槍上前,一槍再次向他脊背。
認知他這一槍揮下,卻見南宮勛驟然反身,腕中的暗器如暴雨般飛射……一瞬間,兩人均是避無可避……
南宮勛中了慕容雪凌空一槍,長槍刺入脊背。
而容雪被他暗器刺中,全身幾乎被刺成了蜂窩。
「不要,不要——啊——」明月大喊一聲,飛快地躍出草叢,向他二人跑去。
兩人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地看著她。
慕容雪沒有想到明月居然還活著,嘴角浮起一抹溫柔的笑。
「月兒,你還活著,」南宮勛趴伏在血河里,渙散的眼神望著她,伸出手。
明月腳步在他二人之間停頓住,看到容雪嘴角的微笑,又看到南宮勛伸出的血手。猶豫片刻,她撲向慕容雪,伸手抱起他的臉,不斷抹去他嘴角涌出的鮮血,泣不成聲,「慕容雪,你好傻。」
慕容雪握住她地手,動作輕柔,「別哭,我見不得,你掉淚。」
「你不要說話,我讓師父救你!」明月慌亂地看向一側,「涼川,快去請我師父過來。」
「我心胸狹隘,借惠丹來氣你,看來,上天懲罰我了。」他大手落在她細腰上,想起一年之前的親熱的畫面,沾滿鮮血的手指反復摩挲著她的面頰細膩的肌膚,眼眸微黯,「這些日子,我好想你。」」
「你不要多說話,我師父很快就會過來的。」
「沒用的,暗器上有毒。」慕容雪突然急喘幾下,眼神也開始渙散。
「不,你說過,你會陪我的,從前的事情,我都不在計較,我們回家,好好的過日子,慕容雪,你不能離開我。」她雙手緊緊掐著他衣襟,眼見著更多的鮮血流出來,恨不得中了暗器的人是自己。
「明月,師父來了,你先放開他,讓師父救他。」子恆扯過明月的胳膊。
卜算子到得慕容身前,大力的扯開了他的衣衫……看著那些發紫青色的傷口,擰緊了眉頭。「去看看那小子身上有沒有解藥?」
師父一語,提醒了明月,她轉過身看向南宮勛。
南宮勛抬起的手臂,因她的遠離,失望地落下。她還活著,太好了,她還活著。其實從大火燃起的瞬間,他便後悔了。
她連滾帶爬地到了南宮勛南前,伸手提了他的衣領,瞪視著他,雙眼噴火,「南宮勛,給我解藥!」
明月出現在這兒,勛即心痛,又狂喜,伸手握了她小手,像從前無數一樣,對著她露出微笑。
「你,當真想看著我死,才能開心嗎。」月眼中的眼里的淚更多。
南宮勛心里酸楚,緊握著她細腕,低柔的聲音,「月兒,你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我這一生最愛的女人。」
「別再跟我說什麼愛,你的愛,只會給我無盡的痛苦。我不要你強加的所謂愛情。」
她抓著他的衣襟,狠狠的撕扯著,南宮勛面色一僵,大口鮮血吐出來。
明月立時慌了手,扯著他的身子摟入懷里,「你——不該愛上我,如果沒有愛上我,你一直是蒼狼國君,我們沒有交集,在各自的國家里,都會生活得很開心!」
「月兒,我不後悔愛上你。我只求,下一世,-————在你的生活里,第一個----出現———」「我不要,我不要再遇到你。我不要——」明月將下唇咬出血珠,大眼里盛著淚,一年中的相處中,她雖失去記憶,可那段朝夕相處,卻再也抹不去。
無數次,枕畔親昵,無數次擁著他入眠,醒來後第一個看到他英俊不凡的臉。
她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她畢竟不是冷血動物。
「月兒,答應我,好好的撫養衍兒,等他長大了,不要再讓他做君王,不要學他的父親。」南宮勛手握緊她的手,指向懷里。「你要---好好---活下去————要快樂————」他對著她痴痴揚起笑,右手自腰間取出一個小瓶子送到她面前。
明月不記得有多少次,他對她綻開溫柔燦爛的笑,心如刀割般得痛得沒有知覺。
「南宮勛,你不是想我死的嗎,我還活著,所以你還不能死。」
「月兒——」他突然目光呆直地鎖定她容顏,全身驟然一僵,微弱地動了動唇,「我愛你————」慢慢的閉上眼,明月的淚顏陷入到無盡的黑暗里。
「這會是解藥?」燕子恆從南宮勛手里拿過瓶子,遞給卜算子……他打開嗅了嗅,「真是解藥,只是流血過多,我先給他服下,還要看這家伙的造化吧。」
明月呆望著那兩個僵住不動的修長身影,周圍一切都像停止,只剩下風吹著他們的衣擺,一同纏綿飛舞。
腦海里一會兒是慕容雪玩世不恭的謔笑,一會兒是南宮勛霸道強勢的命令,像走馬燈一樣反復旋轉。
歇斯底里的痛從心底深處涌出竄向四肢,直沖頭頂,眼前一黑,喉嚨處一股腥甜涌上,強大的沖力破口而出,染紅子恆的袍角……
作者有話︰雪雪活著,勛勛死了。虐身虐心不出意外,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