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暻然的眼角余光瞄到了沈清檸眼里浮起的擔心，柔柔地薄唇微微勾起一個讓她放心的笑弧，並伸出右手覆到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地握在干燥溫暖的掌心，柔潤的指月復摩挲著她縴細的手指，撫去她的緊張。
沈清檸感到到他傳遞給自己的力量，心中的緊張與害怕隨著他輕柔的的撫觸而漸漸散去，心湖上也蕩起了一陣陣的安全感。
他側眸瞄她一眼，她回以莞爾淺笑。
「你在哪里？」趙芝秀質問他，「昨天我去你水雲麗都找你，你怎麼不在家里？而且我打你手機也關機？今天我一早打你手機都在佔線中直到到現在我才打進來，怎麼比熱線還熱？」
趙芝秀的語氣有些不悅地冷硬，這個兒子真是讓他操心。八年前，說要一個人搬出去住，沒有人能攔住他。說好每個周未回家一次，陪陪家里人，這不，已經半個月沒有回來，也沒有一通電話。
「媽，我正在去上班的路上。昨天有朋友結婚，喝醉住在了鑫悅，手機也沒電了，不信你問莫婷，她可以替我作證。」衛暻然的態度絕對的端正。
「你少拿莫婷說事。她從來都是站在你那一邊，根本沒把我這個趙總放在眼里，我都不知道到底你是她老板還是我？」趙芝秀在電話那邊，長嘆了一口氣︰「暻然，我听鄭阿姨說你欺負明嬌？可有此事？」
「媽，我相信你不會武斷地只听一面之詞。」衛暻然這樣一句話從側面就把趙芝秀給夸獎了。
趙芝秀當然不會真的認為衛暻然會對李明嬌怎麼樣，畢竟她生的兒子她還是了解︰「明嬌是嬌氣了一些，你是成熟人了，和她說話你輕一些。」
她也沒有過多的責備兒子，他心底的那個結，她這個做母親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替他疼痛。可是有些痛畢竟是她代替不了的，只能幫助他走過和忘記。
趙芝秀停頓了一下，她接下來的話已經是經過慎重的考慮︰「我知道媽接下說的話你可能不愛听，可是我必須得說。」
衛暻然無意識地輕蹙了一下劍眉。
「暻然，你已經三十歲了，應該成家立業了。衛家現在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總不能讓你爺爺女乃女乃在世時看不到你結婚生子吧。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他們想想。八年過去了，那些美好的曾經你可以放到你心里的最角落，羽柔不在了，我們也很難過。可難道我們活著的人也要跟著她去嗎？我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下去。我想羽柔也希望你過得很幸福。她才能在天堂里安息。」趙芝秀並不願意提起兒子的傷心事，勾起他痛苦的回憶。他已經用八年的時光與青春去祭奠季羽柔了，剩下的日子應該替自己考慮與活著。
當然，這些道理衛暻然都明白。
「媽，我知道。」衛暻然握著沈清檸的那只手微微緊了一些力道，沈清檸感覺到這一刻他是需要她的。
沈清檸用目光描繪著衛暻然精致絕好的側臉，而他正好也微微側眸，對她柔柔暖笑。他們的目光交匯，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正在彼此的心底萌發。
衛暻然收回目光正視前方，認真開車︰「媽，我不和你多說了，我正在開車。有什麼話，我回來時再細說。」
「那今天中午一起吃個飯，明天我要去歐洲出差，一個星期沒有時間。」趙芝秀的時間也不多，身為女強人的她把縱橫集團帶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說了，就這樣定了。」
隨即，趙芝秀收了線，她看著身前的文件夾，有一種淡淡的無奈感侵襲心尖。
沈清檸則悄悄把手從衛暻然的手掌心里抽出來，俏臉上不可避免的染上了淡淡的玫色胭脂，像閉月差花的女兒嬌態讓衛暻然心生喜歡。
衛暻然把沈清檸送到了沈家時已經八點十五分了。
「謝謝你。」沈清檸下了車，對他揮手，「開車小心。」
「嗯。」衛暻然心窩一暖，然後開車離去。
沈清檸剛進客廳就看到謝靜雲端坐在沙發內。剛剛和沈昊宇訂婚的她容光煥發，坐姿優雅的品嘗著張嬸泡好的雨前龍井。
看到謝靜雲像是主人一樣隨意，沈清檸的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她轉身，不想與她踫面，更不想看到她和沈昊宇在她的面前炫耀幸福與甜蜜。她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響起了謝靜雲的甜美入骨的聲音︰「沈清檸，早啊。我和昊宇一早就過來給爸請安，卻沒有看到你。你昨晚未歸，沒事吧？」
沈清檸本來抬起的腳步就定格了，既然她連躲都躲不過，那麼就面對。這里是沈家，她就不住她能耍出什麼卑鄙手段。
「怎麼，想看我的笑話嗎？告訴你我很好，不勞你費心。」沈清檸挺直脊梁，兩人四目相交，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然後她無視謝靜雲，準備上樓，卻被她攔住了去路，美艷的臉上閃過驚訝，眸底是幸災樂禍的笑紋︰「大清早的臉色不怎麼好啊。」
沈清檸只覺得一股怒氣直沖腦門，她緊咬著唇肉，女敕白的五指收攏，指甲切割著細膩的掌心。忍，她一定要忍︰「我臉色好不好不關你的事。」
然後她的紅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好狗不擋道，讓開。」
笑容僵硬在謝靜雲明艷動人的臉上，憤怒與難堪的目光在她的眸中燃燒。不過她內心很強大，下一秒就消了怒氣，抬手輕撩了一下垂落在胸前的秀發︰「不要以為你一夜不歸，裝可憐就能把昊宇從我身邊搶走！」
從她身邊搶走？真是惡人先告狀！
沈清檸越發覺得可笑，並不示弱︰「論時間長短來說，我和他認識了二十三年了。你才是從中插一腳的第三者，難道這還要我提醒你嗎？」
「可是昊宇從來就沒有對外承認過他喜歡你，就算有，那也是曾經。曾經的意思，你懂嗎？我想你的智商不會低得讓我解釋給你听了吧？」她笑得得意，她的男人，絕對不可以和別的女人分享。
「你都說是曾經，那就是過去了。我這個人喜歡向前看。」沈清檸不想和她再圍繞著沈昊宇這個話題糾纏不休。
她現在只想上樓，好好的睡一覺，雖然喝了衛暻然叫的醒酒湯，但是頭還是有些疼。
謝靜雲瞄到樓上高大的人影在晃動，原本有些狠厲的麗顏上浮起溫和笑意︰「清檸，你想開了最好。我是你大嫂，關心你是應該的，並沒有別的意思。你別那麼大的火氣，對身體不好。」
她端起茶水遞到沈清檸的面前，明艷的臉龐巧笑如花，甚是溫柔賢慧。
「不用。」沈清檸冷聲道，並沒有伸手去接。
她已經在他們的訂婚宴上吃了一個悶虧，她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她應該離她遠遠的。然後她舉步與謝靜雲擦肩而過時，只听到她一聲淒厲的慘叫︰「啊－－」
那一杯茶水全部倒了身靜雲的身上，她白皙的手臂紅腫一片。她痛苦地皺起了細眉，潔白的額角滲出冷汗。
「雲兒？」沈昊宇就站在樓梯的轉角處，目眥欲裂，「沈清檸－－」
他像狂風暴雨一般從樓上沖下來，把傻愣著站在樓梯口的沈清檸一把推開。她因為沒有反應過來而重重在栽倒，光潔的額角不偏不倚在撞在了扶手的尖尖的稜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