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頭有杏 第510章 報恩(下)

作者 ︰ 封情老衲

人多力量大,一車的貨,才裝了一個多小時就裝完了,先在上面鋪一層防雨的塑料薄膜,然後再蓋上篷布,拴好繩索,裝車就完畢了。文字首發

我對老陸說道︰「雨太大,住一晚,明天在走吧!」老陸還沒回應,王輝就搖頭說道︰「不行,馬上走!這雨下這麼大,明天就出不去了!」我想想也是,對老陸說道︰「那好吧,你先趕到縣城去吃飯,回來把發票交到信息部報賬就行。」

老陸爽快的答應了,轉身上了車。旁邊一個踩在高凳上女人手一松,塑料布就被上面的積水壓裂開了,一大潑水當頭淋下,給下面一個赤著上身的漢子澆了個透心涼!眾人哈哈大笑起來,那漢子自己也笑了,對女人罵道︰「香蘭妹子,你要是想給我洗澡咱回去再說嘛,這里人這麼多,就不怕鐵柱兄弟吃醋啊!」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我看著這些樸實的鄉親們,內心中的感激簡直無法用言語來描述,說什麼感謝的話都像是廢話,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王輝對眾人喊道︰「都回去吧,孩子們都在家等著呢!」眾人應了一聲,自己湊對披著塑料布往家里跑去。

王輝拿著一張塑料布對我說道︰「哥,咱也回去吧?」我點點頭,跟他一起鑽在了塑料布底下,跑出了果園。

回到家里,飯菜已經涼了。老支書吩咐婆娘去熱一下,我自己吃涼的無所謂,讓人家跟著一起吃就不好了,所以也沒反對。三人先喝著酒,看著外面依舊傾盆而下的大雨,老支書嘆道︰「多少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雨了!」

我苦笑了一聲,這多年不遇的大雨居然被我趕上了,真不知道是倒霉還是幸運。看來明天不能開工了,果子在樹上還倒不怕,摘下來遇到水那就放不住了,很快就會爛。

剛把酒杯端起來,手機又響了。一看號碼,是老陸,趕緊接听。「什麼?你大聲一點?」電話那邊好大的雨聲,我根本听不清楚。老陸好像關上了車窗,這次聲音有些清晰了︰「車子陷住了,出不去了!」

我一听也慌了,噌的一下站起來問道︰「陷在哪了?!」老陸說道︰「出村一里地!」我對著電話喊道︰「我過去看看!」對王輝和老支書說道︰「車子陷在村口了,我去看看,你們先吃!」說著沖出了窯洞,下著大雨也不開面包車了,直接就冒著雨跑了出去!

還沒出村,整個身子就被雨淋濕了。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撒開丫子往村口跑,要是今晚開不出來,車上裹著三層塑料薄膜都不管用!

跑到了車前,看著左側半截輪子都埋進了泥水里,整輛車看起來馬上就要傾倒了一般,我心里一下子涼透了!老陸打著傘從車上下來,替我擋著雨說道︰「怎麼辦?」我看了看天,現在已經快十點了,又下著這麼大的雨,讓我去哪里找人把車弄出來?我長嘆一聲,對著老陸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沒辦法,等雨停吧!」

老陸也嘆了一聲,左右看了一眼,道︰「這路上也看不到一輛車,能拖出來也是好的啊…咦,有人過來了?」順著他的目光,我扭頭一看,村口出現了幾盞燈光,燈光越來越近,等走到跟前才發現,竟是二十多個鄉親們冒著雨提著煤油燈趕過來了!

老支書手里拿著一個鑼,讓王輝提著煤油燈往車輪前一照,對身後喊道︰「上鍬!」幾個赤膊漢子立即扛著鐵鍬走了出來,在車輪面前用力的鏟著泥。

我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握著老支書的手,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您年紀大了,怎麼也出來了!老陸把傘拿過來!」老支書擺了一下手,對老陸說道︰「去開車,這麼多人,給你扛也能把車扛出去!」老陸二話不說,把傘往我手里一塞,轉身上了駕駛室。

車子發動起來,往前慢慢走了一步,我剛想松一口氣,那輪子打了幾下空轉,慢慢的又陷了下去!幾名拿鍬的人不等吩咐,連忙把周圍的泥土鏟了出來,又有幾人提著幾根粗木棍墊到了泥坑里面,剩下的人跑到車尾,開始推車。

老支書扯開喉嚨喊道︰「鄉親們啊!加把勁啊!使勁推啊!別松氣啊!」每喊一聲,鄉親們就一起附和一聲,老陸好像也感應到了,隨著眾人的用力踩著油門。

我眼楮都模糊了,也不知道是天上的雨水還是眼中的淚水,用袖子一擦,也跑到了車後跟著鄉親們一起用力推車。

天上的雨似乎越下越大,車輪因為打轉卷起的泥水劈頭蓋臉的澆到我們身上,沒有一個人避讓,也沒有一個人退縮!隨著眾人的一次發力,車子轟鳴一聲,終于爬了上來!我擦了一把臉,想對鄉親們道一聲謝,老支書卻擺了一下手,對眾人說道︰「走!」

鄉親們收拾了工具,扛在肩上,就跟在車的後面,慢慢的往前頭。我拉著王輝的胳膊說道︰「好了,讓鄉親們回去吧,雨太大了!」王輝搖頭說道︰「前面更不好走。這一段是我大自己鋪的,他最知道,地基虛,很容易就陷車!」

我這才明白,原來鄉親們是要護送車子上大道!這一條路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鄉親們如果要走,那要走多長時間?!何況現在下著這麼大的雨!我承受不起這種大恩,攔在老支書的前面喊道︰「鄉親們,回去吧!車子沒事了!」

沒有一個人轉身,老支書挺著胸膛,傲然說道︰「當年**的車子陷在這里,就是我們王鋪子的人給扛出去的!別說現在只有一輛車,就算十輛,我們全村的人都能把你們送上大道!」眾人紛紛吆(5)喝喊是,我抹了一把眼楮,想張嘴說什麼,話還沒出來,哽咽聲就堵住了喉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整整有六十里地,往返一百二十多里,老支書戴著鄉親們冒著大雨硬是走了半夜,一遇到車子打滑,就趕了過去,連推帶撬,很快就讓車子突出泥窩,重新上路。當車子就要上大道的時候,老天爺也似乎被鄉親們的精神所感動,雨點逐漸開始變小了。

我現在後悔沒有開面包出來了。夜色已經深了,手機被雨水打濕,根本開不了機了。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看著黑蒙蒙的天,也絕對不會早于十二點!

看著車子駛上大路,眾人都歡呼起來。然後轉身往村子走去。所有人全身沒有一處地方不是泥,沒有一處地方是干的,但是每個人都輕松的聊著天,一點抱怨的意思都听不出來。

我滿臉淚水的跟著大家往回走,心中感動的真想大哭!這就是我們的百姓,這就是樸實的農民。他們沒有淵博的知識,沒有優越的條件,卻有一顆城里人都逐漸泯滅掉的良心!

我只不過是在他們修路的時候捐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錢,得到的回報,竟然如此之感動!還有誰說,我們的農民不可愛?!還有誰說,現在的農民都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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