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雲若初在心里將梁奕宸翻來覆去罵了夠!
不想罵出口,是想漠視他,對!漠視,對一個人來說,最殘忍的不是恨他,也不是忘記他,而是淡漠他。
梁奕宸擒著雲若初怒火中燒的雙眼,仿佛早已料到會有這種結果,他無所謂的彎了彎唇,無比認真的凝視著她眼里漸漸蔓延而出的痛恨,一抹詭異的戲謔微光閃過,「不錯麼,在國外呆了三年,學會罵人了,還‘操’?一個女人用什麼操?」
他在說什麼?
雲若初羞地瞪大雙目,Fuck是不文明的話,可梁奕宸直接定義為操,還說‘一個女人用什麼操’,明顯帶著某種。
因為某個人的刻意,雲若初有些分神,不過一瞬間,迎上他冰冷的戲謔目光,一縷邪笑爬上她眼角,「梁先生也是今非昔比,依稀記得曾經的梁警官特正人君子的,連一句玩笑話都不說,現在,嘖嘖,都開始說葷話了,是和陸小姐一起探討磋商出來的吧?」
太滑稽了,竟和梁奕宸站在馬路邊說著不和諧的話題。
雲若初再也呆不下去了,轉身要去超市找清兒,忽的,覺得手臂一暖,竟被梁奕宸捏住了,「離楊麗麗遠點。」
廢話,我避她如蛇蠍,是她陰魂不散纏上來的,雲若初心里是這樣回答的,掙不開他大手的掌控,嘴里冒出來的話稜角尖刺,「梁先生什麼時候又去太平洋做警察啦?」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寬!
不得不說,渾身長刺的雲若初都武裝到牙齒了。
她明顯的感覺到,握著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狠狠地用了下力,然後,慢慢松開,「雲若初,你以為我是在擔心你嗎?別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你死在老彪子手里。」
梁奕宸的手從她手臂上撤離時,仿佛一陣涼意拂過,她的手臂竟出了一層薄汗。
「別忘了,你欠我的,你的命是我的,要死也應該死在我手里!」
他俯視著她,眼角似乎帶著笑,卻又帶著一層她看不清的冰冷,總之,他的笑讓人發怵。
雲若初氣得臉色鐵青,一邊後退,一邊拿目光狠狠掃視著他。
到底是誰欠誰的?
她的父親是哪個狼心狗肺殺死的?
還不是你——梁奕宸!
她腦子里突然涌現出三年前的血腥一幕,站在樓梯口的她听到槍聲,猛然沖過去,推開書房的門,爸爸一手捂著汩汩冒血的胸口,一手指著梁奕宸,虛弱地悲鳴著,「梁奕宸……哪怕你威脅我,朝我開槍……我也絕不會答應把雲兒嫁給你……」
當時的梁奕宸手里拿的就是父親的槍!
……
是他,是他打死了父親!
梁奕宸波瀾不興的眼就這樣看著雲若初眼里綿綿不斷的痛恨,仿佛幾次相見的冷漠與疏離不過是她給自己的一道屏障,將自己保護在其中,卻從不知她的恨並沒有隨著三年前的那一槍連根拔起。
如果她像丁采東一樣多想想,如果她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或許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到今天這一地步。
他的話猶如傷口上撒鹽,雲若初忍無可忍,心里的恨,如果可以用一槍可以解決,那也不叫做恨了……
是他打死她相依為命的父親,是他要走了她的身心,現在反而說她欠他的,世上怎麼有這樣不要臉的人!
雲若初不知道心里的憤怒該如何發泄,只覺得他好看的臉是如此礙眼,真恨不得一巴掌打掉他的強詞奪理和顛倒黑白……
這個念頭一起,她就真的做了……
只听「啪」的一聲脆響,她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冷笑道,「梁先生,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到底是誰欠誰的命,還要我來提醒你嗎!」
梁奕宸顯然沒想到她會打他,眼里的眸色在微微一斂後漸漸沉寂,似乎坦然接受了她這一巴掌。
雲若初自己也沒想到她的巴掌扇得如此狠準,他的左臉浮現五個手指印。
恨了那麼久,痛了那麼久,苦了那麼久,從來都是她一個人在掙扎,在煎熬……而他,已是愛情事業雙豐收……
雲若初再次揚起手臂,他絲毫沒有躲開的意思。
反手一個巴掌,打在他右臉,她咬牙恨道,「三年前的那一槍是你欠我父親的,而今天這兩巴掌是你欠我的,現在我們也是兩清了,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若再見,只願你從來不曾認識過我!謝謝。」
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雲若初竟然鬼使神差瞟了他一眼,那一眼,她是不是看錯了,因為她再一次在他眼里看到瞳孔扭曲的疼痛……
三年前的那個定格畫面就像慢鏡頭般在她腦海里回放,不錯,槍響,她不由抬起頭,清晰地看見他如凝了露珠一樣的眼楮,瞳孔在抽搐……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他有說不出的苦衷嗎?
怎麼可能?
那可是自己親眼所見的跌打的事實!
去他媽的疼痛與抽搐!
雲若初朝著超市的方向,越走越快,其實,她明白,自己在假裝堅強,笑著的自己,未必比哭著的自己更快樂,但是,她也很清楚,這一次,她在下定決心要和他形同陌路了……
想到陌路,想到她的兩個孩子,心里涌起的自然是割裂般的痛楚,仿佛心被利刃劃開了一道口子。
「媽咪……」在超市外面,清兒最先看到她,感覺媽咪的氣壓不對勁,連忙將手里拿著的巧克力藏在身後。
丁采東看見雲若初一張拉的比喜馬拉雅山還長的臉,抿緊唇,哪里還敢吭聲。
「誰讓你吃陌生人的東西!」一把奪過清兒手中的巧克力,手一揮,包裝精美的巧克力被扔得遠遠的。
委屈無辜的清兒眼楮幾眨,睫毛輕顫,剛要扁嘴哭天嗆地。
「不準哭!」雲若初從一愣一愣的丁采東手里牽過孩子,氣沖沖抱起。
清兒還是一個孩子,媽咪一凶,那 里啪啦的眼淚像擰開的小水龍頭,止都止不住,卻又不敢大聲哭,只能趴在媽咪肩頭嗚咽。
心早已被女兒的眼淚淋濕,她一邊快步走著,一邊輕輕撫著孩子的後背,不時用額頭觸觸那濕漉漉的小臉。
回到家,清兒已經窩在她懷里睡著了,一臉受傷的小表情,連睡覺都皺著眉頭,撅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