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竹渾身一僵,眸中也閃過一絲恍惚,僅僅時隔幾天,再次听到他的聲音,卻恍如隔世一般,讓人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連帶著呼吸,都抑制不住緊上了幾分。
迦夜和殊影走進屋內,身後跟著月隱閣的十來個殺手,皆是黑衣夜行衣,一個個神情肅殺。
「迦夜……小姐她……」凝竹還想說什麼,但是,看著迦夜那俊朗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溫度,嗓子頓時像是被什麼卡住一般,嘴張了張,硬是沒有憋出一句話來。
迦夜走進屋內,目光沒有再看向凝竹,幾乎是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黑色的長靴一步錯開她的身體,提步走到小乖小寶面前。
小乖小寶肥嘟嘟的臉對著臉,特別是小寶的嘴角還掛著絲絲晶瑩的口水,沿著白玉般的嘴角滑下,小乖臉便,是蜷縮得像一個毛球的小貂,額頭上還露出一截赤紅的毛發。
這小東西,竟然將搖籃也當成了它的窩,老老實實的守著小乖睡覺。
看著迦夜俊朗的側臉,凝竹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什麼,她慢慢的退後,在一邊的椅子上坐定。
「小姐被漠北王的影子引進了漠北的皇陵,但是我們趕去的時候,皇陵的出口被斷龍石封了,龍影衛還在想辦法打開墓穴」迦夜看著小乖熟睡的臉蛋兒,淡淡的開口。
凝竹一怔,眸中瞬間一亮,他這是在和自己解釋嗎?
迦夜說完,轉過身看向站在身側的殊影,接著開口道︰「你帶著公主和小皇子馬上離開王城,往北上關趕去,去通知樓將軍!」
迦夜一聲冷哼,俊朗的眸中也是一寒,冷聲道︰「如果今晚再找不到打開皇陵的辦法,那就將這漠北的王城,給炸開!」
迦夜捏著手中的枯刃緊了緊,他可不會管什麼天下大亂,他只知道,無論如何,都要救出小姐和皇上!
看著兩個萌人的小寶寶,殊影剛毅冷俊的臉也不由得稍有柔和,他朝著迦夜點了點頭,回答道︰「好,我立刻就帶小公子他們離開」
「撲哧——踫——」
正當迦夜給眾人吩咐的時候,漆黑的夜空中個,一朵細微的傳訊煙火嗤啦的炸開,立刻被月隱閣的暗影收到。
「閣主,有主上的消息了」一個黑影閃現在屋內,朝著迦夜單膝跪地,稟報著剛收到的消息。
「有小姐的消息了?」凝竹從座位上蹭的彈了起來,喃喃的道︰「太好了,太好了,小姐在哪兒?」凝竹緊繃的心弦瞬間松開,她眸中興奮異常,雙手緊了緊,她就知道小姐不會有事的。
「快帶我過去」迦夜袖袍一揮,轉身跟著帶信的暗影,朝著屋外就邁了出去。
「迦夜——」凝竹不自覺的一步上前,開口叫住了迦夜,可是,伸出去的手還沒踫到他,頓時就僵在了空中。
迦夜卻是意外的一步頓住,頭也不自覺的微微一側,但是,卻始終沒有回頭。
凝竹咬著唇,她要說什麼?腦子里一片混亂,伸在空中的手,連指尖都忍不住一陣顫抖,眸中突然一陣暗淡無光,她也不知道叫住迦夜要干什麼。
迦夜手中的枯刃不自覺的緊了緊,也只是停留了幾秒鐘的時間,便頭也不回的急速邁出了房間,看著迦夜離開的背影,凝竹身上一軟,渾身像是月兌了力氣一般,整個人都跌坐在椅子上。
凝竹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甚至是輕笑出聲,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天上一輪圓月高懸,屋外寒風呼嘯,連暖窗之上,都爬上了一層厚厚的堅冰,不過,這天寒地凍,月黑風高,還真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漠北王寢殿,是一座巍峨的建築群。
寬敞的寢殿了,傳出一陣陣粗喘的聲音,男人沒有憐惜之情的低吼粗嘎的喘息,女子嬌弱毫不掩飾的嬌呼,聲音此起彼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過,‘戰斗’的號角還沒有拉響多久,漠北王似乎就已經有些‘後勁不足’,大殿之內,也慢慢的安靜下來。
「王上……王上,奴家還要嘛……」
暖帳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便傳來女子撒嬌粘人的聲音,那酥麻的聲音,听著都讓人春心蕩漾,也只是听這聲音都知道,那女人是一個何等撩人的尤物。
「給本王滾開!」漠北王一個翻身,一腳踢開身邊侍寢的女人。
漠北王光著臂膀從床上翻了起來,肌膚黝黑一片,雖然是人過半百,但是,漠北王那一身的肌肉,看上去還是強勁有力,半臉的小細胡子,隨著說話,也是一抖一抖的。
「王上……奴家還想要嗎」那女人不依,好不容易有一次伺候王上的機會,怎麼能這麼容易就完了,她嬌呼著,伸出一條藕臂就去撩撥漠北王。
「我叫你滾開!」漠北王有些惱怒的拂開那女人,蒼老的眸中掩過一絲錯愣,不是他不想,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讓女人知道!
漠北王狠狠的咬了咬牙,他唯一的女兒阿真現在是不知死活,慕雲也被她親手送進了皇陵死路之中,難道他注定一輩子都後繼無人嗎?
他不甘心,他怎麼能甘心!
他百年之後,難道這漠北的江山,要交給外人?
那女人見漠北王是真的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訕訕的收拾身上的衣物,拂開簾帳,起身下床。
漠北王惱火地裹上衣物,也準備去淨身。
「啊——」
一聲女人的尖叫響徹整個大殿,漠北王眉頭濃黑的狠狠的一皺,三兩下就裹上衣服,往外室走去。
「給本王滾出去,吵什麼吵——什麼人!」
漠北王眸中一寒,語氣驟然一轉,外室的兩張大椅上,因為沒有上燈,只能看見兩個漆黑的人影,但是,漠北王也不愧是一國之君,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是何人,膽敢闖入本王的寢殿,是不想活了嗎!」中氣十足的厲喝,響徹整個空蕩寬敞的大殿。
漠北王壯碩的身體負手看著面前的兩人,這是那兩個不懂規矩的奴才嗎?好大的膽子!
「漠北王,這才多久,你就不記得本宮了?不過,你解決的還是挺快的,本宮一盞茶都還沒有喝完呢」一聲冷凌的調笑聲在安靜的大殿內響起。
很是好听的聲音,清冷如脆玉相撞一般。
只是這不大不小的聲音,卻是听得漠北王渾身一個激靈,他雙眸驟然瞪大,哪里還顧得上那話中譏諷的意思,這聲音,這獨特的聲音,只要是听過一遍的人,都不會忘記!
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天傲的帝後,凌歸玥!
「你……你們……」漠北王手指了指那個嬌小的人影,又慢慢的滑到她身邊那個精壯的身軀,明顯是個男人,即使是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是誰了。
「來人!來人!」漠北王終于是反應過來,一個起身,朝著殿門外,大聲狂吼!
這兩個人,他根本就不是對手!
不過,竟然是在漠北,他還怕了他們不成,現在反正是撕破了臉皮,他也只好破罐子破摔,沒有將他們憋死在皇陵之中,那就只好他親自動手了。
這兩個人,絕對不能讓他們回了天傲!
漠北王喊了幾聲,可是,回應他的卻是冰冷的空氣。
「來人?呵,還是讓朕來幫你吧!」黑暗中,一聲男子低低的笑聲響起,少驚瀾放下手中的精致小巧的酒杯,袖袍一揮,沉聲道︰「來人!」
「噗呲……噗嗤……」隨著幾聲細小的聲音響起,大殿之內,一盞盞燈都亮開了來。
十來個黑衣人瞬間閃現在大殿中央,幾個人手中謀害提著漠北王貼身保護的影子,不過,卻已經是一具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冰冷尸體。
「砰砰砰……」
「怎……怎麼可能?」幾聲悶響,漠北王不敢置信的看著腳下的幾具尸體,這是他的所有的影子啊,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沒了,還沒有一點聲響!
「來人!」漠北王依然朝著外面大吼,即使是沒了影子,他的王殿,可是整個王宮守衛最森嚴的地方!
他不相信,他僅僅兩個人,還能抵過他漠北的千軍萬馬!
漠北王朝著殿外急速奔去,仿佛垂死掙扎一般的嘶聲厲吼。
「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少驚瀾一聲冷笑,聲音夾著寒冽的氣息,听著都讓人打心底顫抖。
漠北王像是破抹布袋一般,被迦夜提起衣襟,扔到少驚瀾腳邊,頓時就摔了一個四腳朝天,迦夜看著漠北王,俊朗的眸中毫無溫度,這恩將仇報的老家伙。
「少驚瀾,要是本王出事了,你們也絕對離不開漠北的王城!」
漠北王眸中一寒,他知道少驚瀾的底細,天傲的軍隊在北上關,遠水救不了近火,即使是他們武功再高,也逃不出他守衛王城的千軍萬馬,不要逼得他來個魚死網破。
迦夜低哧一聲,開口道︰「你怕是還沒搞清楚狀況吧?」
這漠北王不會是蠢得以為,他們會送上門來給他宰吧。
這時,大殿之外,一陣砰砰 的聲音驟然響起,是盔甲刀劍的聲音。
听見這些聲音,漠北王眸中瞬間閃過驚喜,他有救了,是他的人來了,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群漠北的帶刀侍衛魚貫而入,一個個都是精神抖擻。
「快,給本王拿下他們!」漠北王指著少驚瀾,一聲厲喝。
他就不信,一個少驚瀾還能在他的地盤上翻天了不成!
「真是愚蠢之極……」迦夜嘴勾了勾,輕飄飄的說出兩個字,他雙手抱胸,一身閑適的站在凌歸玥身側,想不到這漠北王到現在,都還在做白日夢。
這漠北,要是沒有風流雲這麼個嫡王子頂著,恐怕這老頭兒,被人吃得連渣都不剩。
可是,漠北王的命令下達之後,一屋的持槍侍衛一個都沒有動,目不斜視的站著,仿佛什麼都沒有听見一般。
「本王叫你們上,沒听見本王的命令嗎!」漠北王有些模不著頭腦,這是怎麼回事?
「王上……這恐怕是不行」殿外響起一聲不急不緩的聲音,夾著一股慵懶的意味,風流雲一身紫衣,邁著瀟灑的步子踏進大殿。
大冷的天兒,風流雲手中的鐵羽扇還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
「穆雲……?」漠北王眸中是又驚又喜,是的,他怎麼沒有想到,這少驚瀾和凌歸玥竟然是出了皇陵,那穆雲也就沒事了。
太好了,穆雲沒有死,他的雲兒沒有死!
「穆雲,快,馬上給本王解決了他們!」漠北王瞬間就有了底氣,起身就站在了風流雲身邊,只要是有穆雲在,要對付少驚瀾和凌歸玥,那就容易的多了。
漠北王蒼老的眸中也微微閃了閃,雖然不知道這穆雲和少驚瀾到底是有什麼關系,但是,再有關系,也都親不過他這個外公吧?
所以,這漠北王還是很有把握,在這個時候,風流雲是一定會幫他的。
「你還真是夠無恥的」迦夜一聲冷哼,都說這虎毒不食子,但是他連通風流雲都能一起關進了皇陵,這會兒又親熱個什麼勁兒。
不過,這漠北王似乎是忘了有這麼一回事了。
迦夜腳下輕點了兩下,換小姐的一句話說,就是,人致賤,則無敵!
「本殿下說了,這恐怕是不行」風流雲兩手一攤,轉眼看著漠北王,緋紅的嘴角淡淡的勾起,只是那狹長狐狸眼中,卻依稀閃過一絲復雜。
「雲兒……?」漠北王看著風流雲,眼中有些不敢置信,一聲大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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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一種無力的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