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瀑布落下的轟轟聲,遠目望去,隨著歲月不停的鍛鑿,銀色的瀑布匹練之下是一個巨大的深坑,但是銀白的水簾和坑中刺眼的血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澄澈的瀑布水簾懸落,在巨坑之中相接,但是巨坑中卻是鮮紅的血色,遠遠地看去,就像是一塊凝固的鮮血一般,煞是惹眼。
「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風流雲走出茂密的叢林,往不遠處的巨坑飛掠而去,喃喃道︰「好重的鮮血氣息」
風流雲鳳眸暗光一閃,越來越腥臭的感覺,他們的感覺沒有錯,這遠處的血紅色,一定是鮮血!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這到底怎麼了。
不遠處的瀑布像是從天際懸落一般,依舊發出轟轟的響聲,一片天地中,仿佛只有水落的聲音,但是詭異的讓人感覺死一般的寂靜。
凌歸玥涼眸微微一眯,目光依舊凝視著遠方,看著那扎眼的血色,朝著身邊的少驚瀾淡淡的道︰「這問題是出現在瀑布的下面」
這上面懸落下的水,就是微藍透明的,但是這里都能看清楚,那巨坑之中,卻全是血水。
「嗯」少驚瀾輕點了點頭,「過去看看」
「走——」凌歸玥腳尖輕點,輕盈的身子幾個飛躍,就落在了遠處的草地上,少驚瀾薄唇一抿,袖袍一揮,錦袍展開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閃身跟上凌歸玥。
青蔥的低樹綠草中,三道靈活的身影,一前兩後的朝著暖河的盡頭掠去。
越來越近,終于,暖河下面的情況,被幾人盡收眼底。
凌歸玥一步落下,就看見的是風流雲有些僵直的背影,她輕蹙柳眉,錯身從風流雲身後走出,順著他的眸光望去,驚訝的同時眸中驟然一寒。
「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只見,瀑布落下的巨大的紅色巨坑周圍,是密密麻麻丈寬血池,看想去像是天然形成了,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坑中,堆滿了成千上萬的動物尸體!
棕熊烏黑的斷臂殘肢,融化得只剩下皮毛的血兔,斷掉纏繞成一團的毒蛇,吸血蝙蝠依稀能見的翅膀,蝗蟲螞蟻的血漿碎末……猙獰的眼珠,殘肢器髒遍地都是。
堆積如山的動物尸體甚至是冒出了水平面,唯一能看得見生機的就是便面蠕動的蛆蟲。
血肉模糊,連皮帶肉的森白骨頭上,白色的小尸蟲翻滾扭作大大小小的一團,只是瞥一眼,就讓人作嘔。
「丫頭,這一定是人為的」看著這樣驚悚的畫面,風流雲雙拳緊捏,骨骼都發出脆響。
大大小小的血池中,一股股泛著惡臭的尸水,沿著一些溝壑在瀑布下的深坑中匯聚,然後沿著暖河順流而下,血色才越來越淺淡,但是在,這看不見的毒藥污染,才是最致命的!
看著這樣血腥的畫面,凌歸玥卻是面不改色的探查著每一處,涼眸一點點的掃視著周圍。
雖然這些深坑是天然的,但是這些動物明顯是中毒而亡。
「可惡,到底是誰干的?」風流雲和狠狠的一咬牙,腦中飛速的轉動著。
他就說,這一路上來,怎麼都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連天空上的蟲鳥都沒有了,看著樣子,恐怕是整個森林之中有生命的東西,都死在了這里!
「什麼東西」風流雲耳朵微微一動,唰地轉眸望向一邊。
旁邊的草叢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不一會兒,一只兔子滾了出來,好像沒看見這里站著的人一般,瘋狂地朝著血池沖過去。
三人的眸光都注意著那只兔子,少驚瀾也抿唇觀察著那兔子有些瘋狂的行為。
只見那只兔子沖到血池邊緣,嘴吧嗒了一點池中的水,鮮紅的水將那白色的毛發染紅,沒幾秒鐘的時間,它雙眸瞬間赤紅,瘋了一般,全身的毛發都豎了起來。
「這水中的毒性很大」少驚瀾藍眸虛眯。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只是那只兔子晃晃悠悠的落入尸骸之中,腿抽搐了幾下,便失去了生機。
「好厲害的毒」看著那死僵的兔子,風流雲心中頓時一寒。
這里順河流出去的毒是稀釋了成千上萬倍的,要是這毒被外面的人沾上,怕也只是立刻暴斃的下場!
「沒錯,這是人為的」凌歸玥手扯起血池旁白的一株草,冷聲道︰「是金鱗粉,這血池之中,也被灑上了金鱗粉」
凌歸玥手中的那一株雜草,上面還能察覺到看見一點點難以發現的白色的粉末痕跡,明顯這金鱗粉最多的地方,就是這血池之中,這也是為何那池水對動物有這麼大吸引力的原因。
「金鱗粉?」風流雲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那是什麼東西」
很熟悉的名字,他好像在哪里看見過來著。
「金鱗粉是一種極其吸引動物的粉末」凌歸玥緩緩的開口解釋,「只要沾上了一點這個東西,對動物就由著致命的吸引力」她縴手猛地一握,手中的草頓時被內力震成了粉末。
「驚瀾」說著,凌歸玥望向少驚瀾,道︰「還記得那一次在皇家圍獵場嗎?」
「當然」少驚瀾微點了點頭,玥兒說得應該是那一場凶猛的獸潮,那一場獸潮連他都不敢輕易的硬踫。
「天傲的皇家圍場……」听到凌歸玥的話,風流雲也輕點了點頭。
他當時也在場,難道那一場凶猛的獸潮,也是丫頭口中的金鱗粉造成的?
凌歸玥一聲冷笑,「那里的金鱗粉,不足這里的百之一二」
「不足白之一二!?」風流雲一怔,眉頭狠狠的擰成一個川字。
那一次的獸潮他是親眼所見,鋪天蓋地的野獸,就算是他被纏上,也非死即傷,如果那里的金鱗粉只有這里的百之一二,那麼這個地方……
幾乎是整個森林的野獸都死在了這里!
風流雲四處望了幾下,現在找到了疫病的根源,只要切斷了這里的水源,或者是引向地底深處,加上丫頭手中的解藥,那這場駭人的疫病,也就能徹底的被控制下來!
「這會是誰做的?」少驚瀾修長的寒眉一蹙,藍眸凝視著血池中堆積如山的尸體,眸中乍寒。
這些動物,被金鱗粉引來,全都死于下毒之人的手中,這毒應該是玥兒口中的神經毒素,加上這尸毒應該就是這些死去的尸體腐化出來的,兩種毒素一融合,就成了那引發疫病的詭異毒藥!
听到少驚瀾的低聲喃呢,凌歸玥卻是一言不發的抿著唇,臉色甚至是有些難看。
凌歸玥眸中閃過一絲異樣,會是他做的嗎?
皇家圍場的那一場獸潮,是沐星辰做的,他自己也承認了,金鱗粉這個東西,她知道的人中,除了她自己,也只有沐星辰有那個本事配置,還有,昨日她眼前一閃而過的月袍人影,真的只是她的錯覺嗎?
而且,這個地方除了他們,也只有沐星辰知道啊!
凌歸玥心里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這發生的一切都指向了沐星辰!
「玥兒?」少驚瀾敏銳的發現了凌歸玥的失神,「怎麼了?」
「沒什麼」凌歸玥若無其事的搖了搖頭,飛速的隱、去眸中的思緒,她袖中的手狠狠的一捏。
不,一定不會是他的!
「玥兒……?」少驚瀾伸手將凌歸玥攬入懷中,冰藍的眸中一深,他怎麼會沒有發現凌歸玥有些走神,還有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玥兒到底是想到了什麼。
「是他!?」忽然,少驚瀾眸中驟然一亮。
凌歸玥和少驚瀾對視一眼,唇角有些艱難的拉出一絲晦暗不明的笑意。
少驚瀾眉目一低,探尋著凌歸玥眸底的情緒,眸中暗藍一片。
風流雲也是何等精明的人,狹長的鳳眸凝視這著凌歸玥臉上的表情,很快也便想到了那個人。
他雙眼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了幾眼,緩緩的道︰「你們說的……是沐星辰?」
不對,凌歸玥柳眉一蹙。
「哈哈哈哈……」
正當凌歸玥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頭頂的山崖之上,猛然間傳來一陣陣陰森的笑聲。
尖厲的笑聲鬼哭狼嚎一般,順著崖風飛掠而下,透過重重的樹木,在這一片天空久久的徘徊。
「上面有人!」風流雲狐狸眼驟然一睜,抬頭望向上方,開口一聲低吼。
幾人的頭頂之上,真是那懸浮在空中的磁石,一塊塊巨大的黑色岩石,像是被敲碎的漆黑的墨空一般,暈白的光芒從磁石相接的邊緣投射而下,斜拉出一道道銀白的匹練光芒。
少驚瀾依舊是負手而立,墨發飛揚,他抬頭望向上方,犀利的眸光四處巡視著,透過那隱隱的縫隙,還依稀能瞥見那最中央的兩具巨型的棺槨。
只是卻一直不能鎖定這聲音的來源。
「丫頭!」風流雲只是抬頭看了一眼,身邊哪里還有凌歸玥的影子。
還沒等他找到凌歸玥的人影,一陣風動,風流雲眼前玄色衣袍一晃,閃眼間,少驚瀾也瞬間消失在原地,只能看見兩道影子,朝著另一邊的山崖急速閃去。
風流雲腳下猛地一蹬,身形直追兩人的背影而去,眼前玄色衣袍的人影還依稀落于白色衣袍的人影之後。
那聲音是從上面傳下來的,這下毒的人,也一定是就是他!
凌歸玥腳下急速的飛點著,瑰紅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涼眸之中,一片深色,她身側一陣風動,少驚瀾閃身出現在凌歸玥的身邊,藍眸凝視著凌歸玥緊繃的側臉。
隨著一聲男子的低嘆,少驚瀾健臂一勾,將凌歸玥拉入懷中,腳踏在樹干之上,雙膝微微一曲,黑色錦靴驟然一蹬,少驚瀾摟著凌歸玥朝前面狂掠而去。
一時間,樹林之中,只能瞥見黑白交織的殘影閃動,兩人的速度提上了兩倍不止!
「我的天,干什麼這麼拼命」風流雲看著幾下便消失在視線內的兩人,猛地提起跟上。
山崖之上,狂風獵獵作響,卻更加襯出周圍的寂靜如斯。
凌空懸浮的磁石和上次見到的沒有什麼變化,從這邊的山崖一直接連到另外一邊的山崖,偶爾能看見幾塊,自動的上下沉降漂浮,像是在水波之中一般。
凌歸玥望向少驚瀾,點了點頭,兩人的目光像是一個圓圈,從自己那一側,沖著中間匯聚而去,凌歸玥冷凝的眸光瞥過一個地方,猛地又轉回去,少驚瀾也將眸光凝視著那一處。
「是那個祭壇!」風流雲幾步從凌歸玥身側走出,口中氣息還有些不穩。
「走」凌歸玥袖中的手緊了緊,轉眼望向少驚瀾。
凌空浮起的兩具棺槨之下,曜石般漆黑的磁石匯聚成幾十丈寬的詭異圖形,祭壇的中心,看上去像是一個兩人高的十字架,上面竟然依稀能看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
但這具尸體,讓幾人更在意的是,那尸體旁邊,站著的一道修長身影!
他背對著幾人,負手而立,一襲白色的斗篷從頭到尾將他包裹其中,窺不見他的一絲表情,似乎在饒有興趣的欣賞著眼前祭台上的尸體。
「你是誰!?」一步落下,雙眸緊鎖著那人的背影,風流雲鳳眸之中,殺氣爆涌而出。
黑色的紋龍錦靴在一塊懸石上站定,少驚瀾一步落下,漆黑的磁石像是在水中中一般,周圍的石頭都擴散開去,凌歸玥腳尖輕點,飛身落在少驚瀾身側。
「我可是等了你們好久了」
那人背對著少驚瀾三人,淡淡的聲音從口中匯出,沒有什麼起伏,好像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