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的白綾劃空,凌歸玥眸中也跟著狠狠的一顫,曜石一般澄澈的涼眸之中,倒映著沐星辰急速跌落的月白身影。
同一時間,周圍坍塌驟然間停頓了下來,空中剩下的磁石,也穩穩的漂浮著,但是,因為大範圍的坍塌,周圍已經是面目全非,空氣之中還漂浮著霧氣一般的沙塵。
放眼望去,下面一片蔥郁的森林,也被厚厚的碎石和不知名的黃色灰塵覆蓋,之露出了少許的綠色。
感受著周圍的,凌歸玥眸中頓時一喜,驚瀾他們辦到了!
但是,凌歸玥卻來不及回頭看一眼身後的祭祀大陣,她輕盈的身軀像是魚躍入水中一般,毫不猶豫的朝著沐星辰撲去!
對沐星辰,她做不到見死不救。
白袍隨著崖風恣意的翻飛,墜落的沐星辰雙眸虛弱的睜開一條細縫,依稀看見白衣飄飛的女子。
他薄唇微微一勾,順眼有些費力的想睜開,已經分不清楚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的她。
而這個時候,遠處的陣法是向外擴散出一圈圈不知名的漪漣,如水霧一般的消散,甚至露出已經摧毀一大半的的古老祭祀平台。
唯一變化的是,最中間那核心的祭台,和著穆真的鮮血,被毀滅成一攤沙塵,隨風飄散。
陣法被破開,少驚瀾自然是能看清楚外面的情形,可是卻沒有想到,讓他看見這麼驚險的情形,心瞬間猛地一窒。
「玥兒!」少驚瀾一聲厲喝之後,朝著凌歸玥飛身而去,快如閃電,藍眸之中一片焦急。
該死的,玥兒想做什麼!
一塊塊漂浮的磁石之間,只能瞥見玄色的殘影閃動,這邊還沒有消散,另一邊有閃現而出,十幾道殘影幾乎是同時出現。
凌歸玥也當然是听到少驚瀾的急喚,可是她分身乏術,來不及回應,就飛身而下。
電光火石之間,凌歸玥運氣直追沐星辰而去,只是閃眼的時間,縴臂便猛地扣住沐星辰精壯的身軀,將他穩穩的攬住。
「沐星辰,堅持住」凌歸玥冷聲開口的同時,手中的白綾一纏,朝著兩人最近的磁石襲去。
腦中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沐星辰櫻紅的嘴唇已經是一片烏色,月華般的容顏之上,一片蒼白,只有那眉間赤紅的朱砂分外惹眼。
「沐星辰」
沐星辰腦中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淡遠的眉頭隱隱的一蹙。歸玥,是歸玥的氣息。
可是,凌歸玥一道白綾拋出,卻沒能裹住巨大的磁石,兩人更加是朝著萬丈深淵急劇下降!
「歸玥……」似乎是無意識的喃呢一句,突然,沐星辰腦中一道閃電劈過,墨瞳震驚的驟然睜開。
歸玥跟著跳下來了!
歸玥竟然跟著跳下來了,沐星辰心中一聲自嘲般的冷笑,可是,怎麼辦,他心里真的好滿足,從來都沒有過的滿足。
放由紛繁復雜的思緒在腦中恣意,也不過是眨眼般的時間。
沐星辰強制的心中翻滾的血氣,猛地運氣內力,隨著這瘋狂的透支,他臉色更加是蒼白了幾分,瞬間便蒼白如雪,他高大的身軀一個翻轉,托著凌歸玥的腰,就欲往上送去。
凌歸玥察覺到沐星辰的意圖,縴細的手腕反手一抓,以一種詭異的手法,將他的身軀牢牢的禁錮住!
沐星辰重傷在身,在凌歸玥手中,根本沒有一點反抗之力,力道頓時就被她完全散了去。
「呲——」
這幾個動作的發生,也不過是眨眼間的時間。
凌歸玥攬著沐星辰,涼眸飛速的四處掃視,尋找著可以暫時落腳自之處,劃空的白綾無力的在空中垂落,圍著她的身軀隨風飄飛。
突然,凌歸玥眸中一亮,身體一個旋落,她猛地一腳蹬在半空中的一塊磁石之上,借著這一點力道,帶動兩人朝山崖上方躍去。
可是,那一塊磁石被凌歸玥一腳便蹬落萬丈深淵,可想是多麼細小,那輕微的力道,根本不能支持到兩人到達山崖上方,至少還差上幾丈的距離。
「驚瀾!」
就在這緊急時刻,一襲玄色衣袍的欣長身影的出現,讓凌歸玥心中頓時一喜。
少驚瀾那是又怒又氣,殷虹薄唇狠狠的抿著,只是卻沒時間說什麼,他身形一躍,單手成爪,提起內力,憑空猛地一吸。
凌歸玥勾唇一笑,配合少驚瀾,縴細胳膊纏繞旋轉著一揮,空中無力飄落的白綾,像是活了一般,化作一道銀白靈巧的長蛇,朝著山崖上方纏繞而去。
少驚瀾紋龍錦靴一腳踏實,一腳猛地退後,修長的手指一把抓住白練,反手猛地一扯。
凌歸玥扣緊沐星辰精壯的腰肢,順著少驚瀾的力道,朝著山崖之上飄飛而上。「沐星辰,沐星辰!」凌歸玥一步落定,攬著沐星辰,順勢放倒在一塊巨大的磁石之上。
也顧不上其他什麼,凌歸玥唰地一把撕開沐星辰上半身的衣物,趕緊查看他身上的傷。
沐星辰已經昏迷不醒,淡遠的眉目之下,那雙總是冷靜淡漠的墨瞳緊緊的閉著,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之下拉出淡淡的痕跡。
凌歸玥將他扶起,精壯的身軀之上,那掌寬的傷痕從背後刺入心髒的位置,烏黑的鮮血不斷的冒出,凌歸玥眸中隱隱的一顫,要是再深上一寸,就真的沒救了!
「嘩嘩……踫踫……」
啪啪瓶罐踫撞的聲音,凌歸玥將懷中隨身攜帶的瓶瓶罐罐全都翻出,可是最要命的是他這一身的毒!
少驚瀾抿著唇,站在凌歸玥身邊,藍眸之中沉澱著復雜之色,袖袍中的手,一點點的收緊。
秋水離淵跪趴在地上,但是卻停止了慘叫,他雙眸鮮血直流,尸斑遍布的臉上,都是鮮血的痕跡,看上去分外駭人,也感覺到了這空間停滯的坍塌下來。
也就是說,陣法已經被破了!
「怎麼可能,這不可能的」秋水離淵不敢置信的喃呢,他精心策劃了這麼久,甚至是不惜變成這個丑陋的樣子,又被他們給破壞了!
不,他沒有輸,他不會輸給少驚瀾,也不會輸給任何人!
秋水離淵雙手狠狠的插入身下的巨石之中,緊緊的捏著,青筋暴起,他側耳一听,猛地一咬牙,提起全身的內力,身形化作一道灰白的影子,朝著凌歸玥的方向急射而去!
就算是死,他也要讓她一起陪葬!
「丫頭,小心!」
不遠處朝著這方掠來的風流雲,將秋水離淵的同歸于盡的動作盡收眼底,隨即一聲焦急的大喝。
少驚瀾修長的眉頭一蹙,袖袍夾著寒冽的風揮開,銀劍月兌手而出在空中飛速的翻轉,同時,少驚瀾飛速的旋身而起,黑色的錦靴一腳蹬在劍柄之上,利劍化作一道銀光爆射而出。
「噗——」
兩道光影相撞,一個照面,沒有了眼楮的秋水離淵靠著直覺急急的避閃,還是沒能逃過被一劍透穿的下場。
秋水離淵還沒有閃出多遠,就跌落在巨石之上,塵土翻飛,嗓子一陣腥甜翻滾,他一口烏黑的鮮血猛地吐出,隨即便磁石之上便冒出一股青煙。
秋水離淵雙手在身後撐起,掙扎著起身,「不,不可能的,我沒有輸,我怎麼會輸呢,我一定要你們陪葬!」
「踫!」
「你真是該死!」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趕到的風流雲一腳踏在他的胸膛之上,將秋水離淵剛費力撐起的身子又猛地踢下,頓時塵土翻飛。
「啊——」秋水離淵一聲淒厲的慘叫。
風流雲風眸中暗光流轉,眸中一狠,腳下猛地用力,隨著 嚓幾聲,肋骨斷裂的聲音分外清晰。
「啊——」秋水離淵痛得雙唇直泛哆嗦,卻被風流雲皮靴桎梏住,沒有一絲的抵抗之力,他臉上血肉模糊的同時,胸膛被利劍穿的地方,也是鮮血泉涌。
咋一看去,他就像是一個血人一般,猙獰異常!
「秋水離淵,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
風流雲狠狠的一腳蹬下,唰地打開手中的鐵扇,快如閃電的單手一揮。
伴隨著鐵扇的破風之聲,細小的嗤啦聲響起,秋水離淵嘴猛地張開,仔細一看,他脖頸之處被拉開一道幾不可見的細痕,隨著一絲鮮血溢出,眨眼間之後,便是一圈瀑布般的血簾沿著皮膚瘋狂的涌出。
風流雲一腳松開,瞥著手中的鐵扇,邪氣一笑,道︰「殺了你,真是髒了本公子的扇子」
「還真是夠丑」風流雲搖了搖頭,低眉看著咽氣的秋水離淵。
說話間,風流雲又瞥見不遠處的三人,特別是那臉色蒼白的男子,風流雲眸中隨之閃過一絲驚訝。
「沐星辰,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風流雲長腿一伸,瀟灑的一腳提出,已經斷氣的秋水離淵像是流星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朝著萬丈深淵之下墜落而去。
而底下,就是血池,也算是自掘墳墓了。
「沐星辰,一定要堅持住」凌歸玥托著沐星辰的腰,將所有能解毒的藥丸都放入了他口中,眸中染上一層憂色。
這片空間已經被毀了,但是迦夜他們應該已經采集夠了柳葉草,只要將他最後的心脈護住,拖延時間到出去,她就有辦法救他!
隨即,凌歸玥她將沐星辰扶起,盤膝坐在他的身後,準備運功護住他的心脈。
這時,胳膊上猛地一緊,凌歸玥身體微微一怔,順著少驚瀾的手對上他暗藍的雙眸,藍眸之中沉靜一片,仿佛一汪古潭深井一般,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變化。
即使少驚瀾冷俊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凌歸玥卻清楚的明白,他是在生自己的氣。
少驚瀾冷俊的眉目一低,袖中的手驟然緊捏,凌歸玥有著吃疼的蹙了蹙柳眉,少驚瀾有些憤怒的緊咬牙關,玥兒竟然冒著生命危險去救沐星辰!
如果不是他即使趕到,那玥兒……
凌歸玥紅唇抿了抿,反手握住少驚瀾的手,用力的一捏,開口道︰「驚瀾,是他救了我」
沐星辰以命相護,在那樣的危機時刻,她又怎麼能見死不救,所以她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跟著沐星辰跳下去。
對沐星辰,她已經欠的太多。
「如果不是他,現在受傷的人,就是我」凌歸玥接著又補充一句。
這一次,沐星辰又是以命相護,如果剛剛秋水離淵的那一掌不是沐星辰幫她接下,現在那個命在旦夕的人,就是她。
沐星辰救了玥兒?少驚瀾低眉看著生命氣息已經很薄弱的沐星辰,暗藍的眸中隱隱的一顫。
怎麼會這樣,他估計過的,秋水離淵根本不是玥兒的對手,所以他才敢讓玥兒留下對付秋水離淵,而他去破那危險度明顯高得多的詭異陣法!
少驚瀾卻沒有料到,凌歸玥會牽掛著陣法中的他,會被秋水離淵偷襲鑽了空子。
凌歸玥看著少驚瀾沉靜下來的雙眸,唇角隱隱的一勾,沒有再耽擱,現在沐星辰可以說是命懸一線,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當凌歸玥再度出手的時候,手又被少驚瀾抓住!
凌歸玥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還沒等她抬起頭來,少驚瀾袖袍一揮,一掌拍在沐星辰的左肩之上!
只是,少驚瀾那送出的力道,卻是異常的溫柔,沐星辰身體一個旋轉,便背對著少驚瀾。
少驚瀾盤膝坐下,雙手抵著沐星辰的背,凝神靜氣,內力如潮水一般,從身體之中蜂擁而出,朝著沐星辰身體灌入。
少驚瀾眸中墨藍一片,這沐星辰,絕對不能死!
看見少驚瀾的動作,凌歸玥眸中一喜,也同時出手,一前一後,用內力幫沐星辰護住最後的一絲心脈。
「這又是什麼情況?」風流雲一個旋身,在幾丈寬的磁石上落下,看著眼前的情形,詫異的一挑眉梢。
沐星辰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更加讓他剛到驚悚的是,少驚瀾竟然會救沐星辰!
這天下誰不知道,少驚瀾和沐星辰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敵,見面不打起來就算不錯的了,更別說出手相救。
風流雲雙手抱胸,像個沒事人一般,腳尖輕點的站在一邊。
他狹長的鳳眸一轉,眸光錯過前面的兩個人,望向沐星辰對面的凌歸玥,幾不可聞的一聲低嘆,多半又是因為這個丫頭的原因,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源源不斷的內力輸入沐星辰的身上,少驚瀾和凌歸玥的額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珠,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兩人才同時收手。
收回最後的一絲內力,凌歸玥快速的睜開眼,看著沐星辰臉色恢復了一絲血氣,才松一口氣。
凌歸玥望向少驚瀾,開口道︰「立刻出去!」
「好——」少驚瀾起身,點頭應了輕一聲。
有了解毒的柳葉草,疫病就能得到控制,這個地方又被毀了,封了這個地方,沒有了毒源,江水的更換是何等之快,很快莫桑河就能再度干淨。
鳳言風語等人調動了軍隊,即使的弄出了足夠的柳葉草,凌歸玥在幾天的時間之內,就提煉除了大量的解藥。
半個月的時間里,漠北所有大大小小的城池,牧民居住點,都擺滿了巨型的木桶,木桶之中,是疫病的解藥,無論是染病的人了,還是健康的,都可以免費的領取。
一場毀滅性的瘟疫,被凌歸玥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控制了下來。
漠北王帳所在的營地,軍民載歌載舞,歡聲笑語的慶祝著。
一處暖帳,卻又是分外安靜。
「怎麼還沒有醒,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一頂帳篷之中,傳出了凌歸玥有些疑惑自言自語。
玉狐裘鋪成的床榻之上,沐星辰雙眸輕闔,一張雌雄莫辯的絕美容顏上也沒有任何要清醒的跡象,也許是因為沉睡的原因,少了一份生人勿近的淡漠,都多了一份靜謐安詳。
凌歸玥兩指緊闔,覆在沐星辰的脈搏之上,黛眉緊蹙的喃呢道︰「很正常,可為什麼就是沉睡不醒,問題到底是出現在哪兒?」
凌歸玥眸中隱隱的閃過一絲煩躁,沐星辰身上還有少部分的殘毒,他人沒有醒,根本沒辦法解決,要是再這樣沉睡下去,遲早是要出意外的。
寬敞的帳篷處處都透著一股低調的華貴,少驚瀾坐在一張深絨飛鷹大衣之上,風流雲痞子一般,斜斜的靠在一處案台高架之上,兩人相對而迎。
風流雲瞥著不遠處凝神思索的凌歸玥,魅眼一轉,望向自斟自飲的少驚瀾,狹長的狐狸眼中閃過一絲揶揄的意味。
他輕聲一笑,挑眉道︰「這樣你都能忍下去?」
丫頭這些日子除了提煉解藥之外,幾乎的時間都用到了沐星辰的身上。
莫非這少驚瀾是轉性了?這可不像他。
少驚瀾勾唇一笑,揚頭飲下一口酒,淡淡的道︰「玥兒有她做任何事情的權利」
「你不吃醋?」風流雲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平日里,他想靠近那丫頭幾遲之內,少驚瀾就橫眉豎眼的,這下倒是突然變大方了。
少驚瀾勾唇一笑,不再言語,他修長的手指緩緩的晃動,精美的酒樽之中,清白見底的酒水緩緩地順著杯沿流淌。
他愛的玥兒,敢愛敢恨,她冷心冷情,但是卻不絕情,對于沐星辰,玥兒心里的糾結,他又怎麼會不懂。
少驚瀾低眉瞥著手中的酒樽,藍眸深邃一片。
對風流雲他有時候是會使點小手段讓他離玥兒遠點,但是對于沐星辰,風流雲說得沒錯,他的確是時刻謹慎的提防著,甚至在看見沐星辰為玥兒作的那幅畫的時候,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有過恐懼彷徨,因為沐星辰真的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但是,現在他也清楚的明白,玥兒心里愛的人,也只有他。
「哎……」風流雲搖頭一嘆,也不知道是在感嘆什麼,他兩指挑著手中的酒樽,紫黑的錦靴幾步邁到他的身前的大椅之上,懶懶的躺下。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嗎?」
見凌歸玥走過來,少驚瀾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開口詢問。
凌歸玥伸手揉了揉眉間,有些疲倦的道︰「沒有任何的不正常,可就是昏迷不醒」
風流雲起身朝著外面走去,揮揮手,「晚膳的時間都過了好久了,你們都不餓嗎?」
說著,風流雲撩開帳簾大步邁了出去,他們不餓,他可是餓得慌。
「累嗎?」少驚瀾沒有理會風流雲,修長的手指挑開凌歸玥額前的碎發。
凌歸玥搖了搖頭,望向少驚瀾,開口道︰「這里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也要盡快趕回天傲」
他們離開了大半個月,也不知道小寶小乖會鬧騰成什麼樣子,說完,凌歸玥又轉眸望向不遠處的沐星辰,眸中閃過一絲憂色。
「好」少驚瀾應了一聲,笑道︰「用晚膳吧」
這段時間,玥兒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嗯——」
日落西山,廣袤的大草原又恢復了平靜,古老的城池不動如山的聳立,成群結隊的牛羊隨處可見。
用完晚膳之後,凌歸玥準備再去觀察一下沐星辰的情況。
帳圍之外,凌歸玥伸手撩開帳篷,隨口向身邊的少驚瀾問道︰「天傲這段沒事麼事情吧?」
迦夜殊影他們也都趕回了天傲,但是沐星辰的情況,他們怕還有一段時間,才能趕回。
少驚瀾勾唇一笑,走進帳篷之內,「剛收到龍影衛的傳信……」
只是,剛說到這里,少驚瀾猛地禁音,眸光望著前方,猛地一沉。
「怎麼了?」凌歸玥見少驚瀾猛地停下來,順著他的眸光望去,「沐星辰——?」
他們離開一個時辰不到,對面的狐裘軟榻之上,除了皺褶的天蠶錦被,哪里還有什麼人,一眼望去,寬敞的帳篷之內,一目了然,一個人影都沒有!
「來人!」凌歸玥廣袖一揮。
一個侍女听見里面的響動,撩開帷帳,疾步走進來。
「床榻上的人呢?」凌歸玥眉頭一蹙,眸中有些隱隱的期待,莫非沐星辰已經醒了。
那侍女左右望了幾眼,低頭回道︰「女婢不知,沒有見到任何人出去」
「沒有見到人?」凌歸玥有些疑惑。
「玥兒,沐星辰應該是離開了」少驚瀾抬手攬過凌歸玥的腰,開口道︰「以他的功力,要避過這些人離開,很容易」
凌歸玥咬咬牙,眸中有些擔憂,沐星辰體內還有余毒未清!她都沒有把握能完全的治好沐星辰。
少驚瀾當然知道凌歸玥在想什麼,勾唇一笑,道︰「玥兒,不用擔心,你別忘了,這沐星辰的醫術,可不在你之下,只要是醒了,他一定也有辦法解除身體內的余毒」
說著,少驚瀾心里無奈的一笑,沐星辰,你還真是……
「嗯」凌歸玥淡淡的點了點頭,只是眉頭卻依舊沒有舒展開。
幾日之後,漠北的事情是徹底的解決了,凌歸玥和少驚瀾也沒有多做停留,立刻便啟程趕回天傲。這一次,漠北所有的人民都記住了一個人,也就是幫助他們解決這一場疫病的人。
天傲的帝後,凌歸玥!
凌歸玥在草原的地位,直追漠北的王上,穆雲,甚至是被爽朗直率的草原人奉為了草原女神。
天傲皇宮,青山碧湖,綠樹繁花,華貴的宮殿盤旋屹立。
初夏季節,清涼的氣息,皇宮之後透著一股清涼的氣息。
雲霄殿,整個殿宇之前,都種著青木梨樹,這個時候,開得正盛,點點白色的細小花朵隨風飄飛,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像是純白無暇的地毯一般。
「小妮子,小妮子……」燕飛手提著佩劍,剛走進外層的圓弧宮門,就扯著嗓子嚷嚷,「梅丫頭」
叫喚了半天,都沒有人應,燕飛撓撓頭,低喃道︰「難道不在?」
燕飛本打算轉身就走,想了想,又朝著正殿走去,剛踏進大殿,就看見凝梅和凝竹圍在一起,在弄著什麼。
「竹姐姐,我還是不會」凝梅大大的水眸盯著手中的刺繡,肩膀一跨,眉頭也跟著打結,眼中涌出一股失落。
她想親自給小小姐和小公子繡一件東西,可是,學了好久都不會,真的好難啊。
凝竹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凝梅那糾結的樣子,低聲一笑,「沒關系,多學一學就會了」
「小妮子!」
燕飛看見凝梅,高興的一聲大喚。
「什麼——啊」
凝梅被燕飛吼得一愣,手中的針尖猛地刺破的手指,凝梅雙眸瞬間冒出小火苗,狠狠的盯著燕飛,怒道︰「你干什麼大呼小叫的,想嚇死我呀」
話一說完,凝梅冷哼一聲,把頭轉向一邊,她都說了再也不理燕飛了!
燕飛見凝梅終于是肯和他說話了,眸中瞬間一喜,突然將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對了,小妮子,皇上和皇後娘娘今日就要回來了」
按照傳回的消息,皇上今日應該能到。
「真的?」凝梅和凝竹同時驚喜出聲。
「太好了,小姐要回來了」凝梅就差沒有跳起來了,凝竹也緩緩的一笑。
「對了,小皇子和小公主哪兒去了?」燕飛四周打量,沒有見到那兩個調皮的身影,梅丫頭是寸步不離的看著那兩個小鬼頭,那兩個小家伙哪兒去了。
凝梅隨口答道︰「騰雲殿」
一說到那兩個小鬼,凝梅瞬間頭大。
凝竹也低聲的一笑,現在整個雲霄殿都能看見他們的影子,兩個小家伙是一刻都不消停,雲霄殿只有他們睡覺之後能安靜一點,要是再等上幾年,恐怕是整個皇宮都能被弄得雞飛狗跳。
「騰雲殿?」燕飛點了點頭,是太上皇的寢殿。
太上皇對兩個小家伙簡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這凌丞相也是提到小皇子和小公主,才將太上皇請回皇宮。
凝梅高興之余,看著眼前的燕飛,哼了一聲,腦袋狠狠的一甩。
燕飛訕訕的模了模鼻子,看來這小妮子這次是真的生他的氣了。
騰雲殿
少天行的寢殿之內,都鋪上了厚厚的水貂毛絨地毯,少天行更是吩咐將所有尖利的物品都收起來,連桌角的稜角都用軟錦包裹了一層又一層。
少天行挨著紅木骨架的玉桌坐著,一身的沉穩威嚴,雙鬢有幾根白發,依舊俊挺的臉上也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他一邊喝著茶,目光卻一直黏在地上的兩個小糯米團子身上,眸中淨是慈愛寵溺。
水貂厚絨的地上,是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圭女圭,玩得正起勁
「咯咯……咯咯……」小乖手中不知道捏著一個什麼,朝著小寶不停的揮著手,可愛的小粉唇撅著,口中有些不清楚的嘟囔著什麼。
小寶貌似不屑翻了翻黑葡萄一般的黑眸,扭了扭一下小,往另外一處爬去。
小寶爬到一張軟榻之下,小手抓著錦榻顫巍巍的站起來,卻只到了錦榻的一半高度。
他眼楮緩緩的眨巴了兩個,細女敕的小胳膊一伸便扯住了錦被的一角,才半歲多的小寶好奇心特別的重,他小胳膊試探著扯了扯,沒有扯動,小寶有些不甘心的吧嗒了兩下嘴,猛地一拽。
頭頂一黑,薄薄的水被從軟榻上扯落,朝著小寶蒙頭罩去。
「愛哦……」
那細小的身板兒轉眼便被一層輕紗般的水被蓋得個嚴嚴實實,小寶手舞足蹈的抓著身上的東西,嘴中還發出各種咿咿呀呀的聲音。
「咯咯……」小乖也朝著小寶爬去。
「呵呵,男孩兒就是調皮,真是個愛搗亂的小鬼頭」少天行低聲一笑,朝著兩個小鬼走去,臉上帶著寵溺的笑意。
少天行順手將朝著小寶努力爬去的小乖摟起,那小小的蠕蠕的一團,讓少天行心中瞬間一軟,他低笑著抬手揮開小寶身上的水被,將兩個小家伙放在一起。
「皇帝陛下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少天行笑了笑,正當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外殿響起了一聲拉長的尖細聲音,滄桑的雙眸微微一凝。
「奴婢叩見皇上……」
「奴才叩見皇後娘娘……」
隨著宮女太監的叩拜聲,兩道身影相攜並肩走進騰雲殿。
凌歸玥看著兩個小寶寶,瑰紅的唇角一勾,兩個小家伙也直勾勾的盯著這一方,只是少頃的時間,那粉女敕的臉上,頓時容光煥發,像是看見了什麼玩具一般,手腳並用的拼命的朝著她爬去。
凌歸玥上前一步,從地上將小寶抱起,少驚瀾則是順手將小乖抱起。
「咯咯」父女兩大眼瞪小眼瞪了幾秒鐘,小乖緩緩的眨了眨眼楮,開心的笑了起來,一邊還拍著手,女敕白的小手指扯著少驚瀾胸前的墨發,狠狠拽著。
少驚瀾慢慢的將眸光迎上對面的少天行。
少天行蠕了蠕唇,卻也沒說什麼,淡淡的低下眉,只是那眸中卻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黯淡。
凌歸玥並沒有插口說話,抓著小寶的手,走向一邊的玉桌。
少驚瀾抿了抿殷紅的薄唇,半晌,慢慢的開口開口叫道︰「父皇」
少天行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的望向少驚瀾,那雙冰藍的眸中,沒有了往日的排斥和厭倦,也沒有了恨意,有的只是釋然般的笑意。
「驚瀾……」少天行蒼老的眸中隱隱的閃過一絲淚光,驚瀾終于是原諒他了,這次,是真的原諒他了。
少驚瀾朝著少天行勾唇一笑,那日在陣法之中,母妃的聲音讓他殺了父皇,可是,當時他腦中只有一個念想,母妃那麼善良,她怎麼可能會這樣說,所以那一定不是母妃的聲音,也就是憑著這堅定的意識,他最後走出了幻境。
突然間,他也就釋然開來,如果是母妃,她一定會希望自己原諒父皇。
「好,好!」
少天行壓抑著心中瘋狂涌出的興奮,大笑著連道幾個好字。
少驚瀾懷中的小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大眼楮,扯著少驚瀾墨發的手一松,粉女敕的唇一嘟,清晰無比的吐出兩個字︰「父皇」
少驚瀾一愣,抬頭和一邊的凌歸玥對視一眼,才慢慢的低眉望向懷中的小乖,藍眸緩緩的一眯。
他應該……沒有听錯。
小乖白女敕的手伸進嘴中,吧嗒一下可愛的小粉唇,有些吐詞不清的繼續擠出兩個字,「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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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新年快樂(*^__^*)……
還有一個小序言章節,就會繼續更番外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