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來發生的一件事,改變了這一切,到現在老蔡都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載的,他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內環橋工程,投資上億,老蔡像其他的生意一樣,給這個工程找到了下家,原本就是坐著收錢的事兒,誰知,突然的,紀檢委就下來了人,把人給辦了,說要有證據的話,那幫人沒有什麼證據,只有幾個人胡說八道的言語,因為錢還沒有過戶,並沒有讓人抓到什麼確切的把柄。文字首發一開始,老蔡本來沒有事,只听到風聲,然後關上了手機,誰知那些人本事那麼大,竟然順藤模瓜的模到了老蔡這里。就這樣,老蔡被卷了進去,進去後,他根本沒跟自己認識的人踫過面,就被判了刑,他連個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進了牢里以後,老蔡心想,自己有錢,不過判個幾年,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了自己也有些關系,那些人都還在位呢,說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給撈出來了。
但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沒有任何的音信從外面傳進來。等待他的卻是牢里的其他牢教犯毫無理由的暴打和羞辱。那些人用各種各樣的花招折磨老蔡,完全不是人所能想像,牙刷可以是凶器,在老蔡的身上戳個洞,飯盒也可能是凶器,還不只這樣,更多殘絕人環的對待,過去了這麼久以後,老蔡自己都不敢想。
對于老蔡而言,他是受了不算冤的不白之冤,他不知道是什麼人把這件事捅了出去,只知道相關的兩三個人都進了來以後,主要的人卻安然無事,為了把事情搞清楚,老蔡咬緊牙都沒對任何人說,即使牢里再苦,他也沒有把那幾個人出賣。
這牢一坐,就是十多年,等到老蔡出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變了。
十幾年的時間,城市發生了變化,高樓更多,交通更方便,經濟更發達,可是…這一切讓老蔡很陌生,十幾年的牢坐出來以後,他已經與這個世界月兌節。甚至找不到了回家的路,要不是坐牢的時候有幾個工錢,他連買瓶水的錢都沒有,還好有幾個錢,他才能坐著出租車里等著出租車司機帶回家。
出租車司機見老蔡剃個光頭,本來有些害怕,但老蔡一路上都很安靜以後,那個司機又好奇了。
「兄弟,從外地回來?」
「嗯。」
就這樣,兩個人一言一語的聊了開,在司機的健談下,老蔡才知道自己所謂的家早就不在了…
等老蔡下車的時候,他面前出現的是一幢新修的高樓,看樣子是建了幾年了,但老蔡看著算新,要不是地名沒錯,老蔡真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這不是他的家…他的家不見了,他家所在的那幢樓拆了。怎麼可能?老蔡沒有听到半點風聲,著急的老蔡到處問人,到處打听,才得知…一個殘酷的事實。在老蔡坐牢以後,老蔡的親姐姐接管了自己的一切,房子,車子,甚至連銀行卡都拿了去,自然,也是老蔡姐姐同意後,房子才被賣了的,跟其他賣了房子的一樣,舊樓被拆,建成了新樓,這里的一切都與老蔡無關。
老蔡當場就坐到了地上…十幾年來,姐姐沒有去牢里看過他一次他以為是姐姐生氣,在牢里的時候,他還認為自己出來以後就能過好的生活,因為他曾經得到的東西,並沒有被剝奪,…誰知,沒被沒收,卻被自己的親姐姐搶了去,然後自己最親的人消失無蹤。
為了尋找姐姐,老蔡想了很多的辦法,也去找了以前很多的朋友,可別人不是說在外地,就是沒時間,反正就是避而不見。
見上一面且如此的難,何況是找這些人幫忙,老蔡就差沒有給人跪下…
但誰還肯同情和給他一個幫助呢?一個坐過牢的人…沒有朋友,更沒有真心的朋友。
老蔡過起了露宿街頭的生活,久而久之…他就混到了朱家巷,跟那群人混到了一起,為了生活,他必須什麼樣的事情都做,一直到楊偉出現,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契機,他跟自己賭了一把,最後他贏了,至少楊偉肯相信他,楊偉肯給他溫飽,還把他當個人看,沒有狗眼看人低。
楊偉听完以後,嘆了口氣︰「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經歷。」
「誰說不是呢,誰也想不到自己會從人變成狗,然後從狗變成人,這個社會就是這麼可笑。」老蔡笑得眼淚花都出來了,仿佛他講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一個好笑的故事,但任誰听了也笑不出來。並不是說他這樣的人值得同情,他畢竟也做了一些不合法的事,要是以前,楊偉會覺得這老蔡壞透了,但見過了世間的黑白以後,楊偉不這麼覺得,雖然老蔡做那些事,但他並沒有要誰的命要誰死,至少他沒抱這個目的,真正讓楊偉感嘆的是老蔡的姐姐…在楊偉看來,不管自己的親人做出了什麼,你也不能用這麼惡劣的手法來奪走自己親人的一切,如果老蔡以前的所得就是惡,那麼抱走那團惡的應該是老蔡的姐姐,所以楊偉覺得老蔡的姐姐有些可恨。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有沒有找到你姐姐?」
「汪洋大海,上哪兒去找啊…親戚們都說不知道,看到我就像是看到瘟神,就算知道,我想他們也不肯說。」老蔡苦笑著搖頭,一個勁兒的喝酒。
「你就沒有通過別的途徑去找?」
「試過。」
「應該找到了吧,你那麼擅長找人…」細膩的楊偉發現了老蔡話中的破綻,老蔡听了以後,身體明顯的有了那麼一下顫抖,見瞞不過楊偉,老蔡索性笑了起來。
「算了,今天找你過來,本來就是聊天的,要是不能把心里的一切痛快的說出來,那我就是真正的浪費了你的時間。」老蔡慢慢的說,楊偉靜靜的听…原來,老蔡早就得知了姐姐的下落,只是他不敢,不敢為了那些東西去把自己唯一的親人當仇人看,所以他寧願睡天橋下,也沒有去找自己的姐姐,他一直隱忍著,就算他心里再想問姐姐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也沒有沖動的去找過。只是,有時想姐姐的時候,老蔡會隔得遠遠的看,…他沒有放過姐姐家任何的大事情,姐姐的女兒出嫁他也去了,混在人群中,他看著新郎官儀表堂堂,看到佷女笑得很幸福,他的眼淚差點兒沒跟著掉下來。但喝喜酒,卻沒有他這個舅舅的份,觀完禮後,老蔡就匆匆的離開。一直以來,就是這樣,老蔡遠遠的維系著自己和姐姐親情。
楊偉有點兒被這個故事感動了,總覺得老蔡今天的狀況是跟他這個姐姐有關的,一個人,只有對自己關心的人和事才會流露真心,楊偉從老蔡的眼楮里看到了真心,那種真心是在說起他姐姐的時候才有的。
「…我覺得…你應該去找你的姐姐,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只有她知道,也許…她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也許她可能也想見你…」
「……哈哈哈…」老蔡听了開始哈哈大笑,紅了眼楮,淚水似乎就要流出。「你怎麼和我一樣的天真…」
听到老蔡這麼說,楊偉覺得後來一定是又發生了什麼事了。「你…是不是去找了你姐姐?」
「…今天…今天我去了…」老蔡的頭低了下去,他面前的地面上突然多出了兩滴水滴跡…「我問她為什麼要拿走我的家產,她卻對我破口大罵,說我滿口胡言,說我對不起父母,是個坐過牢的人…還讓我有多遠滾多遠,說她永遠也不想和我見面。」說完,老蔡掩面痛苦。「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對我,她是我的姐姐,我的親姐姐啊,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難道那些錢真的就比我重要…?!」
楊偉用手輕輕的拍了拍老蔡的肩膀,對一個比自己年長的人,故事又多的人,楊偉不想說太多的是非,只有提醒︰「我想,她已經告訴了你答案。」
夜晚的風輕輕的吹著,仿佛要吹干一個傷心人的淚痕,一個男人哭得那麼的絕望,楊偉看著老蔡因痛哭起伏的後背,突然有一種很蒼涼的感覺,有時,世態炎涼,抹殺了人與人之間最難得的情份。
這一夜,楊偉也喝得不少,主要是勸老蔡喝的時候,楊偉也沒有少喝,兩個人嚷著一醉解千愁,喝完了老蔡買的啤酒以後,又去附近的小賣部拎了一箱,喝了個夠。
直到天亮,睡在車里的楊偉才發現自己一夜沒回家,而老蔡早已不知所蹤…
楊偉這時並不太擔心老蔡,因為昨天晚上他開導老蔡還蠻成功,至少後來兩個人是喝開心了,拿起手機,楊偉第一時間就是給秦蘭打了過去。
「秦蘭姐…對不起,昨天晚上我…」楊偉還沒說完,秦蘭就把話搶了過去。「昨天晚上有沒有好好休息?要是沒有好好休息的話,就請一天假回來休息好了再去醫院吧,要是太累,就別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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