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峰,雲霧繚繞,蒼竹翠海。文字首發
「師姐,你看這件喜袍你是否喜歡?」
三師弟將一件大紅的喜袍在她眼前展開。
心湖呆呆的看著這件艷麗喜慶的嫁衣,整件大紅的喜袍上用金銀絲線繡成展翅欲飛的鳳凰,看上去極美,就像每一位新娘心目中最完美的喜服那樣精致華美得讓人心碎。
只是……
「三師弟,你說……師父是真的想娶我嗎?」。
心湖蹙著眉,並沒有接過那件鮮艷的嫁衣,反而有些迷茫的一把抓住陸谷書的手。
她的眼眸里盛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紛繁復雜的情緒,使得她那張嬌俏甜美的臉顯得有些縴弱,她的睫毛就像一只幾欲斷翅的蝶翼般輕顫,襯著鮮艷的嫁衣,讓人有些心疼。
「師姐,不要想太多了。」陸谷書的表情如往常般清淡舒淺,讓人看不透他的情緒。
他拍了拍心湖覆在他手背上的手,若無其事地抽出,不經意地退後一步。
「師父素來最疼愛你的,以後……他也會對你那麼好。」
望著心湖一臉怔忡的模樣,陸谷書掀了掀唇,終歸沒再說什麼,他放下手中那件喜袍,悄然離開。
陸谷書走後,心湖立在房間里,良久,她才拿起那件嫁衣穿在身上。
望著鏡中的自己,不自覺撫上臉頰,好像這趟下山回來,她似乎成熟了許多。
鏡中的那個女子,月兌去了曾經的青澀,散發著一種別樣的嫵媚,如同花朵盛放時清純而妖嬈的姿態。
回到不老峰後的生活,如從前一樣安謐而祥和,只是她與師父的婚事在有條不紊的籌措,洛冉初定好了行禮的日子,然後吩咐三師弟采購各項用品。
可是,他本人卻變得很少露面,兩人之間,相較曾經的相處,似乎已經在悄然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心湖不知道這種改變到底意味著什麼,她隱約感覺,師父似乎在刻意躲著她,而且……就連她自己,似乎也同樣在躲著他。
那一夜發生的情景,在她的腦海中,其實是很模糊的。
隱約憶起一些片段,心湖會不自覺羞的面紅耳赤,簡直難以相信那些溫存親昵的畫面是真實發生過的。
但是,這就是她曾經夢寐以求向往憧憬著的願望不是嗎?
她喜歡師父,師父也要娶她。
可是,她為什麼沒有那種即將跟心上人成婚的女子,那樣欣喜若狂的甜蜜幸福呢?
是因為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所以讓毫無心理準備的她措手不及了嗎?
就在她隱約的不安,惶恐中,成婚的日子,慢慢臨近了。
而在這些日子,她見到洛冉初的時間甚至都屈指可數,更不要說好好溝通或交流之類的。
還有三天……
心湖懶懶地躺在山中的一大片草叢里。
草叢里有許多的野花,各種各樣,五顏六色,散發著芬芳馥郁的香氣,有一對蝴蝶飛舞在其中。
它們時而貼在一起,時而又分開,時而落在艷麗的花瓣上,時而又在半空中環繞著彼此翩翩起舞。
心湖猛地一怔,一個疑問逐漸浮上心頭。
師父,是真的喜歡她嗎?還是……因為無奈而不得不娶呢?
突然冒出的勇氣,讓心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碎,足尖一點,使出最快的輕功,筆直朝洛冉初住處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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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足在書房門口,心湖知道他此時會在里面,抬手欲敲門,可是,手停在半空中,久久都落不到門扉上。
這種猶豫又不確定的怯懦情緒,這些天來縈繞在她心頭不散,困惑,迷茫,在此時到達了最巔峰。
心湖不自覺後退一步,腳跟一旋,突然只想馬上逃離這里,不管有多狼狽,有多倉促,有多凌亂。
「心湖,你找我嗎?」。
但是,房里的洛冉初顯然已經听到了她的聲音,出聲詢問道。
「嗯。」她的聲音,蚊蠅般虛弱,仿佛只是在對自己發出如此輕的聲音。
然後,她推開了那道門,走了進去。
「師父。」說話時,她頭垂得很低,雙手有些不由自主地絞緊裙擺,來緩解內心的不安,卻忍不住輕微的發顫。
「還叫我師父?」洛冉初輕輕笑了笑,語氣溫柔舒緩。
「師……我……」心湖又喚了聲,幾個字卻卡在喉嚨,怎麼都吐不出來。
她彷徨地向前邁了一步,猛地拽著洛冉初的手臂,手指不自覺的收緊,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師父,你是真的想娶心湖嗎?!」
她目不轉楮地望著洛冉初,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流露。
聞言,洛冉初一怔,似乎愣住了。
良久,似乎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素來靜淡清雋的容顏也露出了困惑和迷怔。
「師父,你是真的想娶心湖嗎?!你喜歡我嗎?!」
心湖不依不饒,情緒越發激動起來,開始抓著他的手臂猛烈搖晃,似乎不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無論如何不會放棄般。
「傻丫頭,師父當然喜歡你。」
洛冉初臉上露出一絲清淺而略顯無奈的笑,手準備撫上她的頭頂。
心湖卻一偏頭,躲過這種像對晚輩般慈愛的撫模動作。
似乎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她開始哽咽,喉嚨開始酸痛難當。
「不!我不是說那種!師父,你是對我像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嗎?!!」
「師父,你回答我!」
從未有過的這種執拗,心湖堅持著就為了一個答案。
她只需要他肯定的回答她,就一句,哪怕只要幾個字。
告訴她,他喜歡她,他心甘情願的想娶她,而不是責任,不是內疚。
不只是……因為那一夜發生的纏綿親昵。
可是,洛冉初卻沒有開口,始終沉默著。
胸口突然覺得好悶,難過的仿佛要迸裂爆炸,就好像一直擔憂懷疑的東西這一刻被完全確認,夾帶著勢不可擋的銳利破土而出。
就像一把鋒利的刃,一刀刺破了她這些日子以來好不容易鑄建起來的層層保護。
緊接著,那些她逃避的,不願面對的殘酷真實鮮血淋灕地擺在她眼前。
原本緊緊抓著洛冉初手臂的手指,不知不覺地松開了,心若死灰般地垂下。
「心湖……」察覺她情緒的反常,洛冉初擔心地連忙出聲詢問。
心湖渾身赫然一顫,就像死灰復燃般,就像臨終前的回光返照,她拒絕接受!
不!不是這樣的!!師父當然是喜歡她才要娶她的!!
心湖猛地抬起頭與洛冉初對視。
登時,洛冉初被她眼中的仿佛絕望般掙扎和狂亂所震驚。
心湖突然間嘴角勾起,笑了。
她的眼神專注地凝望著他,眸底的光濃烈而深邃,似乎帶著強烈的佔有欲。
就好像……奮不顧身要撲向火焰前的飛蛾,即使粉身碎骨,即使化成一抹灰燼,也絕不放開的強烈執念。
心湖猛地撲上去緊緊抱住了他,因為過于大力的沖撞,洛冉初身形晃了下。
貼住他以後,心湖的雙手開始不管不顧地胡亂揉搓著他,就好像急不可耐的要將自己揉入他的身體里般,她的唇難耐地朝他的唇湊上去,當剛輕輕觸踫到時,倆人同時身軀一震。
心湖一貼上洛冉初的唇,就大力的吸吮起來,輾轉廝磨,她的舌在他的唇角打著轉,亂沖亂撞。
可是,他卻如同一具沒有感知的雕像般,牙關緊閉,並扭轉過臉試圖躲開她的吻。
「師父!」
心湖痛苦地喚了聲,就好像小動物瀕死前的哀鳴,她的眼楮一閉,兩行淚水迅速劃過面頰,很快將整張小臉都打濕了。
手從他的身上挪開,她開始用力拉扯自己的裙帶,很快,她的衣襟散開,露出里面的肚兜,胸前大面積的瑩潤肌膚呼之欲出。
接下來,心湖更加急迫地開始褪除自己身上的衣物。
甚至開始動手拉扯洛冉初的衣服。
洛冉初連忙控制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
「心湖。」他急促地喚她,似乎想讓她清醒一點。
「師父,我想要,你給我吧……給我……好嗎?」。心湖的目光里充斥著哀求之色,布滿淚水濡濕了的小臉更顯楚楚可憐。
「我只想……再感受一次……好嗎?」。心湖開始哽噎,話語變得支離破碎。
一臉淒婉的脆弱,她潤澤的粉唇朝他的臉湊上去,想吻上他的唇。
卻在此時,洛冉初的臉些微別開去,她的唇,擦過他的臉,落了空……
「不……!!」
心湖崩潰般地大聲嘶嚎,聲音在整個房間回蕩,經久不歇。
她猛地竄起身,腰身一旋,足尖一點,便破門而出,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有多衣衫不整,有多狼狽不堪。
她整個腦海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里……離開這里……她要馬上逃離這里!!……
只要……能離開……再也不見……
當陸谷書看到朝他沖過來的心湖時,他一臉震驚詫異地呆呆望著她。
此時,心湖的衣裙已經松散開,險險搭在肩上,隨著她的飛奔而飄在身後,肚兜都露了出來,胸前的春色一覽無余。
可是,更讓他震驚的是她臉上的表情,那種深邃入骨的絕望般地疼痛,只是看了一眼,就讓他的心也跟著一刺。
「師姐!!」
看著她仿佛無知覺地從他身旁擦肩而過,奮力地朝山下跑去,陸谷書急急地出聲喚道。
可是,心湖仿佛著了魔,對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沒有了反應,只是徑直地朝山下飛奔而去。
陸谷書擔心急躁地連忙追了上去,想要攔住她。
可是,唐心湖的輕功比他好,他追啊追,眼見著離峰頂越來越遠,她的身影也越來越小,就快要消失在密林轉角中。
陸谷書急得眼楮都紅了,足尖狠狠一點,拼盡全力地追過去,斯文儒雅的臉上,呈現從未有過的憂心忡忡。
突然,耳畔清晰的听到一聲什麼東西重重砸到地面的聲音,接著是隨坡滾落碾碎落葉的巨大動靜。
糟了!他著急的連忙沖了過去。
果然,他在坡下的一堆灌木叢旁發現了唐心湖。
她的臉,手上,身上都是一道道擦破的傷,有短有長,有的破了皮,有的傷口滲出鮮紅的血,還沾上了細碎骯髒的土礫,裙子也被撕開了好幾道口子,看上去非常慘不忍睹。
但是,她卻面無表情的睜著眼,看著天,仿佛感知不到任何事物的麻木。
陸谷書在她身旁蹲下,手忍不住顫了顫,將她抱起來,柔聲問道。
「師姐,你怎麼了?」
被陸谷書抱在懷里的心湖,像是被這聲音激得突然間醒了過來,她身體一震,晦暗失神的眼眸有了些光在跳躍。
她將眼楮移向頭頂上方的陸谷書,兩人的眼神對上。
一個裝著擔憂,一個盛著滿滿的哀傷。
突然,心湖伸出手,緩緩回抱住他,然後將臉埋入他的懷里,開始放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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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湖不知道她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哭到最後,只覺得全身無力。
就好像……所有的淚都哭干涸了……
白天變成了黑夜,溫暖的陽光消失了,夜晚的風吹在樹枝上,帶起葉片沙沙作響,吹在山坡上,皮膚涌起的一陣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但是,她的身上已經披上了陸谷書的衣袍,除開兩人身體貼在一起部分的溫暖,其余地方只覺得無法忽視的冷。
「師姐,我們回去吧。」
陸谷書看著懷里凍得瑟瑟發抖的心湖,環著她腰的手緊了緊,輕聲詢問。
「不!咳咳……我不回去……咳咳咳……」心湖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語氣卻十足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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