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倒長官大人 第152章 重生

作者 ︰ 吉祥夜

「嗯。」頭一挨上枕頭,便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耳朵里也嗡嗡直響,她果然是太累了……

「那我先走了,不耽誤你休息,有什麼事打我的電話!」小海輕輕交代一聲後,輕輕走出,給她關上了門。

甚至等不到關門的輕響,小海剛一轉身,她便合上了眼楮,意識迅速變得模糊,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仿佛陷入漫長無邊際的黑暗,仿佛這黑暗再也不會撥散,她深深地淪陷在黑暗里,很久很久……

忽的一道閃電。傾盆大雨嫣。

驟然劃亮的天空下,她看見一棵樹在風雨里飄搖,樹葉零落滿地,樹身更有無數斧頭砍過的痕跡,道道猙獰,仿在訴說著苦痛與憤怒……

很奇怪的,雨水的沖刷下,樹的傷痕里卻滲出血來,一股一股,越來越多地往外冒……

她忘了,這是她的樹哥哥,是有生命的…鵒…

她奮力地跑出來,想要給他捂住那些傷口,不讓血流出來,可她笨拙的身體卻怎麼也跳不高,她終于發現,原來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只小鵪鶉……

跳不高,也飛不高,可小鵪鶉卻沒有放棄,它嘴里餃著紗布,爪子摳緊樹皮里,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小鵪鶉居然可以像啄木鳥一樣爬,你相信嗎?

她信……

為了深愛的人,她都可以化身為一切,誰說小鵪鶉不能爬呢?

將紗布一圈一圈地,從樹哥哥腳底一直往上纏,笨拙而沉重的她,居然頂著風雨從樹底一直爬上了樹頂。

當樹哥哥最後一個傷口包好,她也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爪子再也抓不住樹干,她舒了一口氣,從樹頂墜落……

胖胖的身子,沉重地掉在地上,頃刻間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她卻再無力氣尋個地方躲雨,累得就此在雨地里沉睡……

再醒來時,已是陽光明媚,和風暖暖。

小鵪鶉拖著髒兮兮的身體,喜悅地仰起頭來,看向自己的樹哥哥,發現陽光下,樹哥哥枝葉伸展,一身碧綠鍍著金光,說不盡的風姿卓約,樹干上的傷痕也痊愈了,若不是她自己一身泥濘,若不是樹干上還有掛有殘余的紗布,她甚至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夢……

她笨拙地蹦跳著,奔向自己的樹哥哥,在他的腳下蹦跳著,歡叫著,可是,樹哥哥卻沒有給她回應,她這才發現,樹哥哥的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棵和他一樣高大的樹……

原來樹姐姐一直在啊……

小鵪鶉傻傻地一笑,默默地離開……

陶子在這樣的夢里掙扎。

她不要離開!不要……

因為她知道故事的結局!

這是她自己編寫的故事!

離開之後,前方便是一片格桑花開的草地,小鵪鶉將會在那里倒下!長眠!永遠也見不到她的樹哥哥了!

樹哥哥!說好的樹洞呢?說好的懷抱呢?說好的永遠在一起呢?

樹哥哥!哥哥!哥……

一身大汗淋灕……

她從夢中驚醒……

猶自驚魂未定。

只是夢!只是夢!她大口地喘著氣,告訴自己不要著急,小鵪鶉故事的結局已經改了!是樹哥哥親自改的!他們會永遠在一起,永遠……

她神經質一般掀開被子,找出自己的手機,糖糖哥已經醒來了,會不會找她?會不會需要她?她這都睡了多久了啊!如果他需要她的時候她不在身邊怎麼辦?

她以為,手機里一定會有許多的未接來電,都是糖糖哥對她的召喚,可是,打開手機一看,心里卻涼了一截……

安安靜靜的手機,既沒有信息,也沒有一個未接來電……

也許,可能,或者,到底她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不過,囡囡,不要難過,不許難過,留在他身邊,陪他經歷最艱難的時刻,陪他走完一生的時光,已經是上天的眷顧了……

沒有消息,她主動打了個電話給嚴莊,得知寧震謙現在情況平穩,一顆心便安了下來。

囡囡!打起精神來,洗個澡!換衣服!以最美好的樣子去見他!

二十分鐘後,一身清爽的她對著鏡子微笑。

鏡子里的女子穿著及膝的裙子,從北京出發時忙忙亂亂隨便從衣櫃里抓了幾件衣服塞進行李包的,當時倒沒留意到是一件裙子。

薄荷綠的顏色,襯得她皮膚水水女敕女敕,猶顯那一雙眼楮,亮得如同溶入翡翠的光澤,小V領的設計,使她的鎖骨看起來格外精致,只是,好像真的瘦了許多,非但鎖骨尤其突出,她的小臉愈加顯得下巴尖削了,裙子也顯得略略寬大,買的時候還挺合身呢……

用手整理了一下短發。讓發梢斜斜地搭在一側,少了中性裝時的帥氣和灑月兌,卻多了女子該有的俏麗和甜美。

美中不足的是她深深的熊貓眼和略顯憔悴的容顏,無法遮蓋了,她掐了掐自己的臉頰,讓它透出自然的紅潤來……

——重生。

重生後的首長。

重生後的囡囡。

從此,她要做她自己,她是囡囡,只是囡囡,而不是別人的影子……

出賓館的時候,正好看到小海來了,手里還端著一大碗,估計是是給她送吃的。

她快步朝小海走去,誰知小海的目光根本沒落在她身上,只是看向她身後的方向,走得挺急。

她略覺詫異,大喊一聲,「小海!」

郝小海被她唬的一驚,定楮一看,雙目圓睜,「姐……姐……?」

「干嘛這表情?團長呢?現在怎樣?」她問。她還沒見過醒來後的寧震謙呢。

「團長……他還行……行……」小海都結巴了,臉頰也泛了紅,「姐……我差點沒認出你來……」

陶子一笑,「走吧,去看你們團長去。」

「可是……你還沒吃東西,幾頓沒吃了呢……」小海端著碗。陶子這一覺睡得可真沉啊,從昨天上午回來就開始睡的,一直睡到現在,期間嚴莊去看過她,給她送飯,居然叫不醒,把嚴莊給嚇壞了,還把醫生叫到賓館,給她注射了營養針,她仍是沒有知覺,可見,她這段日子有多累,所謂心力交瘁,便是如此了……

「也沒覺得餓呢,不過,好吧,我先吃點!」她就坐在賓館的大廳里,接過小海的碗開始吃了起來。這樣的形象還真是粗魯失禮,可是小海看在眼里,卻絲毫沒有輕視的感覺,只有疼惜,疼惜這樣的女子,疼惜這樣的軍人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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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震謙仍然在重癥監護室里,醫生還沒允許他出來。

陶子趕到的時候,嚴莊也在門口等著探視,見了她,少不了一番斥責,「怎麼不好好休息?跑來干什麼呀?」

「媽……」陶子只微微笑著,什麼也不解釋。

「傻孩子……」嚴莊輕嘆,握住了她的手,兩人一起在門口等。

嚴莊時不時和她說句話兒,陶子卻全然沒有心思應答。

即將再見清醒的他,很是緊張,不知道他願意見她嗎?他想見的或許是芊琪才對?兩人相見,又該說些什麼?及其它各種問題,在她腦海里盤旋,讓她無法定下神來……

終于,到了探視時間。

嚴莊把她往前推,「你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這自是嚴莊體諒她,她明白。

「桃桃,小震他……還不能說話……」嚴莊躊躇著說,唯恐她失望傷心,「不過,意識已經基本清醒了……」

陶子身體微微一頓,轉而回頭微笑,「媽,我知道了……」

只是不能說話而已,沒有關系,而且,只是暫時的,不是嗎?

她走到門口,深呼吸一口,才鼓起勇氣走進……

躺在床上的他,依然那麼安靜,和往日不同的是,在听到門響以後,他眼皮動了動,而後,緩緩睜開了眼楮……

她輕輕走到他面前,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接。

他的目光原本平靜如死水,在見到她的瞬間卻突然一亮,如流星劃過暗夜,光點拖出長長的尾巴,燃燒,隕落……

而後,便是兩汪深沉的黑幕,深如淵,暗如夜,仿似能將人吸入……

她不覺痴了,陷入他深幽的黑瞳深處,恰如一片葉,飄飄忽忽,在他黑暗的柔波里旋轉,飛舞,沉醉……

沒有語言。

無需語言。

她目光朦朧間滿足的微笑便足以詮釋著她的歡喜和愛慕,仿佛在說,這樣便是足夠,只要能這樣日日和他四目凝望便是足夠,再無他求……

然,忽然之間,那兩汪柔波卻起了風雲,似被激怒的海,巨浪涌動,他的身體也躺在床上開始不安地掙起來。

「哥!哥!你干什麼?醫生!醫生快來看看啊!」她嚇住了,大喊。

一時,監控儀器嘟嘟直響,外面的醫生和護士听見了,急速進來,讓她暫時離開,門亦關上。

陶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無措地和嚴莊對視,「媽,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團長突然就很激動……」

「沒關系……沒關系……別急。」嚴莊分明亦很著急,卻寬撫著兒媳婦的心。

婆媳倆再一次握緊了手,等候在監護室外。

終于等到醫生出來,醫生卻只道,「病人情緒很激動,現在控制住了。腦淤血病人會出現情緒煩躁的癥狀,不用擔心,不過,還是盡量讓病人有一個安靜的環境,今天就不要再去打擾他了。」

陶子對醫生深信不疑,只是因為淤血而引起的煩躁而已,然而,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去探視的時候,又發生了同樣的情況。

嚴莊先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她一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他馬上又變得狂躁起來。

醫生一陣忙碌之後,出來告訴她,「病人的反應好像每次都只是針對你,是不是你的出現會刺激到病人?他是不是不想見到你?試試,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還是暫時回避,不要再見他了……」

醫生的話,讓陶子如墜冰窖……

是這樣的嗎?真的是這樣嗎?原以為至少自己掏心掏肺付出一切可以留在他的身邊,陪他看未來花開花落,卻原來,卻原來……她終究不是那個人啊……

她苦澀地一笑,低下頭來,「好,我知道了……」

醫生的腳步漸漸遠去,她月兌下無菌服,只覺寒意侵體,冷至骨髓……

緩緩繞至監護室的窗口,透過厚厚的玻璃往內望……

沒有她在身邊的他,安靜得像熟睡的嬰孩……

回顧來時路,總是她鍥而不舍地追逐著他的腳步,甚至于死皮賴臉地纏在他身邊。如果,他和從前一般是健康的,完好的,或許,她仍會不變不移地糾纏下去,哪怕在像個小丑一樣在他身邊跳來跳去,掏心掏肺演著一幕幕迎合他的游戲,她亦甘之如飴,可是,現在的他,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得甚至不堪負荷她的糾纏,那麼,她會靜靜離去……

再一次,用手輕輕撫模著玻璃,仿佛隔著玻璃,亦能觸模到他的臉,他的鼻,他健碩的身體一般……

不,如今他的身體已經不再健碩了呀……

可是,仍然很高興,仍然覺得驕傲,在他與傷痛和生死搏斗的日子里,是她陪在他身旁,是她,親手將他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她微笑著,對玻璃另一側安靜的他,輕輕地說,「糖糖哥,再見,囡囡走了……」

唇,落在玻璃上,正對著他的臉所在的位置,眼淚,滾滾而下……

逼著自己用力轉身,才能把身體從這個她站了整整七天的位置拔開,身後,是嚴莊憂心的臉。

「桃桃……」嚴莊心痛地給她擦著淚。

她努力地笑出來,很努力地笑,只是抑制不住那滾滾而落的淚,「媽……我……先走……」

「傻孩子!」嚴莊突然把她抱進懷里,「別傻氣,你是我嚴莊認定的兒媳婦,要走哪里去?小震現在是傷糊涂了,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她沒有說話,只是微笑,努力地微笑……

她知道,嚴莊一貫待她如己出,可是,她嫁的人是他,是他呀……

這樣的表情讓嚴莊更加心疼了,「傻孩子,你先回賓館去休息,等小震好點兒了,你再來看他,知道嗎?別胡思亂想……」

「嗯……」她點點頭,神情恍惚地往外走。是的,回賓館……

腦子里依稀有這個命令在指揮著她,她憑著直覺,迷迷糊糊地走。

穿過走廊,走進電梯,如失了魂的幽靈,在人群中飄蕩穿梭。

飄出大樓,飄進雲南初夏炙熱的陽光里,熱烘烘的空氣一燻,愈加暈暈乎乎起來。

走出醫院大門,只要走過這條馬路就是賓館了……

她朝著對面的目標,飄飄蕩蕩地往前……

忽的,一陣急促刺耳的汽車鳴號聲響起,她的身體忽然騰空,而後一股大力將她席卷拉回。

她從恍惚中驚醒,一輛小車司機下車來,驚惶地詢問她有沒有事。

而她,此時正被小海摟在懷里,茫然不知所措。

「姐!你怎麼樣?傷著了嗎?」小海急問。

她這才大悟,剛才迷迷糊糊地橫穿馬路,差點被車撞了,現在的情形看來,應該是被小海救了……

她搖搖頭,唇色慘白慘白的,強笑,「我沒事……」

「姐!你還說沒事!你看你臉色這麼蒼白!還是回醫院去看看吧!」小海急道。

她仍是搖頭,臉上淚痕斑斑,「我只是嚇了一跳,沒事……回去睡一覺就好……」

「哼,她呀,是寧大哥不要她了,在這哭呢!」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小海側目一看,說這風涼話的不是湯月明是誰?這會兒正下了班,準備回去。

「湯月明!你少給我胡說八道!別以為我的拳頭不揍女人!」鑒于湯月明是首長千金,他過去從不敢得罪,但陶子是他心中的女神,是團長的最佳良伴,怎容得她人奚落?

湯月明氣得臉都白了,「你個愛哭鬼!你竟然能敢凶我?」

「何止凶你!你再不從老子眼前消失,老子打得你爹都不認識你!你以為你是誰?」當兵的,誰不是一副硬骨頭,被惹急了,誰也不怕誰!

小車司機望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何突然之間火藥的重點不在自己這了,那他還要不要留下?

陶子輕輕搖頭,對司機道,「你走吧,沒你的事了。」

司機求之不得,立刻道了歉,回到車里,駕車而去。

而陶子,則撇下斗雞一般的湯月明和小海,自顧自地過了馬路,走向賓館。

「姐!姐!」小海追了上來,還不望回頭狠狠瞪湯月明一眼。

陶子猶如沒有听到小海的呼聲,一路走回了房間,關上房間門的瞬間,小海也跟到了房間門口。

「小海,我就想睡一下,沒事的,你走吧。」她輕道,很是倦累。

小海固執地站在門口,沒有吭聲,是走是留,亦不表示。

她輕嘆一聲,關上了門。

她真的累了,沒有力氣再和小海爭……

小海默默地守在房間門口,心里只一個固執的念頭,團長在重癥監護室,他插不上手,幫不上忙,唯一可以替團長做的,就是幫著團長把姐看護好,不讓她出一點差池……

所以,姐要睡覺,他就給她站崗放哨!保家衛國,保衛人民,原本就是一個解放軍戰士的義務,那麼,保護好團長的家、保衛好團長的家屬,也是他的責任!

天氣很熱,陶子忘了取電,坐在床上,把被子抱在懷里,汗水漸漸濕透了衣背,她卻渾然未覺,腦子里只有一個聲音在回蕩,「他或者不想見你……不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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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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