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彼此都果/身相貼,但這個擁抱,卻沒有絲毫情/欲的沖動,只是擁抱而已。
她那麼小,那麼矮,被他收緊了雙臂擁在懷中,連他肩膀都還差一點兒才能夠到,可是,就是這小小的身體,卻有著那麼強大而堅定的力量,撐起了他所有的無望、孤寂、冷漠,和黑暗……
當他在醫院里躺著奄奄一息的時候,如果沒有她一直緊握他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走出黑暗的勇氣……
當他用八年的時光來習慣高原的酷暑和嚴冬,風霜刀劍于他亦不過尋常的時候,如果沒有她,他不會發現高原的天空其實很藍,那種叫格桑花的不起眼野花果真很美麗……
封閉、堅硬而麻木的心,什麼時候豁開了一個小口?他已經記不得了… …
仿似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商場里喊廣播尋找寧震謙小朋友的時候,他面對那雙骨碌碌亂轉的調皮眼楮,僵硬了許多年的心口,便有如柔風拂過。他深深記得,那一次,他破天荒地,竟然揉了揉她的頭發……
他這一生,只模過一個女子的頭,那便是囡囡……
六歲的囡囡,七歲的囡囡……一直到十二歲的囡囡…媸…
每一次看到她胖乎乎糯米團子似的小臉,他都會忍不住心里癢癢的沖動去捏,去揉,去揪她的羊角辮……
他甚至,給她扎過頭發……
任何人都不會相信,像他這樣冰冷剛硬的男人居然會編辮子……
三十年人生,他亦只給她扎過辮子,且每次給她扎辮子時,總喜歡揉她的頭發,小女孩的頭發,怎麼可以是這樣的手感呢?軟軟的,滑滑的,如同模著母親上好的絲緞裙子……
或許,這便是注定。
他這一生,原本就是注定只會揉一個女子的發,而彼時的他,混沌不知罷了……
記不清,心口這個豁開的小口是如何一點點慢慢地擴大,陽光一點一點滲透進來,直至後來,完全豁然開朗,他才發現,不經意之間,他已經被她牽引著,走到了陽光下。
原來,他的人生也可以被陽光照耀,可以很溫暖……
是從他上飛機前,她撲入他懷里那個讓人臉紅的親吻開始的嗎?
是從他一口氣吃完她給他帶上飛機的愛心餃子開始的嗎?
是從她千里迢迢奔赴他而來,昏迷中時一聲聲喊著「糖糖哥」開始的嗎?
他真的不知道了……
可是,卻清晰無比地記得,在衛生所里,听到她昏昏沉沉地喊著他的時候,那種如雷轟頂的震撼……
十四年。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們已經十四年沒見。
什麼樣的信念,使她心心念念記住了自己十四年?
是因為他年少時不經意的援助嗎?是因為他度假時僅僅提供過的陪伴嗎?如果是,他自認不配……
那些年少輕狂的往事于他而言,稱得上是舉手之勞,甚至是無心之作,與她如海一般深情回饋相比,他自慚,自愧,所以,他惶惑過,害怕過,逃避過,然,到了此刻,他卻清晰地明白,無論惶惑、害怕、逃避都只是他內心折射出來的假象,所有的假象,只是為了自欺欺人地掩蓋一個事實——她的深情,她的活力,她帶來的陽光,火力如此迅猛,他八年時間壘砌的防範,輕輕易易地就土崩瓦解,他的內心,早已繳械投降……
生命里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像她那樣,讓他疼,讓他怒,讓他無可奈何,讓他喜怒交加,讓他不敢想,讓他放不下,讓他很想將她護于翼下,卻歸根結底,讓他沉淪于她的溫順嬌柔里,無可自拔……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那麼少,相聚那麼短,可是,所有情感的爆發好像和時間沒有關系,有些感情,哪怕只有一天,亦足以激起震動靈魂的回音,在他知道她是囡囡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失去了對自己情感的掌控能力,八年的冷心冷面,擋不住情感的洪流泛濫成災,狂躁、惶惑之後,是靜水沉寂後的清醒,她早已是他的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在她六歲時與她相遇;
命中注定,二十年後,與她重逢;
命中注定,兜了一個大圈之後,她出現在他最糟糕的時光里,將他從陰霾中解救……
只是,他曾發誓,會保護她一輩子,而時光輪轉,原來,他只是在她人生中出現了一小段,卻將用後半輩子的時間來倚仗她的護佑……
是的,事實上,是他依賴她的保護,仿似沒有了她,他人生里好不容易被陽光照到的角落又會變得黑暗……
尤其,在他重傷的日子里,她已成他無法離開的依靠……
所以,他變得敏感,變得更加狂躁,變得更加惶恐……
當那一疊照片出現在他眼前,他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無法承受的是,照片上的男人和她那樣的眼神交流,和她那樣彼此默契的笑容,要怎樣的親近和了解,才會在彼此臉上有那樣的神情?
照片砸出去的瞬間,他看見了她的痛,可比她更痛的,是他的心……
原來,他的心也還可以痛,而且,一次比一次痛得更鑽心……
推倒她在地,是他所不願,看見她蒼白欲泣的臉,他卻怒而無措……
為什麼,在他面前,她沒有那般輕松自如的笑過?
他總想給她最好,總想讓她幸福,她是囡囡啊,是他掌心托著的明珠,是他心里珍藏的珍貝,他如何不想她歡笑如昨?可是,為什麼,他每每總是將事情搞砸,每每讓她哭?
當她哭著跑出病房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將事情變得更糟,甚至糟糕到無法收拾,而他,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愛情這個局,向來不是他擅長;感情的策略,他拙劣如孩子……
或許,只能再一次選擇逃避……
于是,倉惶跑回了山里。
雲貴高原的肅穆和僻靜是他療傷的武器,八年前,他的感情在這里埋葬沉寂,從此天空便只有一種顏色,季季花開花落于他不過黑白的交替,而世間最嚴重的災難不過再一次失去……
是的,再一次失去……盡管每一秒思及,都會痛及心肺,然,他以為,僅僅只是再一次失去而已……
走進雲貴高原深處,那里的黑夜和密林會將他所有的傷與痛掩蓋,讓他和黑暗融為一體,最糟,不過重回他黑暗的世界,從此,絕不再相信光明……
然而,和八年前不同的是,在這樣靜謐的夜里,在他渴望黑暗的夜里,頭頂天幕那一輪圓月,卻始終不離不棄,無論他走到哪里,總將清明的光輝投射下來,讓他無處可匿……
他在屋內,月輝亮亮堂堂灑滿窗格;他拉上窗簾,銀光絲絲縷縷穿透縴維;他躲進被子里隔絕世界蒙住頭,那輪圓月卻浮現在他心里,揮之不去,瑩瑩潤潤,凝輝欲滴,恰如某人銀月般的小臉,掛著淚珠,蘊著笑意,他躲也躲不去……
于是他匆忙逃開,跑進深山里,那月,便愈加肆無可忌,如網如幔,鋪天蓋地……
他跑,他逃,卻怎麼也逃不月兌月的追逐,捕獲他,成為它玩在指掌間的游戲……
他終于停下來,卻站在了格桑花盛開的草地,原來,月光下的野花,真的如此美麗……
他躺下來,耳邊響起她的話語,隱約記得,她說過,這種花代表的是幸福的含義。
他仍然無法理解,幸福和野花有什麼關系,可是,卻只是奇怪,為什麼,同樣是準備失去的時刻,他眼里卻還能看見花的顏色,月光下粉得剔透……
他在想,八年前的高原難道沒有格桑花嗎?
凝目,頭頂那輪圓月囂張而調皮,光芒四溢,仿佛在宣告著它的勝利,他苦笑。記不得八年前的夜晚是否也有這樣的圓月,又或者,沒有一輪圓月可以照進他心里……
八年前,他的世界,日月星辰盡數隕落;八年後的今天,他準備承受再一次隕落的今天,卻始終有一輪圓月照著他的角落,照著格桑花開滿的高原,他不懂這是為什麼……
直到他听見漸漸走近的腳步聲,听見她悠長纏綿的呼喚,他始明白,心中有月,故月如明燈,心中無月,月朗亦無存。這一次,他的明月光,他真的不願意放棄……
可是,他是如此地害怕,害怕這滿滿的月光會被拙劣的他一不小心再給驚嚇哭泣,所以,听著那漸近的腳步聲,感受著她指尖滑過自己臉頰的溫度,任憑心跳如狂,亦不敢吱聲,甚至不敢隨意睜開眼……
然,她的哭泣到底擾亂了他的心智,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來表達他的安撫,更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證明她仍然是屬于他的明月光,紛亂中,他用了最直接的一種——那是只有他才能行使的權力!
沒錯!全世界,只有他才能對她做這樣的事情!
這個想法讓他亢奮!讓他瘋狂!讓他不能自持!
全世界,亦只有他才能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歡喜……
只有他知道,在他向她索取的過程中,她亦是歡喜的,只有他見過她極致歡樂時的表情,只有他,能讓她在他身下因為這樣的歡喜而顫抖……
他甚至不願再听她叫他哥,不是他不珍愛和她那段溫馨的童年過往,而是他必須明明白白劃清哥與男人的關系,一個人可以有很多的哥哥,卻只能有一個男人,他是她的男人,不是哥!
他終于用這樣的方式,證明了她是屬于他的……
他終于證明了自己雄風不減……
這,讓他慌亂的心有所滿足。
第二天,晴。
陽光煦暖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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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靜靜相擁間,卻仿若歷經寒冬,奼紫嫣紅重又春了……
他輕輕理著她濕潤的發,手指一點一點把她糾結的發絲理順,她都不知道,他給她編辮子時,手指在她發間穿梭的感覺,至今他仍然記得……
驀地,便開了口,「囡囡,不許再剪頭發了……」
「嗯!」她在他懷里用力點頭。
簡短的話語,打破了僅有淅瀝水聲的寧靜和忘我,她覺察到兩人的赤/果,輕輕地推開他。
他眉頭微微一皺,手抓著她的肩膀不肯放。
她雙手放到他胸前,輕輕滑動,「我給你洗澡……」
他的表情這才松懈下來,松了手,眼楮卻盯著她赤/果的身體不放。
之前世界大戰,兩人都忽略了這一事實,此時戰火熄滅,清掃戰場,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彼此的武裝……
陶子意識到他的目光,立即拾起浴巾來,盡管已經濕漉漉的,亦裹住了自己,決不能讓他再得逞!別說自己兩腿還在打顫,他重傷初愈的身體弱照此消耗下去,不被掏空了才怪!
繞到他身後給他擦背,吸引她注意的仍然是他紅紅的屁/股,想著,不由自主笑了出來。
「笑什麼?」他喜歡她給他擦背,喜歡她的小手在他背上爬的感覺,是以,即便他早已能自理,仍然坦然享受著她的「伺候」……
「不說!」她仍只是笑,原因打死也不敢說啊……
卻取了沐浴乳,抹在他臀部,認真地給他擦洗……
話說那個刷子……是刷廁所的……當時打的時候沒想問題,現在想來,雖然刷子不髒,但心理上有陰影啊,得好好洗洗才是……
他皺了皺眉,瞬間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無奈地看著那把刷子,無奈地黑著臉……
陶子偷偷察言觀色,瞥見首長黑沉的臉,暗暗咂舌,她剛才真是膽子太大了,現在想來有些後怕,首長會不會秋後算賬?
于是抱著他的腰,蹭著他後背,嬌嬌地問,「首長……我剛才……你不會生氣的對不對?你是首長啊……大人有大量……這個刷子……很久沒用了……其實很干淨……干淨……」
天知道!她這樣在他後背蹭著,她胸前鼓鼓的柔軟一下一下擠著他的背,擠得他心癢難耐,擠得他血液往下月復沖……
是故意亂他心智,勾他魂魄的嗎?
他暗暗「嘶」了一聲,某處自動敬禮,忍了,閉上眼近似享受地哼了哼,「嗯……反正親它的是你……」「噗——」她噗出聲來,「我……什麼時候親過它……」她有那麼餓的時候嗎?
他卻不吭聲了,唇角浮起淺淺得意的弧度,不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呃……自己的媳婦為自己服務至此,怎麼不得意?
「我……」陶子細想,是嗎?真的有嗎?好像他休假回北京那段時間,確實很惡趣味地要自己親過……這個死變/態……
最後只好閉了嘴,努力給他洗!洗!洗!想到以後也許,有可能,極有可能,還要親吻他身體的每一寸,她頓時倒了胃口,早知道就不拿刷子打了,浴室里就不能有點兒別的稱手的武器?
洗著洗著,發現他屁/股上好幾塊地方不僅僅是泛紅,而且還變得青紫,不禁又變得心疼了,自己失控之下,好像下手太重了……
心虛地輕輕暗了暗,問,「疼不疼?」
這點痛原本對于特種兵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麼,何況在自己媳婦面前,定然是要逞英雄的,所以果斷搖了搖頭,「不疼……」
陶子便伸出指頭來,戳著他的背,試探著說,「你以後還欺負我……我還打你……」
他臉一沉,「你敢!」
敢不敢?陶子心中揣測,打了會怎麼樣呢?像今天這樣,他也沒把她怎樣……
稍頓之後,他卻忽然說,「我不會欺負你……除了……」
「除了什麼?」本來听他說不會再欺負她,還有種釋然的感覺,也感到欣慰,不是首長不準她打,而是首長不想再給她打的機會,結果來了個轉折,讓她不得不問清楚這個例外的條件是什麼,難道會是在她犯錯的時候嗎?
他卻閉了嘴不說。
陶子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個脾氣,每次說話說一半,十足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卻總也探不到答案。
所以,不禁開始盤根問底,「到底是除了什麼時候嘛……」
他仍是不說話。
陶子怎可能甘心,貼在他背上,歪著頭去看他的臉,打破沙鍋問到底,「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有點準備嘛……」就算是在她犯錯的時候,那也得告訴她,避免她犯錯不是……
他皺起了眉頭,她鼓鼓的胸又壓在他背上了……
她這是存心的嗎?
沖動一涌,馬上轉身,把她抱入懷里,「當然是床上的時候……」這是她逼著他說的……他真不想說……
「啊——」陶子尖叫……
逃也似的跑出了浴室,不能,堅決不能縱容他獸/性大發……
寧震謙看著她倉惶逃出去的背影,唇角扯了扯,算是笑過,而後,便動手自己洗澡。
陶子裹著浴巾,站在房間里發了會傻,她難道要裹著浴巾出現在嚴莊和寧晉平面前嗎?她過年離開的時候倒是留下了一套衣服,可那是冬天的,充其量也就內衣褲能穿……
百般無奈之下,只好打開衣櫃,尋找他的衣服穿。
軍裝是不敢穿的,據說是違紀,那能穿的就只找到一件夏天的便裝——一件黑色T恤。她套了進去,長度快到膝蓋了,完全可以給她當裙子穿……至于他的褲子,她找了一條出來試,先別說它有多長,光褲腰都掛不住,手一松開,它就哧溜落下去了……
她提著褲子站在那里,完全就像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他正好從浴室出來,看見她的模樣,心口又小小地動了一下,知道她個子小,沒想到小成這樣……
不過,這樣的她,倒是很可愛,尤其看見他出來,那無助的表情,讓他想起了小囡囡,那個使他總想去捏她臉的小囡囡,經過的時候忍不住還是捏了一下,看見她抗/議地扭開頭,心里偷偷笑了笑。
她苦惱地看著他,好像在問他,怎麼辦。
他只好說,「別穿唄!」
「寧震謙!我和你說正經的!你不要這麼下流!我怎麼見你爸媽啊?」她跺腳,卻踩在了褲腳上,模樣十分滑稽。
他揚了揚眉,小丫頭真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打了他之後,再次挑釁他的權威,居然這麼大聲直呼他的名字斥責他!不過,她好像誤會了,他只是想說,「我說,褲子別穿!衣服夠長了!」
她想了想,也對,這T恤就和她在家里穿的家居裙差不多,于是果斷月兌掉了褲子,露出白白的兩條小腿。
寧震謙看著,頓時呆住了。
這樣的她,又是另一番風味。
大大的T恤穿在她身上,空蕩蕩的,愈加顯得她身材嬌小,可是,卻透著與平日不同的性/感味道,T恤領口略大,將她精致的鎖骨顯露無遺,白皙的脖子,潤白的臉龐,因為黑色的映襯,顯得愈加瓷白如玉,而T恤下兩截藕段似的小腿,前所未有地吸引著他的注意力,難道他從前都沒留意,女子的小腿可以這麼美麗?優美的弧度,柔和的線條,光潔如緞的皮膚,沒有一絲瑕疵,那是腿嗎?他怎麼覺得分明是羊脂白玉,是精美的藝術品?
他情不自禁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黑黝黝的不說,還長滿長長的腿毛。這……如果將這兩雙腿擺在一起,分明就是野獸和藝術品的區別……造物主就是這樣創造男人和女人的嗎?好像太不公平……
他有些自慚形穢……
「看什麼看?」穿著他的衣服,她到底有些不自在,拽著衣擺問。
「沒……」他不自然地收回視線。
陶子擔心這樣穿著無法見人,追著問,「是不是不好?」
「沒!挺好!」他真的覺得挺好,而且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黑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那麼出彩,顯得她如此白皙,而同樣的衣服,他穿著,卻黑成一團,難怪有人叫他寧黑子……
「那你為什麼眼神怪怪的?你又打什麼鬼主意?」她警惕地看著他,越看越覺得他古怪,別是陷害她吧?她臉上沒什麼東西吧?轉回頭照照鏡子,怎麼也不放心。
他見她如此,終于說出了心里的疑問,嘀咕著道,「為什麼,你穿這衣服看起來這麼白?」陶子一怔,而後便哈哈大笑起來,她家首長都不知道,他黑得多有性格,她就喜歡他這樣黑黝黝的陽剛男子,女乃油小生花樣美男神馬的,通通入不了她的眼……
寧震謙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習慣性地沉下了臉,喝道,「不準笑!」
他越是這樣,她越加笑得厲害,笑得滾倒在床上,捂著肚子。
「再笑……再笑罰你站軍姿!一個小時!」他黑著臉訓道。
她舉手做投降狀,「好好好,我不笑了……真的不笑了……」可是,那笑聲卻怎麼也止不住。
寧震謙惱了,直接撲了上來,「再笑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被他嚇住,這是唯一收拾她的方法……她真不想此時被他這樣收拾……
捧住他湊上來的黝黑的臉,她忽發奇想,憋住笑,道,「等等!我有辦法了!」
他被她神秘兮兮的語氣給吸引,停止了收拾她,問,「怎麼?」
「等著啊!」她推開他爬起來,跑去外間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有了!找到了!
她樂滋滋地回轉身,卻正好撞到他身上。
他這麼快就穿好衣服了?夏服軍襯,半舊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卻說不出的出類拔萃,當然,也黑得出類拔萃……
她把他按在沙發上躺下,拿出自己的寶貝來。
「這是什麼?」他看著她手里那一瓶女人用的東西問。
「面膜啊!能讓你變白的!」她忍住笑說。
這還是她上回從北京帶來的。嗯……抱著撲倒長官大人的目的而來,自然裝備要準備充分,想著長途跋涉勞神傷膚,所以面膜是必備之物,肌膚水樣潤白,才能秒殺型男嘛……後來,離開的時候別別扭扭磕磕踫踫的,就忘了帶回去了,想不到今天還能派上用場……
寧震謙一听臉色立馬變了,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用這種東西……
陶子見他臉色不對,馬上趴在他胸口做說客,指著自己的臉道,「哎呀,首長!這個真的有用啊!你看我的臉,從前也是膚色暗沉,毛孔粗大,還長好多痘呢!自從用了這個,皮膚變白了,毛孔變小了,連痘痘也沒有了,白里透紅,與眾不同,用手一掐啊,好像能掐出水來一樣,不信你掐掐!你掐掐看啊!」
為證明她的話真實可信,她果真把他的手擱在自己臉上,讓他模讓他掐。
她的皮膚一向就好,他平時就知道,可經她這麼一說,模著似乎更有感覺了,確實水水女敕女敕的,像水豆腐一般,仿佛他稍稍一用力,就會給捏碎了……
她見他眼里透出狐疑的光來,頓時更加振奮,接著忽悠,「這個啊,對于你這樣長期在高原工作的人來說,特別適用,補水美白效果特好!你再模模自己的臉,是不是特別干燥?有時還會月兌皮?這就是缺水的表現!所以說,這個東西,你絕對值得擁有!」
陶子毫不費力地說完一大串,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給這款面膜當代言了,要不要和廠家商量一下,要點推廣費什麼的……
「怎麼樣?試試吧?試試你又不會懷孕……」她繼續鼓動。
寧震謙臉色一沉,「瞎說什麼?」
呃……她說快了……
「這樣啊,我和你一起敷怎麼樣?改改你的大黑臉吧?嗯?」她趴在他胸口,亮晶晶的大眼楮帶著撒嬌的意味看著他。
他微眯了眼,皺著眉頭在猶豫。
「哎呀……首長……我最怕你的大黑臉了……每次一黑我心都顫了……你就改改你的大黑臉,讓它美白一下吧……」她擠出一點膏體來,點在他臉上。
他的臉黑得如天上的烏雲,可是,卻沒有出聲反對。
這樣,便是同意了?
她大喜,趕緊開始工作,給他涂了滿滿的一臉,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你看著,二十分鐘以後,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不過,這二十分鐘之內不準笑,不準說話,不然要長皺紋的!」
他奇怪的眼神瞪著她,顯然對她將信將疑,不過,卻到底隨她擺布……
為了證明她的皮膚就是用了這個才有如此水女敕,她決不食言,和他一起敷。
只不過,敷好之後,她想起浴室里的髒衣服,現在洗了,趁著太陽大,沒準下午就干了,她得穿啊,這形象走出去到底丟團長的臉啊……
于是,一頭鑽進了里間浴室里,開始洗衣服。
才剛泡進水里,還沒來得及洗,就听見有人敲門。
她想也沒想,就跑出去開門。
外面有人叫桃桃,听聲音是嚴莊。
她完全忽略了面膜這件事,在北京,她和嚴莊經常就是這樣要麼糊得白乎乎,要麼糊得綠兮兮,在家里走來走去,寧晉平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所以,她打開門……
然後……
見證奇跡的時刻,真的,來到了……
嚴莊和寧晉平進來了……
他們後面還跟著老余、方馳州、小海、還有另兩個不認識的小兵,小兵手里端著饅頭稀飯和榨菜……
除了嚴莊和寧晉平外,其他人見到她白慘慘的臉均是一驚,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面膜這種東西嘛,大老爺們雖然沒有,但是多少還是了解的,女人都喜歡這個東西,所以沒啥好奇怪的……
然而,卻在陶子的身體讓開的瞬間,在他們進門的瞬間,看到沙發上同樣一臉白乎乎的團長同志……
有人驚悚地「啊」了一聲……
小兵手里的饅頭就滾落了一個在地上……
幸而當兵的身手敏捷,迅速搶救到了盤子里剩下的饅頭……
于是,房間里的空氣頓時凝結了……
進來的七個人與沙發上的團長深情對視了足足十秒,團長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迅速從沙發上彈起,沖進了里間……
七人再把詢問的目光落在陶子身上,方馳州猛著膽子問了句,「嫂子,剛才的人是……」
「呵呵……呵呵……」陶子模著面膜干笑,「他不是團長……真的不是團長……」
好吧,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她感到唇邊的面膜在開裂,呃,不能說話……不能笑……要長皺紋的……
她指了指里面,又指了指臉,示意自己先去洗面膜,而後,便灰溜溜地溜進去了,身後,是嚴莊招呼他們坐下的聲音……
浴室里水聲嘩嘩,是團長在洗臉……
她低著頭,灰頭灰臉地走進去,等著挨訓……
想了想,還是主動獻媚,巴結討好吧……
于是,厚著臉皮給他洗臉,好吧,她現在糊了一臉厚厚的膜,橫豎是厚臉皮呢……
他僵著臉,任她拿了毛巾在他臉上擦,陶子偷偷比較,好像面膜後的他臉色黑得更陰沉了……
可是,這也不能怪她啊,誰知道會有那麼多人來呢?誰讓部隊的宿舍門沒有貓眼呢?否則她看一看,就不會開門了……
「團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又不知道他們都來了……」面膜下的她模模糊糊地說。
他臉色僵硬,「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說?你可以讓我別開啊!」她驚道。
他瞪了她一眼,咬牙低聲道,「不是你說不能說話不能笑嗎?」
呃?她的團長居然有這麼听話的時候?有這麼笨的時候?她可以笑嗎?她真的好想笑啊!賣糕的!她的面膜啊!她的臉啊!皺紋啊……
她完全可以預見,即便她此時願意頂著長皺紋的風險,也是不能笑的,否則,團長一定會像掐死一只小鵪鶉一樣掐死她……
所以,只能狗腿地模著他的臉輕聲道,「你模模!你模模!真的變滑了呀!你模模看啊!」
寧震謙瞪著她,只有一句話可以說,這個女人,注定是他生命里的黑客……
見證奇跡的時刻……
的確……
她已經給他的軍旅生涯創造了太多的奇跡……
他堅信,他,寧震謙,S團第二任團長,一定會是S團永流傳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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