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開始還認為自己這種不祥的預感來得毫無緣由,大概是因為獨處在濃霧中受到自身心理暗示所致,便想重整一下心情,將注意力重新聚合起來,然而查看了一下手表後不禁讓他腳心發涼,進而又發現好像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听到同伴的聲音了,唯有綁在手腕上的細繩還是依舊松松垮垮地拖在身體兩側的河水中,顯示著或許事情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糟糕。文字首發
正南喊了兩聲卻沒有听到任何應答,索性雙手一翻,將細繩抓在手心後握住了拳頭,然後圍繞著細繩不停地抖動著手腕,一點點將其纏繞起來他想將細繩繃緊,這樣即便無發讓兩邊的同伴听到自己的聲音,也可以通過細繩感知到他們的存在,互相給予支持……
然而直到他將20米長的細繩全部纏在手上後,不得不承認事情怪異到了超出他想象的地步。同伴都去了哪里?他們為何會紛紛解開細繩?難道是遭遇到了什麼不測?
正南的腦袋里閃過若干條疑問,腳下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只想著反正雲霧的寬度總歸不會無限地延伸下去吧,除非除非自己真的被這迷宮困在其中了?
他還努力保持著最基本的冷靜,又掐著表走了不下一千米的距離,前路依舊滿目朦朧,不見任何走到盡頭的跡象。
正南覺得再這樣繼續下去無異于徒勞,便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兀自挪到了一側河邊,捧起水來拍在臉上。隨著清涼的感覺傳遍全身,他的精神也略微回復了一點,正琢磨著自己是否應該朝向來時的方向試探著走走時,忽然看見不遠處的河面上漂浮著個東西,只有書本般大小,外表包裹著褐色的塑料封皮,在周圍濃霧的映襯下顯得異常得耀眼。
正南試探著將一只腳伸進水中,側著身子探出一只手臂去夠,可指尖剛剛勉強踫到那東西的邊緣而已,逼得他不由得努力繼續壓低身體,上身幾乎與睡眠呈現平行的狀態,可仍舊無法將其一把抓住,只得將水中的那只腳再向前挪動了一小步……
這一挪不要緊,一腳就踩空了,整個身體隨即一股腦地滑進了河水當中河岸的邊沿只有幾十厘米的水深,誰能想到半步之遙竟會在深度上差異如此之大?正南冷不防地嗆了好幾口水,這才踩著水從深不見底的河中浮了上來,還不忘一把將那書本攬了過來,塞進了褲子後面的口袋。
這番折騰令正南在不知不覺間遠離了河岸,好在水的流速不快,他的游水姿勢雖然笨拙,卻也足以三兩下就滑到岸上去了。然而正在他剛將身體轉向河岸時,就听到自身後傳來了一下河水翻滾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水中躍起後沉了回去,听上去距離他頂多只有三五米的距離。
正南心下叫苦不迭,琢磨著這水中怪魚的密度也太大了些,不然怎麼每次都讓他踫個正著呢?又或許這次還是先前攻擊過他們的「諾亞」的那只大魚,被青山殺死後冤魂一路跟著眾人來到此地,只為伺機報仇來的?
這些想法只在正南的腦中光一閃而過,他早就手腳並用地做出反應,拼了命向後地擊打著水流,可還沒等滑出去多遠,就感到一只腳被什麼東西卡住並向水下拖拽起來。
正南在心里暗罵了一聲,用另外一只腳向後胡亂蹬踹了幾下,可那東西滑不溜丟地根本無從著力,自己反倒驟然失去了平衡,倒嗆了幾口,掙扎著才勉強沒被對方拖下水去,不過任憑怎麼撲騰就是沒朝岸邊靠近丁點。
再這麼僵持下去顯然對己不利,待到體力耗盡的時候,那還不是任憑水中的東西隨意宰割了嘛正南心里著急,模遍了全身也沒找到件趁手的武器。先前還有繞在手上的兩根細繩,可這東西別說是力大無窮的怪物,就算自己隨便一掙也可將其扯斷,根本派不上任何作用,更何況在水中掙扎的時候還可能被它纏住手腳,所以正南一早就將其甩月兌開來。現在身無長物,難不成要赤手空拳地與怪物在水中搏斗?那不是形同送羊入虎口了麼!
「砰」身前忽然響起什麼東西拍打水面的聲音,正南費力的仰起頭,只看見一個瘦小的男人站在河邊,正努力將根扁平的木棍伸到他的面前。
正南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立刻伸手抓住了木棍,男人隨即仰著身體向後退去,將正南一點點地拉回到了岸上。
尾隨正南出水的竟然是只巨大的烏龜,之前就是它那滿是褶皺的大嘴咬住了正南的腳。不過即已出水,烏龜也自知大勢已去,識趣地松開了嘴巴,便想重新倒退進水里。可因為身形過于龐大的關系,如同正南在水中一樣的笨拙不堪,費力地掘起不少的泥沙卻始終還在原地打轉,沒有退出多遠……
正南精疲力盡地仰躺在沙地上,看著剛才救他一命的那個男人從包裹里抽出一把粗糙的砍柴刀,手起刀落,只一下就把烏龜的腦袋砍了下來,拾起重新丟回到了河里……
烏龜脖頸處的血由開始的噴濺漸漸轉成了滴淌,正南這才從驚恐中逐漸回復了鎮定,坐起身對著那個男人一擺手道︰
「真是謝謝你了啊!」
「免客氣」見正南沒听懂他的方言,男人又用蹩腳的普通話重復了一遍,「不用謝!」
正南心想他原來是閩南當地人,再看剛才他用的木棍原來是根扁擔,河邊放著的兩個柳筐里塞滿了東西,各自用張帆布蓋在其上,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些什麼。
即便沒有剛才的危難,能夠看到有旁人出現在百花谷當中還是令正南激動不已,不過他隨即警覺起來,覺得在周遭詭異的氣氛里,忽然冒出個大活人來著實可疑,雖然對方剛剛將自己從巨龜的口中救下,卻也不能說明他的存在就合情合理毫無問題的啊!
想到這里正南便下意識的向旁邊蹭了蹭,表面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小心地問男人叫什麼名字,怎麼會跑到這里?
男人五短身材,雖然干瘦,卻顯得比較結實,一張嘴就是滿口閩南腔混雜的普通話。正南費力地听了半天才,這才大概領回了他的意思,知道他姓葛,在家里排行老四,人都叫他葛四。
葛四說他住在福州周邊的鄉下,他家那邊有座風景秀麗的小山,稱得上一處小有名氣的旅游景點,他就在那里專干些幫助游客搬運行李的活計,收入不算多,並且十分辛苦。前幾天經人介紹說有人想雇幾個腳夫,雖然要去到遠離老家的泉州地界,但酬勞極其豐厚,葛里便沒多想就立刻就應承了下來。
哪知道一行人鑽進了這處峽谷後就迷失了方向,後來更是一頭扎進了這團濃霧當中並且最終彼此失散開來。葛四在這里已經轉了說不清多長時間,可就是沒法找到出路,這時剛好見到有人落水,還當是與自己同行的同伴,于是也就出手相助了。
正南覺得奇怪,忙問葛四他們是幾號到這峽谷的?
葛四回答說︰「好像系8月7號吧……」
正南又問︰「你們是從哪里進入山谷的?南面的別墅,還是北面的雲樓?」
「南剁韋(南邊)可是嗚哩(那邊)沒有別墅啊!」
正南越發感到奇怪了,按照時間來算葛四應該是比他們略早進到百花谷中的,可要想從南邊進入山谷只有唯一一條小路,谷口不比山谷里面這般植物繁茂,反而是四周空曠如野,他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那幢別墅的存在呢?別墅總歸不會是在葛四過去後的幾個小時內憑空冒出來的吧?再說如果先前有人通過谷口,孫建沒有道理對此並不知情啊,除非,除非是他對此有意隱瞞?
正南一腦袋的漿糊,左思右想之下仍舊一無所獲,只是隱約覺得葛四的這番話好像包含著什麼重要的細節,可以成為他解開所有疑問的關鍵,問題是一時間又無法將其抓住,越是著急就越是理不出個頭緒。
葛四在濃霧中獨自轉悠了幾個小時,能夠見到旁人自然是滿心歡喜,可見正南只跟他說了幾句就滿懷心事地沉默不語,也不好意思出言打擾,轉眼間看到了他褲兜里露出的半截本子,忍不住順手將其抽了出來,問正南道︰
「艾樸輸的日記安那在你仇傷?這可系他的寶貝,每天都會拿出寫寫畫畫的,也不知道都記了蝦米米件(什麼東西)……」
「艾樸輸是誰?跟你一起來的同伴嗎?」
「樸輸就系你們漢人說的博士他的全名好像系個什麼艾華多,系色給(三個)外國人中年紀最大的,人很和善,小費也給的很多……」
「eduardo?」
「喔,系這個名字怎麼,你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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