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加之正南先前也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琉璃彩磚之上,眼見著綠水和青山掉了下去,一時間竟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文字首發直到姐弟倆隱沒在彩磚當中,因墜落而激起的「水花」重又落下,彩磚也回復到最初平整光滑的狀態後,他才使勁眨了幾下眼楮,仍舊不敢確信到底發生了什麼怪事。
雖然明知道可能存在危險,可正南還是伸手去模了一把彩磚,可不想指尖觸及到的根本不是固體,而是呈現粘稠的液體狀態,有幾分像汽車的潤滑油,只不過更加輕柔且沒有任何特殊的氣味。
正南腦子一閃,首先想到了在北海流宮的石棺里見過的某種叫做輕水的物質,雖然只有半棺,卻是整個古墓穿洋越海的動力根本,若不是親眼所見,很難令人相信世間竟會存在如此奇物。而眼前這塊呈現液態的琉璃彩磚與其相比也豪不遜色,雖然暫時還不知道其功用,可正南斷定它必然大有來頭既然青山和綠水一眼眼的功夫就掉了下去,那前面的林煬和周曉茹,甚至三號粽子的下落,不就有跡可循了嘛!
想到這里,正南反而平靜了下來。他抽出英吉沙到,狠勁地插在旁側兩塊地磚的縫隙里,一只手握緊刀柄後,慢慢地俯,憋了口氣,然後將整個腦袋都探進了液體琉璃當中。
耳朵里立時被琉璃所灌滿,翁然作響,可除了耳膜有些脹痛之外,正南並沒有感覺到還有其它難以忍受的現象,于是便小心地睜開眼楮,想要看看是否能發現綠水青山的蹤跡。
墓室的地磚都是整齊劃一的一米見方,厚度約有十公分左右。正南一手抓著別在地上的英吉沙刀,一面跪在地上盡全力地將整個腦袋都探進了液體中,按照他的算計,無論如何都應該可以穿透琉璃了,可等他睜開眼楮,目之所及的地方仍舊是一片閃耀的彩光,比起在外面看時更加絢爛上不少,可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更別說人影了。
或許是自己下得還不夠深?正南這樣想著,便又向前探了探身體。這樣一來,身體上更多的體重無形當中壓迫在了刀上。
英吉沙刀雖然鋒利,可刀身本就不厚,再加上之前遭受小蚺蛇攻擊時被咬得千瘡百孔,哪里能承受得住如此強力?正南滿心想要再向下看看,卻不想忽然間刀身貼著地磚的表面「 」的一聲斷成了兩截,他未及準備,慌亂中一邊盡力挺直身體,一邊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抓地磚的邊沿,可手上盡是了濕滑的琉璃,一抓之下反而擾亂了自己挺身而起的節奏。正南心底暗道一聲「不好」,隨即就狼狽不堪而又不可逆轉地向下翻去……
這一落之下,正南原本以為會立刻穿透了液態的琉璃彩磚,直接掉在下面一層的石階上,于是他緊閉雙眼,心里早就做好了踫撞和翻滾的準備,可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身體剛剛沒入琉璃中後,竟然不再繼續下墜,反而懸浮了起來,就好像掉進的是個注滿水的泳池一樣。
正南一慌,冷不丁的張開了嘴巴,嗆進幾口液體,可他隨即就發現自己竟然還能呼吸,雖然嘴巴耳朵甚至鼻孔里都充滿了稠密的液體,可氧氣並沒有被就此阻斷,若不是皮膚能夠感覺到來自周邊的壓力的話,他甚至還以為身處的並非是琉璃彩磚當中了。
如此奇妙的狀態,恐怕在夢中也未必能夠實現吧。正南原本被這幾天的行程折磨得疲憊不堪,可此時懸停在這里,渾身上下都松弛下來,頓生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覺。就好像大冬天窩在溫暖的被窩里,讓人從心底生出倦怠,只想將一切瑣事都拋之不顧,干脆閉上眼楮睡上一覺再說……
正南的眼皮越發低垂,身體也隨之慢慢放松,就在臨近睡著的一瞬間,忽然間打了個激靈,醒過神來正南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並不對勁,縱使身體多麼疲憊,可畢竟還要找尋失蹤的同伴,精神上不該如此放松和懈怠才對,莫不是這液態琉璃的玄妙就在于此,給予身處其中的人以精神麻醉?
無論如何這里都不是久留之地,要快想辦法出去再說。他使勁擺動了一番雙臂,可還是懸浮在最開始的位置上,沒有移動上分毫。並且,身體傳導而來的感覺顯示,他並非是受到了琉璃液體的壓力而無法動彈,反而更像是處于完全失重的太空中,僅憑自身的動作而無其它物體的反作用力,就只能在原地打轉一樣……
琉璃彩磚縱使打破了他所認識的常理,呈現出液體的狀態,最起碼也是實實在在的物質,緣何不能像在水池中擊水所產生的游泳效果呢?看來這處機關絕非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不僅有魅惑人心的能力,更加如同無形無質的牢籠和枷鎖一樣,將人束縛在其中而不得月兌。
這樣的形勢還真是尷尬,面對再多的粽子至少還有血戰到底的選擇,可眼下被困在這麼個鬼地方,上不去又下不來,當啷著懸在半空,即便沒有立刻丟掉性命的緊迫,終究難逃餓渴的折磨,比較言之,甚至不如前者來的痛快呢。
可是如果沒有別人的幫助,自己的身體又無法移動上分毫,談何自救?再者退一步講,即便能夠移動,又如何知道突破這琉璃彩磚的束縛,重新回到現實當中的方法呢?這兩個難題接踵而來,如同充分和必要的兩個條件,彼此關聯並且缺一不可,令正南想得頭腦腦漲,總算有了丁點收獲。
他想到的是,身處的琉璃彩磚必然是某種形式的幻境,類似于之前北瓜的鴛鴦眼制造出的,差點讓他自殺的那種情況,只是更加繁瑣和巧妙罷了。還記得當時他曾作出猜測,幻覺的破解,源自青山握緊英吉沙刀以至于流出血液的無意之舉,雖然只是沒有依據的猜測,可結合再之前的幾次經歷,算是比較合理的解釋吧。
由于當時時間緊迫,正南對此也沒有太過深究,不過此時再想起來,反倒又有了更多的聯想和猜測。他想到的是,自從進入花谷後他們踫到的還有一件怪事,那就是伴隨龍紋的出現,每個人都先後經歷了莫名其妙的傷口自愈。血能破除幻境,而自愈的結果就是不讓他們繼續流血,這其中是否存在某種關聯呢?
如果說傷口自愈的功用,無非就是令黃精不會受到鮮血的影響,從而繼續延續下去。這樣說來,難道除了北瓜的鴛鴦眼以及現在的琉璃彩磚之外,他們這一路過來時還踫到了其它幻覺而沒有察覺?巨蟲、大魚甚至葛四本身其實都並不存在,而只是他們的幻覺而已?
正南覺得自己已經觸模到了事情的關鍵,可眼下顯然沒有太多的時間供他去把所有線索都串聯起來,既然做出之前的這個推測,完全可以據此試驗一番,看看能否起到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效果。他一邊想著,一邊將右手中只剩下半截刀身的英吉沙湊到另外一邊,咬著牙,在左臂上割開了個口子。
手臂上頓時傳來**的疼痛,正南甚至能夠感覺到血液自刀口處向外噴涌而出時,自己的身體也隨之有了微笑的位移。但這顯然並不是他的目的所在,他睜大了眼楮,緊盯著周圍的琉璃光影,期待著能夠如他所願的發生變化。時間仿佛凝固在了瞬間,正當正南覺得自己的行動已經失敗,不免有些失望的時候,身體忽然間失去了支撐,驟然急速落下,轉眼就掉在了冰涼堅硬的地面上。
好在這一下摔得不重,正南骨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趕緊先從襯衫上扯下一塊布條,先將左臂上的刀口略作包扎,同時心想自己的猜測果然不錯,看來眼前的古墓甚至整個花谷都大有蹊蹺,不僅僅是先前認為的越王古墓那麼簡單而已,別的暫且不說,單是剛才突破幻覺的古怪經歷,怎麼看都與傳說中的鬼打牆或者鬼引魂不甚相像……
問題是現在自己人單力薄,要想窮根究底的話難免延誤了正事,還是等先找到青山他們後再做商議吧。
正南想著就抬頭四下打量起來,可目之所及完全地超乎了他的想象,眼前的環境與上面幾層墓室的布局相比簡直判若兩個世界,並且還令他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過了半晌,他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可還是禁不住思緒亂飛,在心底暗自嘀咕道︰原來剛才的那塊琉璃彩磚並非是環境那麼簡單,而是某種時光機器,他經由此,竟然回到了從前,那在記憶中已經漸漸模糊得沒了色彩的時代……
「兒子,吃飯了……」身後傳來的聲音如此親切,正南未等回頭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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