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可以探知正衡的一切思想,當他知道父親僅憑猜測認為攜帶金屬就可以安全穿越琉璃瓦後,不禁還是捏了把汗。文字首發父親作為支撐自己這一判斷的依據,並非是無懈可擊的推論,倒更像是胡亂猜測一般,在他看來這樣的舉動太過冒險,簡直等同于將籌碼壓在勝算很低的選項上,贏了固然理所當然,輸了就要賠上性命。
琉璃瓦如此詭異,讓正南想起了花谷雲樓下的琉璃彩磚。表面上看起來,它們都是琉璃質地的磚瓦,無論從形態還是顏色上都極其相似。按理說琉璃是件極其容易碎裂的東西,自古代以來一直被當做珍惜的觀賞品,雖然不及玉石或者寶石那般珍貴,卻也深得部分人的喜愛。然而,以琉璃為磚瓦的想法,應該不會是皇族凸顯其尊貴而故意為之的炫耀,不然也不會只在三道門的兩邊屋頂安放,由此觀之父親推測與建造陵墓的工匠有關,還是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問題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輕下斷言金屬就是通過琉璃瓦的保障。
想那琉璃彩磚也是如此詭異,可至少不會奪人性命。正南當時在試圖穿越彩磚時,意外地經歷了一番幻象,好像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回到兒時見到了父母。要說起來,那個情景與現在倒是有幾分相像。
他忽然想到,兩次看似不相關聯的事件,或許存在某種內在的聯系。如果暫時先假定琉璃彩磚和琉璃瓦是具有相同功用的同一種物質,是不是可以據此推測出,兩者並不是連接兩個空間的通道那麼簡單,而更像是在時間和空間共同支配下,**于這個世界運行的某種媒介呢?
幾天前,自己在穿越琉璃彩磚的時候,還當產生的那段幻象是彩磚在作怪,現在看來,那應該是楊峰制造的整個幻覺中的一個部分而已,實際上琉璃彩磚的作用卻並非如此,而是一種能夠模糊時間和空間的界限的一種裝置。
一顆高速運轉的子彈在觸踫到琉璃瓦時,速度降至人得肉眼能夠看清其旋轉的程度,並且足足延遲了幾秒鐘才掉到主墓室中。而一個動作緩慢的工兵,卻被急速的吸入其中,轉眼間就被摔了進去。因為工兵死了,所以人們注意到這件事情的不合常理,可卻忽略了子彈沒有生命,即便它也到通過琉璃瓦,卻未必就可稱之為成功琉璃瓦好像是在調節速度,把快的變慢,把慢的變快,而人不比子彈那般能夠承受這種調節,以至于會被硬生生的摔死了。
實際上,也可以理解為琉璃瓦調節的並非是速度,而是時間。速度的決定因素是物體的位移,以及移動這段位移所耗用的時間,這是最基本的物理常識。從墓道到主墓室,子彈和小個工兵所作出的位移既然相同,如果初始速度不同的話,必然導致他們穿越的時間也不相同,但琉璃瓦的作用或者說是它的特性,就是要盡力平衡這種不同,進而趨同于某種被它所認可的程度。簡言之,唯有以琉璃瓦所認可的速度進入其中,才能夠安然無恙的穿越到另外的空間中去……
由此看來,父親的「金屬論」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有效方法,如果他現在就這麼進去,十有**是要遭受那個小個工兵同樣的命運了,難道這就是邪魔所說的父親的「失敗」?
正南再也不敢往下想了,一定要將這個發現盡快通知父親才行,可自己「讀心術」的能力尚且不能達到邪魔所說的「雙向交流」的程度,這可如何是好?
時間已經由不得正南過多猶豫,他嘗試著集中精神,參照先前在群雄聚會時的經歷,努力與父親的思想聯系。
「父親,听我說」
「誰在說話?」正衡忽的回過頭來,私下里張望了一圈。
正南知道自己的努力雖然起了點作用,不過父親好像只能听到為數不多的幾個字而已,後面一段則沒能成功地傳輸給他,如此看來,要想把自己剛才一大串的想法表述清楚,短時間內是很難做到的了。更重要的是,現在父親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即便能夠依稀听到他的話,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相信?
正南越急,就越是想不出辦法來,眼看著父親此時已經被人架到了半空中,就要伸手去夠琉璃瓦了,正南急不可耐的大喊了句︰「不要」
正衡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再次環視了一圈,轉而猶豫了一下,低頭暗想道︰「是大師找我嗎?」
原來正衡是把正南的聲音當做邪魔發出,這本沒什麼奇怪,可竟讓正南就勢想出了個辦法來既然自己的話未必能讓父親相信,那若是邪魔說的,情況就大大的不同了。
正南打定主意,暗中清了清嗓子,然後重新集結精力,模仿著和尚說話的音調和語氣道︰「是我!」
「什麼事?」正衡又問。
「是這樣的,你不能就這樣進去,必須……」
正南話說了一半,自己都感覺不對勁了,究其根本還是剛才的老問題,「讀心術」不足以支持他說這麼長的一段話,眼見著精力越來越散,越想將其重新聚合反而感覺力不從心,腦袋疼得嗡嗡作響,甚至自己在說什麼都听不清了。
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機會不多,為今之計只有趁著還沒喪失能力的時候,只用幾個字就盡快讓父親明白過來。可這事太過復雜,加之還有很多理論是父親所在的這個年代並未出現的,這幾個字雖然不敢說是價值千金,可的確極難總結到會意的程度!
時間容不得正南做過多的思考,唯有拼一拼運氣,看看和父親之間是否能夠做到心有靈犀了。
「上就是下,下就是上……」他拼盡全力地大喊道。
「吱」正南腦中一聲鳴響,直把他刺得滿眼都是金星,剛才跟父親建立的聯系已然失效,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話是否已經成功發出。
「上就是下?」正衡在腦中重復了一遍正南的話,「什麼意思?」
父親竟然只听到一半,看來短時間內是沒機會跟他細細解釋,唯有寄希望于他自己去領會了。
正衡的確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莫名其妙,心想今天邪魔說出的話吞吞吐吐,好像是想要提醒他什麼,可又沒有明言,著實古怪。「上就是下」,這幾個字好像有所指代,剛才自己正要鑽到琉璃瓦中去,任誰都能看出是要上行,哪里來的向下?
正衡拍拍身下工兵的肩膀,示意他們暫時見自己放了下來。孫殿英開始本不想讓正衡冒險,可見他去而復返,心想這小子肯定是慫了,立刻出言譏諷了幾句。可正衡根本就沒有理會他,推開擋在身前的工兵,只剩自己獨自站在了琉璃瓦下。
他仰起頭,直直地盯著頭頂兩米見方的琉璃瓦。從這個角度望去,瓦的表面好像更加光潔,完全不像旁邊石磚那般粗糙,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面對著的並不只是一塊精致的琉璃,而是一潭深邃的水池,自其上甚至能夠映射出自己的影子,給他以自己並不是在仰頭觀望,而是好像是蹲在水池邊恬靜地飲著水的動物的錯覺。
上就是下?
難道說的是頭頂的琉璃瓦並不是在頭頂,而是在腳下?
正衡想到這里,不知在什麼力量的驅使下,伸展開雙臂至水平,慢慢的閉上了眼楮。他暗想著自己就在琉璃的液體當中,雙腳竟然真的離開了地面,整個身體騰到了半空中。
眾人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連連向後退去,唯有韓四反應夠快,緊跑兩步趕上前來,想要拉住正衡的腳腕,把他拖回到地面上來。可這一抓還是慢了半拍,只有三兩根手指在正衡的褲管上刮擦了一下,非但沒有起到阻止他繼續上升的作用,反而形成了側向的拉力,以至于令得正衡的身體一邊繼續向上升高,一邊慢慢地倒轉過來,直到腦袋向下雙腳朝上才最後平穩地停住……
正衡懸停的位置,剛好讓他的雙腳觸踫到琉璃瓦的表面。此時他才似有所感,睜開眼楮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倒立了過來。可除了眼見的情景與剛才剛好顛倒外,並未覺察出更多的異樣,就連頭發和身上的衣物,也沒有隨著身體的倒置而向下墜落,而是像往常一樣的服帖。
上就是下?那麼下也就是上吧正衡似乎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低頭望了一眼琉璃瓦,然後深吸口氣後重又閉上眼楮,向「下」縱身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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