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瑾瑜坐在窗前,從看完演出回來,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手里的香煙孤獨著燃燒著自己,吐出那一縷縷寂寞的煙霧,它似乎在嗔怪著歐瑾瑜的冷落,而歐瑾瑜卻依然故我地只是點燃它,卻並不吸入。文字首發
自從五年前他點燃那第一根香煙開始,他便有了這種習慣,他只是看著它在自己眼前慢慢地變為灰燼,他喜歡它這種自我毀滅的方式,他不去做任何,既不加速它的「死亡」,也不伸出援手,他只是在一邊旁觀,目睹這從有到無的全過程。
或許,他的骨子里便有著此生都無法去除的冷酷,但無疑,他又無法徹底地絕情,他只是看著,卻不願自己的手上沾染過多。
他想,也許他就是個矛盾體,既不能真正的善良,真正的仁慈,也不能完全的殘忍,徹底的血腥,也許這種自我內部的沖突早晚會有一天將他反噬,讓他死在自我的沖突之中。
「歐先生,對不起,我盡了全力,但還是有一家報紙?」輕輕地敲開房門,他的屬下內疚地遞上一張報紙,娛樂版上分外搶眼地刊登著初夏倒在江雨默懷里的大幅照片。
歐瑾瑜的手微微一顫,燃燒殆盡的香煙報復一般地落下點點煙灰,燙的他狼狽地丟下那煙蒂,也不看來人,淡淡地說︰「我知道了。」
屬下默默地低著頭退出去,輕輕地帶上門,心里卻並不踏實,歐瑾瑜意外地沉默更令他感到害怕。其實這一夜他真的沒有偷懶,一直都在馬不停蹄地與各家媒體溝通,有些家本來就與歐氏有常年的聯系,自然樂得給歐瑾瑜這個面子,而有的溝通自然少不了所謂的潛規則,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也能使磨推鬼,他自信這個世界是沒有錢辦不了的事的,可惜他忘了當所有的媒體都答應不發那張照片時,獨家報道意味著什麼,那樣名利雙收的事任誰都不會放棄的,而這個藝海早報便抓住了這個機遇,因為他們知道只是簡簡單單的音樂會能有什麼波瀾壯闊,他們要的是大波浪,而這次英雄救美的話題便成就了他們的軒然大波。
歐瑾瑜皺著眉頭拿起那張報紙,上面的初夏拖著長長的裙尾像是《天鵝湖》里垂死的白天鵝,而她旁邊的男人是那樣地深情款款,輕哼一聲,他們以為自己是演話劇呢,這照片十足就像是劇照的樣子,他憤怒地將報紙丟在地上,卻忍不住低頭再去看,心里卻在說︰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惡了,她一定要弄得滿城風雨才算完事嗎?
他不懂心里的噬咬是什麼,他只知道,屬于他歐瑾瑜的東西絕不能有任何人染指,即便是他不要了,不屑了,再也不願觸踫的東西,也必須等他自己親手把它丟掉,而不是還在他的手中時便活生生地被別人搶走,這種失誤,這種疏忽,五年前犯過,便再不會重蹈覆轍,這種錯誤,這種恥辱,一輩子只能有那一次。
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他疲憊地閉上雙眼,一夜的無眠讓他多少顯得有些憔悴,而這些他都不會意識到,更不會承認自己的在意,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椅子的扶手,心里卻在盤算著下一步該要怎樣。
初夏再一次在江雨默家醒來,她似乎已經很熟悉這個環境,她知道哪邊會擺著鬧鐘,而哪邊會有江雨默準備好的水杯,水杯里永遠有著她喜歡的蜂蜜柚子茶,而且奇怪的是,每次她醒來的時候,那茶的溫度都會剛剛好,既不涼也不熱,那溫度猶如江雨默這個人。
她躺在那,偷偷看江雨默繼續忙活著他的事情,他做什麼都似乎是有條不紊,而且似乎這天下就沒有他不會的事情,她見識了他做飯、縫補、瑜伽、診脈、熨燙,他究竟是不是萬能的超人啊!
慢慢坐起來,初夏愣在那,雖然每一次自己都會在最狼狽的時候得到江雨默的救助,可是,她心里卻總是想到另一個人,沒有辦法去控制想念,那種想念是從一個人心靈深處釋放出來的,猶如呼吸一般自然,猶如呼吸一般本能。
當昨晚,她發現自己又一次夜宿江雨默家時,曾經一度嚇到要重新昏厥過去,其實她是害怕歐瑾瑜會知道,當這個名字從心里滑過時,她才發覺她不可能忘掉他,即使那晚他真的傷了她。可是她想想,也許他根本不會在意自己在哪,也許他早已把她忘記,就像是天空里飄著的雲永遠不可能留在同一片天空一般,他便是那自由的浮雲。
「發什麼呆?現在還有沒有不舒服?」江雨默看著她,聲音溫暖極了。
初夏搖搖頭,她從小就是這樣,病的也快,好的也迅速,而他卻看著手里的一張紙,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如果你身體無大礙,能不能幫我個忙?」
初夏連忙點頭,因為對于他給自己的幫助,她無以為報,而且她知道他應該不會害他。
當初夏挽著江雨默的胳膊緩緩走入這宴會大廳時,她就發覺她中計了,這個忙似乎幫的有點大,因為這個男人竟然在門口才說,邀請函上說希望他帶女友出席而不是女伴出席,初夏眼楮睜得差點要流出來了,用手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久江雨默才尷尬地說︰「其實這不怪我,大家經過昨晚的演出都以為你是,今早才特意補了一張你的請柬,真的有你的名字,我絕不是亂說的。」
「那你就順坡下驢啊?這不永遠說不清了嗎?哎呀,我可怎麼在音樂圈混啊!」初夏就差哭天搶地了,卻看見江雨默一臉不以為然,輕輕地說︰「你現在也沒混進來啊!」
初夏氣得直翻白眼,而江雨默的嘴邊卻慢慢浮起久違的笑意,他有點感謝組委會的亂點鴛鴦譜,有時錯誤繼續錯下去,錯久了沒準就成了正確。
他拉著一臉不情願的初夏繼續向里走,一路上的寒暄讓初夏應接不暇,她不是他的女友,卻要受到他女友般的關注,這一切讓她覺得別扭,她心不在焉地亂看著,卻不經意踫上一道冷冷的目光,打著寒顫,她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原來,方才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序幕,真正可怕的樂章還沒有正式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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