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默手上的弓法意外地混亂起來,那原本是跳弓的音符不小心地被他拉成了連弓,其實這種低級的錯誤早在他孩童時候就不會犯了。文字首發
他懊惱地皺著眉,而手里的琴弓卻成為了他表達憤怒的工具,他泄憤似地拉出一個屬七和旋,卻並不解決到主和旋上,任由那不和諧的音符佔據著他的心房,而這所有卻更加地令他沮喪,何時,琴竟成了他的出氣筒,竟成了他發泄的工具,作為一個知名音樂家如此不理智的行為簡直是致命的錯誤,而作為一個男人這更是一種懦弱的表現。
靈活的手指快速在指板上移動,上上下下,高高低低,音符錯落地滑出,他竟像是斗琴一樣,越拉越快,只是在今天他沒有對手,和他抗衡的只是自己心里的魔,也許他注定是聚光燈下耀眼卻內心落寞的一道孤影,有人喝彩,卻無人明白。
他今天所有的反常都源于一個人的出現,他靜靜地看著那個女人走進來,卻故意不停下琴聲,可是他明白,她不會听不出他琴聲里的異樣,也許他的表情她不會看懂,也許他的心聲她不會讀出,可是,音樂里流露出的所有起伏她絕不會察覺不出來,這是一個音樂人起碼的敏感,他害怕她會明白,卻似乎又有些希望她懂得,他是矛盾的。
果然,她關心地問著︰「江雨默,你怎麼了?這麼明顯的錯音你會听不出?」不知何時,她開始直呼他的名字,而不是江老師,不知何時,她開始隨意地與他交談,而不只是泛泛地寒暄。她覺得,這個人熟悉得像是認識了許久的老友,而她卻不會想到這個心細如塵的男子今天所有的不尋常都只因一人,而那個人就是她自己。
他輕哼了一聲沒有回答,我怎麼了你難道不知道嗎?是的,她不會知道那一晚他成為了酒會上人們最熱門的談資,她不會知道他不情願地觀看了那一幕她與別的男人的纏綿,她更不會知道他的心碎在那里,一切她都不會知道,只因為她從沒有在意過他。
心里泛濫著怒意,他依舊拉著琴,而手指的舞動卻阻止不了他深邃眼眸的凝望,他的眼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個美麗的女人,她的發因為炎熱而隨意盤在腦後,零落的發絲垂下來,她抬起手挽著,更露出一大段天鵝一般的脖頸,那美好的弧度慢慢地延伸至女人精致的鎖骨上,他的眼有些遲疑,卻仍舊死死地盯著她瞧,那目光的落點便是一顆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印跡,這一次不像上次那樣可怕,它淺淺的,只如花瓣一般點綴在女人白皙的肌膚上,不但不猥瑣,竟透著無盡的美感,他忽然想到一個詞︰燦若桃花。
她似乎沒有留意到江雨默的注視,她來只是為了解釋那晚的不辭而別,而他卻像是沉溺在音樂中一樣瘋狂地拉著琴,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她無聊地趴在椅背上,無意識地看著他拉琴,一雙小手托著腮,隨著每一個強拍和弱拍,她的頭輕重有別的打著拍子,就像是一個上了弦的洋女圭女圭。
江雨默的心再一次無力掙扎,墜落在夢境里的愛麗絲就在眼前,可是他知道,她總有夢醒的時候,那時的她卻會回到那個男人身邊,他嫉妒得發狂。
初夏故意搜索著話題,即使她知道打斷他的琴聲不禮貌,可是如果不向他道歉,似乎更不禮貌,她笑吟吟地問︰「這一段和馬友友的版本不一樣吧?」
「你說,展開部的那段旋律會不會有些喧賓奪主?」
「杰奎琳.杜普雷真的那麼瘋狂嗎?她真的和她的姐夫**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江雨默突然大聲打斷她絮絮叨叨,漫無邊際的問話,那些話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沒有一點關聯。
初夏咬著唇說︰「對不起。」
其實她想說的只是這個,可是她的這一聲對不起卻給這個男人帶來了更大的傷害,他突然狂笑起來,初夏嚇得趕緊站起身,她伸出手本想拍拍他的肩膀,腿卻不小心撞到椅子上,不偏不倚,撞到的恰恰就是那雪茄燙到的傷疤。
「啊!」她疼得大叫著,江雨默急切地丟下琴跑過來,卻在他走出幾步之後,听見身後的一聲清脆。
那響聲刺入心中,他帶著不好的預感回過身,果然那把心愛的琴弓絕望地落在地上,再沒有了生命,沒有了藝術的生命,江雨默心痛著,它好比是自己戰場上的武器,而他今天卻真的是丟盔卸甲了。
琴?女人?他遲疑了幾秒鐘,就做出了決定,當他邁出那第一步時,他終于明白了,他告訴自己,原來自己是這樣在意她。
他蹲子,輕輕地問︰「疼嗎?」
她帶著淚點點頭,眼神無辜得像個孩子。
他再一次看向她的腿,那個傷疤明顯得讓人心疼,他攥緊拳頭,好半天才說出一句︰「為什麼?」
她不解地看他,眼淚旋轉著,卻仍看清他臉上的關切。
收集了勇氣,他終于說︰「為什麼?他這樣虐待你,你還要和他在一起?這是他燙的對嗎?還有那天你手腕的傷痕,那不會是親密造成的,他打你?他虐待你?」
他心疼起來,手忍不住輕輕撫過那傷痕,卻在此刻听見玻璃杯破碎的聲音,而後是一個初夏極為熟悉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江雨默的手停在初夏的腿上,忘了縮回來,初夏扭轉頭,茉莉的臉上滿是疑惑,身前的地上咖啡流滿一地,她努力恢復常態,擠出笑容說︰「江雨默,沒沒那種咖啡,只有這個,不過,現在這個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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