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瑾瑜只是覺得眼前突然人影一晃,使出全力的手再想收回卻是來不及了,它重重打在一個人的脖子上,那人脖子上深深的腫痕便是他力道的最好鑒證。文字首發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又看著那人的背影,楚天?他怎麼會突然出現?
「為什麼不告訴我?」楚天對著初夏,他的音調始終平靜,就連質問也絕不帶出絲毫的情緒起伏,一如他與初夏平日里的樣子,清淡得有些異于常人。
初夏不敢看那雙半真半假,似真似假,非真非假的眼,他的情緒從不輕易地外露,即使他在問她我們要不要在一起的時候,而今,就連被騙也被騙得如此鎮靜,就好像他從未傷過心。
初夏甚至偷偷吁出一口氣,如果他平靜,就代表他對她也許並不那麼在意,她有點自私地希望,她所說的一切都不會傷害他,因為她是無意的,可是心里卻有個聲音悄悄地告訴自己,她撒謊了,她是有意的,雖然所有的矛頭指向的都是另外一個男人,她卻也在這場混亂的殺伐中誤傷了他。
她有些愧疚地看他,她還在猶豫那句對不起說還是不說。
顯然,命運沒有給她道歉的機會,楚天的臉色慢慢地慘白起來,他一直糾結在一個問題上,可是這個問題她卻回答不了。
「為什麼騙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喜歡他?」
楚天的身子突然低下少許,他緊皺的眉眼似乎顯示著他的痛苦,他的手死死攥著,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氣,可這一口長長的氣息卻像是一個導火索,他的身體慢慢倒下去,隨著的是身後路詩雅的一聲疾呼。
楚天緊閉著雙目躺在床上,旁邊的歐瑾瑜臉上帶著焦急,他不相信地問路詩雅︰「詩雅,你確定他真的沒事嗎?」
路詩雅連眼皮都不抬,專注地望著楚天,似乎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楚天更加重要的東西,面前的歐瑾瑜就像是一團空氣,她看不見,也听不到。
直到歐瑾瑜再次問她,她才突然緩過神回答︰「他今天去我那里做治療,可能因為又有新的記憶恢復,他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回來的時候,再受到刺激,就」
她說話期間,眼就無數次瞪向初夏,尤其當最後一句話從路詩雅的嘴里新鮮出爐,刺激,這個刺激便是來自于這個女人的嘴里,咬著牙,她的目光也隨之凌厲數倍。
初夏無辜地站在角落里,這個房間里的三個人除了昏迷中的楚天,其他兩位都把她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沒有楚天的制止,那位路小姐所有的敵意都正面且毫無掩飾的表現出來。
初夏想,幸虧她只是心理醫生,如果她現在手里拿著手術刀只怕把自己大卸八塊的心都有。
歐瑾瑜緊縮的眉頭,她看進眼里,來不及說什麼,他便一下子揪過她的衣服,把她連拉帶拽地從牆角里抓過來,她害怕地躲閃著,她怕他會當著眾人的面再一次將她剝得衣不蔽體,好在那件牛仔裙的布料極為結實,就只是被扯掉了一顆紐扣。
他低沉的聲音不客氣地沖進她的耳朵,他似乎怕楚天听見,故意壓低嗓音,可是所有的憤怒卻毫不留情地發泄在鉗住她的手上,不一會,她的手腕便被他攥得生疼,「你現在害怕了?剛剛的野蠻呢?」
流動的空氣突然間變為了固體,初夏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歐瑾瑜也突然沉默在那里,楚天是他心里最隱蔽的痛,不會有人明白,他對他的保護,幾近于扭曲,如果有一個封閉無害的空間,他希望可以一輩子將楚天保護在里面,可惜,他不能,可惜,楚天不願。
歐瑾瑜無情地拎起初夏,在他眼中她便是令楚天意志消沉的罪魁禍首。
路詩雅狐疑地望著楚天,直到對方眨了眨眼楮,她一度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怎麼了?」楚天察覺出初夏被歐瑾瑜拎出了房間,才大膽睜開眼,問出聲來,他身上展現出來的一切都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路詩雅咬著嘴唇,好半天才問︰「你剛剛是真的暈倒嗎?」
楚天壓抑地笑起來,直到笑聲終止,他的眼楮都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路詩雅,最後他才眯著眼說︰「路醫生,你覺得呢?」
路詩雅不明白地看著他,雖然她知道經過仔細的檢查,一切的結果都明明白白地顯示楚天的身體根本無恙,也就是說剛剛的暈倒根本就是不成立的,那就意味著她不敢想,也想不明白。
她把疑問推給楚天,「為什麼?」
「有時候,以退為進也是一種策略。」楚天答得輕松。
楚天繼續說︰「詩雅,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熙攘的候機大廳里,初夏眼睜睜看著歐瑾瑜、楚天這對兄弟做著生死離別一般的道別。
歐瑾瑜緊緊握住楚天的手,整張臉都散發出從未有過的溫柔,他帶著憐惜的表情,輕聲說︰「楚天,等治療好了,就回來」
他突地停在那里,這話是那樣的熟悉,一切都像是歷史的輪回,他們就像是進入了時間的齒輪里,一圈一圈,重新回到了當初。
他真的害怕看到楚天當年因為想不起事情而頭疼,他擔心這可怕的一切又將重演,而所有的缺口,都被一個人打開了,那個傷害楚天的人,竟然是她。
他恍惚地望著楚天,似乎看見了多年以前的他,那時年少的他會仰望著自己,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目光純淨地問他︰「哥,等我病好了,你就接我回來是嗎?」
當時的自己那樣肯定地點著頭,對他做著最肯定的承諾。
楚天看了他許久,才低聲說︰「哥,你不要騙我啊!」
「好,哥不會騙你。」
「永遠?」楚天執著地問。
歐瑾瑜點點頭,鄭重地回答︰「永遠。」
「開往洛杉磯的ca7211次航班就要起飛」
機場的播報打斷了歐瑾瑜的回憶,他看見楚天淡淡地笑著,這笑容一如六年前在機場臨別時候的樣子,澄淨無瑕。
楚天清澈的眼眸掛著淺淺的笑意,他始終盯著歐瑾瑜,看他空洞的眼神,看他茫然的神色,看他無助的樣子,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凌駕于人類之上的神,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突然用手指指歐瑾瑜身後的初夏,睜著他天使般的眼眸說︰「好好照顧她,別離開她,就算是為了我,好嗎?」
歐瑾瑜寵愛地拍拍他的頭,在他心中,他的楚天永遠是一個孩子。
「好!」他答應著,轉頭看向初夏,他的目光轉瞬變得冰冷無比,他頓了一下,然後說︰「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他刻意把照顧兩個字加重了許多。
初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那樣近的距離,初夏再一次聞到楚天身上濃重的香氣,那種香氣是那樣的神秘,她忍不住問︰「你身上的香氣是什麼?」
「迷迭香,莎士比亞說,迷迭香是為了幫助回憶,親愛的,請你牢記在心。」楚天肆無忌憚地凝望著初夏,許久才繼續說︰「有許多東西,需要我記住,需要我必須記住。」
初夏不會明白楚天所說的一切都代表什麼,可是她卻本能地記住了那種叫做迷迭香的香氣。
歐瑾瑜和初夏一直看著楚天所乘坐的飛機升上天空,他始終無語,可她卻覺得這樣的他更加的駭人。
男人突然緊緊地拉住她的手腕,就像怕她逃月兌一樣,他對她說︰「跟我回去。」
「為什麼?」她壯著膽子問。
「除非楚天一切安好,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安寧!」他的話語就像是法老的咒語帶著陰森的氣息。
遠望著兩人,一個身影慢慢地從登機口的通道轉出來,他微笑著對地勤小姐致謝,慢慢將手中的機票撕成兩半,喃喃自語道︰「你們都在這里,我怎麼舍得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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