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是不是? 第一章

作者 ︰ 果麗

六人座的圓形餐桌上,男主人、女主人,與兩名年紀僅差一歲的姊妹花,兩大兩小正愉快地一同享用晚餐。

十歲大的小妹彎著漂亮的小眼說著今天在學校里的趣事,而坐在一旁十一歲大的姊姊則佯裝認真傾听著,實則悄悄地將自己餐盤里的紅蘿卜挑到一旁去。

雲立仁是唯一看見了雲恩動作的人,他微蹙著眉心,卻沒有開口阻止她這挑食的舉動,因為他不能。

晚餐過後,兩名姊妹們一同窩到視廳間里看電視去了,直到葉凱貞喊著小女兒去洗澡,室內只剩雲恩一個人在看電視。

雲立仁借著兩個女孩短暫分開的空檔來到視廳間。

「恩恩。」他走向女兒,輕喊著她的小名。

坐在沙發上的小女孩听見了父親的聲音,但一雙圓潤閃亮的水眸卻是過分專心地緊盯著電視屏幕,佯裝著沒听見他的叫喊。

雲立仁輕嘆了口氣來到女兒的身旁坐下,他溫柔的伸出大手輕攬著她小小的肩膀。

「恩恩,妳明明听見我在叫妳了,別再裝作沒听見了。」

「爹地,我是安安,你怎麼認錯人了呢?」美麗小臉蛋皺了起來,彷佛真為了父親喊錯名、認錯人而困擾著。

「妳是雲恩,不是雲安,我自己的孩子,我還會認錯人嗎?」

「爹地,你是怎麼發現我不是安安的?」小臉繼續皺著。

阿姨跟欣潔都沒發現呢。

沒錯,她是雲恩,不是雲安。

雲安是她的雙胞胎姊姊,父母親在她們姊妹倆六歲那一年便協定離婚了。

她陪伴著母親,而姊姊則陪伴著父親。但血緣是永遠切不斷的,父母親也是在十分平和的情況下離婚。他們並沒有剝奪兩姊妹彼此間的感情,與父親或母親之間也是,只要雙方一有空閑,便會安排相聚的時間。

即便是雲立仁在三年前再婚了,這樣的來往依舊不變,而她們甚至有了個異父異母的可愛妹妹,

葉凱貞帶著欣潔嫁到雲家,她完全明白丈夫與前妻之間已成為朋友,也不排斥自己的孩子與兩姊妹親近,視雲家姊妹如己出,這寬大的胸襟讓三個孩子在這些年來感情好比親姊妹。

「安安不會把盤子里的紅蘿卜挑掉。」雙胞胎即便長得再相像,從外表上讓人難以分別,但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完全成為另一個人,總會有相異的個性及生活習慣。

她們兩個小古靈精怪又玩起了身分交換游戲了,但她們騙得了別人,如何也騙不了他這個為人父親的,至少目前還尚未能完全成功蒙騙過他。

「唉,真不好玩,這麼快就被爹地看穿了。」雲恩嘟著小嘴,心底暗自悔恨自己那挑食的壞毛病。

下回她一定要逼自己把味道可怕的紅蘿卜吃下肚,這麼一來,就連爹地也分不出誰是誰了。

「既然妳都當了兩天安安了,那麼接下來的幾天,妳也乖乖的當『安安』吧,妳阿姨雖然疼妳們,但妳們這樣的行為仍叫欺騙,別讓她對妳們姊妹倆留下壞印象好嗎?」

前天他帶著安安,而韻禾帶著恩恩,四個人一塊相聚吃飯,兩個小朋友肯定是在上車回家前交換了身分。看來他得打個電話給孩子的母親,再次快快敲定下回見面的時間。

「其實只要爹地不說,我有把握在回到媽咪那里之前,阿姨與欣潔不會知道我是恩恩的,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快送我回去?」

「這樣吧,我打電話跟妳媽咪說說,請她送安安回來,也讓妳們三姊妹一起多住幾天好嗎?」這孩子想要個玩伴,但孩子不在身旁,孩子的母親也是會寂寞的。

現在他這是兩個家庭,不再是一個,做人不能太自私。

「真的嗎?太好了,我最愛爹地了。」雲恩開心的主動投入雲立仁的懷里。

「以後別再假裝成安安了,知道嗎?」

※※※

「沒事的,在這里一切都很好,別擔心了……我會的,妳也小心照顧自己,學校放假,我就回去。」帶著幸福的微笑,雲恩結束與母親的來電通話。

一個人在日本念書雖然已經過了三年的時間,即便陌生的環境早已熟悉,她也已能完全適應異國生活,但母親仍時時來電關心她的日常近況,就怕她一個人生活出了任何狀況。

雖然她每每總是認為母親的擔憂是多余的,可她從不曾為此向母親抱怨,有家人的愛與關心,她會時時刻刻要自己懂得知足,明白她是多麼幸福的一個人。

才剛要母親別擔心她一個人在異鄉生活,她現在卻立即出現狀況了──

小狀況,小丟臉的狀況。

沒有……怎麼會沒有?出門之前,她明明放在上衣左側口袋里的。

放在右邊嗎?會不會是她自己記錯……

當右手放進了同是空空如也的右邊口袋里時,雲恩只能朝著櫃台里的收銀人員露出尷尬的笑容。

全身上下只有上衣左右邊兩個口袋,現在兩個口袋里都找不到錢包,那麼她也不用再找了,不是真忘了帶出門,就是倒霉遺失了。

雲恩望著那瓶被她放在櫃台上等著她付錢,好跟著她回家,再等著進到她肚子里的牛女乃,現在只能默默的在心底向它說聲有緣再見了。

喝不到想喝的牛女乃是一回事,現在她必須解除這微尷尬的狀況,然後順著原路回家。

幸運的話,或許她能在地上拾回她可能遺落的錢包,再幸運一點,或許她能在自己的屋里看見錢包穩穩地躺在桌面或鞋櫃上。

輕聲向收銀人員說了句抱歉,雲恩伸出手,正打算將牛女乃放回冷藏櫃,好讓下一個客人帶它回家,但這時身後等著結賬的人將手里的雜志放到收銀櫃台上,大手指著牛女乃,示意收銀人員將兩樣物品一同結賬。

看著收銀人員利落的找了零錢給她身後的男人,她扯了扯嘴角,緩緩向超商大門移動。

很好,後面的帥哥直接買下了那瓶牛女乃,這下子省去了她擺放回去的動作。

「小姐,等等。」

男人輕柔的聲音從雲恩身後響起。

一般踫上身後有人喊著「等等」時,雲恩通常的做法是充耳不聞。她討厭陌生的搭訕,尤其是當她獨自一人在異鄉里生活時,她更需要好好地保護自己。

但是,她回頭了,真的听話「等等」了。

只因為身後的男人說的不是日文,而是她最熟悉不過的語言,中文。

「妳的牛女乃。」

班子烈直直地將手里的牛女乃往雲恩懷里扔去,這動作逼得她得反射性地接著它,要不只能任由它墜落在地。

「你……我……」雲恩先是看著自己手里的牛女乃,再抬眼看著眼前的陌生男人,這樣的動作,她連續來回了兩遍,卻無法在瞬間說出任何完整的詞句,只因為她完全無法理解現下的狀況。

班子烈剛才听見她用中文講電話,又見她掏口袋的那模樣,不難理解她可能的狀況,基于擁有相同的母語,他就順手當個難得的好心人。

而現在他好心的目的已經達成,他要離開了。

在雲恩猶自呆愣的同時,班子烈已邁開腳步越過她走出超商大門。

直到高大的身影從眼前離去,雲恩這才真正明白他為她做了什麼。

「等一下,先生……」她追出門外。

雲恩的聲音並不大,所以班子烈決定當作什麼也沒听見的繼續向前走。

「等等……」他的步伐並不快,甚至稱得上是優雅了,但不知道為何,雲恩就是得用小跑步的方式才能夠穩穩地待在他身側與他說話。

「先生,我會把錢還給你的,請你留個聯絡方式給我好嗎?」她知道這話听來像是一種向人搭訕的老梗手法,連她都意外自己能夠舌頭不打結的說出這串話來。

一瓶牛女乃要不了多少錢,這男人只是好心幫了她一把,讓她買到她想要的東西,而她該感到臉紅害羞的,但她偏不,因為還錢真的不是想得到他聯絡方式的借口,她是真心想還他錢。

班子烈停下腳步,偏淺褐色的瞳眸落在雲恩身上,平淡的眼底似是對她沒有任何想法。

「不必了,請妳喝。」他的表情、語氣皆為平淡,完全表達出他的語意,並無任何讓人誤會及聯想空間。

「我知道你只是好心幫忙,雖然只是小錢,但我不習慣欠人什麼。」這就是她追著他的理由。

班子烈看著她,她毫不避開任由他看著,因為她也正看著他。

她看見他的眸底似乎閃過一絲什麼,但那情緒跑得太快了,她甚至連一絲可能的猜想都抓不住。

「那就說聲謝謝吧。」他說。

「謝謝。」她毫不遲疑的順從說出了謝謝兩個字,因為這是她剛才忘了給出的基本禮貌。

班子烈微微地勾起唇角,真心卻也不真心的響應了她的道謝,接著便邁開腳步繼續向前走。

「先生,你還沒給我聯絡方式,或者給我個賬號也可以,我直接把錢轉入還給你。」雲恩再次追了上去。

還真是不死心,若不是看到她小臉上那認真的神情,他可真要懷疑她有別的企圖了。

「不必還了,妳剛才已經向我說了謝謝,就當我花錢只為買妳這句話吧。」班子烈再一次的停下腳步,但他之所以停下,並非貼心的不再讓她辛苦的追著他的腳步,而是要她能夠清楚看清他眼底的認真。

他真的不要她還錢,他這是認真地拒絕著。

男人再一次的從女人的眼前邁開步伐離開,這一回她並未追上去,因為她看見了他離去前揚起的唇角,那不明的笑容讓她遲疑了,並失去了追問的最佳機會。

他在笑,是因為誤會她這是搭訕爛梗?

還是……笑她不想欠人什麼的固執呢?

※※※

台面上,班子烈是某企業高層主管秘書,正與主管來到日本長時間出差,而台面下,他則是潛藏在公司眾人之中的「外人」。

他並非企業內部工作人員,更不會真正成為任何人的秘書,他是控八控控人力中介公司的一員,現正受到企業總經理的聘雇,潛入企業捉商業間諜。

這項委托在公司里算是十分輕松簡單的工作,而他只花了近三個星期便已準確掌握嫌疑名單,名單也已經交給公司里的其他伙伴,害蟲很快便會被揪出來。

所以基本上他的工作也已能算是完成,現在他幾乎呈現放大假的狀態下了。

但捉商業間諜的工作問題已不再需要他費心思,並不表示他會因此而降低對周遭環境的敏感度,尤其是針對人的。

他被跟蹤了。

班子烈沒有加快或放慢自己的腳步,仍是依著原有的速度繼續向前進。

不過他很快的發現跟蹤者完全沒有所謂的跟蹤技巧可言,讓他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被跟蹤是一回事,他甚至輕易從街邊上任何能夠反射的物體上看見身後的人。

是個女人。

她一直與他保持著約莫五公尺左右的距離,不斷笨拙的想隱藏自己的身影,但越是這麼想著,她越是明顯地暴露了她的一舉一動。

是前天在超商里踫見的那女人,他認出她了。

班子烈利用對街店家明亮的大片落地窗暗地里觀察著她。她表情緊張,腳步凌亂,那表示她深怕跟丟了他。

只不過她跟著他做什麼?

明白她對自己是完全沒有威脅性的人物,只是不明白她跟蹤他的用意是什麼?

真想跟他搭訕嗎?

班子烈為這樣的想法感到好笑,嘴角忍不住帶著諷刺地微微上揚。

他不再費心思去注意她笨拙的跟蹤,也沒特意加快腳步將她甩開,而是順著原有的步伐,佯裝什麼事也沒有。

※※※

雖然是兩天前的一場小插曲,但雲恩卻是記憶猶新,她無法解釋自己為何要跟在人家後面,活生生讓自己成為一名跟蹤狂,在她完全厘清為什麼之前,她已經在跟蹤他了,那幾乎成了身體瞬間反射性的動作,而這又是另一項為什麼。

她發現當自己在街頭不經意看見那陌生卻又不陌生的身影時,腦子瞬間彷佛當機了,身體卻有了自己的意識,當大腦好不容易回了神,她這才發現自己干了什麼好事。

還好他並沒有發現自己被她跟蹤的事實,要不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自己這樣失禮的行為。

她大可上前拍著他的肩膀向他說聲嗨,但在打過招呼之後呢?她該再說些什麼?

最後她看著那抹高大的身影走入知名的商務公寓里。

住商務公寓?所以他是來日本長期出差的?

看著那精致簡約的銀色字母LOGO,雲恩知道這是一家高級的商務旅客公寓住所,以著寧靜、溫暖、便利及高隱私而著名,一樣可以擁有飯店式規格服務,提供旅客溫馨住宿及商用私人會所,除去長期住飯店的冷漠疏離感,給予更多舒適個人質量生活。

而她之所以知道這些訊息,則是因為這里離她的住處並不遠。

瞬間有那麼一股沖動,她想就這麼跟著他的腳步進入那棟大樓里,但理智拉住了她,告訴了她現實所會面對的狀況。

她並不認識他,更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該如何以訪客身分登記找人?光是保全管理的部分,她便無法突破了。

況且,她找他做什麼呢?

唉……

雲恩嘆了口氣,白色煙霧隨即出現在眼前,剎那間明白自己為何要一路跟著他了。

她要還他錢!

是的,還錢。

她以為自己會馬上忘記兩天前,他唇角揚起的那個笑容,但兩天過去了,那記憶仍是鮮明,她明白自己得再花點時間才能忘記那意味不明的笑容。

而現在她找到了可以迅速遺忘的方法了。

她要還他錢,要他明白那一天追著他要聯絡方式並不是搭訕的爛老梗,那是固執不想欠人什麼的堅持。

※※※

東京這個月的天氣一直十分不穩定,天空時常飄著如米粒般大小的細雪,但這樣的短暫細雪無法完全將街道覆蓋。

班子烈一直沒看見雪白的純色東京,不過針對這一點,他完全不感到遺憾,因為他本來就不是個浪漫主義者,代表著浪漫的雪白對他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

況且,他一點也不喜歡冬天的寒冷,感覺總是教人提不起勁做任何事情,好比現下,他大可出門緊緊揪著那名商業間諜的狐狸尾巴,然後快快的結束這一回的委托任務。

但現在他只想到隔壁街吃一碗熱騰騰的拉面,讓那仍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家伙再逍遙些日子。

拿起大衣外套,他走出公寓大門下樓去,朝著有禮又盡職的保全人員打了聲招呼,接著步出有著暖氣的空間,走上大街。

下午三點鐘的現在,天空沒有降下細雪,空氣雖是清新,卻感覺要比昨日更為冰冷。

班子烈看見了雲恩,她站在大門口右前方的人行道上,那模樣像是在等人,他希望自己並不是她可能等待的對象。

女人在他的字典里等同可愛及麻煩,在某些時刻里,她們是很可愛又迷人的,但在另一些時刻里,她們也等于麻煩。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喜歡女人的可愛與性感迷人的模樣,也不介意可愛同時所制造出的麻煩,只不過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雖然她無疑是個美麗的人兒,但遠離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班子烈轉身背對著雲恩的方向前進著,耳里卻隨即傳來她的聲嗓。

「先生,請等一下。」低溫的天氣讓雲恩冷到牙齒禁不住打顫,可她仍是強迫自己朝他穩穩地喊出了聲音。

班子烈停下腳步,旋身。

男人臉上雖是掛著淡然,但他眼底並未顯露任何疑惑,他認得她。

雖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可那姿態穩穩表示出他正等著她說話,說出她要他停下腳步的目的。

「上一回真的很謝謝你,雖然你說不用還,但你現在正好就在我眼前,我還是想還你錢。」

她的話乍听之下,彷佛現下兩人之所以面對面的情況是純粹巧合,不是她用心等待下的結果,當然,針對這一點,班子烈並不打算多說什麼,就順從它是巧合就夠了。

雲恩從皮夾里抽出一張小面額的紙鈔,緊接著雙手有禮的奉到班子烈的面前,「請你收下,謝謝你。」

她再一次慎重的道謝。

她的表情是認真的,班子烈看不見多余的雜質,但職業使然,人心是詭譎多變的,可以輕易地蒙騙人類的肉眼,而他從不輕易相信自己的眼楮。

所以,他沒有任何異議,順著她的意思抽走那張顯然多出他當初為她所付的金額再多一些的鈔票。

「再見。」他對她說著,卻未移動腳步,這是對她的一種測試。

真有心還錢,就該跟著說聲再見,然後走人,若是想著其他,那麼她便會開口說著其他。

如果是前者,那麼她無疑是名好演員,能將自己不純粹的心思完全掩蓋。

「再見。」雲恩說著,同時轉身邁開步伐,那離開的動作絲毫不遲疑。

班子烈沒有任何移動,就這麼定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等著她的身影走遠。

她沒有回頭的打算,步伐更未曾停滯。

她真的只是想還錢。

肯定了這項認知,班子烈移動了腳步,卻不是朝著一開始打算的方向前進,而是往雲恩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在她正準備彎進第一個轉角前追上了她。

「等一下。」

※※※

小小的拉面館里,班子烈與雲恩一同坐在最內側的位置上。

熱騰騰的拉面在眼前,有那麼一瞬間,雲恩誤以為自己的時間是跳躍式的進行的。

上一秒他說︰「一起吃拉面吧。」

下一秒他說︰「趁熱快吃吧。」

然後這一刻,她吃起了拉面。

在答應一起吃拉面之後,與他一同步行來到這家小館這中間的時間,彷佛只用了一個翻頁的動作便完成。

若是平常,她該是要拒絕和陌生人一起吃東西的,雖然這陌生人是同鄉又幫過她一回,但她仍是該拒絕的。

她想不起來五分鐘前自己是如何點頭,如何跟著他一路走來的。

直到溫暖的食物進入了她的胃袋,她的腦子似乎才再次的清醒運作,而她同時發現他有一股教人無法拒絕的魔力,所以現在她才會坐在他的身旁,乖乖的跟著他吃拉面。

「好吃吧?」班子烈揚著唇角,偏過臉看著雲恩。

黑色的長發襯托出她雪白的肌膚,而她仍泛紅的鼻尖顯示著她在外頭受凍的事實。

「嗯。」雲恩點著頭,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有點餓了,還是因為這拉面真的太好吃了,總之,答應跟他吃東西,完全是一件正確的選擇。

「妳在外頭待了多久?整個鼻尖都凍紅了。」她究竟是吹著冷風等了他多久?

吸著Q彈的面條,雲恩一心享受著它動人的美味,卻在身旁男人扔出問句時,害她噎著了。

「咳、咳、咳……」她嗆咳著,右手握成拳地輕捶著自己的胸口。

見狀,班子烈連忙將水杯遞給她。

雲恩喝著水,腦子用最快的速度運轉著。

他剛才只問她在外頭待了多久,那所謂的「外頭」並沒有指定地點,更沒有指著他住所前,他肯定不知道她是特地等著他,他不過是以為她待在街上有些時間了。

對,他並不知道,而她也沒有在定點上站了近三小時,只為了等他。

「在街上逛了一個還兩個小時左右吧,然後就看見你了。」話尾一落,雲恩趕緊低頭繼續吃著她的拉面,以免教他看見了她眼底的心虛。

她不是奇怪的跟蹤狂,真心純粹的只想還錢,也想向他與她自己證明她沒有任何的意圖。

「然後順便還我錢。」這「順便」肯定超過兩小時了。

「沒錯。」

「妳真是個固執的人。」

雲恩扯著嘴角,不去爭論這一點,因為他說的沒錯,在某些時候,她確實是個固執的人。

「那一天我確實是粗心將錢包弄丟了,所幸是丟在自家大樓的進出口,大樓管理員在我拿著牛女乃回去時還給了我,所以當我拿回錢包,第一個念頭就是想還錢。」不能將他人的恩惠好心視為理所當然,尤其是她並未真正的落難。

而他,真的是個好人。

※※※

她的固執很可愛。

一個星期過去了,班子烈仍舊會想起那位美麗又可愛的女人,那個在寒風中等了許久,只為了還他小錢的固執女人。

她不曾再出現他眼前,但這樣卻是更突顯了她那固執的特性。

那天在拉面館里,他們沒有多的對話,也沒問起彼此的姓名,自然沒有更進一步的詢問對方待在日本做什麼,又打算待多久,那是朋友間才有的對話,而他們,並稱不上是朋友。

所以吃完了拉面,自然地說了再見,不再是陌生人,但仍不是朋友。

她很可愛,真的很可愛,可愛到讓他無聊的查起了她個人基本數據,然後……想著再與她見面。

再見面,他便能肯定現下想著她的心情,究竟是因為工作無聊得讓他太閑了,還是因為他真想著打算繼續好好認識這位固執得可愛的小姐。

或許他們之間能有些什麼,都是成年人了,來段短暫的戀曲,抑或者是純粹的關系?

純潔、不純潔的想法在班子烈腦子里來回打轉,然而想法卻不只是想法,想法之于他等同行動。

他主動制造了一回再一回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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