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落看著唐一栗,很平靜地看著他,
「唐一栗,你瘋了?」
「你逼得!」唐一栗不知道他自己現在面色鐵灰,神態透著那麼幾分淒惶。「顧落,你真的有把人逼瘋的本事!」
顧落低著頭,很無力的感覺,
鎖的嚴嚴實實的門和鋼化玻璃的防盜窗,兩個人就這樣的關在這個別墅里,切斷和外面的聯系,沒吃的沒喝的,幾天之後,還能不死?
死就死吧,不管唐一栗是想嚇唬她,還是真的就想就這樣了解了,都無所謂,她就沒打算跟唐一栗計較,
深吸一口氣,顧落抬頭剛要說話,唐一栗又開口了,
「折騰一晚上,又是淋雨又是去墓地,髒兮兮的,去洗洗吧,」
顧落看了看自己褶皺而又帶了泥點的的衣服,又瞅了一眼比她還狼狽的唐一栗,冷嘲的彎了彎唇角,輕輕說了一句,仿佛是自語,
「都快死了,還那麼究竟干什麼?」
「死之前把自己洗的干干淨淨沒什麼不好。」唐一栗的話音沒落,就強行拉了顧落進了浴室。
打開淋浴的開關,唐一栗沒讓顧落泡浴缸,而是給她在蓮蓬下沖洗,
顧落閉上雙眼,沒反抗,更沒拒絕,應該算是默許,由著他洗,
除了嘩嘩的流水聲,浴室是靜寂的,唐一栗唇緊緊抿著,一直沉默,他整個人只是單純的給顧落洗澡,仿佛陷入了一種不能自拔的情緒中,
洗好了,唐一栗給顧落裹上浴巾,又拿著吹風機給她把頭發吹干……
一切收拾妥當了,唐一栗才把顧落抱回到床上,找了床厚點的杯子給顧落蓋上,顧落腦袋一沾枕頭,身子在被子里面縮了縮就不再動了
直到晚上九點顧落才醒過來,而且,還是被餓醒的。
盯著屋頂的,對自己就這樣睡著了,顧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能睡著,而且一睡整整就是一個對時,那麼長的時間,她就好像是要把這輩子的睡眠一氣兒都睡了,
一定是太累,心力交瘁鬧的,顧落只能這樣想。
同樣,唐一栗也醒了,不過顧落不知道他要比她早好些。
「餓了?」唐一栗轉頭看著她,眼楮里看不出情緒。
「……」顧落不理會,背對著他,更緊的向外縮了縮身子,立時,床上,她和唐一栗中間的那塊空隙就更寬了。
唐一栗努力的平衡了一下呼吸,沒再說話,起身下了床。
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
唐一栗端著一碗東西進了臥室,
「起來吃點!」唐一栗說,
「……」顧落沒動,不是要渴死餓死在這間房里面嗎?
唐一栗把碗放到床頭櫃上,彎腰就把顧落從床上拽坐了起來,「冰箱里沒多少東西,估計你也就比我多吃兩三頓。」
顧落咬唇,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吃,他餓著?
唐一栗看著顧落,眼神的溫度不冷不熱,話語更是不緊不慢的,
「就體力,你不如我能熬,我不願意看著你先死,顧落,我得保證你死在我後面,必定,你看著我死,沒感覺;可我看著你死,會受不了。所以,眼下你需要比我多吃些東西!」
顧落低頭,唐一栗的這番話,讓她愣了很久。
「你熬的糨糊?」半晌,顧落瞅了一眼唐一栗碗里端著的東西,問了一聲。
「我不知道要煮多長時間……我怕不熟……」唐一栗拿筷子在碗里挑了幾挑,「其實,仔細看還能看出來是面條。」
接過唐一栗遞過來的碗,顧落被熱氣燻的直吸氣,一口一口吃著,她的動作很慢,
其實真沒什麼滋味,唐一栗根本沒放鹽,更別說什麼醬油醋和其他調味的東西。就這麼清水煮 ,還煮的一團爛糊,稀爛稀爛的。
唐一栗眼楮盯著葉顧落,萬分平靜,就那麼看著她吃,
四周仿佛是一下子變得很靜,耳朵里似乎只有臥室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什麼你對不住我,我坑過你,似乎都不存在了……唐一栗和顧落,兩個人之間有史以來,難得的寧靜!
就好像睡了一覺,彼此身上那股擰巴勁兒都有些發泄不出了。
「黏黏糊糊的。」顧落突然抱怨了一句。
「里面有雞蛋,我剛才盛的時候看了,還是整個的呢,兩個!」唐一栗聲音淡淡,看了顧落一眼,又轉側頭望著落地窗外,不看顧落。「面條可以不吃,但雞蛋必須吃了,女人坐月子好像都吃雞蛋,老輩子傳下來的……」
顧落端著碗,沒吭聲,
從她流產,到知曉江航是曾經和她一夜的那個人,她的神經一直就是緊繃著的,肚子掉了一塊肉,疼肯定是有的,可她顧不得,
唐一栗眼楮在顧落的肚子上停了幾秒,聲音依舊淡淡,「顧落,其實我一直盼著能有孩子,你生的。」
顧落沉默了大概半分鐘,抬頭說了一句,「你不是有孩子嗎?」
「嗯?」唐一栗明顯對顧落突然而來的直白始料未及,
顧落故作不經意地笑了笑,「唐一心不是給你生了兒子嗎?」
唐一栗低頭沉默,思量了很久,才抬頭突然問一句,「你知道多少?唐一心?」
「知道她一開始是江航的女朋友……」
顧落說江航兩個字的時候,唐一栗注意到她握著碗的手緊了緊,
顧落放下碗筷,「我知道,唐一心本是江航的女朋友,在英國卻跟你有了一夜晴,然後給你生了兒子,我還知道,她好像是你姐姐……」
唐一栗沉默了,沒再說一句話,整個人似乎陷進了一種冥想之中。
好半天,唐一栗才恍然回過神來,收拾著顧落放下的碗筷,故作坦然掩飾剛才的失神,他說,「嗯,還真是有那麼檔子事!」
唐一栗出了臥室,顧落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放平身子,躺到床上,閉著眼楮,顧落努力讓自己鎮定,什麼都不去想。
唐一栗很長時間才回了臥室,躺在顧落的身側,顧落睜開眼瞅了他一眼,唐一栗很從容的展開手里的雜志,細細的讀著。
兩個人都沒說話,
可顧落知道唐一栗的心思根本沒在雜志上,因為,從唐一栗展開雜志,這麼長時間就沒翻過一頁,姿勢更是沒動過,
「唐一心是我爸媽收養的孩子,大我一歲,她出生剛幾天就被抱到了我們家。」唐一栗突然開了口,
顧落沒接話,唐一栗手臂伸了出去,捏著她的手,顧落只覺得掌心傳過來一股溫熱,
唐一栗的聲調並不高,「幼兒園,小學,中學,就連高中,我和她念得都是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小時候,同吃一碗飯,同卷一床被,同在一個浴盆里洗澡……我打架,她都沒少替我在大人跟前遮掩,可是,我卻很少喊她姐姐,我一直都喊她‘招弟’,」
「我女乃女乃總說,我是她‘招’來的,因為她來唐家的第二個月,結婚三年一直沒能懷孕的媽媽終于成功的懷上了我。」
顧落忽的睜開眼楮,看著唐一栗,突然就笑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浪漫的人都會把一起長大的男孩女孩做這樣的形容,唐一栗,你應該是喜歡她的吧?」
唐一栗盯著顧落,沒啃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安靜了很大一會兒,用力捏了捏顧落的手,唐一栗才又說︰「高考結束以後,很長的那段假期,我和唐一心……沖動,瘋狂,曖昧,糾纏……」
顧落緊咬著唇,
她真的想象不出,唐一栗口里的沖動瘋狂曖昧糾纏,會是怎樣一番動人的情景?
唐一栗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我和她那種關系,只維持了一個假期,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疏遠,陌生,直到有一天,我大學校園的一棵樹下的看到她和江航擁抱親吻……」
「被人拋棄背叛,不舒服了?」顧落很自然的打斷了他。唐一栗是個極其自負的男人,看到喜歡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那個瞬間,定是備受打擊的。
「嗯!」唐一栗點了一下頭,再度沉默,
房間一下子安靜了。
「顧落,」唐一栗突然喊了顧落一聲,
顧落看向他,下意識的等待下文。
唐一栗卻說︰「你和蕭離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毀了全世界。」
顧落呆愣了一下,心肺就那麼瞬間被刺中了,呼吸一下,都覺得酸痛,
這酸痛的由來,是因為唐一栗,還是因為蕭離,時間太短,顧落沒時間分清楚。
唐一栗卻又把話題轉了回來,
「我整整一年沒和唐一心說過一句話……」唐一心是極為敏感的人,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對方,可我卻過了很多年才知道,在唐家,‘寄人籬下’是唐一心多年的心結……她竟然一直是自卑的、隱忍的……「
顧落挑了一下眉,說實話,唐一栗後來這些話,她沒怎麼听明白。」後來,也就淡了,再後來,她和江航去了英國,「唐一栗停了一會兒,全身的神經似乎是格外的緊張起來,」再再後來,我听到一些謠傳……然後,我他媽的鬼使神差的去了英國度假……再然後,莫名其妙喝醉了酒和唐一心躺在了一張床上……「」江航和我打了一架……然後,我落荒而逃,回國後,直接去了西藏,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足足埋了四、五個月……我不知道我在怕什麼,可我就是害怕……「
顧落盯著唐一栗,
她記得,江航說過,
在英國的唐一心瘋了一般給唐一栗打電話,卻一次沒通過,唐一栗不知道去哪了,誰也找不著……
于是,唐一心開始流連夜店,醺酒、找不同的男人,甚至吸一些不好的東西……
唐一栗喘了一口氣,繼續,」有人告訴我,唐一心懷孕了,而且相當墮落,我二次去了英國,看到唐一心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變形了,「」我在英國住了下來,隨時隨地看著她……而且我們都決定了,孩子生下來我們就回國,不管家里什麼態度,我們結婚,「
顧落說不上什麼感覺,突然就覺得不是滋味。」四個來月之後,唐一心便生下了孩子,很順利!「」很順利!「唐一栗又重復了一句,隱忍而艱澀的吸了口氣,他的手有些顫抖,」只是那孩子是白皮膚,黑頭發,藍眼楮!「」混血兒!「顧落不可思議的望向了唐一栗,似乎是在詢問,又像是震驚之後回不過神兒。」嗯,混血!「唐一栗眼楮瞪得老大,渾身似乎都在顫抖,」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在國內听到的傳言是真的,江航在英國玩得很瘋,K粉是常事,男人間瘋起來會換女伴……
------題外話------
還是沒到我說的地方台,我總是在情節字數上估計錯誤,
唐一心和唐一栗會有一個番外,因為關系到顧落怎麼進唐家,道理上說,唐一心都進不了,顧落那就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