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熙猛然看向梁蘭鳶的肚子,眼楮一眯,她懷孕了?
初時她懷疑梁蘭鳶裝孕事,隨即她就否認了這個假設,只有真懷孕了才能經得起推敲,梁蘭鳶不會傻到弄一個假肚子來讓人拆穿。舒殢獍
梁蘭鳶看到她不善的目光看向她,嘴角笑得更歡,下意識地將還沒有凸出來的肚子挺了挺,示威地朝李凰熙挑了挑眉。
李凰熙那個後悔啊,當初為什麼就沒有狠狠心給她父王下絕育藥,這樣就算梁蘭鳶勾引了她父王,也別指望能結出個孽種來,那可省了不少事情。
不過這抱怨她也只是想想而已,以梁蘭鳶的身份做出未婚先孕的事情又豈是她能料得到的?畢竟沒有哪家的貴女會如此下作,可見梁蘭鳶現在是已經連臉面都舍棄了。
「依哀家的意思無非是讓蘭鳶趕緊與你父王成婚,全了兩家的面子,不就這麼跟你母妃提了一下而已,哪一句不中听了?你母妃居然倒頭就暈了過去……」隆禧太後的話漸漸帶有指責,無非是說孫撫芳不識大體,不懂得為她這婆母分憂。
李凰熙知道事情不會像隆禧太後說得這麼簡單,她母妃不會因此就暈了過去,「進忠王府?她憑什麼?」她冷冷地看著梁蘭鳶道。
「自然是因為她懷上了你父王的孩子,哀家說了半天你都沒有听明白嗎?」隆禧太後不悅地道,她已經一忍再忍,好生好氣地想把這喜事辦下來,希望她這孫女懂得見好就收。
李凰熙冷笑一聲,「真是奇了怪了,她懷上身孕關我父王什麼事?皇祖母沒有出宮沒听到關于她的流言,我這未出閣的女兒家不好復述,總之就是不堪入耳。別是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就準備賴在我父王的身上吧?」懷疑而嘲諷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單憑你一張嘴說懷孕了就斷定是我父王的種?」
梁蘭鳶一生都沒有被人這樣不留情面地奚落過,臉上陣青陣紅,「公主別含血噴人,我與忠王之事連王妃都知道,你大可去問問忠王我的處子之身是不是給了他?」
「笑話,就算處子之身給了我父王又能當得什麼準?搞不好是那蕭公子的也未定?」李凰熙立即反唇相譏,半分情面也不留。坐在床沿看著母妃昏迷過去仍緊蹙的眉頭就心痛不已,抓著母妃仍顯得冰冷的手搓了搓。
梁蘭鳶拉住隆禧太後的衣袖,「姑母你看看?佷女都沒臉做人了……」竟嚶嚶哭出來。
隆禧太後臉色不豫地看向李凰熙,「真是反了天了,有你這樣與長輩說話的嗎?這是你表姑,她與你父王成婚也無須問過你……」
「為人子女者確實不能干預父親的婚事,只是想要一個不清不楚的孩子進府毀壞門風,這樣讓別人如何看待忠王府?豈不是淪為眾人口中的笑話?忠王府的女兒往後還要不要嫁人了?將來的兒子還要不要娶妻了?」李凰熙冷聲道,「只怕將來沒哪家願與忠王府攀親,皇祖母,是您這娘家佷女親呢,還是您的兒子孫子孫女兒親呢?」
這幾句話噎得隆禧太後瞬間詞窮了,這種事情不光彩是人都知道,只是現在她不得不站在佷女的一邊,「這是不是你父王的種問他即可知曉。」
李凰熙唇角冷冷一撇,看來是將她父王也尋來了。
果然,外頭傳來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一會兒後,明黃的衣衫的皇帝一臉急相地進來,後面跟著身穿親王朝服的李盛基,他的表情同樣是急切的。
李盛基一進來就趕緊尋找妻子的蹤影,看到她單薄的身影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不會是?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到妻子的身邊,「凰熙,你母妃她?」
李凰熙現在是萬會不待見她父王,抬眼冷睇著他,想到這是慈寧宮,那譏嘲的話到了唇邊就咽了下去,「暫時是救回來了,可太醫說不樂觀,母妃……她時日不多了……」最後忍不住哭了出來。
李盛基一副受到打擊的樣子,步子往後退了幾退。
隆禧太後一看到三兒子這副不爭氣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了,別做這哭喪臉來,你的王妃還活著,哀家喚你來不是想看你這表情?」
李盛基這時才憶起一向畏懼的母後就在身邊坐著,遂忙跪下問安。
隆禧太後也沒心情听他問安,開門見山地就提到梁蘭鳶懷孕一事,問李盛基是否與梁蘭鳶有了苟且?並且還表示準備讓他迎娶梁蘭鳶為另一房正妻,取兩頭大之意。
李凰熙聞言轉頭看向隆禧太後,怪不得,她母妃不是心胸那般狹窄之人,如果她父王納了梁蘭鳶為妾她再不喜也會應允,哪知居然是同為正妻?這麼荒唐的婚事虧她這皇祖母說得出口。
這一切所始作俑者是她父王,遂她的目光又冷冷地看向李盛基。
李盛基也在震驚當中,他萬萬沒想到梁蘭鳶會懷孕,而且他在床上承諾的話從來都等同于放屁,自打妻子因此大病之後,他是一眼都沒再看過梁蘭鳶。女兒看過來的目光讓他感到萬分狼狽,在這大冬天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三哥,你倒是說句話啊。」皇帝李季基催促道,他這皇兄比他還糊涂,梁家的女兒是能沾上手的嗎?
「兒臣是與表妹有了私情……」李盛基最後還是硬著頭皮道。
「姑母,您看,三表哥都承認了,佷女兒求姑母做主,成全佷女兒與三表哥的一片痴情吧。」梁蘭鳶趁機跪地,又轉頭看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孫撫芳,「他日我會親自給表嫂斟茶認錯,請她諒解。」
李凰熙恨恨地看向她父王的背影,母妃就躺在這兒,他還不知道推月兌,下唇都被她咬出一顆血珠來。
「既然事情也弄清楚了,哀家即日就下懿旨讓你們盡快完婚……」隆禧太後松了一口氣道,雖然曲折迂回了一些,但好歹結果還是可喜的。
李盛基覺得女兒的目光如芒在背,讓他渾身都不舒服,想到妻子的病以及她油盡燈枯的樣子,心中滿是哀苦,不顧惹怒母後的後果,抬頭道,「雖說是如此,但是兒臣也不清楚表妹懷的孩子是不是兒臣的……」
「表哥,你怎麼可以不認賬,我懷孕已三月了,日子都合得上,而且我跟你時還是處子……」梁蘭鳶氣怒道,沒想到這個男人會不認賬。
「那又如何?誰知道你事後又爬上過誰的床,若你真的潔身自好,會誘惑我與你行那苟且之事嗎?」李盛基一副譏誚的樣子道,那些傳聞他也听過,自此才沒再將梁蘭鳶這行事放浪的婦人放在心上。
梁蘭鳶急于求成,用了這骯髒下作的手段,殊不知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男人的下半身一時是快樂了,腦子在事後卻仍是清楚的很,對于不自愛的女子少不得會低看幾分。
隆禧太後明白梁蘭鳶行事是失利在何處,只是如果強硬地下旨讓他兩人成親似乎又有所不妥,梁蘭鳶的肚子是不等人的,一時間左右為難起來。
李凰熙听到這里,臉上方才有了幾分笑意,這回好了,這孽種是難有人承認了,鼻子忍不住輕哼一聲。
「母後,兒臣觀之,三哥說得也在理,這孩子不好認,表妹這行事是糊涂了。」皇帝在一旁狀似和事佬般地說話,可那看向梁蘭鳶的目光輕蔑之極。
這一天的混亂到最後終沒有個結果,孫撫芳一直昏迷不醒,李凰熙趕緊提出要帶母妃回府養病,李盛基趕緊幫腔,加上死口不承認梁蘭鳶肚子里孩子是自己的,隆禧太後無法只能讓他們趕緊出宮。
孫撫芳回府後一天一夜仍沒有清醒過來,李盛基與李凰熙父女倆輪流守在她身邊,太醫更是隔了兩個時辰把一次脈,每一次他們都緊張萬分,就怕太醫說再也把不到王妃的脈。
期間梁晏秘密來看過李凰熙,看到她憔悴的面容,他心疼地輕撫了撫那稚女敕的皮膚,「沒想到梁蘭鳶會想到用懷孕這一招,是我疏忽了。」一向清高的人不要起臉來比任何人都更甚。
李凰熙搖了搖頭,「這怎麼能怪你?別說你是男人不懂後院的事情,就連我是女子也不會想出這樣不要臉的招數來。」看到他眼里的擔心,強打起精神來,「梁家那邊有什麼反應?」
「梁博森進宮找太後做主,好在你父王死口不認那胎兒,現在事情只能膠著,太後也不想背一個逼死兒媳的名聲。」梁晏道,伸手攬她在懷里,果然瘦了不少,「照顧你母妃之余,也別忘了用膳,不然你母妃還沒垮,你就先垮下去了,知道嗎?」
李凰熙點了點頭,埋頭到他的懷里深呼吸一口氣,他說得對,如果她也撐不住,誰來為母妃出頭?她父王那人,算了吧,他從來都是個不能指望的人。
梁晏摟緊她,眸子陰沉地看向窗外北風狂吹著卷起枯葉荒涼的景象,不得不將那個計劃提前。
孫撫芳再睜眼時,看到天色暗下來,她微微輕哼出聲,立即引得守在她床邊的父女倆急忙起身看她,她看向他們眼里有片刻的迷茫。
「母妃(芳兒),你醒了?」父女倆一致開口。
孫撫芳虛弱地抬了一下手揉了揉額頭,立即就有一雙大掌幫她揉起來,她狐疑地看了眼李盛基,隨即想到隆禧太後說要讓他娶梁蘭鳶為另一房正妻的話,再思及梁蘭鳶囂張的氣焰,氣就涌了上來,死命推開李盛基,「滾……你滾……我不要再見到你……」
「芳兒,你听我說,我不會娶那個梁蘭鳶進門來氣你的。」李盛基忙道,妻子那小貓般的勁道如何能撼得動他。
「我……不要……听……你的花言……巧語……都是騙……人……的……」孫撫芳情緒激動斷斷緒緒地道,那張臉上的神情沒有半分做假。
李凰熙看到她父王還想辯,怕他又再度將母妃氣暈過去,道︰「父王先回去吧,這兒有女兒看著就行了。」
李盛基的眸子黯淡下來,也怕妻子剛醒又暈過去,遂只能黯然地掀簾子出去。
孫老夫人與杜語喬這才覷得空兒上前問候幾句。
無奈孫撫芳似乎真的很疲憊,沒有興致說話,兩人也不敢多說擾了她,一會兒也出了去。
惟有李凰熙給孫撫芳掖了掖被角,接過姜嬤嬤手中的粥,「母妃,您已經一天一夜沒進食了,先吃點東西好不好?」
孫撫芳不想女兒憂心,勉強自己吃了幾口,但很快就吐了出來,李凰熙掩下憂心,耐心地拿帕子給她抹去粥水,又讓許嬤嬤拿干淨的衫子進來給她換上,惟有暗中吩咐人去煎一些延命的湯水來。
太醫進來診過脈後,沒再開什麼方子,離去時只道了一句,「現在能活多久就看王妃的意志了。」暗示忠王府可以準備身後事了。
李盛基听到這句話時頓時跌坐在椅子里,兩眼茫然地看著前方的景物。
李凰熙卻是一臉的木然,正確的是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良久之後,方才努力地讓自己的手腳能動,又掀簾子進去伺候孫撫芳,現在是多過一天就少一天。
太醫看到父女倆的反應,悠長地嘆息一聲,行禮就告退下去了,忠王對底對王妃還是感情深厚的。
「母妃,為了我和芫弟,您也要堅持下去,如果您就這樣倒下了,豈不是便宜了梁蘭鳶那賤貨?給她騰地方。」李凰熙一面給母親喂湯一面勸道。
李芫的功課也停了下來,已經長高了了不少的他知道母妃命不久矣,沒再做調皮的事情惹她生氣,只是一個勁兒地依偎著她,緊緊的。
孫撫芳輕撫兒子的頭發,好不容易才能撐坐起來,「我也曉得,母妃是生氣,但不會連這麼淺顯的道理也不懂,只是我這身子萬分不由人,我這一去正好合了她的心願。」對于梁蘭鳶她是恨之入骨的,遠比昔日知道丈夫又去找別的女人時更恨。
「母妃心里知曉就好,你看芫弟還沒長大成人,十一還是個孩子,我們都需要你。」李凰熙努力用輕快的聲音道,另一邊的小女娃雖不明事理,卻也如李芫般一個勁兒地巴著母親。
自那天後,李凰熙就將全部精力放在孫撫芳的身上,沒再進宮了,侍疾是辛苦的事情,已經有了小少女身姿的李安熙時常會進來替下她,讓她好好歇一會兒。
沒有了李凰熙在眼前晃,鐘滿之覺得連空氣都是清新迷人的,那個公主美則美矣,可惜刺太多,他采不下這樣一朵花兒。沒見到她的人,不代表他就不會不遺余力地在隆禧太後面前詆毀她,為梁蘭鳶這未婚有孕之人造勢,梁家也給他許諾了不少好事,遂他伺候太後是盡心盡力。
年關近了,鐘滿之越發地想要身心紓解一下,是故趁隆禧太後對他的管制放松之下,他又潛進那深宅大院里面勾引那成熟少婦。
精致的帳幔下是兩具白花花的軀體在交纏著,男子的頭顱在婦人的身上來回游移著,婦人仰著頭吟哦出聲,一頭黑漆漆的秀發輕甩出迷人的弧度,精致的臉龐上完全是迷醉的表情。
「我與你夫君比誰更厲害啊?」鐘滿之忍不住得意地問。
「自然是你……好人,離了你我都不想活了……」婦人一面嬌喘一面吹捧,「我那個男人……就會找賤蹄子,他……啊……哪能與你相提並論……」
婬聲浪語漸漸拔高,外頭守風的侍女也忍不住全身發熱,躲在門後從縫隙里面偷看那里面的春色,身子頓時也覺得空虛起來,竟全然不去關注外面的變化。
一個時辰後,兩人才全身是汗地分開,婦人一頭鑽進鐘滿之的懷里,「我與太後相比如何?」
「自然是你好,她啊,那一身肌膚讓人做嘔。」鐘滿之笑著捏了一下婦人的臉蛋,這樣二十四五歲的婦人是最具風情的,歡愛起來更帶勁兒。
想到這里,他又蠢蠢欲動起來,一把將婦人壓在身下再度征伐起來。
悄然躲在梁上的黑衣人在兩人情潮最高漲的時候,手中握緊薄薄的柳葉刀雙眼瞄準男人身上的部位,眼神一片冷酷,顫時間,柳葉刀飛出,向那精致帳幔的床上而去。
接著是男子「啊——」的一聲痛苦的尖叫。
隨及屋外有人將門狠狠地踢開,將那守風的侍女往地上用力一摜,男子氣怒的聲音響起,「賤人,你居然敢瞞著我偷人……」
當兩眼看到自家媳婦不著寸褸地躺在男子的身下,兩眼都氣紅了,收到消息時以為是假的,哪知自家那個賤婦居然會不守婦道,趁他出門就與野男人苟且,隨手抓起一旁的花瓶朝鐘滿之的頭砸下去。
本來就痛及的鐘滿之立即就昏在女人的身上,頭被打破了,血水流出將身下的女人的身子也染紅了。
女人欲推開身上的男子向丈夫解釋。
梁上的黑衣人迅速躍下來,在捉奸的丈夫的後腦勺上重重一拍,然後又敲昏了那嚇得不知如何反應的婦人。
至于外頭的丫頭僕婦在丈夫進來捉奸時已經打暈了。
一時間整個院子都寂靜無聲。
在下半夜時,府邸因為隆禧太後突然駕臨而騷動起來,府里的主人都急忙套上衣物前來迎接,可太後二話不說,立即往一處院落而去。
「大姐,你要召見晨兒讓他過來即可……」梁博森一面攏緊身上的氅衣一面皺眉道。
可惜被人抬著的隆禧太後卻像沒有听到一般,臉色陰沉得很,因為中風手腳不太靈活,手仍緊緊地攥著扶手處。
謝夫人看到這樣的隆禧太後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機械地跟在兩人的身後,順道指揮自家的侍女將燈籠抬高。
一群人匆忙又浩蕩的往梁晨的住所而去。
一踏進這院子就感覺到靜悄悄的,初時沒有留意,隨後看到倒在地上的丫關僕婦,頓時人人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隆禧太後沉聲吩咐人將簾子撕下來抬自己進去,屋子里更是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宮里的人趕緊去將燭台點燃,屋子亮了之後他們才看到一地狼狽的景象。
梁晨倒在地上,額角滿是血跡,手上抓著一把單薄的柳葉刀,刀上有血跡。
床上兩具仍交纏在一起的身子更是駭人,鮮血把床單都染成紅色的。
隆禧太後陰沉著臉讓人將纏在一起的兩人分開,光果著身子身上有血的女子正是梁晨的妻室,而撥開了臉上的長發的男子儼然是太後的面首鐘滿之。
拉開之時,鐘滿之不但後腦被打出一個洞來,那玩意兒更是被人齊根切斷,梁晨妻室的血淋淋的卻沒有受傷,頓時不用說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無非是兩人偷情被梁晨發現,然後梁晨憤而切斷了鐘滿之的命根子,鐘滿之又抄起床上的瓷枕打過去,梁晨的妻室更是嚇暈過去。
隆禧太後的臉色僅用難看已無法形容,渾濁的眼里有失望,又有深深的恨然,緊緊地盯在鐘滿之的身上,這個男人的骯髒齷齪是她始料未及的,這一幕將她心中曾經美好的值得回憶與珍惜的東西都瞬間打碎了,頓時嫌惡的表情沒有半分做假。
「姑母,不如用水潑醒他們問一問發生了什麼事?」後腳趕來的梁晏建議道。
隆禧太後這時才回過魂來,立即下令著人用冰冷的冬水潑在三人的臉上,「若非親眼所見,哀家也不相信會有這種事發生。」
這話她說得咬牙切齒,他就算借她的名字撈點好處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他不踩到她的底線即可,哪知道這人居然婬人妻女如此無品,頓時她有如吞了一只蒼蠅入月復般惡心。她生性本來就霸道,當初她得寵時也不許先皇過多的寵愛後宮的女子,更何況現在是一個靠著她養的鐘滿之?
收到他的惡行時,她仍不願意相信,現在親眼所見,她再也不能說服自己當做沒有這一回事。
梁博森與謝氏一時間都怔然了,他們明顯沒有想到府里會發生這樣骯髒的事情。
謝氏甚至不敢上前去查看兒子的傷勢,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三人很快就清醒過來,梁晨的妻室看到血淋淋的驚叫出聲,然後看到公婆不善的目光,她又再度驚叫,一時間又暈了過去。
鐘滿之醒來後巨痛不已,低頭一看,自己的命根子已經沒有了,臉色就發白起來,再轉頭看到太後難看的臉色,急忙爬向隆禧太後道︰「太後娘娘,臣是被人暗算的,這不是臣的本意……」
梁晨清醒後臉上更為忿怒,「我要殺了你們這對奸夫婬婦——」若不是有人攔著,他就想間手中的柳葉刀捅過去。
隆禧太後厭惡地用帕子掩嘴,梁晏會意地一腳踢過去,正中鐘滿之血淋淋的,傷口再度大量流血,鐘滿之又痛得嗷嗷尖叫,身體都瑟縮起來。
「回宮,哀家不要再看到這些個骯髒的畫面。」隆禧太後怒道。
在離去時她的目光嚴厲地停在弟弟的身上,「看看你養出來的是什麼東西?我們梁家的門風都被你破壞怠淨。」
梁博森不敢辯駁,只能期期艾艾地說了幾句臣有罪的話。
梁家的丑事第二天就傳遍了京城,背後的嘲笑更是不絕于耳,梁博森氣紅了臉,朝一旁坐著一派悠然地梁晏怒吼,「這件事是不是與你有關?」
「一出事就推到我身上,梁博森,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梁晏氣怒地起身一腳就將坐下的椅子踢翻。
梁博森氣極,想要搖鈴,隨及想到他身上的蠱蟲已除,連威脅他的手段也沒有,頓時一臉的無奈與恨意。
「大業在即,你不用擔心我會背叛你,放心吧,我還有求于你,這大齊的江山姓梁終比姓李更讓我得益,不是嗎?」梁晏似軟化口氣道。
梁博森聞言這才將怒火壓下,他忍,等大齊落在手中以後,他有的是辦法再來收拾梁晏。
梁蘭鳶也沒有幸免,一大早就被隆禧太後叫進宮去狠狠地罵了一頓,明知道這個鐘滿之是那麼骯髒的人也敢領到她的身邊?現在她這太後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話,這一切的錯都讓她戴到梁蘭鳶的頭上。
梁蘭鳶道︰「姑母,佷女兒也是無辜的,哪會知道他還與二嫂,不,與那賤人有苟且的?」
「你不知道?」隆禧太後嘲笑出聲,「蘭鳶,看看你現在辦的都是什麼事?你與三兒的婚事暫時取消,等哀家查清楚你肚子里的種到底是誰的再說。」
梁蘭鳶頓時傻眼了。
為了這一樁婚事,忠王府那邊的意見是不會娶為正妻,等孩子的生父查清楚再說,總的來說就是拖字訣。隆禧太後偏心站在她這一方,一直沒有發話應允忠王府的所請,現在卻受到昨夜之事的牽連,太後連她都開始不待見。
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梁蘭鳶出宮時是恨得牙癢癢的。
「小姐,這可如何是好?忠王是個沒擔當的人,忠王妃說是病得要死,現在也沒見到她死,太後那兒又這樣?」心月復侍女憂心地道。
「姑母終究是我的姑母,等這件事過了,她的火氣下去之後,我再進宮來求她。」梁蘭鳶嘆氣道,原本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偏被這偷情事件弄成這樣。
梁晨受不了一出門就被人嘲笑,躲在家門里哪兒也不去,把丟盡他臉面的妻室用木馬之刑整死掉,然後就開始喝酒過頹廢又荒唐的生活。
鐘滿之成為閹人後,到處求人幫他捎信給隆禧太後,說他被人陷害的,只是無奈昔日巴結他的人現在都避他如蛇蠍,而他的兄弟很快就被罷官,更是揚言不恥與他為伍,全然不顧兄弟之情及他昔日的提攜之情,攜家帶口就回原籍去,丟他一人在京城。
等到梁晏收到這消息的時候,他的嘴角上勾,心中那口惡氣總算紓發出來了,最後指示道,「昔日他喜歡壓人,去,把他丟到最下等的小倌館里面讓他被人壓,直到他死才能解月兌。」
梁晏知道自己這做過態了些,殺人不過頭點地,但只要一想到這男子敢將他的咸豬手伸向他的女人,他就覺得怎麼做都不過份。
一天夜里鐘滿之就失蹤了,之後建京再也沒听到這號人物的消息,朝堂與宮里再沒有美男子趾高氣昂地自稱什麼「皇父」,大齊將其遺忘了。
李凰熙抱著小小的西施狗在懷里撇嘴道︰「怎麼才進去十來天就死了?哼,真便宜了他。」
梁晏好笑地伸手把她摟抱在膝上,「他死時都腐爛化膿生蛆,痛苦了一天一夜才死掉。」
李凰熙想象那情景頓時想做嘔,「好了,別提他了。」模了模西施狗柔順的發毛,「對了,神醫有消息了嗎?」這是她現在最在意之事。
梁晏知道她心焦,遂道︰「已找到人了,只是從北魏回到大齊還有好長一段路,我已讓他們無論如何用最快的時間趕回來,明兒我就出京去秘密迎接他們。」
李凰熙到過兩國交戰的邊界,知道路途遙遠,再加上還要北魏的關卡的要過,一切都不容易。听到他親自去接應,她的眼里頓時濕濕的,「阿晏,謝謝你。」
梁晏故意板起臉孔看她,「你與我之間還需要用一個謝字嗎?凰熙,我不愛听,為了你,我可以上窮碧落下黃泉,又何況這區區一樁小事?」
李凰熙捧著他的臉鄭重地一吻,「是我錯了。」
梁晏把她擁得很緊,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吻,「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想盡辦法讓你母妃熬下去,記住,要等到我將神醫帶回來。」
「嗯。」李凰熙應聲。
想著他明天要出為她辦事,她的心里就柔軟成一片,調整姿勢跨坐在他的身上,媚惑地看著他,「阿晏,我想要你。」
這是梁晏求之不得的,眼楮頓時一亮,反應極快速地抱起她向大床而去,這段時日她把心思都放在孫撫芳的身上,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那個了。
瞬間屋子里一室春光,男女的喘息聲高低起伏不定。
外頭的姜嬤嬤听到里頭的聲響,嘆息一聲,還沒成婚就做那事,到底還是女兒家吃虧,可公主不听她的,她有何辦法?只能盡忠職守地守在這門口。
阿三從隱藏處探出頭去,漆黑的夜里一盞燈籠下有女子細微的哽咽聲,定楮一看不正是公主身邊的近侍夏荷?都這個時辰了,她哭什麼?
原本不想搭理的,誰知這丫頭陰魂不散地哭個不停,他忍不住跳出來,哪知這像小兔子一樣的侍女一看到她就驚叫一聲,「鬼啊——」
他伸手掩住她的嘴,厲聲道︰「你才是鬼,看清楚。」
「是你。」夏荷看清後癟著嘴道,然後在他松手下又蹲下來繼續苦瓜臉。
「你怎麼了?」
夏荷歪頭看他一眼,「嬤嬤剛剛罰我了。」
阿三一听,就知道她說是那厲害的姜嬤嬤,頓時就明白了,是為了公子與李凰熙之事,姜嬤嬤的氣還沒有消,今兒個公子還與公主私會,那個姜嬤嬤只會更生氣。
看夏荷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鬼使神差地他伸手輕輕地模了模夏荷的頭頂,那丫頭雙眼濕轆轆地看過來,在燈籠的映照下,那小臉是異常的生動,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起來。
頓時嚇得趕緊收回手,受過暗衛訓練的他以為自己絕情斷愛了,哪知現在居然會對一個這樣的丫頭心跳加速,接受不了的他一個箭步就消失在原地。
「怪人。」夏荷撇嘴道。
過年的氣氛很低迷,隆禧太後與皇帝都身體違和,所以宮里的宴會只開了一場,還是皇貴妃主持的。
忠王府在過年期間閉門謝客,所有人都知道忠王妃可能快不行了,遂沒有一個人前來拜年。
孫撫芳昏迷的次數漸漸增多,李凰熙給熬的續命湯水一碗能灌進去三分之一就算是多的了,這段時間換了好幾撥太醫來診治都是搖搖頭,李凰熙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梁晏的身上,希望他能早點把神醫帶回來。
終于在元宵節前夕收到他的來信,說是已經接到神醫在盡快趕回來了,李凰熙方才長舒一口氣地把信壓在胸口上。
「明兒就是元宵節,母妃,您見好些了嗎?」李凰熙坐在孫撫芳的床沿旁努力擠出笑容道。
孫撫芳歪躺在床上,沒有血色的臉上,嘴唇是干裂的,惟有眼楮還是那般靈動地轉著,「都是母妃的身子不好,不然可以帶你與芫兒、十一去看花燈。」虛弱得抬不起頭來給女兒順一順鬢邊的碎發,只能貪婪地看著她的臉。
「今年去不成,明年我們再去。」李凰熙仿佛知道母親的心意,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頰邊。
「十一也要去。」一旁的十一郡主撒著嬌道。
「好。」李凰熙伸手模了一把妹妹滑滑的臉蛋。
李芫狀似不屑地道︰「只知道玩。」
十一郡主朝他揮了揮小拳頭,吐了吐舌。
孫撫芳虛弱的臉上滿是笑意地看著兒女們玩鬧,這是她一生最值得驕傲的,她有三個孝順的兒女。
傍晚時分,一直不待見的李盛基的孫撫芳意外地讓人叫他過來用晚膳,喜得李盛基急忙就過來了,掀簾子進來的時候看到一家四口都坐在那兒等著他,今兒夜里的妻子換了一身粉紅的衣裙,即使是病容,仍掩不住她的華光。
「王爺,我們一家五口很少一起用膳,快過來吧。」孫撫芳笑得溫柔地道。
李盛基急急點頭。
李凰熙親自起身給他拉開雕花圓凳,他這個女兒極少會做這樣的事,李盛基突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孫撫芳沒有吃飯菜,只喝了幾勺續命湯,然後就是含笑地看著丈夫兒女吃飯,仿佛怎麼看都看不夠。
用過晚膳後,孫撫芳看起來精神頭不錯,又說了好些話。
「十一還小,凰熙你是長姐,往後要好好地待她。」
「芫兒,以後不可頑皮,要听姐姐的話知道嗎?」
「王爺,孩子們都還要你照顧,如果你的心里還有我,往後就要應我的話好好地待他們,不要讓他們受到後母的欺侮……」
李凰熙听著母親這些話像是遺言一般,心里忍不住咯 一下,強笑道︰「母妃,還在新年里頭呢,說這些個做甚?父王現在也改好了,往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父王您說是不是?」
李盛基也是心一驚,忙點頭,「凰熙說得是,以往都是我犯渾老惹你生氣,芳兒,你別氣了好不好?等開春了,我就帶你出去走走,只有我們兩個,我不會再讓任何人來氣你。」他上前將妻子環在懷里,摩挲她枯黃的秀發道。
孫撫芳軟軟地任由他抱著,笑道,「好,王爺應承我的話可不要忘了,不然我化成鬼也不會放過王爺的。」
「別說什麼鬼不鬼的?好好的,你會活得好好的……」李盛基突然大聲道,手環緊了她的腰身,一顆淚在眾人看不見之時落在孫撫芳的枯黃秀發里。
孫撫芳沒有應聲,眼神溫柔地看著三個兒女,突然用一種懷念的語氣道︰「王爺,你還記得那一年我們在元宵節遇到的情景嗎?」
李盛基愣了愣,他又怎麼會忘記初遇她時那一抹驚艷呢?在眾多花燈中回眸一笑的少女從此映入他的心房,就那一眼,他事後瘋狂般地查找那是哪家的女兒?
「我還記得你那天穿了一身粉紅的衫子,頭上梳著墮馬髻,斜斜插著一朵珠花極是好看……」李盛基被她的話勾引出心底最深處的回憶,擁著她嘴角含笑地道。
李凰熙看著他們這樣相擁說話的樣子,听著他們曾經也有過美好回憶的愛情,再想到這二十多年來磕磕踫踫的婚姻讓兩人漸生怨忿,鼻子一酸,她轉過頭去抹去眼里的淚水,十一郡主不明就里地靠近她歪著頭擔心地看著她,她伸手把她抱在懷里,「姐姐沒事。」
孫撫芳的精神很快就撐不住了,回到床上躺著還拉著李盛基的手,「王爺要記得對妾身的承諾。」
李盛基點點頭。
孫撫芳含笑睡了過去。
李凰熙在這一晚又收到梁晏的來信,說是明日可趕到,她看了後當即給菩薩上了一柱香,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這一刻她的心情很好,祈求黎明快點到來。
孫撫芳在半夜時分醒來,病情凶險起來,李凰熙急著守在床邊,李盛基得到消息後僅披了氅衣赤著腳飛奔過來。
太醫把過脈過搖了搖頭,一字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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